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永生」薩爾開的書店「靜語」位在南京東路上的一個巷子裡,不是很起眼……不,應該說是非常不起眼。如果沒有人指路,手上沒拿著雲浪幫她畫的簡易地圖,藍以凰自認大概一輩子也不可能發現有這麼一間書店。

整間書店都是中國古代建築風格,說不上偏向哪個朝代,但一雕一畫都帶著中國古老建築特有的樸實莊嚴,踏進店門的那一刻,就好像跌入了古代時空。

一排排書架錯落有致,書本種類齊全,上下連同地下室一共六層樓的書店,幾乎包括了所有類別的書籍,如果要找的書書架上沒有,只要跟薩爾說一聲,三天內就會到貨。

牆壁旁書架跟書架的間隔處擺放了古代樣式的紅木桌椅,桌上放了免費提供的中式茶點與茶壺,讓客人可以捧書看一下午。

店裡頭很安靜,靜到幾乎只有翻書和客人走動的聲音。

三三兩兩的客人穿著各異,有的甚至帶著侍童,藍以凰愣愣的看著穿著哥德蘿莉風格洋裝的少女端著高級英式茶具在喝紅茶,身旁一名像是管家一樣的男士拿著一根鵝毛筆在一本黑色皮革冊子裡記錄著什麼,另一邊有位穿著像是小說裡魔法師的清秀青年捧著本光看書皮就很像魔法書的書本搖頭晃腦的走上二樓……

──她還是當作今天薩爾學長的客人在玩COSPLAY網聚好了,別的猜測太驚悚了……

搖搖頭,她把午餐交到薩爾手上,摩拳擦掌的準備一頭紮進書海裡去廝殺。

「小學妹,妳逛一、二、三樓,地下室跟四、五樓別一個人去,有點危險,想逛我再陪妳。」薩爾平靜的交代。

──薩爾學長,你不提醒我我會比較安心!

「好。」

危險?這裡賣的書會咬人嗎?

瞥了眼穿著民國初年服飾慢慢走上樓的人影,藍以凰開始覺得也許是有「人」會亂吃不該吃的東西……例如她。

撇撇嘴,她一秒揮去腦海中的狂想,把注意力改放到那一架架的書櫃上。

藍以凰本身愛書成痴,一頭鑽進書堆裡,沒多久就捧著一疊書跑到旁邊桌子坐下,一個人讀得津津有味,完全忘記時間流逝。

直到跟同學分開的雲浪繞過來要接她回「異界」,才依依不捨的買了一堆精挑細選捨不得放回去的書──第一本抓在手上的就是岳寫梅刻意叮嚀她要看的,在薩爾的幫忙下才從五樓找到的「六界種族大全」。

誰?是誰掀了自己的老底?!

看著那本六界種族大全,雲浪跟薩爾表情微妙的交換了個眼神。

跟早已習慣她嗜書如命、買書成癖的雲浪不同,薩爾看著眼前那高高一疊書沉默半晌(看不出來他到底有沒有吃驚),揮手就乾脆的給她五折優待,讓藍以凰的笑容更加燦爛。

這表示省下來的錢可以讓她買更多的書!

回到「異界」,雲浪去停車,藍以凰提著書進門。

客廳,敖冽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敖焱則斜靠著敖冽,頭枕著敖冽的肩,長髮垂在身側,長長的瀏海則遮蓋了他的臉龐,但不難看出他在淺眠。

藍以凰愣了愣,看見敖冽對她比了一個「別出聲」的手勢,她連忙點頭。

不過,焱學長會沒聽到開門聲嗎?

想歸想,卻不敢動,怕手上的袋子在行走間發出過多聲音。但是愈看他們,藍以凰的臉色逐漸有些古怪。

她知道自己現在如果腐女魂燃燒是很不道德的事情,再怎麼說平常把漫畫小說動畫裡的角色抓出來配對就算了,腐到現實生活中的學長身上也未免太……

但是,有哪種堂兄弟會有這種表現的啊!能怪她思想暴走嗎?!

不說敖焱的個性高傲生疏,有禮冷漠,要他在可能有人經過的地方這樣休息就很難得了。平常總是狂放不羇又大剌剌的敖冽能有這麼沉靜細膩的時候也很讓人吃驚。

兩個不同典型的帥哥,一內斂一剽悍,又不時在眼前上演這種鏡頭,真的很容易不小心給他腐女魂燃燒,在內心大喊BL王道萬歲的說。

就在藍以凰的理智拼命的拿槌子企圖把妄想敲回腦海深處的時候,敖焱睜開眼,銳力而無神的視線直直的掃向她,漆黑的眼瞳中,金光一閃即逝。

藍以凰忽然覺得自己被某種龐大的壓力籠罩住,差點無法呼吸,但那股壓力幾乎在頃刻間就消匿無蹤。

「回來了?」敖焱問道,聲線比平時稍微沙啞低沉幾分。

「嗯,我回來了……焱學長身體不舒服嗎?」

「沒有,只是累了。」否認的同時,他直接站起身。

敖冽皺眉,幾乎在同一時間跟著站起,撐在他的身側,巧妙的替他掩飾了身形不穩的輕微晃動。

「我回房去睡,你們晚飯自己吃吧。」

「焱,我跟你上去。」敖冽直覺的跟過去。

敖焱沒回應,只是用蘊含了不容反對的魄力的眼神讓敖冽沉默的退開,自己慢慢上樓。

吵架了嗎?藍以凰看著敖冽的側臉,忽然覺得他的表情很像剛被拋棄的小狗。

此時,不知道何時已經進屋的雲浪無奈的開口:

「焱又去封界裂口了?」

他一面問,一面給藍以凰一個稍後再跟妳解釋的眼神。

敖冽抹了抹臉,點頭。

「然後你又跟他吵了?」

「我忍不住……他的身體根本承受不了那種力量……」敖冽苦笑,解釋聽起來是那樣的無力。

對,他又跟焱起爭執了,明明知道焱的個性卻還是要去觸怒他,只能說自己太愚蠢了吧。

敖焱的個性就是這樣,不會真的與他爭吵,只會要他閉嘴,因為敖焱的高傲不屑做沒意義的爭執,只會說出不容反抗的決定。

這種情況下,如果他還不識相的繼續爭辯,動怒的敖焱只會忽視他,不讓他跟在身邊,徹底當他不存在,直到認為「懲罰」的時間夠了,才會再主動跟他說話。

對他來說,被這樣冷漠忽略才是最大的折磨。

「你這是何必呢,既然焱放不下那份責任,你能做的就只有陪伴而已。」非常清楚他們之間的相處模式,對於這十幾年就會發生一次的爭吵,雲浪只顯得無奈。

「但是放任他這樣下去,他……」會消失在這世界上吧?!耗盡所有力氣而回歸天地之間……

面對可能失去的恐懼讓敖冽的口氣很焦躁,可是注意到藍以凰在場,他還是努力把低吼嚥了下去。

「這也是他選擇的,如果跟他吵到底就能改變他的決定與堅持,我也會跟他吵,但那是不可能的,所以在他選擇的結果到來前,我們只能陪伴他與幫助他,而不是否定他的努力。」

雲浪的話很直,敖冽張口,想反駁卻無法說話。

如果沒有他,責任原本應該伴隨著榮耀……現在,卻只是個放不下的責任。

一抹臉,他沉重的嘆氣。

「也許你是對的,」就算反對,也不該是由他提出……他沒有資格否定,「我先回去陪焱。」

說完,也不等他們反應,敖冽的身影已經消失在眼前。

藍以凰看著雲浪的沉默,輕輕抓住他的手。

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雲浪有點沮喪。

「安慰我嗎?學妹。」

她是想安慰他嗎?!還是想說他剛才的看法太悲觀?!看著她抓住自己的手,雲浪笑了。

「別擔心,這種事情已經持續很多年了,沒事的。」

就算有事,在她有生之年的短短百年間發生變故的機率也極為渺小,所以沒必要讓她擔心。

藍以凰分不清楚自己的感覺,只能睜著眼睛看他。

她鄙視自己,為什麼在感情方面這麼遲鈍,連想安慰人都做不到……

「好了,我幫妳把這兩袋書提回房間,然後,妳想知道剛才那些問題嗎?」雲浪帶開話題,從她手中接過裝書的袋子,主動往樓上走。

「學長你認為我現在該知道嗎?」藍以凰跟了上去,反問道。

她有種感覺,看似日常生活的爭吵背後,有著太沉重的哀傷。這樣的過往,是她該知道的嗎?

雲浪頓了頓,在她打開房門,把袋子放到椅子上後,才搖頭。

「我希望妳先不知道。」太沉重的過去,不適合率直爽朗的她,「如果有機會,妳會知道真相的。」

「好。」他說她不該知道,她就不問。

人與人……就算是不同種族,與任何「人」相處,都不一定非知道對方所有祕密不可。

有些人不明白這個道理,總是執著於沉默背後的答案,反而因此給彼此過多壓力,將關心的人推得更遠。

秘密與保留並不代表著隔閡與親疏遠近,太過追根究底,只是傷害彼此。

她不想知道所有事情與始末,如果對方願意說,那她樂意聽,不然的話,她更喜歡把握「現在」,也希望自己的陪伴能給重要的人一個「安心舒服」的感覺。

追問,有時候並不是個表達關心的好方式。

所以雲浪說希望她先不知道,她就把這個問題丟到腦後去遺忘。因為喜歡信任他,所以尊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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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裏」的成員雖然大多不是人類,但他們所有反應都非常「人性化」,如果不是西方天帝˙少昊的出現,只怕藍以凰絕對不可能發現他們不是人類。

至於能夠如此融入人類社會的原因……藍以凰猜自己大概知道了。

『不管怎麼說,為了我們家,妳一定要嫁給吳董事長,聽媽的,那種男人忘了吧。』

『媽,求求妳跟爸說……』

小姐,妳滿二十歲了,結婚這種事情還需要聽誰的命令嗎?!就算未成年要聽父母的,這種時候也可以訴諸法律主張親權濫用啊!

有本事在這邊哭求,倒不如跟心愛的男人找兩個證婚人去公證結婚,快的話一個小時後,只要沒離婚,台灣的法律又還禁止重婚,基本上妳不用哭求就可以跟那個吳董事長一輩子無緣了。

『你騙我!明明說愛我卻還跟那個野女人藕斷絲連!』

『妳鬧夠了沒有?就跟妳說沒這回事!』

『你打我,你竟然為了她打我……』

這種八股劇情台詞還有劇本在用嗎……每次都是女的無理取鬧或歇斯底里、男的最終忍不住甩女的一個耳光,接著女的哭著跑走,男的一定滿臉懊悔的一拳打在牆壁上,再遜一點的還開始藉酒消愁。

究竟是相信男人的甜言蜜語又無法真的給予信任的女人蠢,還是意圖腳踏兩條船的男人賤,偏偏這種爛片還能上演……

『阿弟,趁我跟對方糾纏的時候快帶阿母走!』

『大哥,我不能拋下你一個人!』

『你還當我是你大哥就快走!』

……走吧,死不了的,自古以來這種火拼場面主角絕對是不死之身,就算中槍了也會有個山坡懸崖給他摔,一摔再醒不是在醫院就是被貌美如花的女主角撿回家,所以……放膽的拋下他一個人吧。

『妳、妳糊塗了,這種東西怎麼能買?!誰給妳辦信用卡……』

『嗚……爸,對不起……』

哭個鬼啦,消保法明文保障消費者權益,郵購網路購買的物品七日內可退貨!

再說銀行擅自向未成年推銷承辦信用卡,未得父母或其他法定代理人允許,其行為效力未定,父母可以在一定期間內撤銷信用卡的申請行為或未成年人的購買行為。

如果故意詐欺未成年人申辦信用卡,就更精采了,直接觸犯法律,請對銀行提出告訴。

『你憑什麼回來爭遺產,我媽在世的時候你來看過她嗎?』

『為什麼不行?我可是你舅舅!』

舅舅也沒用,為什麼八點檔那麼喜歡演爭遺產的戲碼?!明明繼承法就規定了父母的財產由子女優先繼承,只要兒子還活著能張口罵人,舅舅連一毛錢都拿不到,就算是外公外婆也沒半毛錢可以拿啊!

硬搶請告他非法侵占他人財產,謝謝。

本土劇的特色就是主角過度善良又沒法律常識嗎?她討厭看沒有魄力的主角。

『妳今天跟他出去對不對?!妳選擇他還回來做什麼?』

『你不要這樣好不好,我只是跟他出去看個畫展……』

『畫展?反正他比我有錢、比我有品味,給我滾!』

為什麼每個戀愛遊戲幾乎都是一個死愛面子的大男人主義窮光蛋,對上一個鍍金鑲鑽的二世祖,然後八股對白亙古不變,附帶女主角永遠選擇會因為自卑感隨便遷怒的窮光蛋幼稚男主角!

『妳這個未婚生子的不檢點女人,到底想從我弟弟身上得到什麼?說吧,要多少錢才願意離開他?』

『我……』

韓劇終於也老梗充斥了,是誰說過韓劇就是老套劇情充斥,專門給人看生氣用的?

『……』

『……』

──說!是誰讓他們學會看八點檔肥皂劇的?!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啊!

這種對白反應能學嗎?!

看著轉來轉去的電視對白,還有沙發上排排座的俊男美女,再也不想在腦子裡鄙視三流對白的藍以凰悲慘一笑。

嗚……誰來救她,她討厭看白痴對話啊啊啊……

欲哭無淚的抱頭呻吟,如果不是為了可以抱狐狸尾巴,她絕對不會待在這邊看詭異的青春連續劇、韓劇、本土連續劇,還有什麼充滿煽腥色彩的綜藝節目。好歹也看多少能學點東西的日劇或美國影集啊!

學長,身為有涵養的俊男、俊美無雙的九尾妖狐,請不要甩著尾巴看我愛黑X會這種物化女性嚴重到沒水準的節目……

靜,妳想學的現代新女性絕對不是電視裡的那些女人啊!

「怎麼了?妳看起來滿身怨念。」雲浪好笑的甩動尾巴逗她。

知道她喜歡抱他的狐尾,所以只要她在「異界」的客廳看電視,他通常會現出本貌讓她玩個過癮。

這麼做唯一的缺點就是九條尾巴太佔空間,其他夥伴也都知道狐尾對妖狐而言代表什麼意義,所以一致同意把三人沙發丟給他們兩個人座,只是難免白他幾眼。

誒,當他容易嗎?拖著九條尾巴也是很麻煩的好不好。

比方說,九尾妖狐的作戰姿態要優雅到宛若舞蹈般迅捷靈巧無懈可擊──因為要小心不能踩到尾巴;用狐尾協助攻擊防禦,身體可以優雅站立原地,看起來犀利華麗無比──卻不知操縱九條尾巴有多花腦力眼力,所以操縱時本身只能站立不動,以免一不留神就尾巴打結。

又傳聞九尾狐坐姿優雅慵懶、行走如風般輕盈──因為不能坐到尾巴,橋姿勢也很麻煩,所以坐下來就不肯動了;走路還要留神別走到一半絆到自己的尾巴。

所以說,眾生公認九尾妖狐是個舉手投足都氣質優雅完美,又慵懶華麗的種族,實在是種美麗的誤會……就算想擺姿勢撂狠話,也得注意到自己尾巴是怎麼擺的,這樣狠得起來才怪!如果硬要撂狠話,反而不小心跌倒,才真是糗到家,還不如仔細計算尾巴怎麼揮,直接笑著把對手燒成灰燼來得安全。

他不知道其他九尾妖狐的本性到底優不優雅,但他肯定「九尾的」都很會裝!

「學長,你們每天的『做功課』就是看連續劇嗎?」身旁的人類少女努力撲尾巴,神態怎麼樣看都很像隻貓,一把抓住一條狐尾,嘴裡沒忘記問問題。

「對啊,不然反應不對會很惹人注目,而且我也好奇現代的人類到底在想什麼。」

非人者也是要跟上時代的,萬一脫節太多就會顯得很另類,這是他們最不樂見的──本身的存在就已經夠另類了,不需要再多的招搖。

若在以往資訊不發達的時代,還有可能發生閉關修練三百年出來已經改朝換代,或是穿戴滿身古董在街上晃而鬧出風波、開口閉口滿口古文等等蠢事,現在只要抓了電視跟電腦──前提是知道怎麼用,基本上三天能把自己塑造成比現代人類還更現代的「新人類」。

人類的發明,有時真的很造福眾生。

但藍以凰沒注意到他的絃外之音,只是厭惡的瞥了眼電視螢幕,非常堅決的說道:

「那裡面的反應絕對不代表所有人類的想法!」

「我知道,妳看得一肚子火對吧?」雲浪笑了起來,他當然知道個性強悍又就讀法律系的小學妹對於這些節目非常感冒。

現在的人類社會逐漸走向極端,舊有的道德倫理逐漸崩毀,新觀念尚未完全定型,曾經多少道德良知只是個人的基本涵養,在近年來卻成了難能可貴的美德。

不能說哪邊對哪邊錯,只是在觀念衝突中,要思索出屬於自己的價值觀而不隨波逐流,是愈來愈困難了。

「對啊,非常不滿……聽說現在有些知識分子的雙親主張家裡不要有電視,他們更樂意讓孩子看書來取代充滿煽腥色彩又沒意義沒內涵的電視節目。」

為了收視率,各個節目各出奇招,不是愛開黃腔,就是喜歡讓女孩子身穿清涼過火的衣服上節目,再不然就是嚴重沒營養的搞笑……

她不想去評斷直接捨棄電視這種舉動到底好不好──雖然直接導致的結果就是她除了CSI以外不看任何節目──但確實許多節目不適合成長期的孩子觀賞,也有教育學者主張「可以隨意轉台」的電視讓年輕一輩的孩子包容性、忍耐力都變低,因為他們已經太習慣「不喜歡就轉掉」。

「我非常不喜歡看到物化、醜化女性的廣告或節目,偏偏上節目拍廣告的女人還可以滿口不覺得有被物化……喵的,她們真的知道『物化』兩個字是什麼意思嗎?」

例如某某椰奶廣告,讓她下定決心從此渴死也不喝椰奶一口!

雲浪笑了笑,沒有開口,反倒是敖冽指著電視螢幕裡哭哭啼啼、逆來順受的小媳婦,沒好氣的道:

「妳好歹學學正常女人的柔弱跟低姿態吧!」

「像她們那樣沒自尊?也許對某些人而言,愛情比自尊重要,但是我主張自尊比愛情重要,那種男人不要也罷!公公婆婆嚴苛就要逆來順受嗎?怎麼說媳婦也是人生父母養的!」藍以凰馬上齜牙咧嘴的嗆回去,「而且『正常』這兩個字本身就是種多數暴力!」

「有妳這種媳婦家裡就翻天了。」

「人必先自重,而後人重之,沒資格當長輩的人我通常不會把他當長輩尊敬。」

「太叛逆了,好歹學會點忍讓吧,這樣出社會夠妳磨的……」

眼看兩個人又開始鬥嘴,眾人有默契的把注意力從電視上移到他們身上。

──早就看到膩的劇情有什麼值得注意的,當然是現場演出的比較精彩。

聽他們鬥嘴鬥了了半天,魅瞳好笑的問:

「龍,小學妹這麼激動是因為她還在叛逆青春期,你跟她吵什麼?」

「啊?」被問的敖冽愣了。

他……吵什麼?

對啊,這丫頭反骨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他這麼認真跟她吵做什麼?因為這兩天心情太鬱悶了嗎?

「因為小冽也還在叛逆衝動的青少年期。」決定已經冷戰結束的敖焱平靜的接口。

「焱!我成年了!」敖冽不滿的低叫,卻拿他無可奈何。

更可悲的,他內心某部份還因為敖焱在短短的三天內就願意跟自己說話而高興。真是他X的沒尊嚴!

但是除去他的不滿,還有藍以凰的錯愕外,其他「人」都滿臉恍然大悟的接受這個回答。

──也是啦,以幻界龍族長達數萬年、甚至可達數十萬年的壽命來說,撇去一千年的幼兒期,不滿五千歲的敖冽的確還是個青少年……叛逆一點也還說得過去。

「那,為什麼不看古裝劇?最近在播少年楊家將之類的,都沒興趣嗎?」藍以凰反射性的忽略不是她能理解的異次元年齡問題。

「唔?」岳寫梅抬了抬眼,「因為他們的古裝都不道地,激起了回憶又不太像,那時候哪容得了姑娘家的手被握呢?」

楊家將……那個會在她身旁使槍的少年,並不是那等模樣……

「漢朝沒有桌椅,當初的皇帝可是席地而坐,偏偏現在演到漢朝的連續劇會有桌椅滿天飛。」薩爾隨口道。

「宋朝沒有御前四品護衛,那是清朝的官職啊!」魅瞳非常確定她混入皇宮當嬪妃的時候沒見過那等職稱的護衛。

「……」她錯了,她不該要一群曾經生活在古代的「人」看古裝劇。

不過,這樣推測起來,梅子學姐和魅瞳姐至少在宋朝的時候就在了,薩爾學長最厲害,是漢朝見過皇上的……等一下,雖然高中畢業後她就把歷史差不多忘光了,但是漢朝距今差不多也有兩千年吧?!

他們無意間透露的答案也足以勾起她滿腹好奇心。

「蜥蜴學長年紀最小嗎?」藍以凰忍不住問。

……這該怎麼回答她呢?!

猛然驚覺不小心說太多的他們面面相覷,最後有默契的把難題丟給雲浪去做解釋。

被「無聲的壓力」逼迫的雲浪無奈的看了嘴快又沒擔當的同伴們一眼,努力開始浪費腦汁想辦法用最簡單的方式解釋給她聽。

「其實也不算是最小,應該說是以他的種族平均年齡的相對年齡算來,他還在青春期,不過每個種族的年齡階段長短都不同。」雲浪解釋,「拿九尾妖狐來看,高階妖狐族的幼生期很短,大概只有百年,接下來就是青壯年,老年期大概也不超過五百年,至於能被稱為青春期的階段差不多是一千年左右。」

當然真正能活到老年期的眾生應該是少之又少,過去人類中有個叫做達爾文的傢伙提出了個「物競天擇論」,真是個殘酷而貼切的理論啊。

藍以凰認真的想了一想,提問:

「那青壯年期有多長?」

「能力愈強,能支撐的青壯年期就愈長,直到能力逐漸衰弱後,才會進入老年期。那應該是一種感覺,確切的時間卻說不準。就好像妳知道法律規定二十歲代表成年,六十五歲到達法定退休年齡,但是真正具備獨自求生與判斷事理的能力時,卻不一定是二十歲,同樣的,等哪天忽然體悟到『我老了』的時候,也不一定是在六十五歲之前或之後。」

「喔。」

「我兩千年前遇到狐狸的時候,他就已經是青壯年期的成熟妖狐了。」

「Tsubasa」葉齋風微笑補充,然後被雲浪白了一眼。

「……」我看到了,學長你偷瞪Tsubasa大哥──這樣說來……學長你到底幾歲啦?!

藍以凰陡然挑眉,但念頭一轉,立刻花了三秒鐘反省自己之前的驚訝很蠢。

算了,知道愈多,驚愕愈多,反正她只要知道,不管怎麼說,才活了十九年的她絕對是最小的那一個。

妖怪嘛!當然是幾百年幾千年在活的,幽遊白書裡面的飛影不也是以幾百歲年紀被稱作「小火妖」嗎?她不在乎的聳聳肩。

非常自然的,她再一次展現在接受超乎常理的事實方面的異常包容度,讓看出她理所當然模樣背後那些天馬行空胡思亂想的雲浪只能哭笑不得的狂嘆氣。

「小學妹,妳不要問年紀啦!女『人』的年紀是秘密,但是我可以跟妳說實話,他們雖然都是老頭子,但好歹還在保存期限內。」岳寫梅捧著梅子冰沙,很認真的道。

「呃……」

上千年還只在青壯年……這「保鮮期」還真長,應該沒有添加不明防腐劑吧……藍以凰冒汗。

而聽到自己被比喻為生鮮食品的保存期限,有「人」不爽了。

「呸!妳這棵梅子說什麼,誰都知道花精的外貌不會老,從成精到消散都一個樣。」魅瞳第一個啐道。

「我是半能量體,外貌不管多少年都不改變。」葉齋風推推平光眼鏡,抗議。

「梅子,妳想變成青色的嗎?」瘀青的梅子!敖冽不滿的道,威脅性十足的揚揚拳。

眼看自己一句話引起公憤,岳寫梅眼睛轉了轉,放下冰沙,直接抱住藍以凰,擺明了「挾持人質」,理直氣壯的把雲浪推出去當擋箭牌。

「梅子……妳這是幹嘛?」雲浪無奈的問,揮動狐尾擋下一個椅墊。

真是,沒看到學妹在這邊嗎,竟然就這樣把東西砸過來……誒,也別用術法!

岳寫梅直接略過雲浪的話,反正有小學妹在場的時候,狐狸的脾氣非常溫和,所以偶爾拿他來玩也不用怕被整回來!

「小學妹保護我,花精很柔弱。」

她是柔弱的梅花樹精,才不跟他們起衝突。

「梅子!」他們非常不給面子的白了她一眼。

柔弱?!誰啊?

不用管他們,她只要藍以凰相信就好了。岳寫梅把笑容埋入藍以凰的肩膀。
「好好好,不提年齡,讓我問最後一個問題就好。」怕自己隨口問的問題害「嬌弱」的花精學姊遭到圍攻的藍以凰連忙喊停,很有「騎士風度」的把岳寫梅攬到身後。

平常照顧同學照顧慣了,她的大姐個性又開始冒出頭。

「妳要問什麼?」敖冽惡狠狠的瞪了岳寫梅一眼。

「我想問……明天開始,你們要不要改看日劇?!我可以幫你們借片子。」

像是沒料到她會這麼說一樣,他們一時間什麼也沒說。

學妹,妳轉話題轉得太硬了!雲浪好無奈的看著藍以凰。

呃嘛,真的轉得很硬嗎?!她小心翼翼的觀察眾人的表情,他們一個個看起來都很像在發愣。

沉默。

再沉默。

然後……

「一公升的眼淚好像不錯看,有客人跟我推薦。」魅瞳忽然道。

「白色巨塔或醫龍?還是改借歐美的急診室影集?」葉齋風接口,在醫院比較容易聽到這些。

「Herro?」

「那個算老片,西洋古董洋果子店呢?」

「那個不就是只有吃……」

「源義經?那個時代我不在日本。」愈扯愈遠。

「交響情人夢好像很有名……」

照這個討論內容看來……學長姐們,你們平時也有在看日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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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時間過那麼快呢QWQ
總覺得我的更新存貨又快用完了...(望天)

考前總是喜歡買些有的沒的,
最近新愛上線香跟精油~~
房間甜甜的柑橘香很好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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