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沉睡了很久,敖焱恢復了神智。

金色的龍眼在睜開的瞬間射出耀眼的光芒,他活動身體,檢查傷勢與能量的復原程度,結果還算讓他滿意。

放出感應確定由他負責鎮守的範圍內沒有異常狀況發生,他這才開始思考為什麼那個「封界裂口」會忽然產生異變。

由於各界能量互相流動制衡,應該是處在一種非常平和的狀態,因此雖然名義上說是「鎮守封界裂口」,事實上卻是監控有沒有意圖藉由「封界裂口」擅自闖入、逃離天界的異端份子,像這種能量失控而瀕臨崩毀的情形,在他鎮守「封界裂口」的兩千多年來,還是第一次看到。

因為沒想過會這般棘手,所以他一開始使用硬碰硬的方法就弄錯了,平白浪費自己太多能量,才會損失了龍珠……

龍珠對於龍族而言就等同於內丹一般的存在,平時可以儲存靈力、增幅術法威力、幫助修煉,必要時只要龍珠尚存,就算肉身毀滅,也可以藉由龍珠吸收天地靈氣,數百年後重鑄肉身。若龍珠毀損,自身修為也大打折扣,嚴重的還會因此受重傷。

他唯一幸運的地方在於他的龍珠是因為能量透支而破碎,對他的本體沒什麼實質傷害,只是沒了龍珠,就表示他以後的日子會很麻煩……

咦?

原本只是想動動少了龍珠的右爪,沒想到掌中竟然傳來握有實物的觸感,敖焱扭動身軀,努力彎曲龍身去看自己到底抓著什麼東西。

由於體型龐大修長,為了轉動龍首讓視野可以觀看自己前肢,敖焱還真的是費了不少功夫。

那是一顆跟龍珠差不多大小的圓球,大概是因為這樣他才下意識的抓緊了不放,因為從他出生以來他都是這樣抓著龍珠的……

球體呈現溫潤剔透的白色,彷彿上等仙玉般流轉光澤,其中一道虛影若影若現,隨著淡淡半透明的紅青紫三彩光暈慢慢移動。

很漂亮,但敖焱怎麼也記不得自己是在哪裡找到這顆球的。

試探性的往球體中輸送靈力,龍爪大小的球體像是無底洞一樣的吸納敖焱輸入的天地靈氣,既沒有異常,也沒有破碎。

一絲興味盎然閃過他金色的眼,他仔細的研究起掌中的球體,東觸西轉了半天,用爪子輕輕碰了碰,從未見識過的質材勾起他罕見的興致。

長長的吻鼻頂著那顆球,線條優美的湛藍身影在雲彩中遊走,那是每一隻龍都愛玩的遊戲──追逐自己的龍珠。

雖然這顆奇怪的球不是龍珠,操控起來有點費事,但敖焱不以為杵,對他來說,現在只需要放鬆緊繃的心情,並且弄清楚這顆球是什麼東西。

他嘗試著在這顆球與自己間建立聯繫,把靈力輸入其中再導回體內,完成一個完整的循環,這是龍族的修練方式,少了龍珠,他需要有別的東西來取代龍珠的功用。

一開始沒抱持多大期望,沒想到這顆奇怪的球體還真的可以吸收他的靈力並且讓他以靈力建立完整的修練循環,幫助他將天地靈氣收入球體再吸回體內──雖然似乎通過這顆球的靈氣會減少一些,但那種程度的消散對他來說還在可容忍的損失範圍。

真的是撿到寶了!

玩了好一陣子,敖焱滿意的探爪抓住那顆球,盤起龍身,開始練起龍神直系血脈才可以修練的神訣,天龍訣。

以蒼藍色的龍身為中心,大肆吸納週遭的天地靈氣,霸氣的龍威從雲彩內散開,遠遠看去簡直像天空中的雲層呈現漩渦狀在吞吐──那是有龍神在此處潛修的顯示,天界任何一份子都會知道要遠遠避開,能夠修練到龍神等級的龍原則上已經是無敵的了,一旦惹怒了龍神,隨便擺尾都可以把天敲出一個窟窿,自然是要遠遠走避。

敖焱是龍帝所有兒子中資質最好的,也是惟一一條沒有固定屬性的龍,只要努力修煉,他可以任意調動五行之力,不像其他兄弟那樣只有單一控水或控火的能力,也是族中最看好在萬年之後可能接替龍帝之位的龍。

可是他對爭權沒興趣,也不想理會那些仙人的拉攏巴結,更厭煩族中混合了欽羨與忌妒的流言蜚語。自從他第一次修練進度超越比他年長三百年的兄長,搶先褪去幼龍龍皮,得以化為人身,卻意外發現兄長的眼中有著不甘與憎恨後,他就不曾再以人形出現在任何場合。

三十年後,他離開了龍宮,接下了鎮守「封界裂口」的責任,徹底遠離了上天界那堂皇富麗的龍宮,也放棄去爭取也許原本該屬於他的榮耀與賞賜。

雖然龍帝因此大為震怒,但敖焱卻認為這樣做沒什麼不好的。

一般的五爪龍族滿千歲可褪去幼龍龍皮,成為成龍,這是龍族生存的第一關,在這關就會淘汰掉天生體質不良或資質不佳的幼龍;成龍則歷經數千年鍛鍊累積足夠能量度劫,一百條龍裡面只有一條龍能夠度劫成功成為龍神,這也是為什麼龍族雖然強大,卻從來沒有稱霸天界的原因。

他們光是忙著保住自己的小命就分身無暇了,所以只要事情沒有觸怒到龍族的底限,一般而言成年的龍是不理會其他雜務的。

沒有人知道他以一千八百歲的年紀度過天劫成為龍神,足足比一般度劫的龍早了數千年──假如他沒有這種能力,是絕對不可能憑一己之力強行壓下兩個空間失衡的狂暴能量的。

若龍族也有天才這種稱呼,敖焱絕對當之無愧。

不過,他不說,也沒人知道,成為擁有足夠能力可以盡情自由遨遊九天六界的龍神後,他的一切已經沒有任何眾生可以推算預測。

兩千多年來他就是這樣獨自守護著各個「封界裂口」,獨自作戰,獨自修練。

大量的實戰應用、多次的性命危機與專注修練讓才活了三千年的他修為直逼龍帝,現在的他只差在經驗與儲存的能量。

雲彩光芒閃爍,蒼藍色的龍身在雲霧中若隱若現,專心沉入修練的敖焱並沒有發現他爪中的球體,正散發出微弱的光芒,與他身上的靈氣光芒呼應……

@@@@@@@@@@@@

當敖焱退出修練狀態,放出龍氣沖散圍繞在身體四周的雲霧後,就看見不遠處一位坐在飛劍上的年輕人正噙著微笑望著他。

在天界,外貌並不代表實際年齡,有時候一個十二、三歲外表的小姑娘實際歲數可能已經近千萬年,也有些看起來七老八十的仙人卻只有幾百年的年紀。

而這個外表年輕俊朗的男人,實際年歲只怕跟敖焱差不多。

這男人是從人間界修行成仙的修真者,曾為道家百門的領袖,飛昇天界雖然資歷不過五百年,實力與影響力卻不可小覷。

「焱,百年不見,你的修為又更高了啊。」道號風嵐真君,卻總是自稱雲浪的仙人悠悠哉哉的操控飛劍靠近足足有自己百倍大的巨龍。

大多數的仙人都會自己練製法寶,法寶可以依仙人自個兒高興製作成各種功用,飛劍就是其中最具代表性的攻擊性武器,而雲浪手中的飛劍「幻狐」更是登上天界前十名飛劍的名品。

敖焱轉動巨大的腦袋,把龍首湊近對他而言小的不可思議的雲浪。

他在這裡等他修練完畢嗎?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就算雲浪不提他也猜得到,八成是看他毫無戒備的在此處修練,為了怕他被人打擾,所以刻意在此替他護法吧?

『你怎麼會在這裡?』這是用某種心靈傳訊構成的問題,他從很久以前就放棄了語言。

「因為百年前你忽然沒了消息,好不容易感覺到你的龍氣,當然要過來一趟。」雲浪笑容可掬的道,手腕一翻,掏出一只寒玉瓶,「我煉了冰露丹,這顆是你的份,謝謝你當初大方相贈的寒菁草。」

天界如此之大,也只有此人敢用這樣的態度跟他說話……敖焱也不多什麼,輕輕張嘴,叼著雲浪手中的寒玉瓶就往自己的洞府飛去。

雲浪從容不迫的操縱飛劍跟上,在長達數十公里的巨龍身旁,他小得幾乎讓人看不見。

沒飛多久,敖焱就一頭栽入一處陣法,陣法裡的宮殿樣式簡單,而且什麼擺設也沒有,剛好讓龍形的敖焱可以盤起身體,窩得舒舒服服。

雲浪也很自動自發的從儲物法寶裡面取出椅子、酒壺、酒杯、仙果……等等東西放在自己帶來的矮桌上,然後直接拋了一瓶酒給敖焱。

他跟敖焱認識數百年,雖然見面的次數不多,但從不曾看過敖焱化成人形這點,大概也知道敖焱對於化形有些排斥心理,所以他從不提起要敖焱化作人形與他共飲。

「嚐嚐看,我新釀的培果酒,不過你要不要變小一點?雖然那壺裝的大概有幾千壇的量,但也禁不起現在的你喝那幾口。」雲浪笑道。

不管他怎麼看都還是覺得敖焱龍嘴一張就會讓他百年心血付諸流水。

金色的龍眼閃過一絲很淡的笑意,龐大的龍身慢慢縮小,變成與雲浪差不多大的體積,爪中的球體並不會像龍珠那樣隨著敖焱一起縮小,相較之下這顆球就大得很難讓人忽視。

看著敖焱整條龍盤踞在那顆球上,雲浪挑眉,眉峰微歛。

他自然看得出這顆球並不是龍珠。

「焱,你的龍珠呢?」

清楚知道龍珠對龍族的重要性,雲浪的神色忽然變得認真。

『碎了。』敖焱淡淡回答。

對他而言,已經無法挽回的事情就不需要不捨猶豫,一者如他已經拋棄的身分,一者如已經破碎的龍珠。

雲浪皺眉,看著那顆與其說是圓形,倒不如說是蛋形的球體,仔細研究了一下上頭淡淡的紅青紫三彩光澤與其中的淡金色虛影,再試著感應其中的氣息,卻失敗了。

大概是因為敖焱拿這顆球來修練的關係,原本球體上的氣息已經完全被敖焱的龍氣蓋了過去。

『你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嗎?』敖焱問,用爪子撥弄球體,堅硬中帶有奇特韌性的冰涼觸感讓他頗感興趣的用龍尾拍了又拍。

他看起來像拿到新玩具一樣高興……雲浪嘆氣。

「怎麼來的?這顆奇怪的球……」他甚至分辨不出這算是仙石還是仙玉,又或者二者皆不是,而是某種能量凝結體?

總不可能真的是顆蛋吧?他可沒聽說天界有什麼珍奇異獸的蛋是長這樣!

『不知道,那時候太虛弱了,什麼都沒想,等我清醒以後就已經抓著它了。』敖焱自己也很納悶。

他猜測大概是在空間通道時順手抓的,因為在長達百年的抗衡中,有一陣子能量忽然大失控,紊亂奔騰的激烈能量在衝擊下產生能量風暴,兩界「封界裂口」週遭的東西應該都被因此被空間通道吸往對界……這麼說,這顆球來自魔界嗎?

可是,完全沒有魔界的魔氣啊……

按照天界魔界對立的立場,若這顆球來自魔界,就最好立刻把它處理掉,但不知道為什麼,敖焱很不想這麼做,所以他沒把自己的推測跟雲浪說。

對於自己的反常,敖焱顯然有些忐忑,但雲浪的注意重點已經不在這件事上頭了。

「焱,這東西能取代龍珠的功效嗎?」還是純粹只因為右爪空著很不習慣所以想抓個什麼東西。

『不知道,我還在嘗試。』敖焱喝了口酒。

「看樣子你需要個能儲存靈力與護身的法寶……龍珠可以搶別人……龍的嗎?」雲浪拋出了古怪無比的問題。

從來沒想過要去搶其他龍的龍珠的敖焱一雙銅鈴大的龍眼馬上瞪向雲浪。

『從來沒有龍試過。』龍族是高傲而自持的,像是搶奪同族龍的東西這類的舉動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出來的。

「這樣就只好從頭開始煉器了,還好我製器手法不差。」雲浪盤算起來,思考有哪些天地珍寶可以用來煉製點好東西。

他那手可以煉製出天界數一數二飛劍的煉器手法如果叫做不差,天界大概沒有幾個人可以說自己會煉器了……敖焱想著,張口又喝了幾口酒。

他沒有特別喜歡飲酒,但雲浪獨家的培果酒在天界是滴酒難求的,小小一杯蘊含的珍貴靈氣與藥效即可比擬仙丹,滋味又醇美順口,讓不久前才受過重創的他忍不住喝了又喝。

邊喝酒邊看著雲浪自顧自的在那邊盤算半天,一堆在天界會讓人搶破頭的珍品就這樣不停的從儲物法寶中取出來堆在地上,似乎一點也不擔心他是否會意圖不軌。

他到底是怎麼在短短數百年內弄到這些奇珍異寶的?其中有些珍貴的藥材與仙石根本就是可遇不可求的最上品。

風嵐真君˙雲浪是個奇怪的仙人,他有著正統修練成仙的仙人所沒有的叛逆與自由之心,也具有迥異於自小誕生在天界的天界居民的獨特觀點,他知曉煉丹、煉器、釀酒……等等稀奇百怪的手法,卻不打算藉此結交各方勢力……

這樣的人,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與自己有所交集的?

腦袋裡想了又想,卻怎麼也想不起來,索性不去想了,龍嘴一張,把雲浪拿出來的仙果吞了大半,仙靈之氣盈滿體內,讓敖焱舒服的不由自主又想沉入修練境界。

可是雲浪還在,身為宮殿主人,他是不可能把雲浪丟著就自顧自的修練起來的。就算知道雲浪不會在意,良好的教養還是讓敖焱放棄修練的念頭。

為了分散心底下意識想修練的蠢蠢欲動,他只好一邊喝酒一邊吃仙果,不知不覺間把酒喝完了,也把仙果吃光了,吃飽喝足後懶洋洋的攤在那顆球上,腦袋枕著球體,感受體內隨著功力運轉外洩的絲絲龍氣慢慢滲入球體中。

那是一種很奇特的感覺,沒想到這顆球竟然能吸收他外洩的龍氣,敖焱很滿意的調整了一下蟠踞球體上的姿勢。

不知道過了多久,總算整理完材料,打定主意要煉製什麼東西給敖焱的雲浪一回神,就看見敖焱那副慵懶的姿態。

「咦?你是酒鬼嗎?竟然把一整壺都喝光了?萬一你發酒瘋把你的宮殿砸了可不關我的事啊。」

知道他把酒喝光的雲浪哭笑不得,他並不心疼自己百年心血就這樣沒了,反正對他來說,「朋友」比身外之物重要,他只是沒想到看起來矜持冷靜的敖焱在喝了酒以後,搭配縮小的體積,看起來會這麼的……可愛。

『你帶來的東西總是很好吃。』敖焱不吝惜稱讚。

自從成為龍神後,他就不需要靠進食來補充能量,對食物的需求自然也少了,就只有雲浪帶來的珍品會讓他食慾大開。

「而你總是把我苦心收藏的寶貝隨便吃掉。」雲浪大笑,「你好好修練吧,我回去幫你煉器,完成了再來找你。」

說完,他人也消失了,連同他帶來的酒壺、盤子、椅子……還有地上一堆材料,都一只不剩。

敖焱又恢復了本來的體積,專心沉入修練之中,只留了一絲神識注意感應範圍內的「封界裂口」有沒有異狀。

千年來,他都是這樣度過的。

他不懂寂寞是什麼滋味,孤獨久了,連期盼的感覺都忘了,直到遇見雲浪後,才偶爾與他人有了交集。

時光歲月對於他們這種只要沒遇上意外,壽命可長達數十萬年的種族來說,沒有任何意義,相對的,他也感覺不到活著的可貴……因為一切就是這樣……

會接下鎮守「封界裂口」的責任,又不停的拼命修練,大概是因為除此之外就沒事做了吧……

……

於是,數十年過去了,敖焱依然忙於在各處修補產生異動的「封界裂口」,平常則專心於修練,順便往那顆奇怪的球體儲存靈力。

雖然雲浪後來幫他做了幾個可以儲存靈力的法寶,但會固定往爪中的球體輸送靈力已經成了他數千年來的習慣,他也就沒有刻意去更改靈氣的循環走向。

直到某一日,他正修練到一半,忽然感覺到右爪中的球體中傳出細細的震動,而且震動愈來愈強,就好像有什麼東西要從珠子裡竄出一樣。

睜開眼,扭動龍首,困惑的查看右爪掌握中首次產生異樣的球體。

他已經習慣了握著這顆球的感覺,說實話有點擔心這麼「稱爪」的圓球壞掉,所以很謹慎的觀察半天。

啪哩!細碎的破裂聲聽起來尤為刺耳,敖焱瞪著在那顆球光滑剔透的表面慢慢出現的裂痕,感覺有些心痛不捨。

啪嚦!破碎聲愈來愈多,龜裂的痕跡在球體表面蔓延,淡淡的金色液體從裂縫流出,一絲絲金光從裂縫透出。

敖焱瞪大龍眼,一刻也不敢移開視線的盯著那顆球看。

啪哩啪嚦!

球體終於裂成好幾瓣,破碎的碎片中,一只金色的古怪生物出現在那裡。

敖焱愣住了,他生平第一次目瞪口呆的看著那只奇怪的生物以緩慢的速度在自己爪子上努力爬行,張嘴把碎片一片片喀哩喀哩的吃掉,又伸出粉嫩的小舌頭把淡金色的液體舔乾淨,最後才頂著吃撐到圓圓胖胖的肚子一屁股坐在他爪子上,藍色的大眼睛看著他,發出尖銳細小的叫聲,嘴巴一張還吐出一簇火苗。

──這是什麼東西?!

大受打擊的敖焱搖搖晃晃的擺動腦袋從各個角度去觀察右爪上的怪異生物,最後不得不承認在他觀察研究的這段時間中,已經自顧自的在他爪子上安穩入睡的小傢伙確實把他好不容易才握習慣的球體給吃掉的事實。




──等等,這樣說來,球被吃光了,那他儲存的靈力咧?也被吃掉了嗎?!

敖焱瞪著爪中的小東西,首次體驗到什麼叫做人間界所說的「血本無歸」。


@@@@@@@@@@@@
總感覺敖焱哥哥的女王(大誤)氣質在這篇片片崩碎中b
大家給點意見吧....
也許這篇的名稱比較適合改成龍爸爸育兒記(被巴)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catsnights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5)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