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線堆

【九十六】

一個月後，火狐狸家族城堡──

「這還真是把水愈攪愈混啊，我現在才知道原來【神幻】的深水中有這麼多吃飽沒事幹的。」癱在沙發上，征戰沙場大剌剌的笑道。

才不過搧點風、點些火、灑些油……一整個局勢就像是野火燎原般火辣辣的狂燒起來了。

挖角、抵制、局部火拼……說龍騰現在的情況是四面楚歌、風雨飄搖也不為過啊！

「對你來說所有有野心有抱負的人都是吃飽沒事幹的人吧？」笑蒼生睨他一眼。

「人生嘛，開開心心就好，打打殺殺勾心鬥角一輩子，眼一閉腿一伸還不就是個骨灰罈，骨灰罈是金子做的還是陶土燒的差別在哪裡？住起來有差嗎？」

「聽起來很像生平無大志的藉口。」

聽著他們兩個的鬥嘴，海闊天空和狂天只能苦笑。

按照征戰沙場的說法，他們兩個無疑就是那種吃飽了撐著沒事幹的蠢才。

正在幫他們兩個刺青的晨曦好笑的看了征戰沙場和笑蒼生一眼，繼續替他們刺下特殊刺青。

狂天靜靜看著垂眸替自己紋身的神聖精靈，不知道能說什麼，只能挑些無關緊要的話題說。

「這樣刺青就能增加八點基本屬性？」

抿唇而笑的神聖精靈指尖微微一顫，抬眼用溫潤而沉靜的目光看著他，輕輕點頭。

「中級刺青術可以增加八點屬性，我幫你紋五個基礎能力的刺青，這樣你五種基本屬性都會各增加八點。」

這可是他努力把他跟無語兩人的私兵都紋上刺青來衝熟練度的成果……不得不說刺青術是個很敗家的副職業，好在無語本來就不惜血本的在幫她的「家人」們武裝本身實力，因此就算耗費的元素石成千上萬，她也不覺得心痛。

狂天靜靜的看了眼大廳內的每一個人，最後，沙啞的問：

「為什麼原諒我？」

他知道大廳裡的每一個人都聽得見他的問題，但他就是想問。

「我選擇了失去友情獲得自由，現在這種孤立無援的情形就是我自找的，為什麼……要原諒我？」

晨曦沉靜的輕應了聲。

「嗯……我從小就不會生氣也不會記恨呢，因為生氣是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總覺得若自己明天就會死，也沒必要用最後一天的生命光陰來恨誰……」

他這樣恬淡的性子，是在生死徘徊間磨出來的，狂天忽然這樣問他，他還真說不上來為什麼。

聽到晨曦的說法，大廳內所有人都沉默了。

他們知道他身體不好，也知道他住院了一年半，但聽他這樣平靜的道來，他們才知道他那份淡然從容的溫和氣質是被病痛與生死淬煉出來的溫柔。

這一瞬間，他們對於這樣一個男人只有敬佩。

「況且，被鐵鍊束縛的雄鷹本來就會撕裂自己的爪子只求換來再次翱翔藍天的機會，如果一個人連自己都能傷害捨棄，又怎麼能責怪他推開朋友？」

看著狂天俊美無雙的容貌與充滿霸氣的眼眉，晨曦依然微笑不變。

「當年的我們都很不成熟，狂天，無論是什麼都自己背負的你、作出錯誤謀策的阿海，只想著獨自幫你勸下同伴們的情緒卻不曾問你為什麼的我，還是為了一份承諾就只有默默忍耐的暗影他們都一樣不成熟……如果能有機會開誠布公的談一次就好了，只是那時的我們都只會獨自努力做到自以為最好的付出，卻忘了詢問這是否是同伴們想要的……的確有人離開、有人留下，但沒有絕對的對錯，我們每個人都為此心傷。」

清朗溫和的嗓音是一如過往的平靜淡然，只要聽他說話，就會感覺到騷動的內心漸漸平靜。

「今日的自己看昨日的自己，永遠可以看到不成熟或可笑的缺失，但讓今日的自己去責備昨日的自己沒有任何意義，不是嗎？」

他就是總是這樣包容原諒他們的過錯與任性，才會讓他們愈來愈依賴他的溫柔。

狂天心一痛，終於沙啞的將一直以為沒機會當面對他說的道歉說出口。

「我還是欠你一句道歉，對不起。」

從小他接受的教育都是對不起是軟弱的象徵，是企求原諒的懦弱，但除了對不起外，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如何表達內心的愧疚。

「嗯，我接受。」晨曦笑著輕攏垂落臉頰旁的頭髮，接受他的道歉，「不過我家那口子，你自己想辦法。」

指了指旁邊，他冰藍色的眼中有著淺笑與促狹。

他們都有默契的避開當初讓沉默心碎的那件事，用彼此都習慣的方式互動，就好像他的感情不曾洩漏，而他也不曾知道。

而聽他這麼說，狂天原本鬆了口氣的臉色再度一僵，緩緩偏過頭順著他的手指望向不知道何時走進客廳，此時正雙臂環胸瞇起漂亮的雙眼瞪著他的蒙面女刺客，狂傲的氣勢明顯弱了一截。

「無語，我……」他曾保證不會再出現在她面前，可讓阿海帶來一只傳送卷軸的人也是她……

「不要以為默原諒你們這筆帳就可以算了！」打斷狂天的話，無語哼道。

「……妳要我怎麼做？」狂天苦笑，對於這個他最想保護卻被他傷害最深的女孩，他是半點氣勢都提不起來。

「第一，這次幫你不是免費的，包括雇用我們翔鷹的價錢，所有花費記得按法定利率清償！」

「沒問題，回頭妳慢慢跟阿海談費用支付問題。」這條件很簡單，狂天馬上答應。

「第二，你那些遠房親戚是你家的事，要殺要宰我管不了，可是南宮家的人全是我的，你們必須提供給我南宮家所有資料。」無語瞇起眼，冷冷的笑了起來。

「……我會提供給妳所有我知道的資料，但妳想做什麼？」狂天有些不放心的問。

無語看了他一眼，眼底的冷酷殺意十分驚人。

「默是我的家人，當時我沒動她和她那些親朋好友，你以為現在她還逃得了嗎？」

她才說完，征戰沙場就跳了起來！

「沒有人彘！妳再拿我的劍製造人彘我都快有心理障礙了！」

被他一提醒，狂天和仰望天空也想起了無語之前跟盜賊盟會的衝突錄像，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來。

「好，沒有人彘。」無語很配合的點頭，「那次是我氣瘋了，這次不會了。」

騙鬼，那次妳一千個家人裡有一個重傷妳就大開殺戒做人彘，當年晨曦可是妳唯一的家人啊……

「沒有虐殺。」很不放心的仰望天空苦笑著補充。

「好，沒有虐殺。」無語還是很配合的點頭。

「沒有屠殺？」風破跟著補充。

「可以，但是當年那些名字我記得的一個都逃不了。」

……殺意這麼重卻這麼配合反而讓他們更害怕啊！

「無語，妳究竟想幹什麼？」暗影皺著眉頭問。

「當年他們殺我七八次，我讓他們死上七八次不為過吧？」無語眨著眼睛道。

「我跟浪子湊一湊幫妳殺到滿十次。」笑蒼生很夠意思的道。

「謝謝阿笑。」無語對他淺淺一笑。

見她其餘的什麼也不肯說，他們也只能苦笑著靜觀其變了。

無語晃了晃火紅的馬尾，繼續對狂天道：

「第三，這次默原諒你們，我也可以原諒你們，但沒有下次了……」

狂天定定的看著她，嚴肅的點頭。

「我發誓不會再有下一次，若再傷害你們任何一人，就讓我到死都得不到自由，這輩子只能抑鬱遺憾而終。」

對於最渴望自由的狂天而言，這算是最嚴重的誓言了。

無語瞇著眼看他，很久以後，才笑著點頭。

「記住你的話。」

轉身坐回收起刺青工具的晨曦身旁，無語將四只儲物手鐲放到桌上。

「一百二十格的儲物手鐲四只，市價一只是150萬金，我收你們友情價，一只一百萬就好；其中一只手鐲裡放滿三萬份藥品，一只放滿三萬份符石與毒藥，還有一只放滿三千個組裝好的城防機關和十台魔晶砲，另外還有魔晶一千塊……這些全部我算你們七百萬金幣，是逼近成本價的友情價；最後一只手鐲裡放的是阿笑趕工了一個月加上所有庫存的數量，三千只各系頂級防禦魔法卷軸與禁咒魔法卷軸，市價一只禁咒卷軸是5000金，阿笑同意給你們折扣直接算一千萬萬金，再加上翔鷹在輪迴地宮泡了一個月打到的一堆極品裝備，和我跟晨曦他們在戰場上刷積分換來的特殊文件與相關裝備，一共算你們兩千七百萬金。」

狂天看了海闊天空一眼，後者苦笑。

「等這事完了以後再算成嗎？我手邊要留點流動資金辦事……」

「當然沒問題，我已經幫你們支付完了，所以你們現在只欠我兩千七百萬金，請簽約。」無語笑瞇瞇的抽出一張系統合約。

狂天看也沒看就簽字了，一點也不在意合約的內容，只是看著無語問道：

「還有妳跟邪狼他們談條件的價格呢？怎麼沒算進來？」

「那些現在算太早了，等有結果以後再說吧。」無語毫不介意的笑道。

狂天應了聲，沒有多計較細節問題。

「狂天，龍騰內部現在有點人心渙散吧，你們還行嗎？」風破擔心的問。

「那是故意放任的結果，龍騰都已經被逼到這種地步了，還留下來的只有兩種人，一種是真正值得性命相交的兄弟，另一種就是內奸！」狂天傲然道，「等到最後一步，才能揪出那傢伙！」

幫會內有內奸並不稀奇，他們現在正利用內奸幫忙傳遞假情報，只等時機成熟就可以動手了！

「你們自己多小心。」晨曦關心的叮嚀。

「放心，其他事情就拜託你們了。」狂天正色看著他們，「謝謝。」

「下一次見面，就是決戰時刻。」雲追風笑著伸出手，「別砸鍋了。」

「你在說誰啊？」狂天笑著與他握手。

他們兩人之間本來就沒什麼深仇大恨，只是一個為了無語刻意找碴，一個生性高傲，現在問題解決了，自然有種惺惺相惜的感覺。

「那麼，這一次輪到誰死？」笑蒼生非常惡意的問道。

「嗯，隱藏種族太難升級了，不能死……」

「我和阿海都得死，給暗中那些人加把料，你們那邊看看要死一個兩個還是三個吧。」狂天笑道。

的確，要殺個特殊種族的狂天，不死幾個人很難讓人相信啊！

「我要殺阿海！我想殺他很久了！」愛爬樹的虎叫道。

海闊天空白了他一眼。

「滿五級的不能死，滿十級的更不能掛……」征戰沙場查閱起團員們的等級，「如果不管特殊種族，我會建議死小妞和晨曦，其他人就選目前升級經驗值最少的殺吧，但暗影不行，妖狐族真的太難長大了，我們辛苦拉拔不容易。」

噗！除了暗影的臉色當場囧了一下，已經習慣征戰沙場不時搞笑兩句的翔鷹其他人放聲大笑。

「為什麼是沉默無語？」而狂天則微微一愣。

這一開口就要他殺他最下不了手的兩人……

「他們兩個升級最快啊，小妞等級才51級，升級需要經驗值跟我們其他人比起來最少，晨曦如果不組隊讓他一個人狂轟群怪，他現在四天就可以升一級，速度也是最快，而且目前來說等級對他們兩人影響最小，死他們最划算。」征戰沙場聳肩道。

他們一個是擁有史詩神話級套裝與五尾狐加成的藥毒師，還有隻龍寵護身，一個是身穿傳說級法袍，每十級才會大幅躍進的精靈召喚使，分別在51級和58級時掛掉也沒差。
「大不了再加上我一個，平心而論，我死亡的機率比浪子和阿虎大。」征戰沙場又道。

雙劍魔劍士的血量比他們兩個低了三分之一不只。

狂天的臉龐微抽，不吭聲了。

最後討論結果是由海闊天空殺了晨曦、愛爬樹的虎殺了海闊天空，狂天再殺了愛爬樹的虎、無語、征戰沙場，最後被暗影擊殺。

為了演這齣好戲，他們還特地找了個風景好氣氛佳的場所來火拼ＰＫ給所有人看，雙方各爆了些裝備出來，全被翔鷹的人給撿走了──翔鷹和龍騰宣戰的消息再次沸沸揚揚的傳了開來。

回到城堡，翔鷹的眾人再度湊在一起。

「征戰，下一步怎麼走？」愛爬樹的虎問。

「嗯，下一步就是比耐心了……阿笑努力點繼續做卷軸，其他人就閉關修練吧……等待在各處守株待兔的大叔們傳消息回來再行動就對了……小妞，那幾個幫會那邊要聯絡好啊。」

「嗯，放心吧，他們興致都很高呢。」

感情牌和利益牌同時打出去，不肯接的人真的沒幾個，更何況她這次找的人都是有好幾年交情的老朋友。

看了眼自己的等級，無語決定去雷卡雷特斯森林練級。

等這個事情結束她就要回去閉關修練六尾狐，如果不是怕事情發生時她正在閉關，她老早就跑回妖狐族待上十天半個月去了，哪會只有學50級技能時匆匆回去一趟……也不知道狐影最近過得如何，只用妖狐族特殊的通訊方式聊天，感覺很不踏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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