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伊扎克把一切都想得太順利了。

說什麼要馬上離開,他高估了自己的恢復力,也低估了詩河頑固的程度。

緊繃疲勞到極限的身軀很沒用的在稍微放鬆後,出現了高燒、貧血等症狀,其中有一半是因為傷口發炎引起的,另一半就是因為太過疲勞負荷過度的反衝……

詩河見他這模樣還想要離開,第一次對他發了脾氣,別看她平常安安靜靜的文靜模樣,瞇起眼瞪人的表情和恐嚇的低喃嗓音還真讓伊扎克退縮了一下──他堅持這不是怕她,只是怕她真的做傻事,誰教她竟然掠狠話說如果他敢就這樣離開,跟著叛國她也會跟他去……KUSO!她還當不當他是隊長啊?!

這一退縮讓步,加上身體真的很不舒服,就又多待了兩三天。

詩河為了怕有人擅闖宿舍,每天除了去食堂買過幾次雞湯給他補身體以外,從合作社搬了一大堆零食速食回來,理由當然是她要閉關研究之前沒完成的機體武器分析,因為一直沒有時間好好鑽研,剛好趁著這個假期突破之前的瓶頸。

科學家研究人員只要靈感來了,消失個三天十天一個月似乎不難想像,所以也沒讓人起什麼疑心。

待在詩河房間內,兩個人都沒有交談,因為處在被監聽的情況下。

他們甚至很小心的配合彼此的動作,生怕一個疏失,讓監視的人注意到疑點。

這一點也不困難,因為他們在戰場上與軍隊中的日常生活中,早已熟悉了彼此的節奏與習慣。

真正困擾他們的是每天能夠小聲交談的機會,也是最令兩人尷尬的時間。

他們總是在浴室利用水聲與音樂掩蔽,小聲交談,並且輪流快速洗澡。

一個軍用宿舍能有附屬淋浴間就該偷笑了,還能期望它有浴簾還是霧面玻璃嗎?!答案是否定的。

每次到了這種時候,儘管兩個人都刻意表現得毫不在意的正經,兩個健康的年輕男女在同一間浴室內淨身的舉止,還是讓氣氛增添一抹曖昧。

一開始,隊長只是「隊長」,隊員只是「隊員」的時候,這還沒什麼,但當他們先後體悟到隊長不只是隊長,還是個男人;隊員不只是隊員,還是個女人時,就很難不去在意那種緊張和心動。

產生這種認知後,另一個附帶問題就是,他堅持她是女人,所以她該睡床上;她則堅持他是傷患,所以他才應該睡床上。

爭執了半天,兩個人忽然發現,如果詩河一直沒有上床睡覺,監視的人會起疑心,但她也不願意讓仍然偶爾有低燒的伊扎克睡地板。所以,結論出來了──兩個人湊合點睡一張床吧!

第一個晚上,伊扎克背脊幾乎貼上牆壁,只恨自己幹嘛如此「龐大」,生怕觸碰到她一點肌膚,還是她好氣又好笑的用唇語告訴他,她不會咬人。然後他開始在嘴裡罵KUSO,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這個問題很快就解決了,因為發燒虛弱的他本能的怕冷,而且沒有精神去注意這些外在問題,直覺的往身旁唯一的溫暖源──詩河靠近,等他睡醒恢復神智,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已經從能放下一個枕頭變成連張紙都放不進來──她是睡在他懷裡的!

既然開了先例,接下來的堅持感覺也很蠢了,乾脆把對方當抱枕,睡了再說。

……

這天,伊扎克在詩河的協助下處理好傷口,才剛坐上床,就傳來敲門聲。

詩河一僵,慌忙的看向伊扎克,後者面色凝重,眼神飛快掃視起小小宿舍中能給他躲避的地方。

「誰?」詩河揚聲問。

「學姊,我想跟妳借書。」門外傳來細緻的女聲。

伊扎克抿唇,眼神稍微放鬆,卻發現詩河更加緊繃。

怎麼了?他用眼神詢問。

這個學妹是情治單位的。她將手垂在下方,打了個手勢。

「我穿件外套就來。」詩河回答。

打開衣櫃,抽出外套,藉由衣櫃門的掩護,讓伊扎克閃身躲進衣櫃內側。

這點就要感謝詩河簡單務實的個性了,衣櫃裏面沒有幾件衣服,倒放了堆存放設計圖的圓筒與裝模型的箱子,稍微調整一下,不但可以讓伊扎克躲好,還能用那些東西遮掩住他的身影。

確定他躲好以後,詩河沒有關上衣櫃,直接打開門,讓學妹進來。

「對不起,學姊,這麼晚打擾妳。」年輕的少女微笑,銳利的眼瞳卻將房間掃視了一圈。

「沒關係,妳要借哪本書?」詩河不動聲色的問。

「戰略分析與實戰解說,我記得學姐有這本書。」

「嗯,妳先坐床上吧,我去拿書。」她沒有把衣櫃門關上,甚至連看也沒看一眼。

那是一種巧妙的心理戰,對於很明顯可以看到的東西,反而吸引不了任何注意力,果然如她所料,那個學妹一點也不在意「毫無遮掩」的衣櫃,看了兩下就沒再理會,反而去注意關上門的浴室。

「學姊剛剛在洗澡嗎?」單純的問題,探詢的目光卻盯住緊閉的門板。

「嗯,才出來,連頭髮都是溼的,妳可以幫我拿一下浴室的擦頭毛巾嗎?」詩河漠然的給了她機會。

「好的。」

打開浴室,少女拿了毛巾出來。

「謝謝,這是妳要的書。」詩河接過毛巾,將書本放到她手上。

事情結束了,少女卻沒有離開。

「學姊,妳看到新聞了嗎?伊扎克˙焦耳隊長又殺傷了幾個人……」

殺傷幾個人?伊扎克這幾天都在她房間裡待著的……

「……不要叫他隊長,扎夫特沒有那種軍人!」想歸想,口頭上卻發出冷酷氣憤的斥喝。

學妹似乎被嚇到了,愣了愣才低頭道歉。

「對不起,我以為學姊很尊敬他……」

「我尊敬的那個伊扎克˙焦耳已經死了,現在的那個人,沒有資格讓我尊敬他。」冰冷的話語,決絕心痛的眼神,她在作戲,心痛卻是真的。

她為他心痛!

沒有資格嗎?應該說她比以前更尊敬他了。從這幾天的相處中,雖然他還是沒多說什麼,她卻已經明白了,他正拋棄一切名譽與前途,為了挽救阻止什麼而獨自戰鬥,而且再也不想牽累傷害任何人……

但是,她不是「任何人」,她曾經承諾,會跟著他……雖然也許他忘了也說不定。

詩河低垂眼簾,沒有說話,氣氛如凝結般的沉悶……

對話結束了,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的少女道謝離開,詩河將她送出房間,走到衣櫃前,與伊扎克面對面。

她很怕他被她的話傷到,那些話只是演戲,但是對於正自責著自己害死許多人的伊扎克而言,無疑的也是種傷害……

但伊扎克臉上有種似笑非笑,她先是愣住,隨後才明白他是在誇獎她的反應能力。

但是,不難發現他微笑中隱藏的細微無奈悲傷與對於無法改變現況的自己所抱持的懊惱與氣憤。

「真是的,到底把那個三號設計圖放哪裡去了……」突兀的話與從她的紅唇中吐出,伊扎克還沒反應過來,帶著沐浴香味的女性身軀已經靠入懷中,緊緊摟住他。

從外頭看來,也許真的很像她埋身在衣櫃中找東西吧?

伊扎克胡亂想著,感受到她的溫暖與溫柔,不由自主的,用力回抱──直到未痊癒的傷口感受到壓迫的疼痛,才慢慢放鬆力氣。

「伊扎克……」她第一次沒有叫他隊長,以細若蚊鳴的音量在他耳際低喃,「無論如何,我都相信你……真的。」

……

初聞這句話,他喉嚨收緊,視線有些模糊,隱隱顫抖,像是終於能夠喘息般的,發出細不可聞的輕應。

他是否一直在等這句話?

逃亡那些天,他去尋求協助的對象,明明都是他所信任的人,每個人開口第一句都是問他為什麼要這麼做,更有人不說分毫的就要逮捕攻擊他……

一開始,他還會憤怒的向對方咆哮說,人不是他殺的,為什麼不相信他……到後來,被他牽累而死的人愈來愈多,他開始無力去辯解,因為他們確實因他而死……

為什麼不相信他……被誤解的忿怒吞沒理智的瞬間,除了不敢置信外,更多的是自嘲和失望。

他可以沒有人支持,可以沒有人陪伴,只要還有他一個人在,也可以咬牙為了守護最重要的東西滿身是血的走下去……但,倘若信任的人不信任自己,孤軍奮戰得不到任何支援,拼死守護只落得一個叛國罪名……所有的努力付出被完全抹煞……心,還是會痛……

明明在三人各自分飛後已經下定決心,就算只有他一個人留在這裡,也會守護好共同拼死維繫下來的和平……卻在只剩一個人掙扎努力時,感覺到冰冷黑暗……

她的聲音與體溫,在這時帶來了溫暖與一線光明……讓他渴望的伸手抓住,理智知道不合宜,感情上卻無法放手。

「……謝謝。」伊扎克沙啞的低道。

謝謝她的信任、她的幫助,以及她的溫柔擁抱……

@@@@@@@@@@@@

事情還沒結束,搜索愈來愈嚴格,伊扎克發現自己已經不可能離開了。

但現在留在這裡也不是辦法,隨時都可能有人來搜查,而一被查獲,連詩河也會因為共犯罪名被逮捕……可是,不管他焦急還是煩躁,沒有辦法就是沒有辦法!

手上的東西,一定得想辦法送出去才行……絞盡腦汁,最後只能悲慘的承認,他的個性根本不適合偷偷摸摸的遮遮掩掩,銀色風暴只有迎戰,而沒有脫逃……原本認為這樣的脾氣沒有不好,現在才開始懊惱自己的死腦筋,想來想去想不出個能拿出來實行的主意。

在他苦心思索想出脫逃方案前,麻煩就已經上門了。

砰砰!這次的敲門聲強勢且充滿脅迫性,伊扎克跟詩河迅速交換眼神,她站起身,他則閃身衣櫃旁,修長挺拔的身軀如黑豹般敏捷的攀上衣櫃頂,迅速藏身衣櫃與天花板的空隙中。

這是他們這兩天商討出來的躲藏方法,也是唯一能用的躲藏空間。

同時,詩河打開房門。

眼前,是兩張證件。

「特務部隊,詩河˙賀涅夫斯?」

「我是。」詩河抿唇,沉靜的臉孔沒有一點驚慌。

「奉命搜查伊扎克˙焦耳的下落,讓我們進去。」對方說完就想上前,豈料詩河半步也不退讓。

「妳想妨礙調查嗎?」另一個較年輕的特務上前一步,意圖用氣勢讓她退縮,但早就習慣伊扎克發飆時的怒氣,詩河豈會在意這種「小兒科」,根本連眼睛也沒眨一下。

「請先讓我搞清楚幾件事。」詩河淡道,「在門口談,反正你們也看得到有沒有什麼貓狗在你們嚴格的戒備中從我房間的窗戶離開。」

若有所指的隱射讓兩個特務臉色微變。

「……說。」年長的特務同意,卻用眼神警告她別亂說話。

「第一個問題,你們是每間房間搜查,還是只針對我?」詩河的聲音一直都很平靜,沒有特別的嬌弱,也沒有軍人那種硬板版的形象,冷靜、沉穩卻不失女性特質的嗓音意外的具有一種魄力。

「妳是伊扎克˙焦耳的隊員……」年輕的特務臉色不滿的道,彷彿這就是解釋。

在他看來,沒有人可以忤逆特務隊在執行命令時的行動。

「我『只是』他的隊員,而且是軍部把我分派過去的,現在你們以我服從命令為由來調查我,質疑我的忠誠,監控我的行動,還剝奪我身為研究人員的權利,這就是上頭吩咐你們的?我用性命在守護我的國家,對扎夫特獻出忠誠,全心全意的專注開發國家需要的新機型與武器,結果你們枉顧我的付出與努力,直接將我判定為伊扎克˙焦耳的共犯,就因為我跟他『曾經』是上下屬的關係,所以你們監聽我的房間,監控我的電腦,監視我的一舉一動……不要告訴我,侵入我房間安裝監聽器和監控程式的不是你們,在我房間對面時時刻刻監視我的也不是你們的人。」詩河一個一個字說得清清楚楚,周遭細碎的討論聲頓時消失了,兩個特務瞬間變臉。

這裡是哪裡?

這裡是軍人宿舍!在這裡的全是軍人,這件事情曝光,對於整個軍部……不,對於整個扎夫特的軍心絕對是個極大的打擊。

年輕的特務伸手就想去抓詩河,意圖強迫她閉嘴,就見詩河也不反抗,任他抓住上臂,扯離房門口……

「放開她!」年長的特務注意到周圍眾多原本只是好奇的視線轉變成敵意與反感,連忙斥喝。

「想滅口?還是抹煞我的存在?」絲毫不顧手臂上泛起的紅印,詩河澄澈的紫瞳中閃過凌厲冰冷的光芒,那是在戰場上最前線磨練出來的戰士氣質,「我不會拆除那些東西,也會讓你們進去搜,因為你們拿的是上級的命令,但是如果你們堅持事事針對我,我絕對會向監察部門投訴!」

說向監察部門投訴,也只不過是個沒有辦法的辦法,她真正想要的,是逼迫這些人不敢仔細搜查她的房間,也不敢多作停留……

……

雙方對峙,周圍安靜中開始出現不滿的細碎交談,聲浪愈來愈大……

在這種前提下,詩河知道自己贏了。

兩個臉色鐵青的特務匆匆在她房裡轉了一圈,便立即離去。詩河花了半個多小時跟那些好奇與關心的同儕稍作解釋,讓她們隨便參觀了自己的房間,最後關上門,打從心底鬆了一口氣。

這個賭打得很大,求的也不過就是個死魚破網……如今,還真的鑽出一個可能的道路了……

『妳太冒險了。』伊扎克用紙筆抱怨。

『我賭的是女人的天性。』詩河微笑。

女人是一種很奇妙的生物,會同情弱者、擁有強烈同仇敵愾的心態,並且容易聚集起來,更會流傳八卦……

這個宿舍中,軍人也是女人,更別提普通軍人討厭特務,女人討厭看見男人欺壓女人,是人都無法接受真心被污衊抹煞……所以說,綜合人性,這樣的結果是巧妙引導的必然……

看著詩河,伊扎克忽然發現自己之前並沒有注意到她在這方面的傑出表現……

說的也是,因為戰爭的關係,他們根本沒什麼機會真正認識彼此除了「戰士」這個部分以外的興趣與嗜好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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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為了「證明」軍方絕對沒有質疑清白士兵的忠誠心,詩河在第二天就被命令恢復研究工作,並且被長官找去「關切勉勵」了一番,然後幾個可憐的冤大頭就背著全部的責任啷噹入獄或被撤職,另外有一名女特務奉命來拆除那些監聽器與刪除木馬程式。

詩河以一種「為了怕再被搞鬼,所以要好好看著」的表情跟著女特務在房內走來走去,名正言順的避免了任何伊扎克可能被發現的風險。

儘管如此,躲在衣櫃上的伊扎克還是連大氣也不敢喘一口的扯緊神經。

一直到房間內只剩下他與她,兩人緊繃將近四十八小時的神經才稍微放鬆。

這種政治手段雖然難看,不過必須承認的是,真的很有用……

當天晚上,他們終於可以交談了,但仍是不敢掉以輕心,只敢打開音樂,使用最低音量。

「詩河,我明天離開……」伊扎克表明自己的意思。

「不可能的,隊長,現在外面抓得超緊,他們煽動人民尋找你的行蹤,你很快就會被發現的。」

伊扎克嘆氣,他知道她說得對,但他也沒蠢到去相信使用宿網的電腦發出任何訊息不會被監視攔截,所以利用網路將資料傳出去這個方法是絕對行不通了……

但是,不能再延遲了啊……他住在詩河這裡不是沒有疑點,有哪個女人的食量會這麼大……儘管她都用乾糧零食巧妙的彌補過去,時間久了還是很惹人疑竇。

十天,已經是極限了……

「詩河,妳知道有哪台機體可以直接單機穿越地球大氣層嗎?」皺眉思索,伊扎克沉重的問。

經過他的考量,這份資料只能交給目前人在地球的拉克絲小姐,只有克萊因派能對抗那個勢力,也只有和平歌姬的光芒能不被那龐大的黑暗吞沒……

既然如此,他必須去地球……穿過基地防線與亞金˙杜威的守備區域……到地球……

「……我現在正在研究的那台,測試編號082的秘密機種,擁有單機穿越大氣層的能力,強調高速移動性能,需要非常卓越的駕駛能力,不過穩定度還不確定。」

因為一切尚待實驗調整。

「妳對它有信心嗎?」伊扎克琢磨著可能性。

「基本構造是參考自由與正義做出來的,所以穿越大氣層應該沒問題,但是由於不是搭反中子干擾器,所以在推進與武力方面需要碰運氣……」

「……那就賭了,我……」

「是我們,隊長,」詩河緩慢卻堅持的道,「請帶我一起去,我可以幫上忙的。」

「……機體只有一個!」伊扎克提醒。

「只有我才上得去。」因為她是負責測試的駕駛紀錄研究員。

面對她的堅持,伊扎克哼了哼,表情有些不滿,銳利的銀瞳死命的瞪她──可惜的是,不管他的表情多麼凶狠,都沒有一點脅迫作用,她還是堅決的看著她,一點也不肯退讓。

這女人……真的不把他當隊長?

「詩河,這是命令!」低沉的男性嗓音吐出握有決定權的兩個字。

她一直很喜歡聽見他說「這是命令」四個字,因為他的聲音總是充滿一股高傲勇敢的氣勢,沒有一絲猶豫,讓人情不自禁的信任他、服從他、願意跟隨他……不過這次嘛……

「抱歉,隊長,我抗命,因為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一個人努力,而且少了我,你無法通過基地出入口管制的檢測,在到達亞金˙杜威防線前就會在基地被擊落。」

她的說法很客觀,客觀到讓他覺得自己很沒用……

一個人就什麼也無法做,想要幫手……就必須把她拖入生死兩難的叛國汙名中嗎……

那雙澄澈的眼瞳用最信任的情感注視他,一如以往在出戰前等待他命令時那樣,冷靜、尊敬,還有細膩的關心與溫柔……

「……隨便妳……」懊惱的低咒,伊扎克翻身躺回床上,面對著牆壁,生悶氣。

自尊心其高無比的他不想認輸妥協,卻在理智衡量局勢以後,發現這個妥協是必須的──但他也不想對她道歉或道謝,因為他真的該死的一點也不希望將她帶入那個危險的局勢……

為什麼偏偏在這麼時候,他聯絡不上迪安卡呢……

據說,迪安卡被外調了,就在他逃亡的沒幾天後……被調到偏遠開發中的殖民地……美其名是累積經驗,實則是外放杜絕他暗中接洽自己的可能……

KUSO!他幾乎可以想見那個痞子臉上少了笑容,氣憤自己無法幫助他的模樣……窩囊透頂,他竟然需要迪安卡幫他操心?!

將臉孔埋入曲起的手臂中,伊扎克難受得開始自暴自棄後悔起當初沒有直接想辦法去解決掉資料上的名單,雖然那樣做他死定了,但至少不會把迪安卡和詩河累得如此下場……

……

……

溫暖的體溫貼上他的背,他僵硬的繃緊肌肉。

「對不起,隊長,就這麼一次,請讓我違背你的命令跟你並肩作戰,你會需要有個人守在你的背後的。」低喃的嗓音柔柔的道,不卑不亢卻隱含請求,堅定中沒有一點猶豫遲疑……她已經下定決心!

就這麼一次……伊扎克苦澀的在心底想著,如果她被他害死了,那還當真是最後一次……

嘆息,翻身改將她摟入懷中,到底從哪一天開始,兩個人習慣採取這種姿勢分享體溫,他已經忘了。

但是拉不下臉道歉,滿心愧疚只能用擁抱表達。

明白他彆扭的表示,詩河無聲的露出一抹淡笑,在棉被中伸手回摟他。

@@@@@@@@@@@

幾天後,似乎終於確認了詩河「完全沒有問題」,可能只是忌於潛在的輿論壓力,總之,參與實戰測試的機會終於來了。

坐在駕駛艙內,詩河緊張得感覺駕駛服下的手心冒汗──就像她第一次上戰場時那樣。

「詩河,不要緊的,出去後就換我駕駛。」伊扎克低語,背負兩個人性命的重量,心理壓力何其龐大,反倒是另一人沒什麼壓力,因為他們都能以性命相信對方。

說換他駕駛,不過是把那份壓力移轉到自己身上罷了。

他的大男人主義並不是歧視女性,而像是一種責任與決心──要努力照顧他身旁的女人。

「好的,隊長,要開始通訊了。」聽出他未言明的保護意圖,詩河握緊操縱桿,微笑道。

伊扎克點頭,修長的身子縮進駕駛座後頭的窄小空間。

他最近似乎一直都在縮著身體躲起來……就在他自嘲的思索時,軍部方面通訊開始。

『賀涅夫斯機請就位,到達指定座標後,聽從指示行動。』指揮所同事的臉出現在螢幕上,詩河忽然湧上一種複雜的情緒。

也許,出了基地,她就是叛國者了……從前擁有的一切都將離她而去,就算不後悔,也會不捨,因為要捨棄昔日堅決保護的一切與這身軍服的榮耀,沒有那麼容易。

可是……她相信伊扎克,也相信他愛殖民地的心,他想走的方向,也會是她所希望的方向,所以跟著他走……不會錯!

紫瞳中盈滿堅定的光芒,她冷靜的回覆:

「遵命。」

『祝妳好運。』通訊終了。

龐大的機來到了指定位置,頭頂上方的出口打開了,啟動噴射系統,黑暗卻有無數光點閃耀的美麗宇宙出現在眼前。

「測試機種082,測試紀錄1475,測試員詩河˙賀涅夫斯,即將前往指定地點。」按下錄音紀錄,她知道基地台有人在即時收聽。

伊扎克默默計算著之前安排的伏筆與計畫好的逃亡路線,一面在腦中複習背好的駕駛手冊。

實戰測試的實驗地點偏離了殖民地的防衛區,但相對的從這裡行動,很可能被亞金˙杜威的防線與基地追兵包夾,所以,需要來點煙幕彈……

看著時間,他輕拍詩河。

詩河點頭,解開安全帶,將駕駛座讓給伊扎克。

「固定好自己位置,萬一摔出去,會受傷喔。」伊扎克叮嚀,扣好安全帶,握上駕駛桿,冰藍色的眼底是激昂的戰意與不馴。

他是雄獅,是扎夫特軍中人稱銀色風暴的男人,窩窩囊囊的躲藏已經讓他憋了滿肚子火,雖然他討厭戰爭,但是坐在駕駛艙中仍然讓他感覺到安心──起碼現在他有放手一搏的本錢了。

小心配合時間調整相對速度,他必須在預計時間剛好達到最適合脫離的位置。

……

幾分鐘後,細微的計時聲響起。

「隊長。」詩河低道。

「走了。」踩下踏板,手腕施力,穩健飛行的銀白色機體重心一偏,脫離了原本的飛行軌道,以驚人的瞬加速度撕裂宇宙景象而去──

同一時間,殖民地該軍事基地傳出好幾個地方失火的警鈴聲,接著螢幕上發現第四港口有人強行出境,整個基地防守重心被移轉,連實驗的記錄人員也忙著搶救其他資料,亞金˙杜威防線則抽掉了大量人守趕往軍部指定防衛座標。

如此一來,另一側的防線空了一半──那正是伊扎克的目標。

當陌生的銀白色機體出現在雷達顯示上,亞金˙杜威的守軍愣了一下。

「友軍機?」不管怎麼樣,機頭部的標號是自己人沒錯。

「是實驗機……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從友軍通訊頻道中清楚接收他們的對話,伊扎克還沒開口,詩河已經按下通訊紐:

「這裡是詩河˙賀涅夫斯,識別碼XXXXXXXXXX,奉命駕駛以速度見長的測試機種082去追擊脫逃中的伊扎克˙焦耳。」

追擊他……?伊扎克看了詩河一眼。

「妳不是焦耳小隊的……」總是在銀色風暴旁盛開的鳳仙花的大名,軍中應該很少有人不知道。

「正因為如此,我比你們更了解他的作戰方法,請讓我通過。」理所當然的對話,冷靜理智的聲音,讓對方遲疑了幾秒。

就在這幾秒,伊扎克猛然踏下踏板,再次加速,瞬間增大的強大壓迫感讓他呼吸困難,犀利的光束劍在瞬間讓兩架基恩失去作戰能力。

與其等對方反應過來追擊拖延,倒不如直接搞定,再加快速度離去。這就是他的看法。

不過,這樣的速度對身體造成的負荷很大,阿斯蘭跟那個煌˙大和一直都是在這樣的速度下作戰嗎……

「哼……」輕哼一聲,分不清是敬佩還是不服輸,他叮嚀詩河,「抓緊了,接下來會是苦戰。」

就讓他來看看,這架機體的高速性能有多麼優越吧……

……

……

而就在殖民地傳出火災警報時,另一個偏遠殖民地內,有個年輕男人吃驚的站起身,絲毫不理會被自己撞倒的椅子和咖啡杯,死命瞪著電腦螢幕。

「該死的……伊扎克你豁出去了嗎……」

他跟伊扎克的默契可非同一般,僅僅如此,就已經看出了昔日佔有的意圖……

不可能脫逃的,從以前到現在,單機成功脫出的案例,也不過就只有自由鋼彈那一次而已……至於永恆號,也是得到支援以後……

「支援……嗎……」震驚與憂慮的神色褪去,迪安卡像是下了什麼決心一樣,不顧身旁心腹手下暗示的眼色,也不管暗中監視的人那戒備的態度,掏出手機打起電話,一手抓著湯匙敲著咖啡杯。

別人怎麼樣想他不知道,但是他肯定伊扎克的殺人手法不會這麼複雜,更不會在逃亡中陸續殺人,真正適合伊扎克的罪名大概只有意憤殺人跟防衛過當了,像這種簡直像是瘋狂殺人魔的手段,根本不可能發生在伊扎克身上。

所以……要逮捕就逮捕吧,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上軍事法庭了,要他眼睜睜看著伊扎克背負莫須有的罪名而死,門都沒有!

電話接通了,迪安卡以輕快的聲音說了起來:

「喲,甜心,還記得我嗎?你寄放在我這邊的『白毛大貓』逃走了,大概是『回家』了吧,你趕『快』去找吧,我怕他在路上被『狗』咬死啦。」

對方只有沉默,迪安卡也只有反覆敲著杯子,直到對方聽出來他用杯子敲奏的是大天使號慣用的危急求援訊號,立刻掛掉電話為止。

接下來的,就只能等了……因為即使他現在造反,也幫不上忙了啊……

該死的,他就知道銀色風暴不可能潛伏躲藏太久的……怪不得他找不到他,原來是躲在詩河學妹那裡……渾帳!捅這麼大的簍子也不曉得先跟他說一聲,讓他有點心理準備啊……

@@@@@@@@@@@@@@

……

火光與光束在漆黑寧靜而美麗的宇宙閃爍著,不明瞭的人也許會覺得到到火光恍若煙火般絢爛,真正熟悉戰場的人才了解每一道煙火幾乎都代表著一個性命的消逝……

「KUSO!少礙事了!」因為刻意的要避開追兵的駕駛艙,伊扎克陷入一種屈居下風並且隨時有可能被包圍擊殺的局面,目前純粹是靠著超高速移動在閃避著各方包夾戰術。

操作螢幕上顯示著最適當的降落路徑圖,還需要半個小時,卻已經陷入苦戰了……

詩河用盡全力固定自己的位置,雖然每次被砲彈擊中的衝擊和機體的迴轉移動都讓她差點被甩出去,但是撞傷自己事小,萬一擋住螢幕或弄壞儀表板就慘了。

距離一點一點的在縮短,伊扎克清楚自己只要能夠進入地球引力圈內,就可以擺脫追兵,因為他們機體並不具備穿越大氣層的能力……但是……

「唔……」又一次劇烈撞擊,機體左手閃避不及的被左後方光束削過,炸裂開來,強大的衝擊力讓詩河悶哼,纖細的身子往後撞上機艙,但她很快就咬牙穩住,沒有在反作用力下干擾到他。

伊扎克也不好受,高速帶來的衝擊與壓力讓他必須花上平常兩倍以上的力氣與專注力在操作機體揮劍的動作。

更何況,這架實驗中的機體很多地方都還是未調整狀態,需要用經驗跟瞬間計算來彌補這個空缺,而那一兩秒的計記算空檔在實戰中都是致命傷。

大概是撐不下去的吧……可是,他不甘心……

「我可不能死在這種地方!」他不能死在這,也不能讓詩河因此送命……在把最重要的資料交到值得信任的人手中以前,還不能死!

氣勢十足的怒吼迴盪在通訊頻道,那絕對不是一個兇殘殺人逃亡的叛國者能有的口氣與氣勢,更何況,他從頭到尾沒有擊爆一架機體……追擊的駕駛員中,有些人遲疑了。

『渾蛋!他可是敵人啊!不論有什麼理由,奪取機體叛逃就是叛國,擊落他是我們的任務!』小隊隊長生氣的斥罵部下,僅管他的口氣聽起更像在說服自己。

他們忽然心生一種悲哀,對方不是敵人……應該不會是敵人的……

連兩次戰爭都守在最前線的伊扎克˙焦耳……怎麼可能背叛他最鍾愛的祖國……可是,他們是軍人,服從命令,就是一切……

又是幾次爆炸,機艙內開始閃爍警告的紅光,顯示機體破損度已經過半了,而目前距離大氣層,還有十八分鐘……

伊扎克咬緊牙,頭盔後的表情掙扎而不甘心,最後轉換了通訊,切入一個詩河從來沒用過的頻道。

「奧普軍!這裡是扎夫特伊扎克˙焦耳,立刻幫我轉接阿斯蘭˙薩拉!」高昂的聲音帶滿不甘心和急迫命令。

他不想向在戰後回到奧普,受封少將的阿斯蘭求援,因為他已經不是扎夫特的人了,向外國人求援、洩露祖國醜陋真相,無疑是真的叛國,但是……他相信阿斯蘭想保護殖民地的信念並沒有改變……更何況,在這種情形下,他也沒有選擇的餘地了……

得知他是在跟奧普通訊,詩河訝異的看了他一眼,卻什麼也沒表示。

無線電那頭慌慌張張的說著「收到」,幾秒鐘後,終於在沙沙作響中,傳來讓他莫名懷念的嗓音──

『伊扎克,給我你的座標,我馬上過去。』

阿斯蘭的聲音沒有猶豫,沒有意外,更沒有質問……出現在通訊螢幕上的他,穿著駕駛服,頭盔後的臉上只有單純的焦急關心……這代表阿斯蘭已經做好準備了,而可能在最短時間內通知阿斯蘭的,只有一個人而已……浮上心頭的懷念讓伊扎克心中一暖,表情卻更加不爽。

「KUSO!奧普的正義鋼彈怎麼能夠在現在攻擊追擊叛國逃兵的扎夫特軍!」沒好氣的罵著,他求援的目的並不在於希望自己獲救。

難到他忘了在之前作戰中,大天使號已經從第三方勢力併入奧普軍了嗎?阿斯蘭這傢伙愈來愈笨了!

『伊扎克!』阿斯蘭提高的嗓音,他每次急起來又毫無辦法時,就是這種口氣……

「囉唆!閉嘴聽好了……呃……」分心的下場就是機體背部又挨了一記,伊扎克整個人因為衝擊頓了頓,甩頭揮去昏眩。

「隊長,我來講。」喘過一口氣的詩河馬上擔下了這個工作,「薩拉學長,如果這架機體爆炸,我們會把要給你們的資料存放在能夠消除爆炸威力的黑盒子中,並設法朝地球發射,訊號設定是永恆號的頻率,請你們務必拿到它。」

螢幕上的阿斯蘭面露震驚和憤怒,冷靜的臉龐此時只有對自己無能為力的懊惱和對他們的關切。

但他們都知道,奧普軍絕對不能在此時出動!

『這裡是卡佳里˙由拉˙阿斯咍,』取代阿斯蘭的,是令人意想不到的聲音,『伊扎克˙焦耳隊長,請你設法調整降落角度,進入奧普領空,自由和正義現在立即升空,只要你進入大氣層,我們將會立刻接應你。』偏低的女音充滿魄力以不容質疑的口吻說道,像是完全沒有考慮到他被通緝的理由。

這是他們所能做的極限,只要進入奧普領空,就有足夠理由排除追兵,並接管對於他們的處理權……

結果……信任他的,除了迪安卡、母親,以及詩河之外,就只剩大天使號的人了嗎……這還真諷刺……伊扎克邊迴避敵機的攻擊,在反擊的瞬間想著。

『伊扎克,絕對……要撐過去!』阿斯蘭用壓抑顫抖的語音道,他看出伊扎克沒有說出口,隱藏在兇惡表情後的無奈和悲哀自嘲。

若非真的無計可施,高傲如他,怎麼可能跟自己求援……

聽見他這麼說,伊扎克眼底浮現微妙複雜的情緒。

阿斯蘭總是這樣,痛苦到極點的時候,就會用那種自以為克制冷靜,其實聽起來痛苦無比的音調在講話……真是,他怎麼會有這麼無趣的對手……

「吵死了,別小看我!」氣沖沖的關上通訊,伊扎克用力握緊操作桿,發麻的手腕似乎因為從胸口湧出的熱流激勵,再度浮現一股力量。

不再閃避,挨了兩記砲彈,直接撲向阻擋在自己前進方向的機體,毀去其右手,撞開對方,直接啟動系統輔助加速功能,從那個包圍缺口衝了出去。

「隊長,這樣做的極限只有三分鐘。」詩河提醒,忍耐住胸口被高速引起的窒息感。

依照這台機體現在的狀態,以設計中最高速度行進三分鐘是極限了,若是超過,她不意外座機會在接觸到大氣層的瞬間解體。

「夠用了。」這樣的速度,三分鐘足以甩開後頭的追兵,並縮短原本需要十多分鐘才能移動完成的距離。

無數的光束與砲彈射來,爆炸與閃躲使機體推進系統劃出美麗的藍光,但每秒鐘都是令人幾欲停止呼吸的生死一線……

已經沒有餘力去仔細觀察每道攻擊的走向好閃避了,不停迴旋做出高難度迴避動作,靠的全是實戰經驗與本能的判斷力──駕駛桿在掌心震動,已經麻痺到極限反而產生刺痛的手腕與指關節幾乎快無法施力,伊扎克咬住嘴唇,直到血腥味與痛覺蓋過麻痹感,才更用力的握緊,不讓機體偏離行進方向。

……

就在機艙內警報系統聲音更加尖銳的同時,伊扎克關上加速輔助系統,聽見自己與詩河的喘息與喘不過氣的乾咳。

這樣對身體的負擔太大了!

不過,作為交換代價,距離進入大氣層,只剩下倒數四十秒……

放開已經僵硬的右手,在操作螢幕上敲了兩下,叫出模擬路線圖。

這樣沒問題,可以到奧普領空……鬆開咬緊的牙關,伊扎克正想叫詩河準備進入大氣層,被鎖定的緊急訊號忽然傳出──

「納斯卡級戰艦……這麼近……」伊扎克瞪大眼,不敢置信的看著顯示圖像,以及那已經亮起能量光暈的砲口。

警報系統因為剛才的作戰失靈了嗎?!這可不是靠技術或經驗彌補得過來的。

「KUSO!」怎麼能在這個時候被擊落,都已經努力到這裡了……他才不想被阿斯蘭看輕了!

情況不容他細想,近乎反射的踩下踏板,扭轉機身,再度起動輔住加速系統──

突然加速的機體在千鈞一髮間避開駕駛艙,但仍被削去了右手,然後順著爆炸的餘波,被震飛進入大氣層。

用力抬手關上加速系統,趁著還能勉強活動身體時,伊扎克將詩河從後方拉到自己腿上坐好。

這樣的狀態,沒有繫安全帶已經夠危險了,更別提是站著無法固定自己位置的姿勢……

「抱緊了,詩河,別鬆開手。」機艙內陡增的力和溫度讓伊扎克想起了當年和的迪安卡一起因為追擊攻擊鋼彈而墜落地球的自己,那時候……大家都還在……

詩河聽話的摟緊他,十指在他背後扣緊,將他的注意力從短暫的回憶中拉回。

對,更重要的是,將資料送到阿斯蘭手上,並且……讓她活下去!

不放心的騰出左手摟住她的腰,在確定駕駛完全失靈後,索性直接放棄控制機體,以右手護住她的頭與頸子,將她護入懷中,試圖用整個身體保護她……

……

……

『長官!』看著殘破的機體在大氣摩擦中燃起紅色光暈,扎夫特軍停止了追擊,等待指示。

『撤回吧,接著是駐紮地球的基地該負責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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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說呢,
這篇我沒有這麼強求自己要把伊扎克的個性完全的拘泥在那樣衝動的銀色風暴的形象中,
反而比較想描寫那種處境.....
不過大概是因為壓力大,
我寫得太歡樂了b
反而疏忽了那種複雜情緒的側寫....orz

總之,
這是一篇虐Y的文(踹)
因為YS總是快快樂樂的在一起(何)
所以想讓Y慘一點(被一腳踹飛)
但會是happy ending,
請大家放心XD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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