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東方龍族的分類,主要分為三爪龍、四爪龍,以及五爪龍,至於那些龍族與其他種族生下的混血後代,擁有強大的力量卻又不算是龍。

三爪龍通常是各方強者的坐騎寵獸,靈智不高,大概只有仙獸的等級;四爪龍是龍族的眷屬,擁有強大的戰鬥能力,只要經過刻苦的修練就有機會進化為五爪龍;天生的五爪龍是龍族中的皇族,永有無邊神通之力,天資聰穎,資質高,最有可能進化為龍神……

撇去三爪龍只要交配就能產下龍蛋不談,四爪龍與五爪龍的繁衍情況說困難不困難,說簡單也不簡單。

大致說來,想要繁衍一個後代,也不一定是要兩隻異性龍,只要彼此看對眼、屬性不相衝突,又甘願各自折損一千年的道行,就可以耗時百年共同孕育一個小生命。

但說的容易做的難,對於每千年都要歷經天劫的龍族來說,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誰會吃飽了撐著主動去損失自己的道行?

除非提出一起孕育後代邀請的龍是非常難以拒絕的對象,又或者是像龍族之首的龍帝有無盡的責任感,才會千辛萬苦的用靈力費力醞釀出一抹小小的神識,再用自己的神通力替後代培養起本命龍珠,最後以自身道行轉化為龐大的天地靈氣壓縮凝結成小龍的身軀……約莫費時個百年歲月,一條小龍就可以誕生了。

在這段時間內,親龍需要寸步不離的守護著小龍脆弱的神識與隨時可能消散的飄渺身形,其中耗費的心力遠比折損的道行更讓親龍疲憊不堪。

再者,小龍誕生後的能力取決於親龍的能力,親龍愈強大,小龍就愈強壯,能通過初次天劫褪皮成功的機率也就愈大。

所以說,龍族算是由靈氣構成的生命體,因為凝聚了神識而從虛無中誕生,在神識消散後也會消逝在虛無中。

……

第五百次的在腦中複習過一次自己所知的龍族繁衍常識,敖焱瞪著爪中的幼小生物,還是不知道他到底算是什麼東西。

就算是龍族中的某龍破壞異族不可通婚的「戒律」與其他種族產下後代,所以才會長得如此奇特,但至少也應該有龍族天生的靈力龍氣才對。

可是這小東西沒有龍族的靈氣,只有一種似是而非的龍威……

看他的腦袋像龍而非龍,更沒有龍族的龍角龍鬚;龍族的龍鱗光澤溫潤如極品仙玉,他的鱗片則偏向金屬般的色澤;前肢像龍,但後肢粗壯;雖然身體曲線流暢,但下半身略嫌笨重……不,應該說他整個體型與修長優雅的龍族相比,根本就是奇怪的獸形,背上還有翅膀,背脊長著小小的骨刺,唯一像龍族的地方就只剩下那條尾巴尖端的鰭鱗……唔,奇怪了這個……

嗶咕!

趴在敖焱爪子上的初生幼龍發出可憐的叫聲,他餓了,可是敖焱根本沒給他吃東西。

求生本能讓他開始舔咬嘴邊的東西,可是他趴在敖焱的爪子上,唯一能咬到的只有怎麼也咬不壞的龍鱗。

咬咬咬,咬咬咬……時間慢慢流逝,他愈來愈餓,力氣也愈來愈小,最後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能趴在爪子上委屈的嗚咽。

注意到他嘴裡吐出來的火焰愈來愈微弱的敖焱開始不安,他不知道為什麼一離開自己爪子就開始哭叫的小東西會愈來愈虛弱……

雖然迷惑,卻也什麼都不能做的靜靜看著爪子上的小生命,直到他動也不動的趴在那裡,連叫都叫不出來了……

不對!怎麼看起來像是快死了?

猛然一驚,敖焱試著輸入一點靈力給他,卻沒有任何幫助。

焦慮的擺尾,強而有力的龍尾掃過整個大殿,宮殿一角的石柱應聲而垮。

發出有些焦急的吼聲,敖焱乾脆騰空而起,躥出洞府,施展出龍翔九天的大神通,化作一抹藍光以近乎要撕烈空氣的速度疾馳而去。

途中不耐煩的掃飛了三五個趕過來一探究竟的仙人,撞趴了前來攀關係的仙官,儘可能的在最短的時間內趕往雲浪的潛修地。

然後,飄浮在環佈洞府周圍的守護陣法上方,敖焱迅速的想了想正統有禮的拜會禮節──先遞拜帖,而後等待,沒有回應再喊名,若對方在潛修就只能禮貌等後……見鬼的等候!他爪子上抓著的小傢伙都快斷氣了……

過去雲浪會讓他單獨飄在這裡的可能只有一種,那就是他要閉關修練的時候。

耐心在急躁中用盡的敖焱乾脆採取了最簡單明瞭的作法──他運足了勁道一尾巴拍上了雲浪佈下的九天九地滅絕圜護大陣。

這九天九地滅絕圜護大陣是雲浪名楊天界的第一個成名作,曾經一舉殲滅十二個仙人,其中一同灰飛煙滅的還有一個上階仙人,因此就算敖焱對自己很有信心,也不敢直接驅動術法掠陣,萬一啟動了陣法,神龍之體是死不了,但他爪子中氣息奄奄的小傢伙絕對嗚呼哀哉。

但僅僅如此,也引發了強大的衝擊波。

龐大的能量衝擊下,敖焱硬生生被往上震飛了幾里,雲浪也從潛修中被驚醒。

本以為是哪個無聊的傢伙來踢館,神識往外探察出去,正摩拳擦掌想拿送上門的實驗品試驗一下新想出的手印仙訣,卻發現是敖焱急吼吼的正準備再往他的防護陣上抓兩下,他連忙瞬移至敖焱身前阻止他。

「焱,我哪裡得罪你了?」

沒必要這麼兇狠的來拆他家吧?

像敖焱這種位階的龍神,想把他老家拆成廢墟也不需要花多久的時間,若不是他布下的是九天九地滅絕圜護大陣,光剛剛龍尾巴拍那一下,就足以撞塌一般仙人的洞府了。

雲浪苦笑。

敖焱的身形停頓在半空中,俯視雲浪,素來淡漠的龍眼中有著某種焦慮。

『這小東西,要死了嗎?』敖焱傳遞著神識,將用靈力保護好的小東西展示給雲浪看。

「看起來是很虛弱……」雲浪挑眉研究起那到底是什麼東西,「先進來再說,不過你可能需要變小一點。」

他揮手打出幾個靈訣,領著敖焱通過防護陣。

敖焱跟著雲浪進入洞府,龐大的龍身逐漸縮小。

要敖焱在大殿中把他爪子上的小東西放下來,雲浪仔細的把那個小東西觀察一遍──說小也不小,站起來大概到他膝蓋的高度,也只有敖焱那種體積才能滿口小東西的亂叫。

研究了半天,他邊繞著那奇特的生物走來走去,邊開始發問。

「你有給他靈力了嗎?」

有些生物的幼生期是要靠親族傳輸靈力的,而龍族吸納的天地靈氣是最純粹天然的能量。

『沒用。』

「哪裡受傷了?」

有些傷口對剛出生的小生命是致命傷。

『沒有。』從頭到尾他都捧在爪子上的。

「唔……天生不良?」雲浪想起曾經看過一出生沒多久就因為身體虛弱而掛掉的小仙鶴。

『剛出生的時候很好。』

兩個從來沒撫育過小寶寶的雄性生物大眼瞪小眼,最後一同把視線垂下,雙雙盯著虛弱的趴在地上的可憐小傢伙,繼續討論起來……

「那……」

『不……』

絞盡腦汁想了半天怎麼樣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的雲浪只能無奈的攤手道:

「總不可能是吃壞肚子吧?」

他已經決定如果這個也不是原因,就要御劍衝去找豢養仙獸頗有心得的老友搬救兵了。

『……』這個被雲浪認為是蠢問題的回答是可疑的沉默。

「怎麼?」

『……吃?』敖焱很遲疑的說著那個讓他陌生無比的字眼。

龍族吃東西只為了享受美味或迅速補充能量,絕對不是必須,更甚者,在他離開族人,開始鎮守「封界裂口」後,幾乎沒吃過任何東西,直到遇見老愛帶一堆好吃仙果與美味仙酒來找他的雲浪。

雲浪猛然頓住踱來踱去的腳步,抬頭瞪著尊貴的龍神殿下那雙困惑無辜的龍眼,無力的扯著唇角。

「三清道祖在上,雖然對現況沒什麼幫助……」非常沒敬意的嘀咕,雲浪哭笑不得的叫道,「可是,焱,雖然龍族出生不需要吃東西,只要吸收天地靈氣就可以維持生命,但是其他大多數的仙獸出生都需要從食物吸收大量的能量維持成長與生命的必需啊!」

──在一個龍神的地盤上被餓死也太悽涼了!

他的表情很明顯的表達了內心的想法。

敖焱的眼神飄了飄,似乎有些心虛的輕哼。

「沒關係沒關係,我們都知道你脫離宴飲很久了。」雲浪嘆息的安慰他,很好心的顧及了他的自尊心。

他邊說邊施法變出一堆又一堆的各式仙果堆在地上,又變出一道道靈泉,再招來一堆堆仙石、仙玉,還不忘抓來幾隻仙鶴、仙兔之類的禽獸……直接在虛弱的小東西身旁圍了一圈。

這下不管這小東西要吃什麼都有的選了。拍拍手,撢去不存在的灰塵,雲浪很滿意現況。

敖焱專心的看著趴在地上的小傢伙的反應,見他沒什麼動靜,輕輕用爪子推了兩下。

原本餓到奄奄一息半昏迷的小生命稍微恢復清醒,就聞到香甜的氣息,也不管自己已經沒有力氣睜開眼了,張嘴就咬住滾到嘴邊的果子。

流入口中的香甜汁液被他貪婪的吞入腹中,可是他沒力氣爬向不遠處的果子堆。

咕……

注意到他的焦急,同時也欣喜他終於又有力氣發出叫聲的敖焱趕忙用尾巴輕輕的把一顆顆仙果掃入他張的大大的嘴中。

他拼命的吃,銳利的牙齒直接把果核也咬碎吞入腹中,等到有力氣爬了,乾脆一頭栽入仙果堆中大吃特吃。

敖焱跟雲浪只能傻傻的看著他把許多珍貴的靈果當點心吃下肚,小山一樣的仙果靈實以肉眼看得見的速度在迅速消失。

如果不是龍族沒有毛細孔,只怕敖焱已經滿頭大汗了。

丟臉啊!這是什麼用餐儀態……他想把雲浪拿出來的這些價值不菲的東西都吃光嗎?!

敖焱自從出生在天地間第一次有種想一頭栽下來的感覺,陌生的汗顏心虛與無奈漸漸盈滿他的感情。

『給我慢著!』

忍無可忍的探爪用兩根爪子拎起那個一點也不客氣的小東西,但仙果已經少了一半了。

嗶嘎!

肚子還餓得慌的小東西掙扎著,眼看食物就在眼前但什麼都吃不到的慌張讓他委屈的叫著,嘴巴張開又是一簇簇的火苗亂飛。

肚子餓……

可憐兮兮的低鳴,委屈的掛在半空中扭動。

『……』為什麼要表現的好像被欺負了一樣?

敖焱瞪他。

因為他是被欺負了啊!剛出生的小孩都會理所當然的期待自己會被親族餵養的頭好壯壯,而不是餓到快死又眼睜睜的承受看得到吃不到……雲浪同情的想著。

「沒關係啦,小孩子發育期總要多吃的。」雲浪很大方的把那堆果子推給敖焱。

『……我拿東西跟你換好了。』感覺很過意不去的敖焱開始盤算自己有什麼東西是可以拿出來交換的。

鎮守「封界裂口」的他可以說是身無長物,平常因為不在意這些所以也沒特別收藏……

「別這麼見外嘛,不然我跟你預約吧,下回你的龍鱗脫落時留給我幾片,不是要你自己拔鱗片,我只要脫落的就好,反正我不急,而且這樣算來還是我賺了。」

他明白敖焱不喜歡欠人情的拘謹高傲,也挺欣賞這種自律,所以隨口開了個敖焱給的出來,又不至於讓他覺得自己小看他的代價。

龍族的鱗片在天界可是異常珍貴的。

敖焱深深看了他一眼,再低頭看看爪子上委屈的都快掉眼淚的小傢伙,無力的嘆了口氣。

鬆開龍爪,把小傢伙拋回仙果堆中,汗顏的看著他在歡呼一聲後,再次一頭栽入去大快朵頤。

他到底是怎麼把比身體還龐大的食物狂吞入腹而沒被撐死的?

看著三兩口把一顆足足有他腦袋大的仙桃給吞掉的小傢伙,敖焱開始懷疑其實這古怪的生物是某個仙人煉製的怪異法寶,胃袋跟儲物法寶一樣都連接著龐大的儲物空間……

『那個不是仙果吧……』目睹小傢伙一口咬掉一半仙玉的敖焱龍首上差點出現了一排排黑色效果線。

雲浪左看看右看看,最後很認真的看向敖焱。

「食量這麼大?還一口把仙玉咬碎了?仙人都做不到徒手劈碎仙玉啊……你是跟哪個傢伙一起合力生產了這個突變龍?」

最後一個疑問一出口,敖焱的回應是款款擺尾當著他的腦袋砸下,再附送一道雷箭。

『你看他像是我生的嗎!』

光是鱗片的顏色就不對了!更別提這根本就不像龍族的體型!

他差點氣到暴走直接張口把雲浪給吞了。

看著面前怎麼看怎麼惱怒的龐然大物,閃過攻擊的雲浪很識相的聳肩。

「好啦,不鬧你了,從那顆球孵出來的?」

『……』

沒有正面回答就是最好的答案。

「想養?」

『不知道……』

他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擔下這麼瑣碎又大意不得的責任,責任已經耗去了他所有的注意力。

可是,看著吃飽了的小傢伙頂著一個圓滾滾的肚子,努力想往他爬過來,卻只能卡在地上乾踢腿的蠢模樣,敖焱眼神複雜的伸出龍爪抓住他。

嗶咕!

心滿意足的磨蹭熟悉的鱗片,在敖焱爪子中蹭兩下,他懶洋洋的打個呵欠,吐出兩三盞小火苗,安安心心的閉上眼睛睡覺。

看著敖焱傻愣愣的提供自己尊貴的龍爪給吃飽喝足的小傢伙當床睡,在反應過來後非但沒有把他丟掉,反而悶不吭聲的調整了尖銳龍爪的角度,雲浪就知道答案了。

天真與無條件的信任態度總是幼小生命最大的敵人與最好的武器,那可能會讓他們喪命,也可能會讓他們獲得關愛。

顯然這不知道是什麼種族的小傢伙得到的待遇是好運的後者。

「焱,我個人給你一個建議。」

『嗯?』

「想要不被他吃到破產,請用大神通把你的洞府栽種滿各種仙果果樹。」雲浪笑的好善良的提出最誠懇的建議。

這種食量,一般仙人還養不起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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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有悲涼到....
我決定要把文章名稱改成龍爸爸的育兒日記了=A=b

前兩天有點忙沒空更新,
今天連發兩個故事的章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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