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那算一場極有意義的會面，期間修復了夏雲雁和夏蓮月之間的感情裂痕，宇文流殤也成功的將陰影恐懼烙上渥克˙湯森的心中，幾乎是可以確保雲雁未來的人生中不會再被騷擾了。
而在夏蓮月等人離去的幾天後，流殤已經將照片都沖洗出來了。
一張張相片用掛在牆上的繩子吊起，滿佈整間房間，他專注的挑選其中可以用的照片。
隨著陽光的角度、風的大小、獅群的表現……都會影響到照片整體所呈現的感覺，而宇文流殤的信念就是要拍就要拍最好的，所以他絕對不節省底片，同一個鏡頭他可以拍上數十張，甚至數百張。
哪一張好呢……仔細挑選，突然一道影子撲向晃動的照片。
「嘿，小傢伙，別動我的照片。」眼明手快的撈下宇文，流殤將牠摟到懷中，輕搔牠的下顎，讓牠滿足的發出呼嚕嚕的聲音，順便再吃一口杏仁豆腐。
他想幫克萊出本寫真集，將賣得的收入全部捐給野生動物保護協會，並且指定成立拯救非洲獅群的基金……
非洲的草原在銳減，盜獵者威脅著動物們的性命，傳染病在無形中迫害牠們的生存……今年見到克萊，牠瘦了，也更加的不相信人類，他趕走了所有隨行的人，一個人慢慢跟克萊培養互動。
幸好，那草原獅王還記得他，記得當年相處的一切，對他十分友善，並且願意忍受快門的聲音。
下次再度回到那金黃色的非洲草原，擁有琥珀金的瞳眸的獅子，還會在原處嗎？
他的眼神沉了，擔心遠方的動物朋友，但是離開了草原，熱愛自由的獅子也不再快樂，他不能用自己的方法去保護克萊，只能祈禱牠運氣好些不要碰到傳染病或盜獵者。
小心避開所有照片找到流殤的雲雁看到的就是這個景象。
放柔眼神看著盤腿坐在地上沉思的流殤，忍不住伸手揉亂他本來就沒多整齊的髮。
「哇！」突然被攻擊，冷不妨的差點將臉埋到碗裡面去的流殤狼狽的抬頭，哀怨的看著笑得開懷的雲雁，「你啊，看我表演用鼻子吃杏仁豆腐很有趣嗎？」
怎麼怎麼，他想個事情發生了什麼有趣的事嗎？他有些茫茫然。
「沒有啊，那是你厲害。」雲雁力持鎮定的微笑。
「少來，過來陪我吃點心。」他將雲雁拉到他旁邊坐下，然後把碗塞到他手中。
「嗯……」雲雁點頭，小口小口挖著冰涼的甜點吃。
這些年來，他戒掉了吃下午茶的習慣，因為那是他跟流殤在一起時才會有的甜蜜時段，但在流殤「只有我吃很奇怪」的論點下，這幾天他又開始吃些小點心。
水果杏仁豆腐，他愛吃的甜湯，杏仁香混雜著水果的酸甜，他知道流殤並沒有多喜歡杏仁味，只是因為他愛吃，所以特別要求他做的。
「吃水果？」他舀了一匙水蜜桃。
「好。」流殤湊近，低頭從他手中的湯匙裡吃掉黃澄澄的水果。
「還要不要？西洋梨給你。」綜合水果罐頭中他唯一不愛吃的品種。
「又挑食！」流殤看了他一眼，仍是一口一口的把西洋梨全部吃光，「好啦，其他水果可要乖乖吃完啊！」
他無奈的說著，不懂雲雁怎麼會長到這麼大仍在挑食。
但是想想也難怪，從青少年時期就一個人生活的他吃飯當然只買自己愛吃的菜，偏食早就成為習慣了，直到有他盯著，這個壞習慣才被扭轉回來。
偏偏分手這幾年，雲雁似乎又恢復了不愛惜身體的飲食習慣，真要不得！
「把我說得好像小孩子一樣。」雲雁表情有些怪怪的，流殤這是什麼態度嘛！
「偏食還不算小孩子？」他含笑將站著吃杏仁豆腐的雲雁拉到身邊一塊兒坐著。
「也有老人家偏食啊！」他咕噥，「不要這樣看我。」看得他一口杏仁豆腐不知道該怎麼吞才好。
「哪樣看？」流殤好笑的問。
他的眼神不都一樣嗎？怎麼這傢伙這麼敏銳？他還得意自己的眼神非常能夠掩飾心情呢！
「就是……」用很打量他身材的眼神……雲雁臉一紅，就是說不下去。
流殤有時候看他的眼神是非常露骨的打量，甚至不介意讓他知道他垂涎得要死，直接朝他露出貓見到魚的興奮眼神，可是卻不會讓他感覺不舒服，反而覺得害羞……這傢伙的魅力真的這麼大嗎？讓他整個人都不知羞恥的被牽著鼻子走……
「哪樣？」流殤故意追問。
「去，走開！」他一掌拍去。
「可是你臉紅了。」
「你走開一點，我馬上就會好了。」
「喔，是這樣嗎？」他低聲笑了起來。
看到自己的情人因為自己而臉紅心跳……是一種滿足感吧？！
「笨蛋！」
嘴邊罵歸罵，卻在流殤握住他的手時，安安靜靜的沒有反抗。
「嘿！」流殤出手攬著他，沉默了很久，雲雁也安靜的不說話，等待流殤整理好腦中的思緒。
過了好一會兒，流殤才又出聲：
「雁，你曾經後悔認識我嗎？」
看了流殤一眼，雲雁搖頭，窩到流殤懷中，「沒有，我沒有這麼想過。」
低頭看著懷中溫暖的人，流殤替兩人換了個都舒服的姿勢，然後把臉埋入雲雁頸窩，咕咕噥噥的開口：
「雁，你已經有了一隻貓了，那，如果有一隻流浪貓，流浪癖是改不了了，但是……只有你能讓他體會家的溫暖，吸引他一直流連於同一個地方……他其實一點也不想讓你難過悲傷……他只是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那麼，你願意繼續愛那隻流浪貓嗎？儘管他帶給你寂寞多於快樂、難過多於歡笑……這樣的貓，你要嗎？」
他覺得渾身不對勁，活了這麼多年哪時需要他這樣訴說心底的想法？
雲雁先是因為他沒頭沒腦的說法而呆愣，接著陡然想通他的意思。
這個男人……在跟他訴說著他的感情嗎？
秉持著秘密主義，一直把心緒隱藏在他所到不了的地方的男人……正試著跟他坦白心事？
唯一一次的，自我剖析內心……
「嗯……雲雁……如果說……那隻流浪貓什麼也不求……他只希望你快樂……那你希望他做什麼？他無法停止流浪漂泊……卻又無法放棄你……這麼自私的流浪貓，你會要嗎？」流殤的聲音更輕了，帶著渴望和些許期盼。
他要……但是聲音哽在喉嚨，怎麼也發不出來……
聽著流殤略嫌不自在又生澀的說著話，夏雲雁感覺到鼻酸……
「無法讓你心安的流浪貓……會讓你覺得更寂寞嗎……」流殤仍然繼續問著，細微的詢問混雜著無力和自責在從窗戶吹進的夜風中被消溶，被打亂，「無法在你害怕時保護你……害你擔心得難以成眠……害你胃痛搞壞身子的那隻貓……讓你一個人承受別人的批判責難……當風再起的時候……當他又回到你的家門前……你會願意開門讓他進屋嗎？」
他知道自己自私，在雲雁說愛他以後，還這樣迫切的希望在聽見雲雁的保證，因為他希望雲雁是真的快樂，是真的想清楚，而不是因為愛他所以委曲求全。
「要，我要那隻貓……」他總算發出聲音，儘管哽咽清晰可聞，卻阻止不了他緊緊抱住流殤，「那是我的貓……是我自己願意撿回家的流浪貓……所以流浪累了，記得回來，我會跟你說歡迎回家……」
一切都是他自願的，流殤沒有錯……
流殤喉嚨一緊，然後低低的笑了。
「雁，抬頭，我想吻你了。」
「嗯哼！」搖頭，他忙著把眼淚在流殤的衣服上擦乾淨。
「又不是沒看過你哭。」
「但我是第一次在如此燈火通明的情況下哭。」雲雁笑了，拍開流殤想摸他臉的手。
他的個性愛逞強又愛面子，即使是流殤，他也只敢在燈光不明的情況下哭。
「那我把眼睛閉起來好了，我要吻你，你不能阻止我。」
「壞貓！」臉紅心跳的感覺到流殤身體某部位有些改變，雲雁低罵。
喵！宇文不明究理的喵喵叫。
「小東西，走開，這不是未成年幼貓該觀看的。」有種恩愛時段被小孩闖入打斷的感覺。流殤苦笑著拎起小貓，將牠關到臥室去。
不是應該他們進臥房嗎？雲雁傻眼。
難不成，流殤想在這裡……？
抬頭看著一堆照片，雲雁跟著流殤走出房間，戳戳他的背肌：
「我不要在這裡。」
「嗯？」
「被那麼多雙眼睛盯著，好怪！」每張照片至少一隻獅子，他會有感覺才怪！
「那你選吧，不然在走廊也不錯啊。」吻住雲雁，因為他生氣搥打自己的動作而開懷的笑了。
「……回房間啦！」雲雁好氣又好笑的抓著埋首頸邊的流殤的頭髮，逼他抬起頭。
「我才剛把宇文丟進去。」
「你可以再把牠抓出來。」
「……ｓｕｒｅ。」打橫抱起雲雁，踢開門，將雲雁放到床上，撈住想跟著跳上床的貓咪丟出房間，關上門，脫去上衣並將雲雁壓回床上，動作一氣呵成。
「雖然不想誇你，不過你會不會太熟練了？」雲雁笑道，伸手就戳流殤敏感的腰側，壓在身上毛手毛腳的男人馬上往一旁縮開，激烈的動作差點滾下床。
「嘿，你知道我怕癢！」流殤趕忙抓住他的雙手。
「嗯……我還知道你喜歡聽我說我愛你。」
「我是喜歡。」流殤低語，低頭就給他一個熱吻，吻去他的聲音，也吻去他的理智。
侵入口中挑逗的舌靈活的勾引他，讓他逃避不了的接受，甚至在流殤的特意引誘下，他試著將舌探入流殤口中。
交纏的唇舌不曾分開，流殤故意用吻分散他的心神，然後一手游走他胸前，搓揉櫻紅的珍珠，一手則貪婪的愛撫他全身。
「唔……」雲雁仰頭呻吟。
流殤總是可以輕易的挑起他的感覺，撩撥他的情慾……
半瞇著眼望著天花板上炫麗的日光燈，他放任流殤索求一切。
身體契合的瞬間，他痛哼，感覺到流殤馬上緊緊抱住他。
「雁……我說過我回來以後要告訴你我想好的答案對吧？」流殤偏偏挑在他意亂神迷的時候開口。
「嗯……」雖然全身混雜著難受和快感，夏雲雁仍專注的注視流殤同樣充滿情慾卻又帶有眷戀的雙眼。
「我承認我會害羞，所以故意挑你沒辦法掐著我的脖子要我說第二遍的時候開口……」流殤像個孩子一樣露出罕見的靦腆微笑，然後用無比磁性的嗓音在雲雁耳邊輕輕說道：
「我愛你……當你說愛我的瞬間，我幾乎想大笑著告訴全世界，想向所有人宣布你說你愛我，得到你的愛我是何等的幸運……」
每次雲雁說，他愛他，他就會想像瘋子一樣打電話給散佈在全世界的每個兄弟，顧不得時差的打斷他們辦公或把他們從床上挖起來，就只為了告訴他們雲雁說愛他……他會想抱著雲雁狠狠親吻，想摟著他就這麼感受兩個人的心跳體溫……他想就這樣雲雁過一輩子……
「……不用告訴全世界，」雲雁激動的抱緊他，聲音有些哽咽，卻笑得非常滿足，「只要告訴我就夠了。」
「我知道……」流殤吻去他的話語，重新帶他體驗一切快感。
他並不介意每次做愛時說這句話……只要雲雁能一直高興的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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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一天的在過，雲雁仍然是不喜歡出門，但偶爾會跟流殤一起出去看電影、看些展覽或博覽會；流殤則跟以前一樣，有時流浪，卻已記得打電話，回到家時，他會當個居家好男人，享受著安寧的生活，並且總是跟在雲雁身後轉來轉去，沒有足音的腳步踏著風的旋律輕巧滑過屋子的每一個角落……
鈴鈴鈴──
家裡的電話響了，可是兩個人都各忙各的，沒有空去阻止電話繼續發出噪音。
「流殤，接電話。」在浴室洗頭的雲雁大叫。
以往，流殤在他家時不會接他的電話，因為怕他被問東問西，但是現在，已經沒必要顧及這麼多了，有時候甚至會有流殤的兄弟打電話來找他或流殤聊天。
「知道了。」輕鬆的將煎魚翻面，穿著圍裙的流殤就繞到客廳，先阻止宇文對著電話發揮貓爪功，然後接起電話。
「喂？」他將宇文放到肩膀上，以免牠趁他接電話時跑到廚房偷吃魚。
貓的跳躍力是不容小覷的，他前天才因為大意而損失一條清蒸黃魚。
而在他飲恨不已準備宰貓上桌充當菜色的時候，某個沒良心的飼主卻抱著賊貓開溜。
「抱歉，我打錯了。」對方一怔，連忙道歉。
「如果你是打到夏公館的話，是這裡沒錯。」流殤好笑的道。
「那……請問你是？」對方生疏卻有禮的詢問。
「宇文流殤。」簡單的報上姓名，他已經認出聲音的主人了。
「呃……是你！你在雲雁家做什麼？」小岡先是呆愣，等到想起來宇文流殤是哪號人物以後變成咆哮。
「我住這裡。」現在目前是這樣，下個月他又得出國跑青藏高原了。
這可真有趣，他跟雲雁已經復合三年多了，這還是他第一次接到小岡的電話呢！
「你又想對他做什麼？」小岡緊張死了，「叫雲雁聽電話！」
何必說得他好像強暴慣犯一樣？流殤皺眉瞪著話筒，感覺有些好笑。
「在你罵他以前，我可不可以先說三件事？」流殤懶洋洋的道。
「什麼事？」一聽就是萬般提防的口吻。
「一，謝謝你當年提醒我。」若非他的直言，恐怕他還不知道自己是這麼差勁不合格的情人。
「哼，我是替雲雁罵的！」他沒好氣的道，口氣卻比剛才緩和了些。
「二，既然你是雲雁的好朋友，我想我必須跟你說，我們復合了，而且不打算再分手。」
這還得了！小岡差點氣昏。
「你不流浪了？！」
「不，我還是要走。」
「你又想讓雲雁孤單一個人？」
「不會，我會打電話跟他說晚安。」
「……他若再失眠，我絕對不饒過你！」小岡只能警告流殤，雖然他自己也知道這種警告有多沒用。
感情的事，永遠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旁觀者說什麼都沒用！
「這就是我要說的第三件事，」流殤笑著將走過來用口形詢問他是誰打的電話的雲雁攬抱入懷，「我會守著他一生一世，所以你不用再擔心了。」
說完，交棒，電話塞給看起來有些感動的雲雁，他連忙回廚房搶救他快煎焦的魚。
等到他把糖醋醬調好，淋上炸酥的排骨，一雙手也從背後環住他的腰。
「講完了？」他輕笑，身體動也不動的繼續準備著剩下一道涼拌海蜇皮。
「嗯。」雲雁把臉埋在流殤背後，感受衣服底下的體溫。
他愛這個男人，有點傻、有點瘋、習慣隱藏自己的心緒、總是默默付出卻絕口不提自己吃了多少苦……有著男人的堅強穩重和男孩的頑皮輕率，像風一樣的變幻莫測，習慣用笑容掩飾害羞，用玩笑帶過悲傷……總是溫柔眷戀的陪伴他，守護他……
流殤剛才承諾了……一生一世，他知道流殤一向言出必行，但是卻沒想過會在那麼突然的情況下聽到。
「可以吃飯了？」
「嗯。」他輕哼。
「我做了你喜歡的蘿蔔湯喔。」
「嗯。」微微點頭。
「高興嗎？」
「嗯。」唇角揚起溫柔的笑容。
「這麼配合？」
「嗯。」
流殤笑了，就著這樣一前一後的姿勢拖著他走到餐廳，把手中的盤子放到餐桌上，然後終於有空出的手可以將他拉到身前。
「笑要讓我看啊！」他親吻雲雁的額頭。
「你跟小岡放話？」雲雁終於開口說話了，頭一句就是取笑。
剛剛他一接電話差點被小岡歇斯底里的恐嚇嚇到。
「你不是應該感動的對我情話綿綿，然後讚美我是如此的手藝高超嗎？」流殤大笑，摟著雲雁要他坐下吃飯。
「那不是我會說的。」雲雁被他逗笑了，「當然，如果你堅持要聽，書架上那本情詩九十九首就當是我送你的吧。」
非常的給他沒誠意。
「我受傷囉！」流殤委屈的報不平。
「看得出來。」忍著笑，他裝出一臉冷淡，如他預期的看見流殤很哀怨的垮下肩，露出無奈的苦笑。
那是……不屬於男人，也不屬於男孩，帶著一種界在男人與男孩之間的魅力，專屬他宇文流殤的表情。
垂頭喪氣三秒鐘，流殤馬上轉移注意力，專心的叮嚀雲雁要多吃菜。
「你的廚藝變好了。」雲雁吃到一半，突然拋出一句話。
「跟學姊借的食譜，我得把你養胖才行。」他聳肩。
所以，就算書上寫著外星人語言，充滿著無數的適量、少許、適當、小段、小半匙……等未知量詞，他還是努力的跟鍋碗瓢盆奮鬥，為的無非就是讓雲雁吃好吃一點的飯菜，不要因為沒胃口就吃少了。
「是誰說我模特兒身材很完美的？！」雲雁挑眉，邊說邊一口一口的蠶食桌上的菜色。
也許流殤做的菜有時候味道太鹹、有時候又太酸、有時候肉太老，但是他卻覺得很美味，讓他不知不覺的吃完一整碗飯。
「我說的，可是我更喜歡你再胖一點，身體養好比較重要。」他不容拒絕的挾了一筷子的高麗菜到雲雁碗裡。
這些年來雲雁一個人生活，飲食都是有一餐沒一餐，忘了就不吃，吃又吃些垃圾食物，把自己的身體搞壞了，所以宇文流殤現在最大的目標就是把他的身體調養好，至於體重上升幾公斤可不在他的考慮事項內。
見流殤充滿堅持，夏雲雁沉默，瞪著口感令他厭惡的蔬菜，半晌，才將它塞進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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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喀！細小的聲音在夜晚回蕩在安靜的客廳，躡手躡腳的身影偷偷摸摸的進屋，丟下旅行袋，溜進浴室洗澡，然後小心的打開緊閉的主臥房的門，發現自己沒看到人，疑惑的抓抓頭，轉而走向書房，眼神在看到趴在書桌上沉睡的人後，更加溫柔。
確定電腦資料已存檔後，他將電腦關機，然後抱起熟睡中的人，走回臥房。
喵！一隻趴在窗台上的貓突然出聲，鬼火一般的雙眼在暗處閃閃發亮。
「噓！」他趕忙叫貓咪安靜點，伸手恐嚇的在咽喉處一劃，貓咪馬上聰明的閉嘴。
「流殤？」被放到床上的瞬間，他醒了，低聲叫道。
「是我。」熟悉的聲音在黑暗中飄散。
「歡迎回來。」雲雁抱住他，嗅著他身上的氣息，滿足的閉上眼。
「嗯，我回來了。」低沉的聲音帶有濃濃的眷戀及笑意。
天亮了，被貓壓醒的流殤沒好氣的拎開因為想吃飯才來當鬧鐘鬼壓床的貓，自己下床準備早餐，順便替陽台上的幸運草、朝顏花以及那箱不知道混雜了多少種類的植物澆水，然後才開了魚罐頭餵不斷在腳邊亂竄磨蹭的貓。
夏雲雁站在房門口，看著流殤蹲在貓咪身邊撫摸牠，一邊溫柔的跟牠說話，陽光從落地窗照入，溫暖了整個客廳。
「早安。」流殤注意到他起床了，笑著招呼，人也走向他，沒有遲疑的將他抱入懷中。
「你起好早，才回來不累嗎？為什麼不多睡一會兒？」才七點多呢，他不是半夜才回來的？
「我被肥貓趴在胸口的鬼壓床壓醒的，這隻貓每天都這麼吵你的嗎？」流殤抱怨，推著雲雁去吃早餐。
「不會啊，牠只吃中餐晚餐。」雲雁咬著淋上楓糖的牛角麵包，不解的看著甩著尾巴的大貓。
由於程式設計師不正常的睡眠時間，宇文頂多可以向他要宵夜，卻絕對無法吃早餐。
「死貓，你故意的！」流殤終於知道貓咪也有雙重標準的大小眼了，沒好氣的拿一條魚扔牠，看牠吃得滿嘴鬍鬚亂顫。
「為什麼早餐吃魚？」還是烤魚呢！真花工夫。
「因為想不到要做什麼了。」他非常無辜的眨眨眼。
「吃這麼豐富，午餐會吃不下吧？」雲雁挖著烤焗白菜。
「那我們可以吃下午茶。」流殤討好的一笑。
平靜的一天就這樣開始了，等會兒雲雁會開始工作，流殤則窩到他身後的窗台去看書或看他，下午他們也許會租個片子邊看邊吃下午茶，也或許會在起居室閒聊吃點心……晚飯後，他們會到公園去散散步，回家後洗澡、上床……做愛做的事……
幸福是什麼？
很久以前，曾經有人這麼問他，但是他回答不出來。
如今，他知道答案了，對他而言，如此平淡的生活，就是他想要的天長地久。
【全文完】
那算一場極有意義的會面，期間修復了夏雲雁和夏蓮月之間的感情裂痕，宇文流殤也成功的將陰影恐懼烙上渥克˙湯森的心中，幾乎是可以確保雲雁未來的人生中不會再被騷擾了。
而在夏蓮月等人離去的幾天後，流殤已經將照片都沖洗出來了。
一張張相片用掛在牆上的繩子吊起，滿佈整間房間，他專注的挑選其中可以用的照片。
隨著陽光的角度、風的大小、獅群的表現……都會影響到照片整體所呈現的感覺，而宇文流殤的信念就是要拍就要拍最好的，所以他絕對不節省底片，同一個鏡頭他可以拍上數十張，甚至數百張。
哪一張好呢……仔細挑選，突然一道影子撲向晃動的照片。
「嘿，小傢伙，別動我的照片。」眼明手快的撈下宇文，流殤將牠摟到懷中，輕搔牠的下顎，讓牠滿足的發出呼嚕嚕的聲音，順便再吃一口杏仁豆腐。
他想幫克萊出本寫真集，將賣得的收入全部捐給野生動物保護協會，並且指定成立拯救非洲獅群的基金……
非洲的草原在銳減，盜獵者威脅著動物們的性命，傳染病在無形中迫害牠們的生存……今年見到克萊，牠瘦了，也更加的不相信人類，他趕走了所有隨行的人，一個人慢慢跟克萊培養互動。
幸好，那草原獅王還記得他，記得當年相處的一切，對他十分友善，並且願意忍受快門的聲音。
下次再度回到那金黃色的非洲草原，擁有琥珀金的瞳眸的獅子，還會在原處嗎？
他的眼神沉了，擔心遠方的動物朋友，但是離開了草原，熱愛自由的獅子也不再快樂，他不能用自己的方法去保護克萊，只能祈禱牠運氣好些不要碰到傳染病或盜獵者。
小心避開所有照片找到流殤的雲雁看到的就是這個景象。
放柔眼神看著盤腿坐在地上沉思的流殤，忍不住伸手揉亂他本來就沒多整齊的髮。
「哇！」突然被攻擊，冷不妨的差點將臉埋到碗裡面去的流殤狼狽的抬頭，哀怨的看著笑得開懷的雲雁，「你啊，看我表演用鼻子吃杏仁豆腐很有趣嗎？」
怎麼怎麼，他想個事情發生了什麼有趣的事嗎？他有些茫茫然。
「沒有啊，那是你厲害。」雲雁力持鎮定的微笑。
「少來，過來陪我吃點心。」他將雲雁拉到他旁邊坐下，然後把碗塞到他手中。
「嗯……」雲雁點頭，小口小口挖著冰涼的甜點吃。
這些年來，他戒掉了吃下午茶的習慣，因為那是他跟流殤在一起時才會有的甜蜜時段，但在流殤「只有我吃很奇怪」的論點下，這幾天他又開始吃些小點心。
水果杏仁豆腐，他愛吃的甜湯，杏仁香混雜著水果的酸甜，他知道流殤並沒有多喜歡杏仁味，只是因為他愛吃，所以特別要求他做的。
「吃水果？」他舀了一匙水蜜桃。
「好。」流殤湊近，低頭從他手中的湯匙裡吃掉黃澄澄的水果。
「還要不要？西洋梨給你。」綜合水果罐頭中他唯一不愛吃的品種。
「又挑食！」流殤看了他一眼，仍是一口一口的把西洋梨全部吃光，「好啦，其他水果可要乖乖吃完啊！」
他無奈的說著，不懂雲雁怎麼會長到這麼大仍在挑食。
但是想想也難怪，從青少年時期就一個人生活的他吃飯當然只買自己愛吃的菜，偏食早就成為習慣了，直到有他盯著，這個壞習慣才被扭轉回來。
偏偏分手這幾年，雲雁似乎又恢復了不愛惜身體的飲食習慣，真要不得！
「把我說得好像小孩子一樣。」雲雁表情有些怪怪的，流殤這是什麼態度嘛！
「偏食還不算小孩子？」他含笑將站著吃杏仁豆腐的雲雁拉到身邊一塊兒坐著。
「也有老人家偏食啊！」他咕噥，「不要這樣看我。」看得他一口杏仁豆腐不知道該怎麼吞才好。
「哪樣看？」流殤好笑的問。
他的眼神不都一樣嗎？怎麼這傢伙這麼敏銳？他還得意自己的眼神非常能夠掩飾心情呢！
「就是……」用很打量他身材的眼神……雲雁臉一紅，就是說不下去。
流殤有時候看他的眼神是非常露骨的打量，甚至不介意讓他知道他垂涎得要死，直接朝他露出貓見到魚的興奮眼神，可是卻不會讓他感覺不舒服，反而覺得害羞……這傢伙的魅力真的這麼大嗎？讓他整個人都不知羞恥的被牽著鼻子走……
「哪樣？」流殤故意追問。
「去，走開！」他一掌拍去。
「可是你臉紅了。」
「你走開一點，我馬上就會好了。」
「喔，是這樣嗎？」他低聲笑了起來。
看到自己的情人因為自己而臉紅心跳……是一種滿足感吧？！
「笨蛋！」
嘴邊罵歸罵，卻在流殤握住他的手時，安安靜靜的沒有反抗。
「嘿！」流殤出手攬著他，沉默了很久，雲雁也安靜的不說話，等待流殤整理好腦中的思緒。
過了好一會兒，流殤才又出聲：
「雁，你曾經後悔認識我嗎？」
看了流殤一眼，雲雁搖頭，窩到流殤懷中，「沒有，我沒有這麼想過。」
低頭看著懷中溫暖的人，流殤替兩人換了個都舒服的姿勢，然後把臉埋入雲雁頸窩，咕咕噥噥的開口：
「雁，你已經有了一隻貓了，那，如果有一隻流浪貓，流浪癖是改不了了，但是……只有你能讓他體會家的溫暖，吸引他一直流連於同一個地方……他其實一點也不想讓你難過悲傷……他只是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那麼，你願意繼續愛那隻流浪貓嗎？儘管他帶給你寂寞多於快樂、難過多於歡笑……這樣的貓，你要嗎？」
他覺得渾身不對勁，活了這麼多年哪時需要他這樣訴說心底的想法？
雲雁先是因為他沒頭沒腦的說法而呆愣，接著陡然想通他的意思。
這個男人……在跟他訴說著他的感情嗎？
秉持著秘密主義，一直把心緒隱藏在他所到不了的地方的男人……正試著跟他坦白心事？
唯一一次的，自我剖析內心……
「嗯……雲雁……如果說……那隻流浪貓什麼也不求……他只希望你快樂……那你希望他做什麼？他無法停止流浪漂泊……卻又無法放棄你……這麼自私的流浪貓，你會要嗎？」流殤的聲音更輕了，帶著渴望和些許期盼。
他要……但是聲音哽在喉嚨，怎麼也發不出來……
聽著流殤略嫌不自在又生澀的說著話，夏雲雁感覺到鼻酸……
「無法讓你心安的流浪貓……會讓你覺得更寂寞嗎……」流殤仍然繼續問著，細微的詢問混雜著無力和自責在從窗戶吹進的夜風中被消溶，被打亂，「無法在你害怕時保護你……害你擔心得難以成眠……害你胃痛搞壞身子的那隻貓……讓你一個人承受別人的批判責難……當風再起的時候……當他又回到你的家門前……你會願意開門讓他進屋嗎？」
他知道自己自私，在雲雁說愛他以後，還這樣迫切的希望在聽見雲雁的保證，因為他希望雲雁是真的快樂，是真的想清楚，而不是因為愛他所以委曲求全。
「要，我要那隻貓……」他總算發出聲音，儘管哽咽清晰可聞，卻阻止不了他緊緊抱住流殤，「那是我的貓……是我自己願意撿回家的流浪貓……所以流浪累了，記得回來，我會跟你說歡迎回家……」
一切都是他自願的，流殤沒有錯……
流殤喉嚨一緊，然後低低的笑了。
「雁，抬頭，我想吻你了。」
「嗯哼！」搖頭，他忙著把眼淚在流殤的衣服上擦乾淨。
「又不是沒看過你哭。」
「但我是第一次在如此燈火通明的情況下哭。」雲雁笑了，拍開流殤想摸他臉的手。
他的個性愛逞強又愛面子，即使是流殤，他也只敢在燈光不明的情況下哭。
「那我把眼睛閉起來好了，我要吻你，你不能阻止我。」
「壞貓！」臉紅心跳的感覺到流殤身體某部位有些改變，雲雁低罵。
喵！宇文不明究理的喵喵叫。
「小東西，走開，這不是未成年幼貓該觀看的。」有種恩愛時段被小孩闖入打斷的感覺。流殤苦笑著拎起小貓，將牠關到臥室去。
不是應該他們進臥房嗎？雲雁傻眼。
難不成，流殤想在這裡……？
抬頭看著一堆照片，雲雁跟著流殤走出房間，戳戳他的背肌：
「我不要在這裡。」
「嗯？」
「被那麼多雙眼睛盯著，好怪！」每張照片至少一隻獅子，他會有感覺才怪！
「那你選吧，不然在走廊也不錯啊。」吻住雲雁，因為他生氣搥打自己的動作而開懷的笑了。
「……回房間啦！」雲雁好氣又好笑的抓著埋首頸邊的流殤的頭髮，逼他抬起頭。
「我才剛把宇文丟進去。」
「你可以再把牠抓出來。」
「……ｓｕｒｅ。」打橫抱起雲雁，踢開門，將雲雁放到床上，撈住想跟著跳上床的貓咪丟出房間，關上門，脫去上衣並將雲雁壓回床上，動作一氣呵成。
「雖然不想誇你，不過你會不會太熟練了？」雲雁笑道，伸手就戳流殤敏感的腰側，壓在身上毛手毛腳的男人馬上往一旁縮開，激烈的動作差點滾下床。
「嘿，你知道我怕癢！」流殤趕忙抓住他的雙手。
「嗯……我還知道你喜歡聽我說我愛你。」
「我是喜歡。」流殤低語，低頭就給他一個熱吻，吻去他的聲音，也吻去他的理智。
侵入口中挑逗的舌靈活的勾引他，讓他逃避不了的接受，甚至在流殤的特意引誘下，他試著將舌探入流殤口中。
交纏的唇舌不曾分開，流殤故意用吻分散他的心神，然後一手游走他胸前，搓揉櫻紅的珍珠，一手則貪婪的愛撫他全身。
「唔……」雲雁仰頭呻吟。
流殤總是可以輕易的挑起他的感覺，撩撥他的情慾……
半瞇著眼望著天花板上炫麗的日光燈，他放任流殤索求一切。
身體契合的瞬間，他痛哼，感覺到流殤馬上緊緊抱住他。
「雁……我說過我回來以後要告訴你我想好的答案對吧？」流殤偏偏挑在他意亂神迷的時候開口。
「嗯……」雖然全身混雜著難受和快感，夏雲雁仍專注的注視流殤同樣充滿情慾卻又帶有眷戀的雙眼。
「我承認我會害羞，所以故意挑你沒辦法掐著我的脖子要我說第二遍的時候開口……」流殤像個孩子一樣露出罕見的靦腆微笑，然後用無比磁性的嗓音在雲雁耳邊輕輕說道：
「我愛你……當你說愛我的瞬間，我幾乎想大笑著告訴全世界，想向所有人宣布你說你愛我，得到你的愛我是何等的幸運……」
每次雲雁說，他愛他，他就會想像瘋子一樣打電話給散佈在全世界的每個兄弟，顧不得時差的打斷他們辦公或把他們從床上挖起來，就只為了告訴他們雲雁說愛他……他會想抱著雲雁狠狠親吻，想摟著他就這麼感受兩個人的心跳體溫……他想就這樣雲雁過一輩子……
「……不用告訴全世界，」雲雁激動的抱緊他，聲音有些哽咽，卻笑得非常滿足，「只要告訴我就夠了。」
「我知道……」流殤吻去他的話語，重新帶他體驗一切快感。
他並不介意每次做愛時說這句話……只要雲雁能一直高興的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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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一天的在過，雲雁仍然是不喜歡出門，但偶爾會跟流殤一起出去看電影、看些展覽或博覽會；流殤則跟以前一樣，有時流浪，卻已記得打電話，回到家時，他會當個居家好男人，享受著安寧的生活，並且總是跟在雲雁身後轉來轉去，沒有足音的腳步踏著風的旋律輕巧滑過屋子的每一個角落……
鈴鈴鈴──
家裡的電話響了，可是兩個人都各忙各的，沒有空去阻止電話繼續發出噪音。
「流殤，接電話。」在浴室洗頭的雲雁大叫。
以往，流殤在他家時不會接他的電話，因為怕他被問東問西，但是現在，已經沒必要顧及這麼多了，有時候甚至會有流殤的兄弟打電話來找他或流殤聊天。
「知道了。」輕鬆的將煎魚翻面，穿著圍裙的流殤就繞到客廳，先阻止宇文對著電話發揮貓爪功，然後接起電話。
「喂？」他將宇文放到肩膀上，以免牠趁他接電話時跑到廚房偷吃魚。
貓的跳躍力是不容小覷的，他前天才因為大意而損失一條清蒸黃魚。
而在他飲恨不已準備宰貓上桌充當菜色的時候，某個沒良心的飼主卻抱著賊貓開溜。
「抱歉，我打錯了。」對方一怔，連忙道歉。
「如果你是打到夏公館的話，是這裡沒錯。」流殤好笑的道。
「那……請問你是？」對方生疏卻有禮的詢問。
「宇文流殤。」簡單的報上姓名，他已經認出聲音的主人了。
「呃……是你！你在雲雁家做什麼？」小岡先是呆愣，等到想起來宇文流殤是哪號人物以後變成咆哮。
「我住這裡。」現在目前是這樣，下個月他又得出國跑青藏高原了。
這可真有趣，他跟雲雁已經復合三年多了，這還是他第一次接到小岡的電話呢！
「你又想對他做什麼？」小岡緊張死了，「叫雲雁聽電話！」
何必說得他好像強暴慣犯一樣？流殤皺眉瞪著話筒，感覺有些好笑。
「在你罵他以前，我可不可以先說三件事？」流殤懶洋洋的道。
「什麼事？」一聽就是萬般提防的口吻。
「一，謝謝你當年提醒我。」若非他的直言，恐怕他還不知道自己是這麼差勁不合格的情人。
「哼，我是替雲雁罵的！」他沒好氣的道，口氣卻比剛才緩和了些。
「二，既然你是雲雁的好朋友，我想我必須跟你說，我們復合了，而且不打算再分手。」
這還得了！小岡差點氣昏。
「你不流浪了？！」
「不，我還是要走。」
「你又想讓雲雁孤單一個人？」
「不會，我會打電話跟他說晚安。」
「……他若再失眠，我絕對不饒過你！」小岡只能警告流殤，雖然他自己也知道這種警告有多沒用。
感情的事，永遠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旁觀者說什麼都沒用！
「這就是我要說的第三件事，」流殤笑著將走過來用口形詢問他是誰打的電話的雲雁攬抱入懷，「我會守著他一生一世，所以你不用再擔心了。」
說完，交棒，電話塞給看起來有些感動的雲雁，他連忙回廚房搶救他快煎焦的魚。
等到他把糖醋醬調好，淋上炸酥的排骨，一雙手也從背後環住他的腰。
「講完了？」他輕笑，身體動也不動的繼續準備著剩下一道涼拌海蜇皮。
「嗯。」雲雁把臉埋在流殤背後，感受衣服底下的體溫。
他愛這個男人，有點傻、有點瘋、習慣隱藏自己的心緒、總是默默付出卻絕口不提自己吃了多少苦……有著男人的堅強穩重和男孩的頑皮輕率，像風一樣的變幻莫測，習慣用笑容掩飾害羞，用玩笑帶過悲傷……總是溫柔眷戀的陪伴他，守護他……
流殤剛才承諾了……一生一世，他知道流殤一向言出必行，但是卻沒想過會在那麼突然的情況下聽到。
「可以吃飯了？」
「嗯。」他輕哼。
「我做了你喜歡的蘿蔔湯喔。」
「嗯。」微微點頭。
「高興嗎？」
「嗯。」唇角揚起溫柔的笑容。
「這麼配合？」
「嗯。」
流殤笑了，就著這樣一前一後的姿勢拖著他走到餐廳，把手中的盤子放到餐桌上，然後終於有空出的手可以將他拉到身前。
「笑要讓我看啊！」他親吻雲雁的額頭。
「你跟小岡放話？」雲雁終於開口說話了，頭一句就是取笑。
剛剛他一接電話差點被小岡歇斯底里的恐嚇嚇到。
「你不是應該感動的對我情話綿綿，然後讚美我是如此的手藝高超嗎？」流殤大笑，摟著雲雁要他坐下吃飯。
「那不是我會說的。」雲雁被他逗笑了，「當然，如果你堅持要聽，書架上那本情詩九十九首就當是我送你的吧。」
非常的給他沒誠意。
「我受傷囉！」流殤委屈的報不平。
「看得出來。」忍著笑，他裝出一臉冷淡，如他預期的看見流殤很哀怨的垮下肩，露出無奈的苦笑。
那是……不屬於男人，也不屬於男孩，帶著一種界在男人與男孩之間的魅力，專屬他宇文流殤的表情。
垂頭喪氣三秒鐘，流殤馬上轉移注意力，專心的叮嚀雲雁要多吃菜。
「你的廚藝變好了。」雲雁吃到一半，突然拋出一句話。
「跟學姊借的食譜，我得把你養胖才行。」他聳肩。
所以，就算書上寫著外星人語言，充滿著無數的適量、少許、適當、小段、小半匙……等未知量詞，他還是努力的跟鍋碗瓢盆奮鬥，為的無非就是讓雲雁吃好吃一點的飯菜，不要因為沒胃口就吃少了。
「是誰說我模特兒身材很完美的？！」雲雁挑眉，邊說邊一口一口的蠶食桌上的菜色。
也許流殤做的菜有時候味道太鹹、有時候又太酸、有時候肉太老，但是他卻覺得很美味，讓他不知不覺的吃完一整碗飯。
「我說的，可是我更喜歡你再胖一點，身體養好比較重要。」他不容拒絕的挾了一筷子的高麗菜到雲雁碗裡。
這些年來雲雁一個人生活，飲食都是有一餐沒一餐，忘了就不吃，吃又吃些垃圾食物，把自己的身體搞壞了，所以宇文流殤現在最大的目標就是把他的身體調養好，至於體重上升幾公斤可不在他的考慮事項內。
見流殤充滿堅持，夏雲雁沉默，瞪著口感令他厭惡的蔬菜，半晌，才將它塞進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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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喀！細小的聲音在夜晚回蕩在安靜的客廳，躡手躡腳的身影偷偷摸摸的進屋，丟下旅行袋，溜進浴室洗澡，然後小心的打開緊閉的主臥房的門，發現自己沒看到人，疑惑的抓抓頭，轉而走向書房，眼神在看到趴在書桌上沉睡的人後，更加溫柔。
確定電腦資料已存檔後，他將電腦關機，然後抱起熟睡中的人，走回臥房。
喵！一隻趴在窗台上的貓突然出聲，鬼火一般的雙眼在暗處閃閃發亮。
「噓！」他趕忙叫貓咪安靜點，伸手恐嚇的在咽喉處一劃，貓咪馬上聰明的閉嘴。
「流殤？」被放到床上的瞬間，他醒了，低聲叫道。
「是我。」熟悉的聲音在黑暗中飄散。
「歡迎回來。」雲雁抱住他，嗅著他身上的氣息，滿足的閉上眼。
「嗯，我回來了。」低沉的聲音帶有濃濃的眷戀及笑意。
天亮了，被貓壓醒的流殤沒好氣的拎開因為想吃飯才來當鬧鐘鬼壓床的貓，自己下床準備早餐，順便替陽台上的幸運草、朝顏花以及那箱不知道混雜了多少種類的植物澆水，然後才開了魚罐頭餵不斷在腳邊亂竄磨蹭的貓。
夏雲雁站在房門口，看著流殤蹲在貓咪身邊撫摸牠，一邊溫柔的跟牠說話，陽光從落地窗照入，溫暖了整個客廳。
「早安。」流殤注意到他起床了，笑著招呼，人也走向他，沒有遲疑的將他抱入懷中。
「你起好早，才回來不累嗎？為什麼不多睡一會兒？」才七點多呢，他不是半夜才回來的？
「我被肥貓趴在胸口的鬼壓床壓醒的，這隻貓每天都這麼吵你的嗎？」流殤抱怨，推著雲雁去吃早餐。
「不會啊，牠只吃中餐晚餐。」雲雁咬著淋上楓糖的牛角麵包，不解的看著甩著尾巴的大貓。
由於程式設計師不正常的睡眠時間，宇文頂多可以向他要宵夜，卻絕對無法吃早餐。
「死貓，你故意的！」流殤終於知道貓咪也有雙重標準的大小眼了，沒好氣的拿一條魚扔牠，看牠吃得滿嘴鬍鬚亂顫。
「為什麼早餐吃魚？」還是烤魚呢！真花工夫。
「因為想不到要做什麼了。」他非常無辜的眨眨眼。
「吃這麼豐富，午餐會吃不下吧？」雲雁挖著烤焗白菜。
「那我們可以吃下午茶。」流殤討好的一笑。
平靜的一天就這樣開始了，等會兒雲雁會開始工作，流殤則窩到他身後的窗台去看書或看他，下午他們也許會租個片子邊看邊吃下午茶，也或許會在起居室閒聊吃點心……晚飯後，他們會到公園去散散步，回家後洗澡、上床……做愛做的事……
幸福是什麼？
很久以前，曾經有人這麼問他，但是他回答不出來。
如今，他知道答案了，對他而言，如此平淡的生活，就是他想要的天長地久。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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