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線堆

【五】

有恩報恩是十七御史的傳統，素來很讚賞這個原則的水魈也曾經很認真的思考要怎麼還雪狼這份情──沒錯，就是曾經。

那份「曾經」的感恩感動心態忘記是在雪狼第幾次對他提起「一起洗過澡」、「全身都被我摸遍了還害羞什麼」、「想報恩就陪我上床吧」……等等諸如此類的無腦言語後，被丟進資源回收筒去了，剩下的只剩羞惱與尷尬，還有一些愉快的蠢動──極想捉弄人前的蠢蠢欲動。

所以，他又繼續去翻雪狼的老巢，三不五時給雪狼添點亂子，但跟之前報復式的扯後腿不同，他很小心的避開了雪狼真正執行任務的時間點，不至於讓雪狼落入一根蠟燭兩頭燒的窘境。

雖然似乎很多人都覺得他這樣的作法是拿小命開玩笑，不只一次規勸他說別招惹雪狼，但他跟總司卻都認為雪狼是個極度自傲與自信的男人，只要沒有越過他的容忍極限，這種程度的找碴對他來說，大概只是多了點小蒼蠅在身邊亂飛而已。

也許他是因為被寵到心慌所以更想做點什麼來確定雪狼的態度吧……要知道他從父母去世後就再也沒被誰用這般把他當成孩子似的方式在寵著玩了，逐漸習慣在雪狼面前表現出任性的自己其實有點可怕。

──真是個危險的傢伙，竟然喜歡把人寵壞又忽然翻臉不認人。

站在電梯裡的水魈咕噥了一聲，抬頭看了眼持續跳動的樓層顯示燈。

剛才樓下的警衛暗示他說雪狼似乎負傷過來了……這表示他要把皮繃緊點了嗎？

上一回雪狼因為他洩露行蹤的緣故受傷是被刀子擦過的小傷，而他老大回過頭來就差點用那把刀子將他的衣服割成碎片，雖然是沒受什麼傷，但那場小風波讓他被揩油揩慘了。

至於這次……

水魈遲疑了一下，還是動手把外套的拉鍊拉到鎖骨處。

走出電梯，掏了鑰匙打開家門，濃濃的血腥味撲鼻而來，滿腦子胡思亂想瞬間被丟到天外，水魈當場就愣住了。

他想過自己可能會遇到的各種情況，但沒一個是像眼前這樣──

那個認識了好幾年卻幾乎沒受過什麼傷的雪狼赤裸著上身躺在沙發上，身上都是血跡斑斑，可以看見他左肩上有一道傷口不停的在滲血，鮮紅的血跡順著他手臂的肌肉紋理流淌到他家雪白的地毯上。

這還沒什麼，可怕的是應該算是重傷患者的雪狼把客廳裝飾的立燈搬到一旁，在燈罩上用膠帶固定了一面鏡子，正自己拿著醫療箱裡的鑷子和其他簡易手術工具處理自己腹部的傷口。

藍銀色的眼睛帶著冰冷濃厚的殺機掃了過來，在看見是水魈後，殺意蛻變成另一種調侃冷諷。

「還好是你，不然我就只能束手待斃了。」兩隻手都忙著處理自己肚子上的槍孔的雪狼低笑道。

「我的地毯很貴……」一時間大腦有點無法反應的水魈回了一句很可能會讓雪狼想將他血濺當場的話。

「請往上報帳，你家老大肯定很樂意花錢消災。」雪狼皮笑肉不笑的回道。

被他口氣中隱藏的威脅刺到，終於從震驚中反應過來的水魈立刻走到沙發旁，驚愕的看著雪狼腹側的槍傷，以及被隨手扔在地上的子彈，面色迅速轉為凝重。

「傷到內臟了嗎？」

「……沒有，我的刀救了我一命，自己掛點了。」

幸好對方怕被他察覺，所以選了遠距離狙殺，射出的子彈先打中他花費不貲買來的高科技合金制獵刀，再穿過上下兩層牛皮刀鞘，三十口徑的子彈力道被卸得差不多了，最後才卡在腹側的肌肉裡，雖然痛得他要死，但不至於致命。

只可惜了那把他用了五年的愛刀就這樣被腰斬了！

雪狼冷笑幾聲，吸了口含在嘴裡的細管，將血水嚥下肚。

水魈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那根細管是醫藥箱裡的輸血管，而雪狼竟然把輸血管一頭放在傷口中，一頭直接從嘴巴把血吸出喝下去──堪稱完美的血液回收再利用。

「你……」他張了張口，聲音卡在變緊的喉嚨中。

雪狼瞥了他一眼，自顧自的縫合傷口，冷汗一滴滴的從他冰冷的肌膚冒出。

水魈趕忙從他手中接過夾著缝線的鑷子。

「你沒用麻醉藥……」他是從雪狼皺緊的眉頭間或隱約抽動看出他對疼痛的敏銳度，害得他都不知道該怎麼缝了。

如果說雪狼已經沒知覺了，他還可以欺騙自己說就當作是在缝死豬皮大膽用力的給他缝完就算了，但現在他老大不但有知覺，而且還五感俱全到痛得冷汗直冒……這要他怎麼下手？！

「用了麻醉視線會不清楚，沒辦法自己處理完傷口就等著流血流到死……怎麼不動手？沒缝過衣服？」雪狼的嗓音更低沉了，聽起來有點類似公狼低沉的嘶吼嗚鳴。

「拜託你別舉例子了……」水魈苦笑。

他連自己的傷口都沒缝過，唯一練習過的對象是停屍間的死人跟醫學實驗用的動物，現在一下子就要幫活跳跳的人縫合肚子上的洞……X的！

定了定神，僵硬的接手縫合工作。

雖然有接過類似訓練，但親手替一個沒有任何麻醉的人縫合傷口對他來說還是頭一遭，緊張得他手心冒汗，臉色幾乎比因為失血過多與疼痛而滿臉蒼白的雪狼還凝重。

等到收了最後一針，確定傷口沒有嚴重出血後，他才鬆了口氣。

「好了。」總算成績還不算太差。

雪狼瞄了眼縫合完畢的傷口，將還殘留著血液的輸血管綁在自己左手手臂，做好注射準備。

「幫我注射生理食鹽水跟葡萄糖，失血過多先用這兩樣湊合湊合。」

水魈皺眉望了他一眼，簡直不敢相信他說的是什麼好方法。

雪狼呼了口氣，沒再說話說服他，只是探手去抓醫藥箱裡真空包裝的生理食鹽水與葡萄糖。

「等等，確定沒問題我幫你……晚點我打電話叫人送血漿過來，你什麼血型的？」水魈苦笑的制止雪狼的動作自己代勞。

「不知道。」

「我是認真要幫你找乾淨的血漿。」正在努力找到靜脈替他做靜脈注射的水魈忍不住抬頭看他。

「我從沒上過醫院，不知道自己的血型很正常。」他的回應是滿口白晃晃的牙──雖然在笑，但怎麼看都是準備要咬人。

「……」水魈再次嘆氣。

他隱約有種感覺負傷的雪狼脾氣更差了，在這樣的情況下還是先別忤逆他了。

安安靜靜的替雪狼處理完身上其餘的傷口，水魈用浸濕的毛巾大致替他擦了擦身上的血跡斑斑。

他一直以為雪狼身上沒什麼傷痕，因為就他所知道的雪狼幾乎很少受傷，但這樣近距離替上班身赤裸的雪狼淨身，才知道他的傷痕多到數不清的地步。

是什麼樣的環境，才能培養出像他這種可以面不改色不用麻醉藥就縫合自己傷口的狠角色？

他困惑的想著，但也知道雪狼不可能給他答案……

幾年來第一次看見雪狼嚴重掛彩，是因為他失誤出賣了雪狼行蹤的關係嗎？

真糟糕……

「承認我體格好了嗎？要不要再考慮看看跟我上床？」

嘎？

陷入自己思緒之中的水魈當場愣了半天。

「還真的看出神了？」

看著雪狼又恢復那種獨一無二痞子笑的表情，腦子裡還停留著他幾分鐘前冷肅面孔的水魈整個就是反應不太過來。

半晌，他才知道自己該回答什麼。

「……雪狼先生，你肚子上開了一個三十口徑狙擊步槍打出來的洞，請不要才剛缝好傷口就想著怎麼用你的腰好嗎？傷口裂開肚子會噴血的。」水魈無奈的道。

「我可以不用動啊，你上來自己動。」雪狼笑得很邪。

在性愛這方面生嫩得可以的水魈足足花了五秒鐘才反應過來他的話是什麼意思。

──他可以把剪刀捅到他肚子上，讓那個洞再次噴血嗎？

水魈很認真的握著自己正在拿來剪繃帶的剪刀，按耐著心中狂湧上來的捅人衝動。

媽的，真的好想把他肚子捅開再把他那張嘴給缝上啊……究竟是自己變得愈來愈暴力了，還是這傢伙就是欠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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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說被雪狼氣得差點想殺人，水魈還是一等雪狼休息了，就跑到書房開始指揮情報運作。

──他必須弄清楚雪狼的傷是怎麼來的，不然的話，他自己心難安。

他在書房一待就是兩天，期間只有出來看看雪狼休養的狀態，就又一頭埋入地下網路情報的資訊之海中。

等到他第三天終於拿著查清楚的情報離開書房，剛打開雪狼房間的房門時，就看見了讓他不敢置信的場景──

照理說應該還「重傷」躺在床上昏睡的雪狼已經慵懶的靠坐在床頭，赤裸著上身只披了件襯衫就叼著一根菸，翻閱著某份文件。而他身旁雙人床應該空著的位子上，躺著一個同樣赤裸上身，蓋著被子正沉睡不醒的少年。

少年有著一頭漂亮的深棕色短髮，俊俏深邃的輪廓看起來是個混血兒，從少年充滿疲憊的稚氣臉龐看來，有沒有滿十六歲都是個大問題。

看見他愣在門口，雪狼藍銀色的眼瞳閃過一絲興味盎然，一根手指在叼著菸的唇邊比了比，示意他保持安靜。

──竟然連未成年少年都不放過！

水魈感覺到自己太陽穴青筋浮動。

『把情人帶到我家就先不跟你算帳，你幹嘛對未成年少年出手？』他用唇語罵道。

因為從小照顧弟弟的關係，水魈對於未成年的孩子一像都很本能性的保護慾。

雪狼挑了挑眉，比比身旁的少年。

『我從來不對未成年出手的，這小子是我乾兒子。』他同樣用唇語回道。

乾兒子？！很難相信！

水魈老實的把想法用表情表現出來。

嚴重被質疑的雪狼無聲的笑了笑，動了動身體準備下床。

他身旁的少年馬上醒了──雖然眼睛還沒睜開，但水魈一秒可以感受到少年身上散發出的危險氣息是多麼的濃厚。

「乾爹……」

「乖，我去吃點東西，你睡你的。」雪狼低沉沙啞的聲音訴說著水魈從未聽過的溫柔輕笑，沒有一絲挑逗調侃或冷諷，有的只是單純的寵溺輕哄。

順手把一把槍塞到少年手中，水魈有些膽寒的看見少年在半睡半醒間還不忘用食指確認安全栓狀態的舉動，那應該只有無數次在生死邊緣與槍械為伍的人才會有的下意識動作……他現在比較相信這少年是特A級殺手雪狼的徒弟！

「吃什麼……我煮給你吃……」少年咕噥，努力想克服睡意掙扎起床的孩子氣模樣可憐兮兮到了極點，超級惹人疼的。

「睡吧，小子，你三天沒睡了，別逼我打昏你。」

雪狼用沒受傷的手揉揉少年柔軟的頭髮，低笑著戳戳他的額頭。

少年發出抗議的低叫，直接抓起枕頭把頭埋住。

「記得換藥……」

枕頭後方傳來模糊的咕噥。

「你是兒子還是我是兒子？」雪狼拍了枕頭一下，以那個力道而言，少年的臉大概也被攻擊到了。

「走開啦！你好壞！」氣憤的抓起枕頭扔人，倦意甚濃的少年含怨瞪了大笑的雪狼一眼，抓起被子把自己埋到被子底下。

只是那麼驚鴻一瞥的一眼，水魈原本困惑的表情迅速被驚愕吞噬。

他沒漏看少年那雙如紫寶石般深邃濃郁，又如紫水晶般澄澈剔透的紫色眼眸是何等的美麗。

他看過這樣的眼睛，就在過去……在遙遠的少年時代，那個曾經身為他生死兄弟的妻子的美麗少女，就有著這樣的一雙眼……

「小紫？！」

不可能……小紫在他無力顧及的時候，已經死在槍戰之中……留下深愛的男人與摯愛的兒子，留給他們無盡的自責與傷痛……

是啊，不可能記錯的，記憶中那雙充滿朝氣又爽朗溫柔的紫眸，不可能再凝望任何人了……

聽見他的愕然低叫，少年睜開了那雙確實與他記憶中名為小紫的紫眼妖精如出一徹的紫眸，用冷靜空洞到像是沒有感情的眼神凝望他。

沒有感情的看著他……無聲的……責備……

『浪水，這個給你。』

『花？為什麼不給雷霧？』

『雷不喜歡花啊，他一定會丟掉的。』

『所以送我？』

『不對不對，是猜你應該喜歡所以才摘回來給你，不管生活在什麼樣的環境，花都是會開的，只要耐心去尋找……很漂亮吧？別跟雷說我摘花給你，他會吃醋的。』

悠閒午後淘氣歡笑的少女真的如同童話故事中的精靈那般美麗。

她總是毫不掩飾的表達出自己的想法，率直不矯情，就連付出安慰與溫柔都是那樣的理所當然。

如果說魔影是黑暗中的光芒給予他們溫暖與方向，小紫就是在絕望中綻放的花，美麗而充滿永不服輸的希望。

他能夠理解雷霧深深為她著迷的原因，事實上，擁有為了心愛的男人可以賭上性命的激烈性格、卻同時兼具母性慈愛的小紫，一直是他們其他人的憧憬……可以並肩作戰的伴侶、疲憊時絕不吝惜溫柔擁抱的愛人，曾經，他們都認為這就是生在十三街的他們最渴望擁有的女人。

他以為雷霧與小紫那種炙熱的情愛會延續一生一世，擁有孩子的他們應該是伙伴中最早獲得幸福的……

可是，那樣美好的她，卻因為他們的失誤，死了。

而他甚至連安慰雷霧都做不到，因為他跟魔影都有不能回去的理由……但再怎麼找藉口都不能否認，因為那說不出口的理由，他們將雷霧留在悲傷絕望之中，就連見小紫最後一面都做不到……

雪狼看看明顯思緒混亂，連手中文件掉了一地都沒反應過來的水魈，再看看一掃睡意，整個人防備又僵硬到活像隻豎起滿身刺的小刺蝟的乾兒子，慢慢的挑高了眉。

但他沒吭聲，只是靜靜的觀察。

過了一會兒，總算從回憶中掙扎出來的水魈恢復了思考能力。

也許是心理因素，他怎麼看都愈來愈覺得眼前這少年俊美的五官與小紫十分相像，只是多了份少年的英氣與……雷霧的影子……？

眨眨眼，眼前依稀浮現多年以前那個被小紫摟在懷中玩、讓他們所有人都陷入長期兵荒馬亂的孩子。

那個被他們一起努力帶大的孩子……

「……凱？」吶吶的喚道，他多希望是自己猜錯了。

記憶中的孩子，不應該會跟眼前少年一樣滿身傷痕累累，新傷舊傷留下的傷疤不斷，也不應該會那樣習慣槍械，甚至渾身瀰漫習慣殺人的危險氣息……

「你們認識？」

雪狼難得帶著一抹愕然的語氣很是少見，但水魈沒心情理會他，只是專注的看著少年冷漠依舊的表情。

「我不認識你。」清朗的少年嗓音傳遞著明顯的排斥與抗拒。

不認識？！

不認識很好……如果是真的不認識就太好了！

但是水魈出眾的洞悉力明確的告訴他自己這只是個奢望。

這少年不僅僅認識他，甚至可以說因為他的話產生很強烈的情緒浮動──他是凱，這點無庸置疑。

「凱，你為什麼會在這裡？」水魈牽掛的追問。

在他們的情報中，凱最後的行蹤是出現在台灣南部，然後就消匿無蹤，不管他再怎麼尋找都無法從浩瀚的網路情報中尋獲他的下落，只有零星的情報顯示他曾經出現在世界各地──世界各地充斥危險的區域。

現在一看，他竟然還成了雪狼的乾兒子，而且身上那些傷是怎麼回事？！

面對他的追問，凱扯高的唇角，美麗媚惑的紫瞳中盡是抗拒與冷諷。

「地下情報總司的影子之首，水魈，你憑什麼問我這些事情？我跟你沒有關係，跟台灣也沒有關係！我是凱，那又如何呢？」

顯然他充滿敵意的發言讓水魈很明顯的感到無措，清秀溫和的臉上充滿愣愕與關心。

「地下情報總部是嗎？這次的帳還沒算就送上門來了，我告……乾爹！」

話沒說完，凱整個人被雪狼扯倒，狼狽的趴在床上，被子當頭罩下。

「臭小子，我說過要你睡你的覺！把我的話當耳邊風，你是欠教訓啊！」

他抬手就往棉被底下招呼了兩下，從棉被籠罩下的身子猛然縮成一團看來，他的教訓非常有用。

「乾爹！」被打斷的凱生氣的低叫。

「睡吧，沒事，」雪狼壓著他不讓他爬起來，口氣卻是縱容又輕哄的，「快睡，你為了找我累了三天沒闔眼，現在逞什麼強？莫非這麼大了還撒嬌，要乾爹陪你睡嗎？」

也許是怕牽扯到雪狼的傷，凱的掙扎緩了下來，悶悶的不動了，乖乖讓雪狼隔著棉被把他壓制在床上。

雪狼沒有馬上放開他，只是隔著被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拍著他的背，將可以自在活動的手探入被中揉亂他的髮。

「你去吃東西啦，討厭！我咬你喔！」放鬆了緊繃的身體，凱好悶好委屈的低叫道。

咬？那沒問題，他最擅長咬人了。

雪狼挑高眉，拉起被子低頭就一口咬住凱的耳朵。

「乾爹……會痛啦！好痛好痛……我認輸！」

哀哀叫的拍著床舖，凱差點痛出眼淚。

耳朵被咬很痛啊……他是屬於耳朵很怕痛的類型。

「別讓我發現等我回來你這小鬼偷溜了，敢沒得到我的同意就逃跑，小心我聯絡你那幾個師父聯手逮你回來再教育。」

雪狼威脅十足的低笑，牙齒磨蹭著他的耳環。

「……我不會走啦……不要咬我耳環，會發炎……」

被徹底壓制住的凱投降了，示弱的咕噥，直到雪狼一離開，他馬上抓著被子把自己捲起來。

雪狼愉快的大笑，再次揉揉他已經亂到不行的頭髮，轉身示意水魈跟他一起離開。

啪！

一顆枕頭在他剛要走出房門時砸到他背上，而扔出武器的原兇立刻畏頭畏腦的連人帶被滾到床頭角，躲得離他遠遠的。

邪邪的挑高嘴角，雪狼原本還想上前去逗他兩下，但一看水魈沉重的臉色，難得善心大發的放棄了玩弄人的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