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
稍微詢問了一下，原來這黃家姊妹是因為父親到襄陽附近訪友，因為想在襄陽城買些東西，才讓趕車的小三和一位世交兄長帶她們到襄陽城玩，結果玩到下午要去接父親時，就碰到這場事故了。
「應該是有蟲子咬了牠的耳朵才會害牠發狂的，這隻牛運氣還不錯，搞出這麼大動靜還沒受多少傷。」
坐在車廂的黃髮少女看了眼被牽在車隊後方跟著走的老牛，輕輕一笑。
她手中捧著跟風颺要來的一本空白書冊，方便她隨筆在書裡寫寫東西。
她跟風颺還挺有話聊的，從農具到馬車構造、馬鞍、馬鐙、十字弩、壓榨機、紡織機……等等，又隨口說起了各種物理化學的常識討論。
當到了隆中時，天色已晚，黃裙少女在車廂內睡著了，倒是風颺和黃髮少女正在討論水車和水磨坊討論得不亦樂乎，各種設計草圖畫了一張又一張。
中文系畢業的，天工開物之類的書籍風颺上輩子為了作報告看過兩三次，也幸好他看過，不然還真是要被這少女給比下去了。
就在兩人討論水力資源討論得如火如荼之際，忽然聽到一個溫文儒雅的男性嗓音笑呵呵的道：
「兩位好興致，但天色已晚，是不是該先休息了？」
風颺和黃髮少女一愣，紛紛抬頭看去，這才發現馬車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停在一戶民房外頭，三名四、五十歲的男人正站在院子裡看著他們。
「爹！女兒回來晚了。」黃髮少女輕喚了聲，在風颺順手攙扶下端莊的下了馬車，對他們行禮，「侄女見過兩位伯伯。」
站在最左邊那名身穿藍色儒服的中年男子慈愛的看著她。
「沒事就好，帶著妳妹妹回房休息吧。」
「是，爹。」黃髮少女轉身叫醒妹妹，又對風颺福了一禮，「承蒙公子相助，公子才學甚高，小女子佩服不已。」
「颺謝小姐誇獎，與小姐一番談論也令颺有茅塞頓開之感。」
黃髮少女抿唇一笑，拉著妹妹進屋去了。
風颺轉頭交代高尹從後面馬車搬下黃氏姊妹的東西，自己走上前兩步，拱手一揖。
「晚輩風颺見過三位先生。」
「小友客氣了，老夫黃承彥，多謝小友救了老夫兩位愛女。」
另外兩名男子也自報姓名，果然是司馬徽和龐德公。
風颺重新向他們三人見禮。
似乎因為他救了女兒的原故，黃承彥對他的態度明顯比一派高風亮節氣質的司馬徽親熱多了，龐德公看起來像是一個矮矮胖胖的老好人，很熱情的邀他到自己家過夜──司馬徽家裡的客房已經滿了。
風颺毫不推辭的笑著答謝，高尹等人很熟練的在村外搭了營地──隆中葫蘆口不過就是個小村，在這裡的多半都是務農的農家，哪有什麼大客棧，雖說百姓好客，但也不是大半夜幾十號人說要住宿就可以入住的。
於是，風颺就正式在這葫蘆口居住下來了。
@@@@@@@@@@@@
在葫蘆口的生活很簡單，每天早起練拳，再順手做個早餐──自從龐德公和侄子龐統吃過一次後，每天叔侄兩個就眼巴巴的坐在走廊上看著院子裡的風颺打拳，非要蹭上一頓飯不可，並且在他們的大力讚揚下，跑來吃早餐的人數逐漸增加中──早飯後就跟著龐德公去司馬徽家裡，聽三位大賢或聊天、或爭辯、或下棋彈琴，偶爾有機會遇到黃髮少女，也就是原本應該成為諸葛亮妻子的黃月英，兩人就一起討論些東西，有時候還借了司馬徽的院子就開始動手製作些小東西；下午風颺會泡一次功夫茶給眾人品嚐，黃承彥一直有心試探他，從各方面考教他，十天後，似乎很滿意考驗結果，開始傳授他周文王六十四卦，風颺的日子又過得更忙碌了。
又有一天，他拉著黃月英兩人花了一下午把青州的沙盤做出來，又做了些士兵、馬匹、車輛、營帳等小玩意兒來代表各種兵種與輜重糧草，然後兩人一方代表曹操，一方代表袁紹，就這麼玩起了模擬軍事對抗。
結果引來了龐統的興趣，在對軍事打仗興致不高的黃月英笑著認輸後，又由龐統代表袁紹跟風颺代表的曹操廝殺起來，黃月英則拿筆在一旁記錄下他們所用的戰術。
三個年輕人在庭院一待就是一下午，自然引來了黃承彥等人的注意。
看到沙盤，他們很是驚奇一番，再看到風颺竟然和龐統拼了個不分上下，就更是讚嘆。
對風颺而言，這沙盤推演讓他想起了上輩子時常跟堂哥們玩的遊戲，那時候還有一堆爺爺、叔叔伯伯或當參謀、或戰後指點評論，如今和龐統這樣玩起來，是興奮得一雙眼閃閃發亮。
這麼有趣的東西他竟然忘了！回頭弄幾個出來和奉孝幾人好好玩玩。
興致來時，他們開始隨口報出些曹操遺心病重、而且容易驕傲，可以對之使用離間計或以詐敗詐降誘敵；袁紹外寬內忌、好謀無決、有才而不用、聞策而不納、寵信小人、廢嫡立庶，若從公孫瓚和張燕處著手、散布流言增加袁紹內部矛盾，則袁紹必敗！
聽完風颺的說法，龐統看著沙盤，皺著眉頭，苦思。
良久，才默默放下手中代表了五千兵馬的卒子，嘆笑道：
「袁紹非明主，若從內部分裂，縱使謀士策略再高明，將士們作戰再英勇，也已無可作為，我輸了。」
風颺也放下手中棋子。
「士元曾經想過派精銳奇襲許昌吧？為何不動手？」
「因為于禁擅守，守城用的燃燒彈至今無人能仿冒，昔日呂布趁曹操發兵徐州時突襲兌州，剽悍的呂布軍竟在東郡遭到挫敗性的打擊，我手上雖有這五千精銳，但若不能在短時間內拿下許昌，必然遭到子寰你安置在這兩處的伏兵夾擊，就算能拿下許昌，只怕我剩下的兵馬也不夠守城，所以我放棄。」龐統喝了口酒壺裡的酒，「不過我很好奇，若我真的攻下許昌救出皇帝後命令你退兵，你會怎麼做？」
風颺也替自己倒了杯酒。
「有分純軍事上的上中下策和為人臣的上中下策，此兩種排行順序剛好相反。」
「願聞其詳。」
「以人臣來說，上策是服從皇帝命令，但暗中與袁紹交涉，讓袁紹將天子平安的奉迎回鄴城，讓袁紹去嚐嚐侍奉天子和一堆坐領乾薪不做事又意見最多的文武百官。」
咳！年紀輕的龐統和黃月英忍不住笑了出來，龐德公哈哈大笑，黃承彥無奈的苦笑搖頭，最心繫漢室的司馬徽表情有些古怪。
「中策是表面上退離許昌，另一邊全力進攻袁紹的青州冀州，逼袁紹放棄天子議和退兵，但這樣做就要有損失慘重的心理準備，很可能留守許昌的重要謀士和武將一個不保，曹營眾人的家眷也會有性命之虞，所以只是中策。」
嗯。一群人暗暗點頭，算是承認了。
「那下策是什麼？」龐統皺著眉頭問，「人臣的下策卻是軍事上的上策，還有什麼更好的主意嗎？」
風颺斂起唇角灑脫不羈的笑容，面無表情的道：
「為人臣的下策，軍事戰略上的上策就是……袁紹自袁術手中奪得玉璽，心存貳心，派兵強攻許昌，闖入皇宮殺害皇上，自命天子，其心可議，其人可誅！」
砰！
龐統手上的酒壺掉到地上，風颺帶來的美酒灑了他一身，他卻渾然無所覺。
呼！
司馬徽三名大賢震驚起身。
風颺看著他們，唇角又輕輕彎起。
「盡可能的掌控大局讓自己的損失減到最低、讓敵人的損失增加到最大，就是戰爭的用意……純以軍事戰略的角度而論，這的確是上策，但若考慮到其他因素，此計雖毒辣有效，卻是把雙面刃，捅死了袁紹卻可能給自己留下無數隱患，所以計雖好計，卻不能用，提了也是白提，誰讓軍事往往無法脫離國事。」
說罷，他起身向三位大賢行了一禮。
「晚輩妄言，驚擾了三位先生，還請恕罪。」
司馬徽死死盯著風颺的雙眼，厲聲問：
「你是曹操的人？！」
「不是，我對師父發過誓，不可能成為任何一方權貴或勢力的人，」風颺微笑，「我是風颺，徐州風家的繼承人，風雅酒樓的東家，區區一介商人罷了。」
商人？
這有膽子在他們面前談笑自若、有能耐與鳳雛龐統廝殺得勢均力敵的男人，只是社會最低階層的商人？！
誰信啊！
「子寰若是商人，老夫叔侄就只是農夫了。」龐德公嘿嘿一笑，不相信他的話。
「好吧，我還是個大夫，曾跟張仲景先生和華佗先生切磋過幾年醫術。」風颺笑著再交出一份底。
「小友若只是商人和大夫，我們幾個老傢伙就只是鄉野之人。」黃承彥聽出龐德公話裡有話，也跟著笑呵呵的打壓上一手。
「三位先生本來就是在這裡當鄉野之人的，不是嗎？」風颺滿臉無辜的反問。
「但我們是不一樣的鄉野之人，你也是個不一樣的商人和大夫，對嗎？」龐德公巧妙的把他繞了進去。
風颺失笑。
「兩位先生這是欺我只有一張嘴說不過兩個人。」
「沒有三個人欺你就不錯了，子寰，你師從何人？」司馬徽跟著開口。
「……我看你們是欺我年紀小！」風颺苦笑，「我先去做飯，回來交代清楚成嗎？不然等我說完都餓死了。」
「我去做飯吧。」黃月英體貼的道，「風大哥和爹爹他們說話。」
「我做吧，不然到時候我還要再說一次給妳聽。」風颺笑著往廚房走去。
黃月英耳朵隱隱泛紅，蹲下身收拾起沙盤和各種棋子。
看著風颺的背影，龐德公笑著對侄子道：
「今天士元倒是遇到對手了。」
「子寰用兵大膽出奇，許多戰術都是我沒想過的，跟他交手非常有趣。」
「是啊，此人非池中物，就不知他是為何而來了。」龐德公意味深長的道。
黃氏姊妹裡，姊姊黃月英是黃承彥早年遊歷時收養的異族幼女，聰慧過人，但那樣貌實在不佳，都年近二十了還找不到夫家，妹妹黃月鈴嬌俏可人，也是聰明伶俐之姿，才年僅十四歲就有不少人上門提親。
而風颺對黃月英的態度雖然從未逾越禮節，但確實是有好感的，這也是為什麼黃承彥在屢次試探後，會願意傳授周文王的六十四卦。
誰知到今天又冒出這回事……不過，很有可能是風颺有意要向他們交底，才當著他們的面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黃承彥看著女兒罕見的羞怯模樣，又想想風颺剛才那句坦然卻似乎別有含義的話語，微微出神。
若女兒喜歡他，他也願意娶這樣貌不佳卻聰慧靈敏的愛女，他也不是不能應允。
只是，若這人是別的勢力的人，他的妻子章氏是荊州牧劉表妻子的親姊妹，這樣的關係該怎麼算呢？！
不管黃承彥如何大傷腦筋，風颺在晚飯後又把那個便宜師父的故事搬出來講了一次。
這下子，黃承彥又多了一點要考慮的東西了──他可是鼎鼎有名的大賢啊！雖然他知道風颺有才學、有本事、有抱負、能做事，但世人只知道他是個商人。
他黃承彥的女兒，能嫁給一個商人嗎？！
……
而回到龐德公家裡，躺在床上的風颺也是滿腹心事。
真的要試著娶黃月英嗎？！
說真的，來到這個時代後，黃月英是除了郭嘉外唯一一個能理解他稀奇古怪想法的人，而且對他而言，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問題──他發現自己會因為她而心跳加速。
感謝男性賀爾蒙適時覺醒！
自我催眠調適了近二十九年，他終於會因為女人而心動，並且像隻看到漂亮小母雞的公雞一樣拼命試著表現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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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微詢問了一下，原來這黃家姊妹是因為父親到襄陽附近訪友，因為想在襄陽城買些東西，才讓趕車的小三和一位世交兄長帶她們到襄陽城玩，結果玩到下午要去接父親時，就碰到這場事故了。
「應該是有蟲子咬了牠的耳朵才會害牠發狂的，這隻牛運氣還不錯，搞出這麼大動靜還沒受多少傷。」
坐在車廂的黃髮少女看了眼被牽在車隊後方跟著走的老牛，輕輕一笑。
她手中捧著跟風颺要來的一本空白書冊，方便她隨筆在書裡寫寫東西。
她跟風颺還挺有話聊的，從農具到馬車構造、馬鞍、馬鐙、十字弩、壓榨機、紡織機……等等，又隨口說起了各種物理化學的常識討論。
當到了隆中時，天色已晚，黃裙少女在車廂內睡著了，倒是風颺和黃髮少女正在討論水車和水磨坊討論得不亦樂乎，各種設計草圖畫了一張又一張。
中文系畢業的，天工開物之類的書籍風颺上輩子為了作報告看過兩三次，也幸好他看過，不然還真是要被這少女給比下去了。
就在兩人討論水力資源討論得如火如荼之際，忽然聽到一個溫文儒雅的男性嗓音笑呵呵的道：
「兩位好興致，但天色已晚，是不是該先休息了？」
風颺和黃髮少女一愣，紛紛抬頭看去，這才發現馬車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停在一戶民房外頭，三名四、五十歲的男人正站在院子裡看著他們。
「爹！女兒回來晚了。」黃髮少女輕喚了聲，在風颺順手攙扶下端莊的下了馬車，對他們行禮，「侄女見過兩位伯伯。」
站在最左邊那名身穿藍色儒服的中年男子慈愛的看著她。
「沒事就好，帶著妳妹妹回房休息吧。」
「是，爹。」黃髮少女轉身叫醒妹妹，又對風颺福了一禮，「承蒙公子相助，公子才學甚高，小女子佩服不已。」
「颺謝小姐誇獎，與小姐一番談論也令颺有茅塞頓開之感。」
黃髮少女抿唇一笑，拉著妹妹進屋去了。
風颺轉頭交代高尹從後面馬車搬下黃氏姊妹的東西，自己走上前兩步，拱手一揖。
「晚輩風颺見過三位先生。」
「小友客氣了，老夫黃承彥，多謝小友救了老夫兩位愛女。」
另外兩名男子也自報姓名，果然是司馬徽和龐德公。
風颺重新向他們三人見禮。
似乎因為他救了女兒的原故，黃承彥對他的態度明顯比一派高風亮節氣質的司馬徽親熱多了，龐德公看起來像是一個矮矮胖胖的老好人，很熱情的邀他到自己家過夜──司馬徽家裡的客房已經滿了。
風颺毫不推辭的笑著答謝，高尹等人很熟練的在村外搭了營地──隆中葫蘆口不過就是個小村，在這裡的多半都是務農的農家，哪有什麼大客棧，雖說百姓好客，但也不是大半夜幾十號人說要住宿就可以入住的。
於是，風颺就正式在這葫蘆口居住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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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葫蘆口的生活很簡單，每天早起練拳，再順手做個早餐──自從龐德公和侄子龐統吃過一次後，每天叔侄兩個就眼巴巴的坐在走廊上看著院子裡的風颺打拳，非要蹭上一頓飯不可，並且在他們的大力讚揚下，跑來吃早餐的人數逐漸增加中──早飯後就跟著龐德公去司馬徽家裡，聽三位大賢或聊天、或爭辯、或下棋彈琴，偶爾有機會遇到黃髮少女，也就是原本應該成為諸葛亮妻子的黃月英，兩人就一起討論些東西，有時候還借了司馬徽的院子就開始動手製作些小東西；下午風颺會泡一次功夫茶給眾人品嚐，黃承彥一直有心試探他，從各方面考教他，十天後，似乎很滿意考驗結果，開始傳授他周文王六十四卦，風颺的日子又過得更忙碌了。
又有一天，他拉著黃月英兩人花了一下午把青州的沙盤做出來，又做了些士兵、馬匹、車輛、營帳等小玩意兒來代表各種兵種與輜重糧草，然後兩人一方代表曹操，一方代表袁紹，就這麼玩起了模擬軍事對抗。
結果引來了龐統的興趣，在對軍事打仗興致不高的黃月英笑著認輸後，又由龐統代表袁紹跟風颺代表的曹操廝殺起來，黃月英則拿筆在一旁記錄下他們所用的戰術。
三個年輕人在庭院一待就是一下午，自然引來了黃承彥等人的注意。
看到沙盤，他們很是驚奇一番，再看到風颺竟然和龐統拼了個不分上下，就更是讚嘆。
對風颺而言，這沙盤推演讓他想起了上輩子時常跟堂哥們玩的遊戲，那時候還有一堆爺爺、叔叔伯伯或當參謀、或戰後指點評論，如今和龐統這樣玩起來，是興奮得一雙眼閃閃發亮。
這麼有趣的東西他竟然忘了！回頭弄幾個出來和奉孝幾人好好玩玩。
興致來時，他們開始隨口報出些曹操遺心病重、而且容易驕傲，可以對之使用離間計或以詐敗詐降誘敵；袁紹外寬內忌、好謀無決、有才而不用、聞策而不納、寵信小人、廢嫡立庶，若從公孫瓚和張燕處著手、散布流言增加袁紹內部矛盾，則袁紹必敗！
聽完風颺的說法，龐統看著沙盤，皺著眉頭，苦思。
良久，才默默放下手中代表了五千兵馬的卒子，嘆笑道：
「袁紹非明主，若從內部分裂，縱使謀士策略再高明，將士們作戰再英勇，也已無可作為，我輸了。」
風颺也放下手中棋子。
「士元曾經想過派精銳奇襲許昌吧？為何不動手？」
「因為于禁擅守，守城用的燃燒彈至今無人能仿冒，昔日呂布趁曹操發兵徐州時突襲兌州，剽悍的呂布軍竟在東郡遭到挫敗性的打擊，我手上雖有這五千精銳，但若不能在短時間內拿下許昌，必然遭到子寰你安置在這兩處的伏兵夾擊，就算能拿下許昌，只怕我剩下的兵馬也不夠守城，所以我放棄。」龐統喝了口酒壺裡的酒，「不過我很好奇，若我真的攻下許昌救出皇帝後命令你退兵，你會怎麼做？」
風颺也替自己倒了杯酒。
「有分純軍事上的上中下策和為人臣的上中下策，此兩種排行順序剛好相反。」
「願聞其詳。」
「以人臣來說，上策是服從皇帝命令，但暗中與袁紹交涉，讓袁紹將天子平安的奉迎回鄴城，讓袁紹去嚐嚐侍奉天子和一堆坐領乾薪不做事又意見最多的文武百官。」
咳！年紀輕的龐統和黃月英忍不住笑了出來，龐德公哈哈大笑，黃承彥無奈的苦笑搖頭，最心繫漢室的司馬徽表情有些古怪。
「中策是表面上退離許昌，另一邊全力進攻袁紹的青州冀州，逼袁紹放棄天子議和退兵，但這樣做就要有損失慘重的心理準備，很可能留守許昌的重要謀士和武將一個不保，曹營眾人的家眷也會有性命之虞，所以只是中策。」
嗯。一群人暗暗點頭，算是承認了。
「那下策是什麼？」龐統皺著眉頭問，「人臣的下策卻是軍事上的上策，還有什麼更好的主意嗎？」
風颺斂起唇角灑脫不羈的笑容，面無表情的道：
「為人臣的下策，軍事戰略上的上策就是……袁紹自袁術手中奪得玉璽，心存貳心，派兵強攻許昌，闖入皇宮殺害皇上，自命天子，其心可議，其人可誅！」
砰！
龐統手上的酒壺掉到地上，風颺帶來的美酒灑了他一身，他卻渾然無所覺。
呼！
司馬徽三名大賢震驚起身。
風颺看著他們，唇角又輕輕彎起。
「盡可能的掌控大局讓自己的損失減到最低、讓敵人的損失增加到最大，就是戰爭的用意……純以軍事戰略的角度而論，這的確是上策，但若考慮到其他因素，此計雖毒辣有效，卻是把雙面刃，捅死了袁紹卻可能給自己留下無數隱患，所以計雖好計，卻不能用，提了也是白提，誰讓軍事往往無法脫離國事。」
說罷，他起身向三位大賢行了一禮。
「晚輩妄言，驚擾了三位先生，還請恕罪。」
司馬徽死死盯著風颺的雙眼，厲聲問：
「你是曹操的人？！」
「不是，我對師父發過誓，不可能成為任何一方權貴或勢力的人，」風颺微笑，「我是風颺，徐州風家的繼承人，風雅酒樓的東家，區區一介商人罷了。」
商人？
這有膽子在他們面前談笑自若、有能耐與鳳雛龐統廝殺得勢均力敵的男人，只是社會最低階層的商人？！
誰信啊！
「子寰若是商人，老夫叔侄就只是農夫了。」龐德公嘿嘿一笑，不相信他的話。
「好吧，我還是個大夫，曾跟張仲景先生和華佗先生切磋過幾年醫術。」風颺笑著再交出一份底。
「小友若只是商人和大夫，我們幾個老傢伙就只是鄉野之人。」黃承彥聽出龐德公話裡有話，也跟著笑呵呵的打壓上一手。
「三位先生本來就是在這裡當鄉野之人的，不是嗎？」風颺滿臉無辜的反問。
「但我們是不一樣的鄉野之人，你也是個不一樣的商人和大夫，對嗎？」龐德公巧妙的把他繞了進去。
風颺失笑。
「兩位先生這是欺我只有一張嘴說不過兩個人。」
「沒有三個人欺你就不錯了，子寰，你師從何人？」司馬徽跟著開口。
「……我看你們是欺我年紀小！」風颺苦笑，「我先去做飯，回來交代清楚成嗎？不然等我說完都餓死了。」
「我去做飯吧。」黃月英體貼的道，「風大哥和爹爹他們說話。」
「我做吧，不然到時候我還要再說一次給妳聽。」風颺笑著往廚房走去。
黃月英耳朵隱隱泛紅，蹲下身收拾起沙盤和各種棋子。
看著風颺的背影，龐德公笑著對侄子道：
「今天士元倒是遇到對手了。」
「子寰用兵大膽出奇，許多戰術都是我沒想過的，跟他交手非常有趣。」
「是啊，此人非池中物，就不知他是為何而來了。」龐德公意味深長的道。
黃氏姊妹裡，姊姊黃月英是黃承彥早年遊歷時收養的異族幼女，聰慧過人，但那樣貌實在不佳，都年近二十了還找不到夫家，妹妹黃月鈴嬌俏可人，也是聰明伶俐之姿，才年僅十四歲就有不少人上門提親。
而風颺對黃月英的態度雖然從未逾越禮節，但確實是有好感的，這也是為什麼黃承彥在屢次試探後，會願意傳授周文王的六十四卦。
誰知到今天又冒出這回事……不過，很有可能是風颺有意要向他們交底，才當著他們的面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黃承彥看著女兒罕見的羞怯模樣，又想想風颺剛才那句坦然卻似乎別有含義的話語，微微出神。
若女兒喜歡他，他也願意娶這樣貌不佳卻聰慧靈敏的愛女，他也不是不能應允。
只是，若這人是別的勢力的人，他的妻子章氏是荊州牧劉表妻子的親姊妹，這樣的關係該怎麼算呢？！
不管黃承彥如何大傷腦筋，風颺在晚飯後又把那個便宜師父的故事搬出來講了一次。
這下子，黃承彥又多了一點要考慮的東西了──他可是鼎鼎有名的大賢啊！雖然他知道風颺有才學、有本事、有抱負、能做事，但世人只知道他是個商人。
他黃承彥的女兒，能嫁給一個商人嗎？！
……
而回到龐德公家裡，躺在床上的風颺也是滿腹心事。
真的要試著娶黃月英嗎？！
說真的，來到這個時代後，黃月英是除了郭嘉外唯一一個能理解他稀奇古怪想法的人，而且對他而言，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問題──他發現自己會因為她而心跳加速。
感謝男性賀爾蒙適時覺醒！
自我催眠調適了近二十九年，他終於會因為女人而心動，並且像隻看到漂亮小母雞的公雞一樣拼命試著表現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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