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不是出神的看著那罐果醬超過三十分鐘,她絕對不會打擾她的!莉姆在心中發誓。

可是,正因為看著果醬超過半個小時絕對不正常,她才要叫醒她啊!

「詩河,這罐果醬怎麼了嗎?」

疑惑的聲音從身旁傳來,詩河嚇了一跳,連忙小心翼翼的捧住果醬罐,才轉頭看著好友。

「耶?」

「妳已經看著果醬罐發呆三十分鐘了,難道這罐果醬光用看的就可以知道它的味道嗎?」莉姆好笑的用手指比了比端放在盤子裡的白吐司,以及完全沒拆封的果醬。

看著果醬吃吐司……詩河的經濟有拮据到這種地步嗎?

「不是啦……」詩河臉一紅,連忙放下果醬。

臉紅了……

「焦耳隊長送的?」莉姆一點也不佩服自己,因為能看到詩河小女兒姿態的,也就只有跟伊扎克有關的事情而已。

「……嗯。」詩河猶豫了一下,還是把果醬打開了。

酸酸甜甜的草莓香飄散出來,一顆顆草莓連嬌豔鮮紅的顆粒形狀都還保持完整,顯然這是非常精緻的草莓醬。

珍惜的用指尖捻起一顆草莓放入口中,天然草莓的酸甜香味在口中化開,又帶著細煮焦糖的香濃……

這是那天草苺派的味道……隊長要艾斯曼學長去找侍者……就是替她跟主廚討一罐嗎?因為他從法蘭哪裡聽到她喜歡這個草苺……

酸酸甜甜……就好像想起他時……胸口的滋味……

好高興……再也沒有什麼事情比得到他的注意與禮物更讓她高興的了。

既然如此,她就必須更努力了……要努力追上他,要配得上他……要有資格跟在他身邊……

粉嫩的唇隱約勾起,詩河側頭,朝莉姆露出笑容:

「要吃嗎?」

「給我嚐一口就好了,妳很珍惜吧?留著每天早上慢慢吃吧!」莉姆了解的拍拍她。

伊扎克˙焦耳真的是個很認真的男人,又不喜歡敷衍虛應的禮數,所以詩河更加珍惜他給的東西,無論是一張交代命令的便條紙,還是有人獻花給他的轉送……

鮮花做成押花書籤,紙條裝入透明塑膠套……全部珍惜的收藏在那個盒子中。

多想勸詩河鼓起勇氣去告白,但是偏偏伊扎克˙焦耳討厭愛慕他的女人也是出了名的。

他從不跟他的愛慕者多說一句工作以外的話,也從不接受愛慕者的邀約,就算是以公事之名約他出去,一但發現是變相的約會或介紹女友,三分鐘內就會推說有事告辭。

高傲如帝王,強悍如獅……他無疑是扎夫特軍中屬一屬二的駕駛員和隊長,銀色風暴代表的除了他無法駕馭的性格外,還有他俊美的外表……但是就她看來,伊扎克˙焦耳出色歸出色,卻太冷傲了。

大多數的人都公認他冷傲、眼界甚高、脾氣差、要求嚴格……雖然無法否認他的優秀,但能跟上他的腳步的……卻只有少數中的少數,更別提是能讓他停下腳步注意的人了。

心儀他的人無數,有那個幸運能接近他還保有全屍的人只剩下極少數,更別提是贏得他正眼相看,願意朝夕相處的異性……普遍天下也只有詩河一個人而已。

因此,詩河滿足了,不想告白,只願意默默跟著他。

如此容易滿足……沒有多於要求的付出……就算同樣身為女人,還是覺得她太傻了。

不過,如果詩河真的認為這樣就夠幸福了,作為好朋友,也只能支持她了。

嘴裡的草莓酸酸甜甜,莉姆微笑的看著詩河將包裝紙整整齊齊的疊好,放入那個收藏無數的盒子內。

也許有一天,等盒子裝滿了,能夠回憶的幸福夠了……詩河會選擇對自己好一點……

沉默的愛戀……寧靜的暗戀……雖然甜蜜,卻不免苦澀……

永遠沒有人知道的默默付出……心意……在沉默中被隱藏……

@@@@@@@@@@@@@@

伊扎克是個典型的獅子座大男人,他愛面子,脾氣急躁,帶有天生的大男人主義。

因此就算知道自己喜歡詩河,為了面子,還是理智的想按兵不動。

直到……他終於發現自己該死的厭惡聽見詩河的請假理由是她父母要她回家陪那個法蘭西斯吃飯!

「不行。」他第一次對她吐出拒絕。

詩河似乎有些訝異,但她馬上抬手敬禮。

「遵命,隊長。」伊扎克的拒絕她並不在意,事實上,由於親命難為,這已經是她這兩個月以來,第五次的週末請假,連她自己都汗顏,他的拒絕正好讓她安心一點。

「詩河,我這個週末要去軍部開會,是關於月球防衛基地的選任人選,那裡的守備艦隊前一任的艦長退休了,目前有資格補位的連我在內只有五個人,所以要從中選出。」伊扎克靜靜解釋,冰藍色的眼瞳專注的看著她。

詩河驚訝的看著他,沒有想過他會對她解釋……如果不是因為私人因素,就是公事……

「那天我必須隨行嗎?我需要幫隊長準備什麼資料?」很自然的把事情往工作方面聯想。

伊扎克雙手手肘撐在桌上,十指交握,擱置在下巴下。

「如果調到宇宙長期駐守,焦耳隊目前為止的女性成員可能有半數必須替換掉,因為那裡的狀況不適合女性。」

除了女性天生在體質方面就比不過男人外,精神穩定度和生理狀況也都不適當,長期駐守在無重力空間,對於生育方面的影響目前為止還找不出原因。
  
此外,就是跟女性本身無關的,大多數男性隊員的心理狀況了。
  
所謂當兵三年,母豬賽貂蟬,更何況扎夫特的女兵各個身材勻稱健美……艦內爭風吃醋、成員發展出不正當交往……等等都是對於軍心穩定的大妨礙。
  
有鑑於此,乾脆在宇宙駐軍人選方強烈嚴格選任。
  
詩河一怔,有瞬間無法會意。
  
等到她意識到如果伊扎克被軍部選中,成為該艦隊的隊長,很可能她將無法再繼續跟隨伊扎克……
  
胸口一陣頭痛,她迫切的開口:

「隊長,我不會輸給一般男性的,我的駕駛能力絕對可以幫得上忙。」

「詩河……」

「請相信我,隊長,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詩河,我……」
  
「拜託你!」深深一鞠躬,她只怕被新的選任名單淘汰。
  
跟著他……她只能默默的看著他,所以請不要拋下她……
  
這是她第一次打斷伊扎克的話,認真澄澈的紫色眼眸充滿懇切與請託,堅強又認真……

「我是這麼好的隊長嗎?」伊扎克眼神有些古怪的問,「軍部幾次想升妳當小隊長,都被妳拒絕了,值得嗎?」
  
難得帶有惶恐的大眼愣愕的停在他臉上,然後,詩河堅定的點頭。

「值得,對我而言,你是最好的隊長。」
  
伊扎克沒有答腔了,就這麼與她互相凝視。
  
……
  
辦公室內一陣沉默,安靜到彷彿只剩下兩人的呼吸聲。
  
半晌,伊扎克露出無奈又縱容的淺笑:

「謝謝妳的讚美,為了答謝妳,等下班我請妳去草莓園採草莓吧。」

風馬牛不相及的結論。

顯然她的反應讓他心情大好!

「隊、隊長?!」完全反應不過來的副官,只能無辜又焦急的看著他。

她剛剛的請求……他到底答不答允……

她想跟著他……

現在的詩河沒有餘力去注意伊扎克的邀約。

見她滿臉無助,伊扎克語氣平淡的道:

「我剛才要說的是,雖然要剔除一部分的女性隊員,但我相信妳的能力,因此也把妳的名字填上去了,所以妳最好要有長期駐紮宇宙防衛艦隊的心理準備。」

……

……

嬌小白皙的臉蛋猛然脹紅,詩河終於知道自己剛才的急切與慌張有多丟臉了。

他……沒有想要丟下她……打從一開始,他就信任她的能力了……

伊扎克起身,順手抽走公文夾,經過她身旁時,以公文夾輕敲她的額頭──

「下次不要打斷隊長說話,罰妳在這裡清醒一下,在我交公文到唐納森隊回來以前,要恢復冷靜。」

不溫不火的語氣,言下之意是體貼與包容──他讓她有個可以不被打擾又可以整理情緒的私人空間,並且給了她台階下。

等到身後的門關上了,詩河緊繃的身軀一鬆,無力的滑坐在地。

臉頰好燙……心跳慢不下來……

因為他的舉動與說話口氣衍生的欣喜幾乎將她吞沒,再加上想起他剛才的邀約……

……

完蛋了……這要她怎麼冷靜下來?!

他剛剛說他會去多久?!

……

這是詩河第一次發現,因為他而造成的靜默中,也可以充滿自己的心跳與害羞的燥熱。

@@@@@@@@@@@@@

詩河有可能調派宇宙的消息在赫涅夫斯家興起軒然大波,別說父母反對,連「家長預定」的未來公婆也反對,更別提法蘭西斯是有多關心了。

「蕾拉,妳不能再考慮一下嗎?」法蘭西斯苦口婆心的勸著,無奈被他們夾在中央沙發上的女孩根本沒有把注意力放在他們身上。。

被父母強行叫回家的詩河非常無奈,心思已經飄回辦公桌上的那份公文了。

吃完晚餐應該就可以走了,回辦公室熬夜加班,明天早上就可以趕出來了……隊長大後天就要去軍部開會……大後天……還要準備什麼?

「蕾拉!」做母親的看穿女兒的心不在焉,生氣的將杯子往桌面一放。

碰撞聲總算讓詩河回神,她面無表情的環視親愛的長輩與法蘭,最後把視線停在她父親臉上。

「我要跟去,不會提出調職申請,也不要退役。」簡單堅定,俐落堅持,她決定的事情向來不會被外力阻撓,無論那個人是誰。

深知女兒固執的父母只能無奈的乾瞪眼。

「蕾拉,調整者第二代生孩子不容易,萬一身體弄壞了,妳……」

「那我就不要孩子。」詩河平靜的回答。

身為調整者第二代,她非常清楚的知道自己如果想結婚生子,就只能尋找基因檢定符合的對象。可是,早在她發現自己喜歡上……不,早在她發現自己愛上伊扎克以後,就明白她不可能再接受另一個男人了,無論自己有多想要一個孩子。

如果她只能在伊扎克身邊當一個讓他信任的副官,如果她只能以這種身分待在他身邊,那麼她就只是個軍人,而不是一個女人……

如果她是個深得他信任的軍人,就可以待在他身邊,品嚐那份擁有他氣息的沉默……

曾經讓她無數個夜晚睜眼到天明的苦澀無奈,如今要說出口也沒有想像中困難。

太過理所當然的語氣再次震驚全場,法蘭西斯以他身為男人的敏銳發現了她眼中的思念與情意,那是不屬於他,而忠誠於另一個男人的凜然決心。

「那我想抱孫子怎麼辦啊?!」詩河的母親皺眉,從沒想過可以從女兒口中聽到這樣的回答。

更糟糕的是,她了解自己的女兒,更知道詩河說出口的決定絕對不會改變……

「等法蘭結婚了,妳再認他的孩子當乾孫或乾孫女吧,反正妳跟阿姨情同姐妹。」在感情方面,除了對自己的心意以外甚為遲鈍的詩河以平鋪直述法敲破父母長輩的期望與一顆愛戀的心還渾然無所覺。

「蕾拉,妳……」妳不喜歡法蘭嗎?!法蘭西斯努力維持臉上平靜表情,卻難掩受傷的眼神,詩河的母親更是差點咬到自己舌頭。

她難道沒有察覺,法蘭西斯的心意?

難道一點都不知道……長輩們頻頻暗示她跟法蘭的基因相合……是什麼意思?!

「媽,我有電話。」詩河動作迅捷的抄起桌上的手機,「詩河˙赫涅夫斯……艾斯曼學長?」

打電話來的人大出她所預料,詩河離開客廳,走回房間,拎起自己的包包。

「學長,我現在在家,到軍部大概需要半個小時。」

迪安卡不知道說了什麼,她差點失手摔了手機。

「請你看著隊長,我馬上就到。」掛上電話,詩河回到客廳,「隊上有緊急事情,我先走了。」

可惡……為什麼這個時候她不在隊長身邊呢?!為了這種根本還沒有出現結果的臆測就把她叫回來……懊惱的握拳,詩河有些煩悶父母這兩個月的太過反常,更不滿法蘭西斯將這個可能消息在確定前就告知父母。

「蕾拉,我送妳。」法蘭西斯起身就要拿鑰匙。

「不用了,我開我的車。」她也不是沒有車,只是覺得住在宿舍開車很麻煩而已,反正平時需要可以申請公家用車,副官在必要時更可以駕駛隊長的車,將家裡的車開去了用到的機會也不大。只是這次,她不想再多浪費一秒時間給他們。

淡淡拒絕口吻,語氣不慍不火,但深知她脾氣的人都知道她動怒了。

套上雪白軍靴,詩河沒有回頭:


「我的工作非常忙,以後我沒休假的時候不要用沒意義的問題找我回來。」如果她在伊扎克身邊,就不會發生這種事情了……

就算知道父母只是關心,心……還是無法平靜以對……

不給父母說話的時間,她迅速離開。

藍銀色的跑車飛快消失在落地窗外的馬路上,法蘭西斯的目光卻收不回來。

他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卻知道他做錯了一件事──

他想用親情的力量勸蕾拉留下來,所以把從軍隊人事部門的朋友那邊聽來的消息告知叔叔跟阿姨,卻沒有考量到蕾拉的脾氣。

看似溫馴順從,其實自主意識很強,她不違抗反對只是基於體貼,但超過她忍受限度的舉動卻不能一再發生。

剛才,她的眼神一次也沒有看到他身上,她是真的動怒了,冰冷的怒火沒有逼破或震怒,只是冷冰冰的將他推拒開……拒絕他的接近與任何干涉她決定的可能……

心,很痛……

小女孩長大了,他卻執意守護,終於……厭煩他的年輕老鷹推開他,自己展翅飛翔……

@@@@@@@@@@@@@@

掛上電話,回到病房,迪安卡頭痛的看著正掙扎著準備下床的伊扎克。

「兄弟,算我拜託你,一個剛動完手術把卡在小腿裡面的子彈挖出來的人不要這麼急著下床好不好?」

他不過就出去講了通三分鐘電話,手術才結束十五分鐘,他這個傷患這麼快就認為自己可以到處趴趴走了?!

「我沒事了。」伊扎克皺眉,試著移動麻痺的左腿。

「是啊,除了麻醉還沒全退以外。」迪安卡搖頭,大步跨上前,一手就將伊扎克按了回去。

「迪安卡……」

「這次聽我的!」難得的強勢堅持語氣。

藍眸與紫瞳互瞪,最後是失血過多還需要打點滴的病獅子初嚐敗績。

悶悶的躺回床上,伊扎克有些懊惱的看著迪安卡叫來醫謢人員重新幫他插上點滴針頭。

「我只有腿受傷,死不了人的。」他再次重伸。

「我懂,只是因為麻醉藥還沒退,所以真的感覺沒什麼。」迪安卡笑嘻嘻的回應。

「……」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伊扎克冷哼,不滿的閉上眼眸。

太過明白迪安卡的脾氣讓他知道,除非他能夠負傷將迪安卡狂揍一頓,否則是別想下床的。

誒誒,開始賭氣了……詩河學妹最好趕快過來──在伊扎克的蠻牛脾氣發作以前。

苦笑,迪安卡拖了張椅子坐在伊扎克床邊,一手攤開筆記本,開始準備報告草稿。

……

十八分鐘後,走廊上響起充滿節奏感的足音,堅定的步伐帶有倉卒。

「隊長?」敲門聲,印象中冷靜的女音這次有了焦急與擔心。

「進來吧,他沒睡。」迪安卡招呼。

門,打開了。

詩河力持鎮定卻難掩擔心的面容出現在兩人面前。

「隊長,艾斯曼學長。」敬禮,一雙眼卻已經掃向病床。

靠躺在病床上的伊扎克氣色是難得的糟糕,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他眼中依然燃燒著旺盛鬥志與傲氣。

「妳飆車了。」伊扎克指責。

再怎麼說,詩河都不應該在這個時間就抵達軍事醫院。

「我沒有,標準時速是八十,所以我開八十九。」還沒到九十,自動照相機就不會拍攝,這對一個頂尖駕駛員來說不是難事。

好個理直氣壯的答案。伊扎克跟迪安卡都笑了。

她看起來還算冷靜,但是被自己咬破的紅唇上隱約有著血跡,他們都看見了,卻沒有點破,只有伊扎克暗暗握拳,懊惱自己竟然讓她這樣擔心。

「詩河學妹,這裡給妳坐,看好他,別讓他想溜下床。」迪安卡把自己的位置讓給她,自己靠到牆邊。

「別把我講的像小偷。」伊扎克抱怨。

「隊長,要吃水果嗎?」詩河邊問邊拿出床頭水果盒內的蘋果,開始削皮。

……他有說不的機會嗎?伊扎克挑眉,目光停在她唇上的傷口,默不作聲的由著她去。

「總之,」迪安卡大概解釋目前的狀況,「就是伊扎克到軍部的時候遇到移送重要人犯,有人想要挾持人犯……或者幫助人犯脫逃。」

剩下的不用多說了,依照銀色風暴的脾氣,不插手才有鬼。

「幾死幾傷?」詩河跳過中間過程,直接詢問結果。

「意圖脫逃的人犯還在加護病房,伊扎克開的槍。」與其讓他脫逃倒不如讓那些人必須留他下來,秉持這個想法,直接賞了人犯一個只有立即就醫才能保命的傷勢。精準的判斷,沒有人能否認伊扎克做得非常漂亮,「其他劫匪二死一逃亡,自己人無人死亡,但是傷了三個,伊扎克左小腿中彈,為了救人。」

揚揚下巴比著伊扎克纏著繃帶的腿,迪安卡無奈的微笑。

詩河看了眼伊扎克的左腿,問:

「有傷到骨頭嗎?」

「沒有,喏,病歷表在這邊。」迪安卡拎起床腳的病歷表遞給詩河,見她雙手還在削蘋果皮,便將病歷表放在她旁邊的床頭櫃上。

他們當自己是死人嗎?伊扎克沉默的看著他們討論自己的傷勢,卻出乎預期的心平氣和。

裝在盤子上的切片蘋果恭恭敬敬的呈上。

「隊長,蘋果切好了。」

「……」看著蘋果兔子,伊扎克扯扯唇角,算是道謝,然後洩憤似的用叉子狠狠叉入一隻蘋果兔子的身體。

詩河洗乾淨手回來,端起病歷表研究。

「反正,詩河學妹妳這幾天多跟緊伊扎克,這次劫囚事件經過嚴密策劃,我懷疑他們不只這點人手,況且在逃的那一人知道事情始末,這次行動失敗還損失了夥伴,我擔心他們挾怨找伊扎克報復。」迪安卡沉吟著,準備等等就回軍情部去調動手下投入人力確保好友安全。

「……我不……」伊扎克張口就想反對。

他不需要她的保護!

「隊長,我知道我的身手比不上你,但是至少,在你的傷口拆線前,讓我克盡副官的職責好嗎?」正經嚴肅的口氣,卻是不容反對的眼神。

不管伊扎克怎麼說,反正她跟定他了!

「……隨便妳!」

再一次,氣勢洶洶的銀色風暴無奈讓步。

算他怕了她……想拒絕都不行,因為她頑固又倔強,與其讓她又在哪裡擔心自虐的咬嘴唇,還不如讓她跟著……他還不至於連個她都保護不了……

KUSO!他該死的在這個節骨眼受什麼傷?!

看穿伊扎克的懊惱與妥協,迪安卡轉頭偷笑,在伊扎克想把水果刀往他頭上扔之前準備腳底抹油開溜。

「那,詩河學妹,這裡拜託妳了;伊扎克,你至少在醫院待到打完點滴吧?」

三言兩語交代完,他匆匆趕回軍情部。

他有預感──事情,沒那麼快可以結束。

@@@@@@@@@@@@@@@@@@@@@@@

套句迪安卡的話,伊扎克˙焦耳這一輩子是難得那麼「溫馴」。

由於詩河這次是真的咬牙鐵了心,固執的跟伊扎克的脾氣槓上了。

幾次對戰,發現自己心意後,清楚明白自己捨不得看她擔憂惶恐的模樣,伊扎克只好連連讓步──

走路用拐杖?用就用,省得她滿臉擔憂的盯著他看。

三餐飲食加補?吃就吃,只要她別偷偷一個人打電話問醫生到底該怎麼注意他的健康。

傷口不能碰水?他盡量……他努力……大不了他勉強自己擦澡過幾天嘛!在不然就去找隔水的特殊繃帶……

不能喝咖啡……這就太超過了,對傷口有害的是尼古丁不是咖啡因好不好?

瞪著努力挺直被給與他氣勢抗衡的詩河,不爽的盯著她每次一緊張就偷咬下唇的貝齒,伊扎克頭大了。

還咬……再咬又要流血了……

「一杯咖啡,妳可以多加點牛奶,我沒差。」

這是他的最底限了。

詩河高興的點頭,她最怕伊扎克不耐煩的直接拿隊長的身分命令她,現在他願意做出讓步,她聰明的見好就收。

「好的,我馬上去泡。」

見她滿足的離去,伊扎克慵懶的靠在皮椅中。

再這樣下去,他都懷疑自己會被養胖了。

她甚至要求他午睡……這見鬼的跟受傷有什麼關係?!

不過……算算時間,也應該送到了吧?

上次去草莓園的東西……

……

才想到之前的禮物,沒幾分鐘就看見詩河端著他的咖啡以及一個紙箱進來。

「隊長,你的咖啡。另外,這是屬名你的包裹,我檢查過了,沒有金屬火藥反應。」

當然沒有,為什麼草莓會有火藥金屬反應?伊扎克在心中好笑的想。

自從受傷以來,讓他有機會更仔細的觀察詩河,發現她認真冷靜外表下,偶爾的迷糊與可愛……

「……給妳的,打開看看。」

給她?詩河滿臉疑惑,眼底卻難掩受寵若驚。

其實,自從伊扎克第一次送她草莓果醬開始,他就偶爾會送她點小東西,無論是出去開會帶回來的小蛋糕或者是小書籤……前幾天去草莓園,他則送了她一瓶草莓酒……

這個……是什麼?

目光在伊扎克跟盒子間游移幾秒鐘,詩河小心的拆開盒子。

「這是……」她拿起幾包紅色像酸梅一樣的食物,眨了眨眼,發現最底下還有一罐用保麗龍球保護的草莓果醬。

「草莓乾,用那天採的草莓做的。」

所以……那天他才只讓她帶一半回來,另一半被他拿走不知道做什麼去了……

詩河恍然大悟,高興的道謝:

「謝謝隊長,我第一次看到草莓乾。」


「……感謝那裡老闆的行銷手段。」從新鮮草莓到乾果蜜餞跟果醬……還有草莓酒、草莓醋……這年頭的商人真的不簡單!

看著詩河像個小女孩似的翻著包裝,眼底閃爍著好奇與渴望,彷彿想吃又捨不得打開,還有些忌憚這裡是禁止嘻鬧的嚴肅軍人辦公室,所以只敢隔著包裝紙「瞻仰」草莓乾的滋味。

「想吃就開來吃啊!」喝著咖啡牛奶,伊扎克好笑的道。

「可是現在是上班時間……」詩河有些遲疑。

「在這間辦公室內,我說了算。」伊扎克聳肩。

「謝謝隊長。」她再次道謝,然後轉身找出小碟子,打開其中一包,倒了一碟子,恭恭敬敬的遞給他,自己則抓著那包草莓乾,珍惜的輕咬一口。

酸……酸中帶甜……濃濃的草莓香……跟新鮮草莓迥然不同的口感,更有咬勁,每咬一次,草莓的酸甜與香氣就會冒出來,刺激她分泌更多唾液……

好好吃喔……只怕……她會停不下來……一面想一面吃,一邊偷偷看著再度低頭辦公的伊扎克。

忽然,她有種感覺。

他,是不想害她有壓力,才選擇辦公不理會她的。

他的沉默,也是他的溫柔……

幸福的泡泡,在心頭一直冒。理智卻告訴她,這只是他的溫柔與體貼,不該有,多餘的奢想。

@@@@@@@@@@@@@@@@@

週末──

軍部冗長的會議終於在下午結束了。

伊扎克撐著柺杖,慢慢走出會議大樓。

別看他這模樣,挨了一顆子彈換得的是一枚救人勳章,以及一枚英勇勳章,因為被他救的後輩是最高評議會某議員的愛子,而被羈押的人犯則是重要證人。

目前扎夫特軍中人氣最高的,非這銀色風暴莫屬。

不過,他還是那個臭脾氣,對所有的愛慕視線視而不見。

緊隨著他兩步之後的是詩河,在「某人」的有心暗示下,整個扎夫特對於她是唯一能干涉銀色風暴決定的人皆是心照不宣。

不過,她本人對於流傳得繪聲繪影的八卦傳聞倒是渾然無所覺。

……

「詩河,去開車。」

站在停車場靠外側的地方,伊扎克將車鑰匙拋給詩河。

「是,隊長。」俐落的抓下車鑰匙,詩河往停車場內走了進去。

她並沒有把車停放在停車場太裡面,因為這樣對腿部有傷的伊扎克來說未免太不方便。

按開安全鎖,正想打開車門,一抹人影從旁邊的車子下來──

「蕾拉。」是法蘭西斯。

整整有三天無法聯絡上詩河的他看起來有些狼狽。

「法蘭……我在執勤中。」詩河微皺眉,其實她知道伊扎克受傷與法蘭沒有關係,遷怒於他們並不公平,氣消了,也沒事了,他還是她重要的朋友……怎麼他看起來這麼憔悴?

她有些擔心他,但同時也謹記迪安卡提醒過的,伊扎克最近很可能有危險的叮嚀。

而他,正站在一個空曠的地方等她開車過去。

「蕾拉,五分鐘……不,三分鐘就好,讓我說幾句話。」法蘭西斯壓住車門,低聲哀求。

「很急嗎?我下班再打給你。」詩河有些為難,她擔心伊扎克,但同樣無法對法蘭西斯太冷漠,萬一真的有什麼事情是需要她幫忙的……

「我……」

法蘭西斯剛要開口,迪安卡的嘶喊和槍聲同時響起──

「伊扎克!小心!」

詩河一震,推開擋在自己身旁的法蘭西斯,轉身……

視線中,銀髮散落……

鮮血,在純白的隊長服上擴散……

「隊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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