「……妳知道嗎,我們不適合,我是很喜歡妳,可是,妳並不適合給我一個家。」

又是這個理由……

「我喜歡妳的灑脫與活力,欣賞妳的勇氣和果斷,但我發現自己追不上妳的腳步……」

每次到了分手,她所有的優點就會變成缺點了……

「妳真的喜歡我嗎?為什麼我感覺自己永遠也抓不住妳的心?我不知道妳是不是真的在意我。」

為什麼喜歡就要像那些菟絲花一樣,每天照三餐打電話,成天噁心兮兮的撒嬌,外加亂吃醋?

「妳難道不能為了我改變嗎?妳甚至不能陪我定居三個月,連聖誕節都不能待在我身邊……」

她有忍耐好不好,不是待足了兩個月才離開的嗎?聖誕節前夕歐盟內地發生局部戰爭,她要去跑新聞啊!被戰爭困住飛機不起飛回不來又不是她故意的……

「我們分手吧。」

OK,結論出來了,那麼,她到底為什麼三天沒睡特地從非洲趕回來?!要分手給她一通電話不行嗎?!

不過,他還算紳士的了,雖然分手理由聽起來有點懦弱和沒擔當……

「我知道了,情人節快樂,再見。」微笑,說再見,自己買單,走出餐廳。

門外的冷空氣讓她縮了縮肩膀,習慣了非洲的氣候,一下子跑回北美洲,是太冷了點……

這下子好了,又被甩了啊……

吸吸鼻子,看來看去都是滿街的情侶在走動,自己的孤單好像更明顯了……

嘛,去跑新聞好了……之前不是有人傳消息給她,說地聯的某個兵工廠疑似又在製造新種MS了?去拍點照來制衡一下也好……

「出發吧……」反正行李箱的衣服都還沒拿出來,也省了道麻煩。

@@@@@@@@@@@@@@@@@@@@@@@@@@

兩個月後──

鈴鈴鈴……電話聲響個不停,床上隆起的被窩動了動。

一隻蜜色的手臂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抄起電話,再重重放下,房間內瞬間又恢復了安靜。

嗶嗶嗶……這次換手機開始發出噪音。

蜜色的小手開始在床上拍來拍去,總算拍到了手機,熟練的找到電源,將整隻手機關機。

鈴鈴鈴……電話再度響起……

麥金色的手臂透出殺氣,似乎想要一股作氣讓噪音源頭壽終正寢,卻被捷手先登。

「喂?」接起電話的是另外一隻白晰的手掌,「叔叔?呃……她還在睡,要叫她嗎?」剛上課回來的諾斯特沒好氣的瞪著繼續賴床的人,只差沒一腳踢她下床。

全天下有哪個女人像她這樣,別人睡覺她起床,別人起床她睡覺,賴床氣這麼大,連鬧鐘都死在牆角……

『還在睡?她不舒服嗎?』迪安卡對女兒還是很關心的,雖然每次都被氣到七竅生煙。

「她凌晨四點才到我家。」然後可憐的他睡到一半就被迫將床位讓賢,自己拿了被子、枕頭去睡沙發……KUSO!

『……呵呵,』乾笑著,迪安卡無力為女兒的囂張作解釋,『凌晨四點也該睡夠了,現在都十二點啦,叫她起來聽電話吧。』

……

誰叫?他嗎?!

「叔叔,你要我送死嗎?」想賴床的依蒂絲根本毫無理性可言,攻擊力超強的!

『……只有你叫得到她啊!我在殖民地耶!』迪安卡非常無辜的把燙手山芋丟給晚輩處理。

……KUSO!瞪著話筒,偏偏話筒對面是長輩……雖然沒個長輩樣,但確實是長輩……諾斯特努力提醒自己。

跪到床上,諾斯特扯開棉被,揉揉依蒂絲的髮。

「喂,妳老爸電話,接不接?」

整個人縮成一團的依蒂絲咕噥一聲,抓起枕頭擋住光線和外來騷擾,繼續努力睡覺。

「KUSO!妳給我起來,整天睡睡睡,想睡到幾點啊?」憑著男女天生力氣差別抓開枕頭,諾斯特捏捏她的臉頰,「再不起來不要怪我拿冰水給妳洗臉了!」

冰水!混沌的大腦勉強分辨出這要命的單字,依蒂絲懊惱的睜開眼,瞪他。

「你好吵,我頭會痛……」

可是對諾斯特她氣不起來,因為他的脾氣比她大,真的要吵架,吵到最後會變打架,然後她會更累……

「誰叫妳要喝醉酒跑過來?!還不肯喝醒酒湯,現在頭痛怪誰啊?接電話!」諾斯特沒好氣的罵道。

誰知道她昨晚為什麼不肯喝醒酒湯啊?喝醉的人說的話可以相信嗎?依蒂絲懊惱的抓過電話。

「我是依蒂絲。」到底是誰啊……嗚,頭好痛……

諾斯特白了她一眼,離開房間去煮醒酒湯去了。

『依蒂絲,是我。』

「呀,老爹,好久不見,你跟媽咪好嗎?」提起精神打招呼,依蒂絲努力不讓迪安卡聽出她宿醉的徵兆。

『過的還不錯啊,妳呢?」

「不太好,你不讓我睡覺。」趁機指控,依蒂絲從床上爬起來,僅僅穿著熱褲加小可愛的穿著的窈窕身軀慵懶十足,踢開被子,盤腿坐在床上。

不這樣坐著,她怕自己會睡死。

『等一下就讓妳睡覺,妳有封信寄到家裡,要唸給妳聽嗎?還是寄到諾斯特那裡去?』迪安卡問。

信?!她有給過誰家裏地址的?!

「唸給我聽好了,等寄到諾斯特這哩,搞不好我都走了。」

『那妳等一下,我要拆信封。』

她的信……誰寄給她的呢……真正有給家裡地址的,也不過就那麼幾個人……那幾個……曾經認真的考慮過要認真經營感情的對象……

媽咪是在十五歲的時候認識她家老爹,輾轉波折直到二十歲才正式交往,二十四歲生下她……

因為幾個認識的長輩都太恩愛了,那種幾乎是以心靈在互動的愛戀讓她很羨慕,所以她總是停不下來的,男朋友一個個交,下意識的拿他們跟認識的男性長輩比較,然後一次次的分手──有時候她甩人,有時候她被甩,但追根究底,問題好像都在她身上。

說實話,她很討厭孤單,可是又討厭受到拘束,也難怪每次的分手理由都被說是難以捉摸並且感覺不到她在乎這段感情……

『小間諜,妳還在嗎?』迪安卡的聲音從話筒那端傳來。

他依然沿用女兒小時候的暱稱,輕挑的語氣中有著關心。

「我在,是誰寄的信?」依蒂絲提起精神。

她的叛逆青春期最喜歡找自家親爹的碴,捉弄反抗他是她最喜歡的事情,因為他似乎永遠也不會生氣,只會唉聲歎氣的陪她叫來叫去,外加用一點也不可怕的表情齜牙咧嘴的恐嚇她,跟她鬥嘴輸了就假哭著找媽咪哭訴去了……說簡單的,父親這個名詞,對她來說像玩具多過實質的敬愛。

她是在很久以後才知道,他為了給她那片能夠自由自在不受拘束的天空,獨自撐起多少蜚長流短和閒言閒語,諸如艾斯曼家的女兒叛逆不學好、從來不上學、他根本管不住她……等等。

他從來不提,從來不要求她改變作風,從來不要求她參加上流社會的宴會,從來不要求她穿裙子,從來不要求她不要打架……連一次也沒有!

所以她離開殖民地,到處去查情報、當記者,吃了虧、受了傷也不敢讓他們知道,並在一年後他生日當天突然回到殖民地,特別從頭到腳在沙龍讓專人打扮了一遍,穿著一件深藍色小禮服,戴上那套他送給她,她卻一次也沒配戴過的藍火鑽首飾組,當眾撲入他懷中,在他臉頰上印下兩個紅唇印,發現他好訝異的盯著她看,然後緊緊抱住她。

怎麼回來了?不是討厭這種充滿假笑的宴會嗎?他關心的問,似乎整個宴會上無數雙眼睛都沒有她重要,他只在意她怎麼了,並且隨時準備幫助她;她則記起自從她小時候,在某次宴會上發飆以後,他就沒有再企圖帶她參加什麼聚會晚宴了。

是很討厭啊,可是,老爹……起碼你跟媽咪給我的笑容是真的。這是我送你的生日禮物。她笑著回答,頑皮的朝他擠擠眼,他則咧出愉快的笑容,把他當晚的第一支舞給了她。

是的,她送他的生日禮物就是讓全殖民地的人都知道,他迪安卡˙艾斯曼有個同時承襲父母專業能力,能夠獨立查到無數情報資料,並且報導過許多公正消息,卻又美麗愛向父親撒嬌的女兒。

矛盾透頂,她總是不在乎別人對自己的閒言閒語,卻無比在意自己重要的人因為自己被說閒話。

『……妳真的有在聽嗎?』迪安卡發現電話那頭的女兒似乎又睡著了。

「有啦,我在聽啊,只是沒聽清楚罷了。」她倒回床上,笑嘻嘻的道。

『貧嘴,妳根本就又睡著了。』迪安卡無奈的笑道,『是張喜帖,屬名是湯瑪斯˙魯˙伊斯里跟莉絲˙安,認得嗎?』

是他啊……

「少來了,老爹,別告訴我你不知道他是誰。」

『妳的前前任男友?』他是知道,只是裝作不知情,因為按照他所得到的情報,那段感情稱不上多美好的回憶,如果不是依蒂絲強烈要求他們長輩不可以介入她的事情,他大概已經出手教訓人了。

「嗯……婚禮什麼時候?」忽然有些冷,抓起被子又窩回被窩,整個人縮成一團被子球。

『這個月十八號。』

……

……

「……老爹,把時間地點給我,幫我回信,說我會去。」她天生不服輸,就算輸也不能示弱……

@@@@@@@@@@@@@@@@@@@@@@@@

既然決心要去「打仗」,那就最好有點氣勢,總不能讓人給瞧扁了吧?

那麼,找誰陪她去呢?!

自然而然的,躺在沙發上的依蒂絲那雙邪魅的紫色眼瞳瞥向了屋子主人。

背對著自己在打論文的諾斯特目前同時兼修軍事學校和戰略研究所,扎夫特高層中隱約已經有評斷焦耳家的兩個孩子,說長子諾斯特善攻,只要給他目標,沒有他無法攻陷的要塞基地;次子傑爾善守,只要給他防守期限,再苦他都會堅持到援軍到來……他們在無數次訓練模擬戰中的作戰風格迥異,但同樣優秀……

「諾斯特。」

「嗯?」冰藍色的眼睛盯著電腦螢幕,應道。

「你十八號有沒有空?」

諾斯特的手頓了頓,回頭,正視依蒂絲。

「這個月?」

「對,這個月十八號,下個禮拜六,殖民地,有空嗎?」

……

諾斯特皺起眉。

依蒂絲從來不要求他陪她去哪裡,因為她會直接嚷嚷著要去哪裡哪裡玩,然後把他拖出去……現在用詢問的,反而讓他覺得奇怪。

「怎麼了?」他問,聲音由兩分關心和八分義務組成。

「前前任男友結婚,我要去祝賀啊!」依蒂絲笑道。

「那我去幹嘛?」冰藍色的眼睛隱隱瞇起,他忽然有些不爽。

忙都忙成這樣,為什麼他還要為了一個她前前任的男友特地放下一切事情跑到殖民地去啊?!

「不要,我沒空。」

「你可以下午搭穿梭機過去,我們露個臉就好,提早走的話,只要五個小時……」

「那天是我女朋友生日,再忘記的話,她會鬧脾氣的。」言下之意就是,他忘了情人節,一個人在研究室趕論文到天亮,連手機也沒開。

依蒂絲愣了愣。

「女朋友……你又交女朋友啦?」

「嗯,好歹我也二十三歲了,焦耳家的繼承人不能太晚婚。」

「……伊扎克叔叔知道你把自己的婚姻大事當成政策婚姻或目的婚姻會宰了你。」依蒂絲搖頭,誇張的嘆氣。

諾斯特板著一張極為美艷的臉孔,沒好氣的白她一眼。

「妳咧?二十一歲了,前男友都要結婚了,還在沒個女人樣的到處亂跑。」他沒好氣的道。

動作比男人還帥氣、個性比男人還灑脫、行事作風比男人還俐落、天性比男人還喜歡自由、頭髮比男人還短、罵起贓話比男人還溜……如果不是那比例完美的身材,以及偶爾鬧鬧彆扭的死鴨子嘴硬還有點女人樣,又不時會交個「男朋友」,她根本就是個男人!

「是前前任男友,我跟前任男友兩個月前才分手。」依蒂絲糾正。

又分手?!諾斯特稍微閃神,因為他忽然想起來自己從來沒有問過她每次跟男友分手的理由,總不會是因為他吧?!

但旋即的,另一種保護慾跟責任感讓他口氣有些衝:

「……誰管妳是哪一任男朋友,妳不要玩過頭了。」

「好意思說我?你這是第幾任女友?」依蒂絲馬上哼了回去。

「KUSO!我是男人,不吃虧的!」

「你以為我是吃虧的料嗎?!」從沙發上跳起來,雙手插腰瞪他。

說她一句頂十句……諾斯特翻翻白眼,不講話了。

依蒂絲也閉上嘴,她知道這件事自己的反應比較大,而諾斯特早在幾年以前就不喜歡跟她提有關他女朋友的事情了……

「也就是你不能幫我?」她下了結論。

「去參加前任……前前任男友的婚禮,需要幫什麼?」諾斯特發現他真的搞不懂這女人到底在想什麼……

「假扮我未婚夫。」

……

……

瞪大眼,諾斯特活像她多長了一個腦袋似的瞪著她。

兩雙眼睛就這麼互瞪三十秒。

「KUSO!妳吃錯什麼藥要耍這種蠢?」諾斯特詫異的喃喃咒罵。

假扮未婚夫?!就因為別人比她早結婚嗎?

「不行嗎?」依蒂絲嘟著嘴回吼。

「幼稚!」這次是不屑的輕哼。

幼……幼稚?!像母豹一樣的杏眼狠狠瞇起,抄起椅墊上的抱枕就往諾斯特臉上砸過去。

「去你的,娘娘腔,你去跟你女朋友約會去吧!我找別人幫我!」

也不管諾斯特因為桌面咖啡被打翻弄髒資料文件發出的咆哮,依蒂絲抓起放在沙發尾端的小包包就衝出小公寓。

「KUSO!男人婆,妳穿那樣敢出去……」手忙腳亂的諾斯特一面搶救資料,眼角餘光發現她竟然穿著熱褲跟運動內衣就衝出去,氣急敗壞的大吼,可是回應他的,只有被用力甩上的門板。

砰!鍵盤直接被一拳砸碎。

「KUSO!」

搞什麼?她吃錯藥啦?!

他跟依蒂絲是常常起衝突沒錯,可是……依蒂絲通常不會為了這種小事生氣,只會跟他拌嘴吵架,就算真的氣炸了也是撲上來揍他,而不是摔門跑掉……

搞什麼東西……

就因為他不假扮她的未婚夫去參加那個不知道前幾任的男朋友的婚禮?!真的那麼在意不能不要去啊?!她又什麼時候開始這麼在意一個男人?

明明就是……只會因為關心的人才會想找面子、撐裡子的個性……

「KUSO!」再一拳連滑鼠也毀了,諾斯特咒罵著收拾殘局,卻也沒心情繼續打什麼論文還是報告了。

@@@@@@@@@@@@@@@@

他一定要建議親朋好友將他們兩個的飲食下了春藥直接打包洞房好永絕後患,不然就是把他們兩個分散到南極跟北極去永不相見……怎麼樣都好,就是不要再讓他們來打擾他唸書了……

無奈的放下手中那本三維空間與宇宙概論,推開參考用的量子與能量轉換原理,傑爾起身泡了杯加了白蘭地的熱牛奶,然後找了件自己的襯衫給她穿上。

三分鐘前,依蒂絲按響了他家門鈴,只穿著熱褲跟運動內衣,露出修長的四肢、一大截肚皮和纖腰……算她到底遮了多少地方還快些……

他跟諾斯特沒有住在同一個小公寓,就是因為他要專心唸書,偶爾會做實驗,而諾斯特總是習慣空出私人空間給她……所以當伊扎克有意讓兩兄弟學著獨立,他們也很樂意分開居住──反正兄弟感情同樣好,只隔個兩三扇門,還可以每天約好吃晚餐,住不住在一起只是方便他們有更多私人空間可以自己利用。

所以,當依蒂絲來找他時,真的把他嚇了一跳。

「大姊頭,牛奶好嗎?」

縮在沙發上的女人渾身憤怒高漲,像隻張牙舞爪的母豹子,但在接過牛奶的瞬間,又變成有點可憐兮兮的小母貓。

「傑爾,幫我打電話給狄好不好?」

「狄?」

「嗯,我想找他幫忙。」抽抽鼻子,依蒂絲習慣性的想找抱枕,在抓了兩次沒抓到東西以後,才想起來焦耳家的男人都討厭累贅,諾斯特佳里那兩個抱枕還是她買了帶過去的──因為她喜歡抱東西……

擁有跟父兄同樣秀氣外表,卻稍微多了些英挺,遺傳了詩河美麗的紫眼珠的傑爾困惑的扒開他因為沉醉於實驗已經好幾個月沒修剪過的瀏海,只為了能仔細看她。

「我不能幫忙嗎?」要從奧普把狄抓過來,跟直接找他幫忙,哪個比較方便?

那只是單純的反問,因為他的個性非常務實,而且謹慎冷靜……跟詩河非常像,連酷愛研究這方面也很像。

看了他一眼,依蒂絲扯扯嘴角。

「你要去買禮服、要修剪頭髮、要會笑、要敢摟我的腰、要會演戲、要會胡扯亂蓋不留破綻……」

「……你要捉弄我哥嗎?」四月一號愚人節已經過了吧?

「錯,我需要一個能夠陪我演戲的假未婚夫,而你那個老哥要陪女朋友不理我,還罵我幼稚,至於你……親愛的傑爾,你上次露出笑容是什麼時候?」

對,他像詩河的地方還有一點,那就是他常常面無表情,只用眼睛說話……

聽到她磨牙的口氣,看見那活像母獅子看到獵物露出的嗜血微笑,傑爾聰明的轉頭撥電話,「我不確定狄現在能不能過來。」他先想好理由保全小命。

畢竟狄現在是軍人,而且還是以最優異成績從軍校畢業,並且通過筆試與實戰考試、戰術指揮檢定等等測驗,成為現今軍部的大紅人,可沒那麼容易脫身。

而且……奧普軍部現任最受矚目的年輕軍官跟扎夫特軍情部長的千金是未婚夫妻,這個驚嚇會不會太大了點?

懷疑的看著依蒂絲,最後低下頭。

他負責打電話,那些什麼有的沒的,狄會負責提醒她的!

『我是狄,現在無法回電……』

「狄,我是傑爾,大姊頭有事找,接電話吧。」他老早就習慣狄用那一百零一通的電話錄音來擺脫過多的邀約以及巴結。

果然,十幾秒後,電話傳出充滿男性魅力的嗓音。

『傑爾?好久不見了。』爽朗愉快的笑聲,狄˙雷˙福拉卡遺傳了父親的脾氣與性格,光聽他的聲音就會讓人跟著愉快起來。

「我讓大姊頭跟你講話。」傑爾也不囉唆,因為旁邊的依蒂絲看起來隨時會撲上來搶電話。

「狄,十八號星期六有沒有空,裝我的未婚夫!」依蒂絲一把接過電話就叫道。

『……小間諜,妳知道如果我跟妳的婚姻關係在上流社會傳開了,妳爸的部長地位岌岌可危,我也會被打入奧普軍部黑名單,姑且不管我那三十三個妖嬌美麗的實習女友,怕是我們兩個很可能就必須要三個月內完婚,這樣,妳還確定要我當妳的未婚夫?』如同傑爾的預測,狄用開玩笑的語氣道。

「……我才沒有那麼笨,你就不能易容換個身份去嗎?」依蒂絲笑罵。

易容,軍情部情報員常用的戲法!依蒂絲更是將那手絕活學了個十成十。

『好像很好玩的,,』狄笑了,笑的很愉快,『我可以知道哪個倒楣鬼這麼可憐,要妳跟我聯手出擊去捉弄他?』

他指的是兒時兩人聯手搗蛋的趣事,頑皮好動的依蒂絲跟鬼靈精怪的狄確實給長輩們帶來不少好氣又好笑的麻煩事。

依蒂絲勾勾嘴角,緊繃的背脊稍微放鬆了。

「也就是你願意幫我?」

『我向來喜歡愉快的遊戲,更何況,我非常期待妳的打扮啊,親愛的未婚妻。』

「哼哼,你最好多帶幾副眼鏡!」

『因為一定會跌破眼鏡嗎?』狄大笑。

傑爾搖頭,發現自己把燙手山芋丟給狄解決果然是聰明之舉。

在哄女人這方面,第二代裡頭除了狄以外,其他人根本就是智障,從輕度到重度不等,而其中,他親愛的哥哥無疑是重度腦性麻痺外加嚴重智能開發不足……

回到書桌前,繼續看他的書,畫他的設計圖,自動忽略客廳那頭的噪音……

兩個小時後,一雙很諂媚的手搭上他的肩膀捏了捏,捏出他一身雞皮疙瘩。

「傑爾。」

嘎……忘了她還沒走……

「讓我睡你的床。」

好極了,他能不能選擇到諾斯特那裡去睡覺,然後把諾斯特趕去睡沙發?!他自問,然後嘆了口氣。

答案是……除非他想要第三次大戰在這棟宿舍內展開,並且自己首當其衝成為第一個砲灰犧牲者,不然最好隔離他們……

「……請先幫我把被子跟枕頭搬到沙發上,然後妳可以盡情使用我的浴室跟臥室。」

@@@@@@@@@@@@@@@@@@@@@@@

十八號,早上九點──

有什麼事情比忙了兩天兩夜沒睡覺更悽慘?!

答案是忙了兩天兩夜沒睡覺,好不容易上床不到三個小時,就有人踹開你的房門吼叫著把你拎起來……

「你不是要約會嗎?」傑爾頭大的看著一早就闖到自己套房來發飆的哥哥。

「那個KUSO的男人婆呢?!」諾斯特口氣極差的問。

……

傑爾無力的倒回沙發上,什麼氣質、氣度、氣魄的……全都見鬼去吧!他昨晚弄設計圖弄到天亮,才睡不到三小時就被抓起來……

「傑爾˙焦耳!」咆哮。

「……她回殖民地了,你不是知道嗎?」強迫自己預支往後三個月的耐性,傑爾無奈的反問。

「回去?」諾斯特一愣,「她竟然敢跑了?!」

他簡直不敢相信,那個KUSO的女人竟然敢沒道歉就跑掉了……

「不然呢?她今天要去參加她前任男朋友……」

「……前前任。」諾斯特糾正。

「我管他第幾任,反正是要去參加個男人的婚禮就是了,」傑爾堅持自己的天才腦袋不該用在這種小地方,「狄會陪她去演戲,你可以放心去約會了。」然後他就可以回房間好好睡一覺。

「狄?」

「對,就是那個狄。」

「KUSO!你們瘋了嗎?狄可是……」

「老哥,這些他們都想好了,有易容、有偽裝、有假身分……你到底為什麼之前五天管都不管,今天卻突然衝進來吼來吼去?」捏捏鼻樑,傑爾無語問蒼天。

……

……

好極了,這麼安靜,這表示他可以回去睡覺了嗎?!

可以才怪!

他明明是弟弟,為什麼要操心那麼多事情?

冷靜而犀利的眼瞳在瀏海下閃過利芒,拍拍臉,正經的看著自己活像被困在柵欄裡的獅子那般暴躁不安,正繞著客廳走來走去的哥哥。

「約會呢?」

「取消了。」好悶的聲音。

「女朋友呢?」

「分了。」好咬牙的模樣。

「機票呢?」

「……買好了。」狂暴的獅子開始垂頭喪氣。

「設計師呢?」

「……打過電話了……」雄獅開始變成小貓,非常沮喪的撇開臉,只有懊惱的青筋不斷浮現。

那一切都很完美。傑爾點頭,爬起身,懶洋洋的蛇回臥室。

「要走的時候幫我鎖門。」

「站住!」暴跳如雷的吼叫。

停住腳步,傑爾認真的思量拿起桌上那百科全書來海K親哥哥會有多少快感。

「親愛的哥哥,親愛的諾斯特˙焦耳,能不能請你用最簡短的句子跟最俐落乾脆的態度告訴你已經四十八小時沒睡覺的弟弟,你到底需要我做什麼?」面對諾斯特的吼聲,傑爾發現自己未來三個月的耐性也用完了。

「……」

真的要逼他把辛苦三天三夜做出來的模型往自家兄弟頭上砸嗎?傑爾好懷疑的看著自己幾乎不受控制的手。

「……那女人到底KUSO的怎麼了?」諾斯特終於還是問了。

這不是認輸,也不是屈服,實在是因為依蒂絲的個性跟條牛一樣,橫衝直撞的很容易受傷……他只是擔心……

「你不知道?」傑爾詫異的睜大眼,睡意少了一半。

「我KUSO的為什麼會知道那女人的戀愛史?!她起碼交過十個八個男朋友,每個都沒超過半年!」諾斯特大吼大叫,卻不知道為什麼有些心虛。

因為她知道他跟每個女朋友的分手理由──雖然主因多半都是因為她!

傑爾沒空注意他臉上可疑的微紅。

「那你是不知道,這個要結婚的男人是大姊頭的男朋友,新娘是大姊頭的好友,那對奸夫……呃,兩人被抓姦在床還罵大姊頭罵的很難聽,好像還罵到你……大姊頭純粹是氣不過想出口氣……」

砰!房門已經被甩上了,吵了他一個小時的男人已經不見蹤影。

看來他是不知道……面色古怪的看著門板,搓搓下巴,撈起電話。

「狄,幫我一個忙……」

雖然依蒂絲絕對會是個很粗暴的大嫂,這個哥哥又真的很呆,如果真的在一起恐怕也吵個沒完,可是他還是喜歡他們兩個人在一起的感覺,畢竟隔岸觀火可以非常調解身心、抒發壓力……

不過,要等他們自然合好,時間上也太久了點……這樣最可憐的是要在夾縫地帶生存的他,還是搞點小手段好了。

@@@@@@@@@@@@@@@@@@@@

她這種個性真吃虧……而且很蠢,其實諾斯特也沒罵錯,確實很幼稚……

可是……

她就是該死的氣不過那個愚蠢的男人竟敢罵諾斯特性向有問題才會把她當男人喜歡……可惡,娘娘腔只有她可以罵,當初她因此氣得掉頭就走,沒有揍他一頓是不想一拳打在前幾分鐘才在床上翻滾來翻滾去的種馬身上,弄髒自己的手……他還當真以為她怕了……

……

角落,沉默的看著她一個人賭氣在二樓陽台小小踢欄杆,冰藍色的眼瞳閃過一絲奇異的光澤。

他不得不承認狄這套晚禮服幫她選的很好,酒紅色的削肩禮服,合身剪裁,勾勒出她修長窈窕的姿態,也襯出她不馴的野性跟生命力……

只是……

「你KUSO的幫她選那是什麼衣服?背後會不會露太多了?!」惡狠狠的咬牙低吼,身旁的狄猛然退了一大步。

「諾斯特,我原本還有幫她拿披巾的,是她自己嫌麻煩把披巾丟在車上,跟我沒關係。」

只能說女人真可怕,不過就是化個妝、換件衣服、戴個假髮、配戴首飾……竟然看起來就換了個人,嫵媚動人、像朵在燃燒的玫瑰……

瞥了眼明顯氣到不知道該怎麼講話的諾斯特,狄聳聳肩。

「我先走了,接下來拜託你啦。」

「嗯……謝了。」

這聲道謝很詭異,雖然諾斯特講的很自然。

狄瞇起眼,揣摩著他的心態。

那是……男人因為另一個男人照顧自己的女人所以道謝,還是……

視線中,身穿白色標準禮服的諾斯特已經走上前,很自然的拉住還想踹欄杆幾腳的依蒂絲。

她回頭,疑惑不滿的神情瞬間變成驚喜,但馬上懊惱的偷偷掐了他一把當報復……

好吧,應該沒問題了……狄暗暗點頭,直接開溜。

既然請了三天假期,他可以從現在開始出去好好玩一玩……

……

……

依蒂絲沒有想過可以在這邊看到他,因為他很生氣,而且她還沒道歉……

她其實驚喜多過生氣,卻還是掐了他一把。

「做什麼來,不是要約會?」

「……男人婆,妳再掐我一次,我們就來看看今晚誰會比較丟臉!」諾斯特不滿的低語。

喝!恐嚇她?!

「哼,你……」

「好了!別鬧!」抓住她不安分的手,諾斯特磨牙,「先討論正經事,妳想怎麼做?」

她想……她想幹嘛?!

望著她那張茫然無辜的臉,諾斯特啼笑皆非。

「妳跟我鬧這麼大脾氣,結果連怎麼做都不知道嗎?」

「我……本來想氣死他,後來又覺得這樣很蠢,反正我沒女人味也是事實,不讓他碰也是事實,居無定所也是事實……我只是覺得很難堪而已……枉費我號稱小間諜,竟然連好友跟男朋友上床互動兩三個月都不知道……」

「我倒覺得妳這男人婆簡直是怪物,妝化那麼濃作什麼?沒事衣服穿那麼合身,沒看到一堆男人都盯著妳的屁股看……」諾斯特喃喃自語。

沒有女人味?!她簡直迷倒整個宴會大廳的男人。

「哦?包括你嗎?」依蒂絲頑皮的朝他擠眉弄眼。

「很可惜,我從乾扁四季豆到小籠包一路看上來,會有什麼遐想才有鬼。」一抹詼諧和寵溺在冰藍色的眼瞳深處顯現,諾斯特故意逗她。

小籠包……嘎啥?!

「你給老娘看清楚,什麼叫做小籠包啊?!」依蒂絲火大的挺起胸口,「好歹也有肉包吧?」

他忍笑忍的很辛苦,肩膀顫抖,唇角抽搐,盡全力的保持面無表情,一張芙蓉臉蛋脹紅,也不知道是因為她大膽的言語,還是憋笑憋的。

低聲笑嗆幾聲,勉強回應:

「如果你親眼看到一根竹竿變成葫蘆,也不會覺得葫蘆有多好看,更何況……」上下打量一下,諾斯特搖搖頭,誇張的嘆氣。

「去你的!我這可是34,23,34的好身材,你敢說我像竹竿!」毫不客氣的給他使勁的掐下去。

「嘶!」諾斯特當場痛到變臉,她的手勁跟一般女人可不一樣,腰側被掐差點讓他整個人不顧禮儀的彈開,幸好被硬生生忍住了。

「男人婆,放手!」

「咬我啊!」

她每次挑釁時都會揚下巴,可是她不知道,她那張遺傳自母親的小臉跟秀氣的下巴不管怎麼揚都一點挑釁的感覺也沒有,反倒是臉上的自信神采有另外一種吸引人的誘惑力……

他喜歡她似笑非笑又古靈精怪的表情,雖然那樣通常代表有人會被她氣到七竅生煙──而那個犧牲品多半都是他……

「幹嘛這樣看我?」依蒂絲愣了愣,感覺到諾斯特眼瞳的色澤似乎變深了。

「依蒂絲,妳想證明自己有女人味給那對男女看?」諾斯特緩緩重覆一次。

「還有證明你絕對不是同性戀!他們竟然說你是同性戀才會喜歡跟我在一起……」依蒂絲懊惱的道。

……他想殺人!更想宰了自己……搞了半天她真正氣的竟然是這個……也對,她總是為了在乎的人氣到跳腳,只跟自己有關的事情卻毫不在意──或者裝做不在意……

如果他能多在意一點……多注意一點,就可以知道她這次沒說出口的反常了……

輕輕撫摸她的臉頰,注意到她眼眶有些腫……雖然被眼影完美的修飾掉了,帶很明顯她有被他惹哭的痕跡,因為以往他都會陪她度過這些風浪,這次卻在她需要他時,他把她趕走了……

「諾斯特?」依蒂絲更加茫然,掐著他的手也鬆開了。

「抱歉……」

「咦……」

那是雙唇契合前最後的交談,依蒂絲不解的看著他,不知道他為什麼吻她;諾斯特筆直的望回去,眼中只有歉意和溫柔。

與其說這叫吻,倒不如說是一種親膩的表示,很乾淨很純粹,沒有任何慾望,只是寵溺與溫柔,就好像他心情低落時,她偶爾會親吻他那樣。

依蒂絲柔順的閉上眼,讓他把自己抱入懷中,配合他完成這個吻。

雖然不知道諾斯特今天怎麼了,可是她喜歡這他身邊的安心感……

親膩的唇移開了,依蒂絲睜眼,盯著他唇畔的淺笑,不知道他為什麼會笑得如此的……狂傲跟挑釁。

緩緩轉頭,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入眼的是喜帖上那對新人的真人版。

嗯哼!

同樣勾出愉快的笑容,依蒂絲咧開惡作劇意味極強的笑容。

「不好意思,因為婚禮太無趣了,我就先跟男朋友到陽台來吹吹風看夜景,要切結婚蛋糕了嗎?」

「啊……不……」新郎瞪著眼,目光無法從依蒂絲身上移開。

這個女人……是記憶中那個總是粗手粗腳,只會穿牛仔褲跟T-恤到處跑的女人嗎?!

「我……」新娘則傻愣愣的看著諾斯特美艷的面容,他身上散發出來強烈的氣勢與那張讓女性也汗顏的長相竟然有一種異常的合諧,搭配成一股冷傲又狂野的氣質,讓她無法移開視線。

「我是諾斯特˙焦耳,久仰大名。」諾斯特有些沙啞的嗓音緩慢的飄開,跟以往的直率不同,帶有一種……嗯,不懷好意,讓依蒂絲好奇的多看他好幾眼。

「哪裡,依蒂絲跟焦耳先生提過我?」新郎尷尬的咧出一抹笑容,偷偷扯了新娘好幾下。

「是提過,關於你們一個曾經是她的好朋友,一個曾經是她的男朋友的過去,我多少聽過一點。」冰藍色的眼瞳靜靜的燃燒起來,諾斯特緩緩往前一步,抬手抓住被他的氣勢壓迫的反射性想退後的男人的領帶,「別再惹她,也別再惹我,有問題嗎?」

「……」男人吞了吞口水,僵硬的搖頭。

「很好,我們溝通上沒有問題,那麼,禮金給過了,我就先帶她去約會了。」鬆開對方的領帶,諾斯特直接摟著依蒂絲走人。

……

……

他們成了眾人的焦點,諾斯特又是名人,明天的八卦頭條會很精采……

「諾斯特,萬一真的傳出我們兩個在交往的八卦怎麼辦?」跑車上,依蒂絲脫下高跟鞋往後座丟。

「那就表示我不必急著結婚,焦耳家繼承人的獨身也不會成為媒體追蹤的目標。」諾斯特抓著方向盤,斜睨她一眼。

「……那如果我交不到男朋友了呢?!」

「憑妳那種看人的眼光?!想要人陪的時候來找我就夠了!」他報以同情十足視線。

「去你的,你自己選的還不都是花痴……」她不客氣的嗆回去,表情十足不屑。

……

……

@@@@@@@@@@@@@@@@@@@@@

結果呢?!

結果某報紙的八卦頭條果然是「堪稱殖民地最大聯姻的預告」,首頁照片就是諾斯特跟依蒂絲雙雙離開結婚會場的照片,還有目擊證人指出兩人擁吻……

至於殖民地高層……

焦耳議員面無表情的丟開報紙。

「KUSO,這兩個年紀都不小了還是愛玩。」

「……真的是在玩嗎?」詩河疑惑,她怎麼不知道大兒子那種個性會願意玩這種遊戲?莫非又是打賭輸了不成?

「大概是要幫依蒂絲出口氣吧?!」伊扎克胡亂猜測,他現在比較在意的是等等蜂湧而來的媒體要怎麼應付。

「……」詩河歪著頭,若有所思,撿起報紙放到回收籃,轉身就去幫伊扎克撥電話給迪安卡串供。

決定了,下午溜出去找米蕾莉亞喝下午茶。

……

艾斯曼軍情部部長表情古怪的瞪著報紙。

「誰能告訴我,為什麼我的女兒玩的這麼高興,我卻是最後一個知道的?」竟然沒有給他看戲或出主意的機會?!

一干手下無語。

「……部長,焦耳議員電話。」

「喔。」串供是吧?大概他免不了又要被狂吼一頓了……

父債子還,養女不教父之過……他命苦……

……

艾斯曼家,米蕾莉亞默默收起報紙,拿起電話。

「傑爾,我是米莉阿姨,請給我你的第一手情報,我好拿去跟你母親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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