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線堆

第一話 恆星計畫


人類自詡為萬物之靈，擁有高於一般物種的智商與具有創造力的雙手，文明因此產生。而後，人類因為道德倫理、禮教規範的產生，逐漸與禽獸相異。
歷史洪流中，不知足的人類不斷的嘗試追求神的境界。
當人類意圖挑戰自然的定律，以有限的人力衝破那道禁忌的界線後，誕生的是罪惡的果，也是顛覆的因。
那，非自主擁有自我意識的他，又算什麼呢？
思考，會這樣想的他，已經會思考了嗎？
……
無數的知識資料化作數據湧至大腦，將不明確的疑問壓抑到意識最底層，無聲的嘆息消失在周身的培養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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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後的一個夜晚──
框啷！特製的強化玻璃因為化學藥劑爆炸的衝擊波化成碎片。
走廊上的警示燈閃爍著刺眼的光芒，一聲急似一聲的警報尖銳刺耳。
空氣中瀰漫著血腥味，伴隨著濃煙和爆炸聲。
嗶嗶嗶嗶……
研究室外，火光和源源不絕的爆炸宣示著毀滅的到來。
研究室內，一片黑暗中，唯一的光源來自凌亂桌面上的電腦螢幕。
身穿白袍的老人跪趴在鍵盤上，鮮血染紅了桌面，沿著鍵盤滑鼠汗逐漸冰冷的身軀在地上暈染出艷紅的花朵，顫抖的手指拼命敲打最後幾個字。
這是他的心血，他畢生研究的一切，象徵著他對科學界的貢獻……他不能讓這些心血就這樣白費了！
所有研究夥伴，犧牲了這麼多生命……整個研究機構的毀壞正是他研究成功最好的證明，如果能夠發表，他將成為劃時代的科學之父……
瘋狂在老人眼中流竄，執著成為他唯一的動力，他並不害怕死亡，只是拼命地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將研究成果輸入電腦，想利用網際網路傳給自己信任的學生。
但是，他到最後才發現，自己連按下ENTER鍵的力氣都沒有了。
命運以及時代，選擇的不是他……
失神的空洞眼眸注視著在螢幕上跳動的字幕，神色充滿絕望與不甘心的怨懟，鮮血從口中湧出，蠕動的嘴唇拼命想用語音輸入，卻怎麼也發不出聲音。
無論他再怎麼悔恨不甘，都必須承認，他的生命機能已經到了盡頭。
無人存活的實驗室中，電腦主機依然發出規律的運轉聲。
……
檔案七三五八──
在無數次的實驗體中，破軍之星誕生了，藉由我的手，創造了神，他擁有吸引所有人視線的美貌與氣質，任何人都無法拒絕他的雙瞳，他將掌握一切人力所不能及的命運。
我創造出一個最終超人類兵器，風以破軍之星天狼星為他命名為天狼，在他面前一切的命運將不存在，毀滅將是與他相識的人的最終命運，無論他願不願意。
……
檔案七六九八──
他破壞我們一百零八位科學家共同設計的終端電腦只需要三十分鐘，他擁有未知的智力，不得不承認他比我預計的還傑出，吸收了一切我所給予他的知識與武術，他知道我利用他殺人，我也知道他利用我充實他自己，互相利用，各取所需，他的成長超乎我意料之外。
……
檔案七九三一──天狼是完美的人型兵器，他殺人俐落精準，精通全世界各種武術兵器與機械槍枝，他的身體是人類探討進化中的極限，無論是內臟分布或肌肉骨骼的比例都完美到挑不出絲毫缺憾，他甚至有能力自行產生一切的抗體，任何藥物在他體內三小時便將失效，他逐漸脫離了我們的掌控。
我在害怕，害怕他唇邊的笑容，害怕那若有所指的瞳眸，更害怕無情命運的終點。
……
檔案八二六五──
神啊，我後悔了，我將魔王帶到人世，他擁有無盡的魅惑感，吸引著他身邊的每一顆心，連童我在內的所有優秀冷靜的研究人員都深深為他著迷，但他卻毫無情感，能夠毫不猶豫的清除阻礙者──只要他想要的道路被阻攔。
對他而言沒有重要的東西，除了他自己，任何事物都是可以一腳踢開的，他對我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冷酷得令我心寒。
我知道不久以後我也會死，死在他的手中，但這改變不了什麼，他是死神，所有被他吸引的靈魂將墮入地獄，不管他如何掙扎，想要保護那些實驗體。
我不甘心，甚至開始忌妒，為什麼選擇那些實驗體，最了解天狼的人是我啊……
那雙眼眸凝視著我到不了的地方，看著我不知道的未來，他將我屏棄在他的世界之外！
……
檔案xxxxxxx──
天狼，這是我的詛咒，對於你不肯接受我的詛咒。
你將無法守護對你而言最重要的人，害死他們的主因是你自己！
墮落吧！痛苦吧！毀滅之星！
我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得到，你終究會是一個人──
碰！天花板崩塌，電腦被擠壓成一堆無機物的廢鐵，老人畢生的心血結晶和保險箱內的備份檔案都逃不過被大火吞噬的結果。
老人的執著與詛咒隨著火舌破窗而出，跟著黑煙飄向天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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框啷！
又一面的玻璃被竄出的火燄衝破，染上紅光的碎片飛散，濃煙在黑夜中和暗閻融為一體，震耳欲聾的警報聲掩蓋了其他聲音，監視系統被黑霧掩蓋，工作人員忙著逃命，沒有人注意到其中拼命想逃脫，只為了不曾擁有的自由的弱小生命……
「天狼，前面沒路了！」正用念力張出一張透明防護網擋開天花板落塊的炎虎大叫，挫敗的看著被炸斷的走廊。
可惡！一個實驗機構弄那麼多玻璃或不牢靠的走廊做什麼？！
私吞基金做研究嗎？
只將整棟建築物的結構圖記下的炎虎終於知道什麼叫做理論與實物的差別所在。
「左邊！把牆炸掉，左邊有通道還沒被炸壞，可以通到隔壁大樓，那裡火勢比較小。」擁有透視能力的冷霧迅速找出下一條可行的道路。
然後，他們停下一切動作看向另一名年紀相彷的少年──天狼，希望從他那裡獲得意見。
黑色長髮在火光中飄揚，宛若墮天使在地獄業火中張開的雙翼，魔魅的長相是無人能抗拒的萬惡之華，似男似女、非男非女，無人能披敵的美貌，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吸引著每一個看到他的人甘願與他共赴地獄──只為了多看他一眼。
「啊，就這麼辦。」天狼露出一貫的笑容，給了他們闖下去的勇氣和希望。
「走吧！」炎虎一凝神，直接炸毀兩條走道間隔的牆來縮短時間。
「撐得住嗎？」天狼問。
一直使用能力，炎虎很累了吧？
「可以，我們一定要活著出去！」就算是死，他也不要以實驗品x762的身分死去。
堅定的回應天狼，炎虎的臉色卻不若他的話語那麼有自信。
使用能力過度的後遺症，慢慢在他身上顯露出來，膝蓋隱隱發抖，一旦倒下，他沒有信心能再爬起身。
天狼深深的看了炎虎一眼，深遂的眼瞳映出在火光中飛揚的黑髮，最後化成了某種堅定。
「那，就拜託你們了。冷霧，記得留心雷射槍。」天狼笑著叮嚀，「加油，再撐一下就能奪回我們的人生了。」他鼓勵他們，同時也要求自己。
在他撐不下去前，他一定要送這兩個人出去。
僅存的，最重要的夥伴。
「知道了。」他的話讓他們從體內深處又湧上一股力量，儘管體力已經透支，但為了他，為了這個名為天狼的朋友，他們知道自己做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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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的事情，都發生在四個小時前，也就是午夜十二點二十四分。
這棟快要倒塌的大樓曾經是美輪美奐的大廈，美其名為商業大樓，實則是從事生化實驗的實驗室，裡面的成員全是世界知名的科學家、生物學家和基因工程學家，他們在培養的不是普通的生物兵器，而是一種名為「超人類」的特殊人類。
依照科學證明，人類的身體是由六十兆的細胞所構成，其中也包含了由祖先們所留下，高達三十億的「遺傳基因」。
遺傳基因是神祕而難以理解的，例如部份蝴蝶、昆蟲以及候鳥之類的動物會按照一定的路線，在季節變化時南遷……等等，牠們憑著基因內祖先們的記憶行動，儘管他們可能一輩子都不曾這樣長距離的遷徙。
而人類呢？！
人的一生大概只會使用到百分之五的遺傳基因，據說剩下的部份如果潛能被激發，就會成為人們口中的天才和超能力者。
這個取名為「恆星計畫」的實驗就是以此為目的往外延伸的。
大多數的特異人士都有瀕臨死亡的經驗，在生死極限中逼出了他們的潛力。
那，倘若人在出生前則用生物技術操控遺傳基因，一出生開始便接受各式各樣的刺激，以特定的方式集中開發幾個大腦未知的部分，又會如何呢？！
結論是，會成為凌駕一般人的超人類。
每個實驗體在基因控制實驗中，獲得的特殊能力都不同，或強或弱、或明顯或不確定……
為了怕後患無窮，也怕實驗體超出掌控，所有科學家決定對待這些幼小的實驗體，只以物品稱之，不讓他們有思考的機會或動機，不讓他們明白自己是有感情、有思想的生物。
久而久之，實驗體們忘了思考，只是以「東西」的方式「存在」著，存在世上提供作任何實驗之用。
直到有一天，在一場失控的實驗研究中，誕生了一個墮落之星。
「他」的潛力無限，沒有人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但面對未知的事物、面對幾近完美的生物，讓科學家們瘋狂了。
他們把他浸泡在特殊的培養液中，極盡所能的教導他世界上所有的知識情報和技能，令人驚訝的是，他以不可能的速度在吸收著一切，並且，偷偷地，在心底深處，在所有人沒注意到時，開始了最令科學家們擔憂害怕的事──
思考！
為什麼他要一直待在這種液體中呢？
為什麼他得容忍這些慘無人道的實驗對待？
為什麼只有他一個人是不一樣的？
他沒有同伴嗎？
於是，他開始呼喚，以現今科學所不能解釋的方式持續呼喚著。
在不曾改變過的腦波下，他終於接觸到了「同類的意識」。
但他的同伴不會思考，甚至不懂語言與感情，也沒有任何常識知識。
他花了好長一段時間在對他們訴說著一切，最後，有人回應他了。
x762和x758，擁有強大力量的兩個人先後回應了他的呼喚，他們開始維持一段沒有人知道的友誼。
我今天被帶去電波刺激，頭到現在還痛。x762嘟嘟噥噥的訴說著。
今天我差點被溺死了。x758應和著。
那，你在哪裡啊？！他們從未見到這個教導他們思考的人。
我在一個玻璃瓶裡。我沒有離開過這些培養液。
培養液？！
跟你們不一樣嗎？
培養液是什麼？
那一天，他注意到自己還是跟同伴們不一樣的。
又過了一陣子，當熟悉的液體與浮力自他周身褪去，他第一次靠自己的雙腳抗拒地心引力而站立。
玻璃罩打開了，第一次感受氣流吹撫過肌膚的感覺，第一次睜開眼，第一次看到「光」，第一次不是靠電波，而是親耳「聽」到聲音，然後，他看到了操縱他的人們。
「你的名字是天狼，記住了，凶星天狼星，你是恆星計畫的核心。」
沙啞粗糙的聲音激不起他的任何反應，他只是面無表情的看著老人，第一次活動身體，他知道他終於呼吸到同伴們所呼吸的空氣了。
那帶有濃厚消毒水與電子化學藥劑氣味的空氣。
你們，還在嗎？他呼喚著。
在啊，不過也許就快不在了吧？！
怎麼了？
有些同伴壞掉了，被丟了。
死了嗎？
東西不會死，只會壞掉。
不，你們是我的朋友，會死的。
第一次興起了想保護某種東西的慾望，他空洞的眼中燃起一抹火光，一抹足以燃盡現有一切的火光。
告訴大家，我要帶你們離開這裡，所以不要死，再撐一下，給我時間毀了這裡。
……離開？
對，我要帶你們離開。
可能嗎？
當然，我是天狼星，破軍之星，能毀壞所有既定的命運。所以，別放棄，冷霧、炎虎！
你……叫我什麼？炎虎是誰？
冷霧？
對呀，名字嘛！他慢慢的把自己為每一個同伴取的名字傳送到他們的腦中，讓他們記住不變的稱呼。
他想讓這些人出去，出去到能自由活著的世界。
打從擁有自我意識起，天狼的內心第一次產生迫切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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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
答答答答答……修長的十指飛快的遊走鍵盤，最後敲下最後一鍵。
ENTER！
終端機全毀，資料全數刪除！金屬合成的電腦聲音不斷的報告著這些科學家耗費畢生經歷研究成果已經被從機構中央電腦盡數銷毀的事實。
天狼笑著起身，看著謹慎守在他身後的兩個人。
「久等了，我們走吧！」他小心遮掩座椅下地面的血漥，不想讓夥伴擔心。
「好了？」清冷的嗓音，冷霧撕下衣袖靠近他，「包紮一下，腹部在流血。」
細心的冷霧不曾漏過天狼的小動作，蹲下身替天狼綁住小腹的傷口。
在上一場跟實驗室私人保全的激戰中，天狼不知為何大意受了傷，接著就連連失誤，雖然隨即恢復正常，但仍是讓他和炎虎有些不安和莫名的焦躁。
「不要緊，快……」天狼催促。
話沒說完，腳底下的地面劇烈震動，炎虎連忙扶住腳步不穩的天狼。
「小心。」
「謝謝！」差點他就跌死了。
「怎麼回事？」炎虎破口大罵，「爆炸竟然提早了？！」
這和他們事前計劃的不一樣！
「我也不知道，這跟預計的不一……」有著透視能力的冷霧開始追尋負責引爆炸藥的夥伴的行蹤。
眼前突然閃過血腥的場面，冷霧一驚，臉色慘變，發不出一絲聲音。
「冷霧？」炎虎不解的看著他。
冷霧蒼白著一張臉，緊緊咬住嘴唇無法開口。
「全死了，其他人……」天狼代答，將心痛深深封印的雙瞳空洞的映著緩緩自冷霧唇角淌下的鮮血。
無論承認與否，他傳出去的聲音已經無人回應。
「怎麼可能……」炎虎呆住了。
「這是事實。」天狼不給他們心痛的時間，「快走，不然會被活埋的。」
乍聽無情的口氣中全是不捨與心痛，而他們也感受到了。
原來，之前天狼不要命的攻擊敵人導致自己身負重傷就是為了死去的夥伴嗎？！在他們不知道的時候……
「可惡！」低咒一聲，炎虎迅速張開一張防護網，「要走了，別離我太遠喔。」
「嗯。」
木然的跟著他們，冷霧仍是反應不過來。
就差那麼一步，夥伴們就可以看到外界的天空，可以踏在真實的世界中，可是卻在此時全部幻滅了，明明只要再一下就……
「冷霧！」天狼回頭疾斥。
刺眼的光束和撞開他的天狼同時到達，原來是沉浸自己思緒中的冷霧不小心脫離了炎虎的防護網，觸碰到雷射感應機關。
光束貫穿了兩個人，在艷紅飛散的血雨中，雙雙倒地。
「天狼，冷霧！」用念動力炸掉雷射槍，炎虎跪到他們身邊，想扶又不知道能不能扶，急得他滿頭大汗，幸好冷霧自己撐起了身。
「沒事，只有手臂被射穿了。」若非天狼撞開他，他的心臟現在已經多了一個洞。
「……我也沒事。」整個人滑落冷霧懷中的天狼強迫自己出聲，「等什麼？還不快走！」
話雖如此，一時間他竟然沒力氣撐起自己。
「天、天狼？」冷霧被自己身上的溼熱感嚇了一跳。
「沒事的，沒傷到內臟，別擔心我。」
沒事才怪！冷霧咬著下唇，看著貫穿天狼胸腹間的燒焦傷口。
「再撐一下。」他紅著眼幫天狼做了簡單的止血動作。
不能死，天狼不能死……如果失去了天狼，他們犧牲這麼多同伴，拼命撐到現在就沒意義了……
「放心吧！」天狼朝他眨眨眼，揚起笑容安慰自責的冷霧，深吸一口氣，自己爬起身照著先前的路走下去，「炎虎，帶路！」
「……嗯！」個性大而化之的炎虎趕忙追上，「冷霧，快一點！」他不忘叫著自己的好搭檔。
冷霧起步跟上，卻無法壓下不安。
就算天狼像以前一樣笑著，他還是無法說服自己一切都不要緊了。
憂心的看著天狼的背影，他和炎虎都知道天狼傷得不輕，再不想點辦法，他們會失去這個人的。
失去他？！他因為自己的想法一陣心悸。
沒有天狼的世界，等於沒有未來……
「前面沒路了！」
「左邊。」
三個人倉卒的腳步聲在連綿不絕的爆炸聲中，彷若暴風雨中大海上的小船一般的微不足道，隨時有被吞沒的可能。
他們的步調開始亂了，可是就算知道，現在的他也沒力氣做什麼了……天狼咬牙努力跟上他們的速度，知道如果自己在此時倒下，炎虎和冷霧會毫不猶豫的留下來陪他。
一個變數，就一個小小的變數，他完美的計畫出了錯，他失去了其他人了……那傢伙反咬了他一口，他竟然沒有料想到會……
可是，就算真的只剩下冷霧和炎虎，他也要救他們。
「冷霧、炎虎！等等。」天狼叫住他們。
「天狼？」
藉著火光，他們看見天狼臉上如雪的慘白，也看見一路上蜿蜒的血痕……
該死！
「把手給我，我們移出去。」天狼伸出手，「只剩三分鐘了，跑不出去的。」
如果他算得沒錯，下一次爆炸，就會將整棟建築物完全摧毀。
「不行，你不能再使用能力了。」冷霧拒絕的搖頭。
「冷霧！」低叫一聲，天狼用力抓住他，「我不會讓你們死的，絕對不會！」
「難道要讓你死嗎？！」冷霧是抵死不從。
天狼沒有什麼特異能力，他唯一的特異就是能像增幅器一樣讓同伴的能力在短時間及速增強，可是這樣會給天狼的身體造成極劇烈的負擔。以往在慘無人道的實驗中，天狼經常用這招幫助他們活下來，但現在的他是撐不下去的。
「冷霧！」天狼急了，「你忘了我說的話嗎？我是凶星耶，怎麼可能這樣就死，我可是潛力無限的天狼星，沒試過你怎麼知道，快點把手給我！」
他不服氣，他不想承認這些好夥伴的死是因為他身為凶星！
「可是……」
「你們也想活著出去吧！」
由於時間壓力，天狼首次對他低吼，在他被吼聲嚇到時，抓住他的手強行轉換能量。
「天狼！」
無法阻止，洪流般的能量傳進體內，外界的爆炸與火光都消失了，冷霧閉上眼，黑髮變成藍銀色，壓力急速擴張，逐漸攀昇自臨界點──
但就在即將突破之際，再也承受不住的天狼昏了過去，也因此停下了能力轉換，力量中斷了，並未到達頂端。
「天狼……」冷霧趕忙扶住他。
「怎麼樣？不然你跟天狼先出去，我還有念力護著。」炎虎皺眉說道。
「別開玩笑，這炸彈可以把整棟樓移為平地，你以為你那點念動力就足以自保了嗎？」冷霧白了他一眼。
但，他現在的力量也無法同時長距離移動三個人。
「那不然怎麼辦嘛！」炎虎急了。
「你喔，年紀比我大還一天到晚像顆跳豆在亂跳，沉穩些吧。我有說不行嗎？」冷霧白了他一眼。
只好豁出去了！
一個想法在冷霧腦海中成形。
「行嗎？三個人耶？！」炎虎狐疑的看著他，「更何況你還受傷了。」以往實驗時從未成功過啊。
「你以為天狼是為什麼昏過去啊？！抱好他，我無法分心照顧他。」
「喔。」聽著和以往一樣沒好氣的差勁口氣，炎虎傻傻的點頭。
「要……活下去喔。」冷霧在藍光完全籠罩炎虎和天狼之前開口笑道。
那是他鮮少露出的微笑。
「什麼，冷霧……」待炎虎察覺不對勁，伸手想抓他已經來不及了，一秒後，火光中只剩用盡最後一分氣力，無力倒下的冷霧一個人。
滿足的看著被他們離去的方向，用能力確定他們遠離了這是非之地，冷霧終於鬆了口氣。
「呼，炎虎氣炸了，天狼醒來以後……一會很難過……」無奈的低喃，冷霧吃力的爬起來靠坐在牆邊，想著炎虎可預見的氣急敗壞，他自顧自的笑了起來。
這樣就夠了，他們三個都只在乎另外兩個能不能活下去而已。
而他的身體早在幾年前就因為承受不了被實驗強行激發的過強能量，就算出去也逃不過衰弱致死的結果……他和炎虎及天狼不同，他並沒有那麼高的資質，能撐下來全是靠意志力，既然如此，他的犧牲最值得。
「我看過外面的世界……」有透視能力的他常常偷偷的看著，「所以並不會遺憾……」
爆炸聲愈來愈近，愈來愈強，冷霧放任自己吐出血，任由鮮血弄髒他俊逸斯文的面容，抓起玻璃碎片在手臂上狠狠刻下冷霧兩個字。
這是天狼送他的禮物，炎虎會叫的名字，所以到死也不能忘記。
還記得第一次見到天狼時的悸動，那是刻骨銘心的感動。
「嗨，我是天狼，第一次見面，似乎該說句請多指教。」
天狼有一雙比子夜星辰還更深遂的黑瞳，就只是這麼的看著他和炎虎，然後頑皮的側首露出了帶著魅惑的笑容。
沒有人能不被天狼吸引，沒有人能不渴望天狼再多看自己一眼。
他們都希望天狼能高興笑著，只要看到天狼的笑容就會感到幸福……
「大家……都很喜歡天狼吧？」他發出已經沒有夥伴接收的心電感應，「可是別帶走他，拜託……」
他衷心期盼天狼能在外面的世界體驗屬於自己的人生；他祈禱天狼能不再憎恨身為凶星而讓夥伴們遭受不幸的自己；他誠心誠意的因為天狼跟炎虎的逃離感到心滿意足……
如果是為了天狼而死去，沒有人會有怨言，若同伴真的因為無法再陪著天狼而無法安息的話……
「就由我來陪你們吧……」他輕輕的呢喃。
如果說有遺憾，那一定是遺憾不能再陪伴在天狼身邊，一定是遺憾不能跟炎虎一起體驗自由，一定是……
癡癡的看著遠方炎虎抱著昏迷的天狼跪在地上絕望悲鳴的模樣，以及炎虎懷中，天狼那蒼白俊美的面容，淚水滑落臉頰，卻心滿意足的笑了。
同一時間，水泥天花板崩落，樓層在爆炸中傾塌。
一棟三十幾層樓高的大廈就這麼在轟天震地的爆炸中化為瓦礫堆，成為沒用的無機物，只剩烈火還在燃燒，濃煙不住飄向黑夜的天際，直到三個小時後的大雨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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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會知道，有一群孩子曾經為了生存努力過，曾經拼死想掙脫玩弄他們人生的束縛，但到死他們都無緣見到嚮往的真實世界。
他們一生都生存在白色的實驗室，未曾嚐過自由的滋味，唯一能證明他們確實活過的，是他們對天狼情誼。
在這冬夜的大雨中，在無情的烈火燃燒中，他們的事情被封上極機密檔案的印記，徹徹底底的鎖住了消息。
在世人眼中，他們不曾存在。
雨，落在記憶深處，清清冷冷──
天狼，你離開培養液啦？
怎麼，想我嗎？！
想啊，你還好嗎？
當然，總有一天，我要帶你們離開這裡，我要帶你們去看星星、看月亮，坐看海潮雲起時……
真的可以嗎？
當然，我們會一直在一起。
這是很久很久以前的誓言了，曾經有一群人，偷偷的約定，立下誓言說，他們要為了天狼，和命運搏鬥。
只因為……這名為凶星的天狼星，會為他們哭，會對他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