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線堆

【九十一】

回到楊柳別苑，無語很開心的跑去找狐亞買午餐，然後帶著午餐和酒回家跟狐影一起吃飯，順便跟他說說這陣子發生的事情。

狐影瞇著眼睛笑，對她那樣的報復手段非常滿意。

雖說在能當朋友時不要急著樹敵，但在確定不可能化敵為友後，也不必手下留情。

吃完飯，把這陣子的戰利品給狐影挑選一通後，又把禮物塞給他，接著叫出紫環給狐影研究一番。

狐影看起來一點也不吃驚。

「為什麼要驚訝？從小喝靈泉水長大的蛇王後裔本來就有機會成長為蛟，蛟類再食用大量天材地寶就可能化身為龍……火蓮丹是一千八百種八品階以上的藥物精煉而成，一顆能增長兩三百年道行，牠幫妳吸收了大半，若不化身為龍就只能被能量撐爆死去，這小傢伙挺爭氣的。」

慵懶的橫躺在躺椅上的狐影賞給紫環一個滿意的目光。

「所以暗影那隻玄夜理論上也可以這樣進化？」無語輕輕坐在他身旁，逗著紫環和綠水玩。

「嗯，但在寵物進化期間，他最好能修練就盡量修練，幫寵物吸收掉過量的藥效。」

「那我知道了……你從一開始就打算教我怎麼把寵物養成進化類型是嗎？」無語淺笑著問。

「是妳自己捨得那些昂貴的高等材料。」狐影輕描淡寫的帶過這個話題。

無語淺淺的笑，她慢慢能體會到狐影高傲自信且慵懶的外表下那種一不好意思就會假裝沒事的把話題揭過的脾氣。

說實話，她覺得這樣的狐影很可愛……嗯，一個如果她敢表現出來一定會被狐影尾巴打的形容詞。

輕笑著跟狐影聊了一個下午，又去分別探望過熟識的妖狐族族人後，無語就開始衝制器術的熟練度了，累了就開始玩機關術。

機關術可以製作各種大大小小的陷阱、道具、機關，搭配藥毒師的毒藥技能，她完出一種又一種的陰險暗器，然後在狐影的慫恿下安裝在楊柳別苑的每一個角落，等待上門的狐亞和狐翎中招，藉此學會改進的方式。

要瞞過狐亞和狐翎很難，所以她的手法愈來愈刁鑽，也愈來愈陰險……

狐影總會在她埋首努力時隨意的在一旁看書喝酒，就只是靜靜的陪伴，偶爾笑著出些壞點子幫她暗算人。

夜晚，洗完澡的無語自動來到狐影房間報到。

自從她第一次被狐影要求一起睡以後，幾乎每個相處的夜晚都是變成兩隻狐狸睡在同一張床上，結果並沒有她以為的難以接受或不舒服，反而漸漸習慣了狐影的體溫與氣息。

看著自動自發變成一隻狐狸躺在床上優雅打呵欠的狐影，又想想晨曦之前跟她說的話，她爬上床，第一次沒有變成火紅色的狐狸，直接摟住狐影的脖子蹭了兩下。

觸感和狐狸形態時感覺到的不太一樣，但一樣很舒服。

「好吧，人總是會習慣很多事情的，」她自言自語道，「抱起來的感覺也不錯……以後我們輪流一人變狐狸就好。」

青金色的眼睛看了她一眼，明顯含笑，笑意中還混合了某種程度的無奈。

『小狐狸，妳的想法真的很奇怪。』

不想跟他睡同一張床可以拒絕，真的睡了同一張床……是什麼形態有任何差別嗎？！

「呵呵，好歹我有在進步好嗎？」無語輕笑，摟著他不肯放，十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梳著柔順的狐毛。

『是是……妳慢慢進步吧。』狐影懶洋洋的閉上眼睡覺，隨便她要怎麼折騰。

就在他快睡著時，忽然見無語問了一句：

「狐影，愛是什麼？」

『……不知道。』他輕哼，感覺到替他梳毛的手指停頓了一下。

「那你為什麼送我月光石？」她柔柔的嗓音中有種茫然。

睜開眼，看著摟住自己頸子貼在自己身側的女孩一眼，狐影懶洋洋的低笑：

『因為我忽然發現自己不想失去妳，小狐狸，我想一直跟妳在一起，看妳笑，聽妳說話，偶爾跟妳出去玩，希望妳開心，希望妳用那雙美麗的眼睛一直看著我……所以我送了月光石，這是你們人類說的愛嗎？』

他只是想什麼就做什麼，根本沒想那麼多有的沒的。

是不是愛，很重要嗎？反正他這輩子不可能再花那麼多心力與感情在她以外的人身上，也不可能有人像她一樣讓他感受到這麼多新奇和愉悅……一隻奇怪的小狐狸……

無語臉頰貼著狐影頸側，輕應了聲。

「不知道耶，我一直以為我沒有愛人的能力了，你問誰都好就是不該問我。」

『為什麼？我的知識告訴我愛是生物天生的本能。』

因為他們會思考、有感情，所以才被承認是生命體，這樣說來，只要是生命體，不是都該本能的就會愛人嗎？！

「那我再告訴你，狐影，愛人的能力也是可能消失的……我喜歡我的朋友們，也希望朋友們喜歡我，我想要有家人，也希望家人們願意愛我……我喜歡【神幻】也喜歡妖狐族，只要我願意真心待人，大家也會真心喜歡我、關心我……我在這裡很安心，在這裡我有保護自己與保護家人的能力……但是呢，狐影，離開了【神幻】，我就什麼都沒有了。我討厭外面的人類，也討厭跟外面的人類接觸，不管我再怎麼努力，他們都只會推開我或傷害我……」

無語輕道，疲憊的閉上眼。

「如果我真的從小就在妖狐族長大，也許不會忘記怎麼去愛人吧？」

聽出她嗓音裡難掩的哀傷，狐影瞇起眼，忽然變回人身，一把將嚇了一跳想爬起來的無語按回懷裡，輕輕拍著她瘦弱的背脊。

「你賴皮！」掙扎兩下沒掙扎開的無語不滿的道。

「難道妳比較想被狐狸形態的我用尾巴拍背嗎？」狐影慵懶的問，右手撐著頭，左手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拍她的背，動作輕柔的像是在哄小孩。

無語悶哼一聲，趴在他懷裡不動了。

「小狐狸，妳可以一直留在這裡的，我和整個妖狐族哪裡都不會去，放心吧。」

能夠決定要不要離開的，一直都只有「玩家」而已。

「我會的，因為你給了我一個家。」早在狐影告訴她這裡是她的家時，她就哪裡都不想去了。

就算妖狐族外還有她其他的牽掛，這也不會改變她不管到哪裡最終都會回到這裡的事實。

毫不反抗的讓狐影抱著，良久，無語才輕聲問：

「不會有玩家過來騷擾你們吧？」

對她十分了解的狐影馬上知道她在擔心什麼，好笑的哼了哼。

「妳可以再瞎操心一點，整個妖狐族都在隱藏陣法的保護下，妖狐族的能力和等級跟玩家的差距至少還能維持一年多，難道玩家會練級我們就不會修練嗎？」狐影好笑她的患得患失，「而且再過半個月就換我要閉關努力把修為補回來了，下次見面，也許妳可以看見我有八條或九條尾巴喔。」

閉關修練？！無語的狐耳抖了抖。

「危險嗎？」她從狐影懷裡爬起來，跪坐在床上盯著他猛看。

上一回狐影說他要閉關，結果閉關到命都差點丟了，那這次呢？！

「有整個長老殿幫忙看著，危險不到哪裡去的。」狐影輕笑，摸摸她的耳朵，「小狐狸就乖乖當個小狐狸，別瞎操心那麼多！」

……她有五條尾巴了，哪裡還小啊？

而且被他這麼一說，她還能放心出去亂跑嗎？！

默默讓狐影摟著的無語做出一個決定……

@@@@@@@@@@@@

半個月後，狐影送走無語就走進長老殿準備修練衝破八尾大關。

一個小時後，原本傳送走的無語再次從碧凌城傳送陣走了出來。

「小無語，妳不是去歷練了嗎？」狐亞錯愕的看著她。

「我去拿材料，之前半個月閉關衝熟練度把材料用完了。」無語微笑道。

「但狐影要閉關幾個月……」

「我知道啊，狐影閉關並不妨礙我回來衝熟練度吧？」無語睜大眼睛看著狐亞。

這樣說也沒錯，但總覺得哪裡奇怪……啊！

「妳是擔心狐影嗎？其實不要緊，衝八尾狐的難度不大，狐影之前就成功過了。」狐亞魅笑著安慰她。

無語抿唇微笑不語。

「就算有事，我也可以像之前那樣通知妳啊。」

「沒關係，我一直想好好衝制器和煉藥的等級，現在剛好是個好時機。」無語還是搖搖頭，直接跟狐亞借了間看得到長老殿的房間就跑進去閉關了。

她比別的玩家多出一種優勢在於她永遠有取之不盡的材料供她盡情衝熟練度，就算等級落下了，一出去又馬上會被雲追風他們帶上來……況且對於藥毒師而言，等級其實沒那麼重要。

看著兩只儲物手鐲裡滿滿的材料，無語拿出制器工作台，將所有材料分品階和種類分門別類的放好，然後戴上加成功率的制器師裝備，開始衝制器熟練度……

樓下，雙手撐在櫃台上托著下巴的狐亞雙眼往上看了看緊閉的房門，又往門外看看不遠處的長老殿，最後，輕輕笑了起來。

「狐影會很高興吧……如果他知道小無語這麼擔心他……」

@@@@@@@@@@@@

另一邊，暗影滿臉無奈的找上坐在大廳裡吃早餐的團員們。

「好消息跟壞消息，你們要聽哪一個？」

「這可真稀奇了，暗影竟然會用這種問法！」風破吃驚的笑道。

「好消息，先說好消息吧，在知道壞消息前，好歹讓我先高興一下。」征戰沙場邊說邊跟好吃的烤餅奮鬥。

「好消息，狐影要閉關衝破九尾大關，重新把折損的修為補回來。」

「這真的是好消息，無語一定會很高興的。」

他們也很高興，之前那短暫的相處狐影給了他們不少指點。

但滿臉笑容的眾人旋即被暗影的下一句話打暈。

「壞消息是，無語不放心狐影，決定留守妖狐族，在狐影出關前她不出來了，煉好補給品會叫我回去拿。」

而無語會見他一面也只是為了給他一個火蓮丹，順便把狐影說的話轉告他而已。

「……」

還真是個壞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