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所謂的「商量」,顧名思義則應該是指參與談話的雙方都能發言,並且說明看法,而後互相妥協商量,找出一個兩人都能接受的結果──對大多數的人而言。

但對於「羅煞」封亦麒來說,「商量」這兩個字的實際定義也許更接近告知,差別只再於商量用的是疑問句,但威嚇的手段更加暴力。

甩開揪著他的前襟,一路把他拖離竹屋好幾里的那隻手,席君逸看著封亦麒,淡淡的把剛才聽到的話再重覆一次。

「所以,你跟你師父還有海去救正道,我則去柳家找絕魂去阻止滿江湖的人破壞血魄的計畫?」

怎麼聽都不像是羅煞會主動提出來的主意。

「對。」封亦麒很肯定的點頭。

「這樣對血魄比較好嗎?」

「我不知道。」封亦麒回答得很坦白。

席君逸用看到什麼奇怪的生物的眼神瞥了他一眼。

「不知道還鐵了心要這麼做?」他知道羅煞是抱持著什麼樣的決定才會與柳煜颺坦白,卻沒料到那股堅決背後竟然是不知道三個字。

「因為如果不去行動,怎麼會知道是做對還是做錯?我只知道現在如果什麼都不做,我一定會後悔,既然如此,還不如做些什麼,即使同樣後悔,也好過完全沒努力!我討厭被人牽著鼻子走!血魄根本把我瞧扁了!」

追根究底起來,也許最後兩句話才是重點。席君逸暗道。

不過,他也同樣不想袖手旁觀,因為巫之力在冥冥之中告訴他,血魄的命運還沒有被註定,只要他們努力,那生死攸關的轉圜也未必不可為。

不過,羅煞的計畫有的問題……

「羅煞,你覺得絕魂可能答應來幫血魄嗎?」總不可能是要他去說服絕魂吧?那樣可能讓羅煞自己去直接跟絕魂互砍比較快。

「襲風,你跟白彥海在一起久了是不是變單純了?」沒好氣的取笑他思緒變簡單了,封亦麒揚高紅唇,接住席君逸射來的奪命飛鏢,露出隱藏狡詐的笑容,「誰叫你找絕魂溝通了?當然是要找歆兒,只要歆兒知道了始末,還怕他不要絕魂幫忙嗎?他可是很喜歡血魄的!況且,硬要說來,血魄的逆命丹可是救了歆兒一命啊!」

所以,絕魂還欠血魄一條命──雖然血魄從來沒想過要討這個人情。

「兩邊同時行動,我要給血魄重生的機會,也要滅了其他人的仇恨心,從現在開始,血魄的棋局由我來主導。」閃閃發亮的眼中有著某種堅決。

「……」深深的看了封亦麒一眼,席君逸發現或許心計也是會潛移默化的,一向只喜歡直來直往、唯我獨尊的羅煞似乎開始有了改變,竟然會開始顧全大局……

「我知道了,絕魂那邊交給我,幫我顧好海。」

「……其實我很懷疑全江湖還有幾個人能傷到白彥海……撇去他的個性。」說到最後自己氣虛,封亦麒無奈的搖頭,拿白彥海的個性沒輒。

武林頂尖的劍法、武林頂尖的內功修為,如果不要自己腦袋發熱一頭栽的話,白彥海應該罕有敵手,畢竟他可是吸收了襲風不少內力,又無數次在殺戮中出生入死的名門之徒啊。

席君逸聳肩,對於封亦麒的說詞不予置評。

他對白彥海的武功沒有質疑,甚至可以說很有信心,因為兩人在一起的這些日子他可沒少「磨練」白彥海的實戰能力,只是那個很容易把自己逼死的責任感讓他很不放心。

沒有再多說廢話,他們對彼此的作風多少心裡都有底,就算分開行動與預期也不至於相差太遠。

「那,卓洛宇怎麼辦?」席君逸忽然想到。

他們都一個人走江湖走慣了,就算近幾年來身旁多了一個人,頂多也只注意到要安排好兩個人的行蹤,現在突然要多注意幾個人,還真的有點不習慣。

封亦麒是這樣,席君逸天生淡漠更是不在意,會有這麼一問,還是因為巫之力隱約的預感讓他留上了心。

「……我原本想把他丟給韓七照顧的,不過那傢伙好像想到什麼急急忙忙的走了,說什麼印象中有看過『蠱人』的描述,所以要叫他師兄過來一趟。」

封亦麒皺眉,這算是他計畫中的小變數,因為韓七是昨晚向他詢問了一些關於血魄的事情以後,忽然在早上倉卒離開的。

「所以?」席君逸完全不在意「本來」應當如何,他注意的只有現在該怎麼辦。

「所以你先上路啦,我跟師父還有白彥海可能得再待上幾天,然後帶他一起走,養傷也是可以在路上養的。」

封亦麒狠了心的道,柔魅的臉龐因為一股子邪佞狂氣而顯得神采飛揚,但看在知他甚深的席君逸眼中,反而有種惡寒。

「……隨你便,你師父答應就好。」

反正有柳煜颺在,怎麼說也不至於讓卓洛宇死在半路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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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後,揚州城,柳家──

「你該不會是想要老子去淌混水吧?告訴你門都沒有!」

一大清早,面對連趕了五天路途出現在柳家宅邸大門口的席君逸,攔在大門口根本不打算讓他進門的絕魂非常不客氣的把醜話說在前。

席君逸面不改色的直視絕魂,從他衣服上的露水判斷出絕魂應該在外頭待了很久。

「你知道我會來?」

面對席君逸那種狀似疑問的篤定句,絕魂早就習慣了。

「還不是那金髮的小子,莫名奇妙的找到這兒來,我沒把他殺了已經是那小鬼多事,你少來添亂子!」

想起那個專長是裝可憐、興趣是咬人、最喜歡笑呵呵裝傻的情人,絕魂滿肚子氣無處發,冷硬的嗓音反而有些無可奈何。
金髮……

「雲飛嗎?」

「誰管他叫啥名字?反正當初抓走小鬼的就是血魄跟他沒錯。」

「他來做什麼?」

「拜託小鬼幫他送封信……還說什麼為了確定某件事情,就算被我所殺也無話可說的……」絕魂皺著眉,顯然也被雲飛古怪的行動弄得一頭霧水。

沒有真的將雲飛的命留下,是因為好歹血魄的逆命丹救了柳煜歆,讓柳煜歆可以不再受九陰絕脈所苦,甚至為此送命──但這絕對不表示他不在意當時柳煜歆被綁走所吃的苦。

「某件事?」席君逸輕微的瞇起了眼。

「好奇的話自己去追他,他前兩天才離開的,好像是往卓家去了吧……別看我,沒砍了他已經是我最大耐性的表現,他的死活與我何干?」

「是沒有什麼關聯……」只是與血魄的生死息息相關。

既然他從來不期待絕魂會好言好語立刻答應去幫忙,自然也就不覺得被這樣回應有哪裡不好。席君逸沒有對絕魂的反應做出任何回應,只是從懷裡取出一封信。

「這啥鬼?」

「柳煜颺的家書。」也是能讓柳煜歆得知事情經過的最好辦法。

「……」

瞪著那封信,絕魂有種衝動想用內力徹底將其毀屍滅跡,不過在想到柳煜歆可能會有的反應後,只能陰沉著一張臉瞪著席君逸,好半晌才僵硬的轉身進屋。

席君逸安安靜靜的跟上,不得不承認那隻白玉狐狸般的少年把絕魂……嗯,教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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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可能有兩個人長相相同嗎?

雲飛不敢說不可能有兩個人是完全相同的,畢竟多年來也曾聽聞過有長相雷同的雙生子。

但……世上有人可能跟另一人生得一模一樣卻無人知曉嗎?
──他為這個猜測感到心驚。

如果沒有親眼看見,他萬萬不可能有這種想法,但就在半個月前,就在他日夜趕往關外的途中,在客棧看到了那個男人。

會瞥見那男人的容貌只是巧合中的巧合,但與卓洛宇幾乎全然相同的五官令他震驚得差點想動手摘去頭上的斗笠好看得更清楚一點──但他沒有,也不敢這麼做。

因為雖然他將金髮染黑,並大方的讓黑髮垂落身後以降低正邪兩道對自己的注意,但畢竟無法改變眼睛的顏色,所以只能儘可能的將眼睛藏在斗笠形成的陰影之中。

那已經不能用「湊巧相似」來解釋了,因為眼前的男人不管是年齡、身高、體型、容貌,甚至是氣質都跟卓洛宇相仿,如果不是雲飛非常篤定依照卓洛宇的傷勢與血魄的能耐是絕對不可能出現在此地,他想絕對不會懷疑眼中所見之人不是卓洛宇。

若真要說有哪裡不同,大概就只有那男人左臉頰上有著四道類似抓痕的傷疤,最上面那道甚至逼近眼角,儘管不是非常明顯,但只要注意到了就很難忽略。

……

『我抓了他一爪,換來了右手被廢……』

……

血魄自嘲而空洞的陳述浮現耳際,雲飛瞬間感到背脊發冷。

如果說……只是如果……如果這個男人才是主人當時投諸仇恨的對象,那他們抓到的人,那個以「卓別山莊」卓洛宇的身分自願成為人質的男人……是誰?!

疑問背後的答案,是驚悚殘酷的。

當下,他幾乎無法思考的就決定要弄清楚這一切,為了他的主人。

但血魄交代的事情不能不辦好,所以他以極其隱密的手法對那個男人下了一種可用來追蹤行蹤的「千尋蠱」,那是血魄隨手丟給他好方便他在外辦事的玩具,然後改道南下,轉而找柳煜歆幫忙送信。

因為血魄對柳煜歆的評價不錯,也因為現在已經沒有人可以相信了,所以他只好賭,賭血魄的眼光,賭那份人情。

慶幸的,他賭贏了,柳煜歆制止了絕魂劈砍下來的嘯龍刀,並承諾會將信送到他指定的人手中。

如此一來,他就可以專心去尋找真相──趕在血魄所訂的決戰之日前。

……

……

雲飛坐在這間客棧內已經好幾天了,因為這間客棧的大門外,對街不遠處就是他所跟蹤的那個男人的落腳處。

喝著涼茶,他靜靜的等待著。

在這短短的幾天內,他已經看過那個男人跟卓家來的人有所接觸,只是因為卓家的訪客搭乘轎子,讓他無法窺見那人的樣貌。

那個男人只怕連武功都跟卓洛宇不相上下,之前趁夜,他貿然潛入旅店想偷聽他跟後來同行幾人的對話,才在院子裡就差點被發現了,還是他機警的佯裝在夜裡趕路的旅人倉卒離去,才沒被逮到。

後來繞了一圈藉由「千尋蠱」在下一個城鎮中繼續跟上後,他就只敢遠遠盯著,唯恐打草驚蛇。

但幾日下來,他也有些急了。

客棧是江湖上眾多消息的傳遞站,每天在這兒坐上一整天也不知聽了多少風風雨雨,自然也得知了血魄許多消息。

撇去那些一聽就知道是八卦流言的傳聞,熟之血魄的他當然推敲的出哪些是真正關於血魄的情報,並且為之膽顫心驚。

血魄的計畫,所謂的千佛山之約,目的究竟是什麼?!

「夢長歌」……莫非果真如他所臆測的,只是個莫須有的人物?!

腦中思緒翻轉,他靜靜的看著在四個人抬乘下離開那戶人家的轎子,放下茶杯,起身跟了上去。

說起雲飛的身手,也許在武林中只能勉強擠身中等武藝,但血魄好歹丟了不下三十幾種雜學給他,所以要混在街上往來人群中跟蹤對方,只要目標不是什麼頂尖高手,出差池的機率倒也不大。

果不其然,那頂轎子在街上繞了一圈後,進入卓家的後門。

雲飛遲疑了一下,若在以往他會多觀察數日再行動,但思量起血魄現在的處境,焦慮便勝過謹慎。

現下雖然武林中傳聞血魄行蹤不明,但難保正道不會在千佛山四周必經之路上埋伏血魄,他必須盡快把這邊的事情弄清楚,然後想辦法去幫忙才可以……

側耳傾聽圍牆內的聲響,在確定院子裡應該已經沒有人後,雲飛翻身潛入──

偌大的卓家警戒度反而沒有雲飛以為的高,甚至以一個大家族來說,護院人數與人氣都太過於清冷,想來是因為在家主與繼承人都被血魄殺害,並且差點被朝廷安上謀逆罪名的關係……

腦中迅速回想在這幾天內已經反覆回憶清楚的卓家地形圖,那是血魄之前要他記牢的,原本應該是想對卓家出手,卻不知道為什麼到最後沒有派上用場……

不過,倒是方便了現在的他。

順著無人的庭院走了幾步,摸清楚自己現在所處的位置後,往主屋前進,不著痕跡的把地形摸了個透徹。

他並沒有輕舉妄動,因為自知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即使是現在的卓家,想必也依然存有可以致他於死地的好手。

遠離了戒備最森嚴的主屋,來到廚房。

從懷裡摸出一個青瓷瓶,雲飛猶豫了一下,最後鐵了心的在沒人注意的時候,將整瓶藥粉倒入水缸。

淡青色的粉末很快的就在水中化為無形,雲飛的身影也已經遠去。

現在他所要做的,就只有找個安全無人的地方潛伏等待,等待他們將水缸的水吃進腹中。

一直不想使用,一直不願使用,說不出是什麼樣的堅持,只是不希望傷害到目標以外的人。

不過,若他的主人因為不想弄髒他的手而將他推離,他就必須證明自己並不介意弄髒手。

無論他的身體與心,都只屬於那抹艷紅的身影。

謹慎小心的攀入柴房,又拿出另一只瓶子,將裡頭的東西倒在一旁裝在箱子內的黑炭上,然後像隻大貓一樣的蜷伏在樑上,湛藍的雙眼在幽暗的柴房內看起來異樣的深邃。

閉上眼,將心跳與呼吸控制在最低起伏,無聲無息的融入陰影中,靜待時間流逝……

陸續有一兩人進來取柴與煤碳後離開,但他們都沒有發現他。

入夜後,雲飛靈巧的從氣窗翻出柴房。

他並沒有踏著屋簷在卓家游走,依他的輕功水平,跑那麼高是存心讓人知道有人夜探卓家。

他只是慢慢的避開人聲,往主屋前進。

造景富麗的假山假水給了他很好的隱蔽,巨大的假山後頭的空間絕對足夠讓他躺靠得舒舒服服。

他估算著時辰,在推算得差不多的時候點燃手中那捆線香。

淡淡的香氣隨風飄散開來,雲飛從假山後頭閃出,施展輕功往主屋掠進,沿路上碰到的人,不論武功高低,只要一聞到那香味就立即倒地而亡。

這是血魄在兩年前研究出來,須要分成兩段下毒的噬魂煙,藥效極為強悍,但施毒手段卻很刁鑽,像雲飛這次可是花了大半天,先讓他們在日常飲用水間喝下催魂粉,再於藥效內讓他們吸入奪魂煙,才得以成功。

當初的血魄就是不滿意這太過麻煩的手續,認為這在實戰中沒有多大幫助,隨手就丟給耐性比他好太多的雲飛去玩。

雲飛屏息接近主屋,躲在迴廊陰影處,看見服侍的婢女捧著吃得差不多的晚餐離去,便上前推開房門。

「怎麼了?我不是說過別打擾我嗎?」

內廳傳來矜持富貴的女音,那是長達數十年處在當家主母的地位才能培養出來的貴氣。

雲飛沉默,左手已經扣住兩瓶藥效不同的丹藥瓶。

「怎麼不說話啊?!」

似乎是不滿意他的沉默,內廳的女人語帶責備的走了出來……

「你、你是誰?!」

看見雲飛的瞬間,女人端莊的面容有著慌張,她退後一步就想跑回內廳關上門,但雲飛身影一晃,就已經從她身後逼近。

陰寒的匕首抵住女人纖細的咽喉,雲飛貼在女人身後,壓低了嗓音。

「安靜點,靠近主屋的護院人手都已經死了,不想死的話就閉嘴。」

女人的身體僵硬緊繃,但最起碼合作的沒有任何妄動。

壓著女人走到桌邊坐下,抬手就點了她的穴。

「我要問妳問題就不點妳啞穴了,但若妳敢呼叫,這瓶毒藥會讓妳在二息內斃命。」將藥瓶放在女人可以看見的桌面上,雲飛拉了張椅子坐到女人身旁。

直到這時,雲飛才有空打量被他挾持的女人。

年約四十歲左右,保養得極好,氣質端莊,眼角眉梢帶著上位者的傲氣,冷靜而閃爍的眼神則顯示她心計不淺……

「卓夫人?」應該沒有找錯人,雖然他從沒見過卓家的當家主母,不過按照血魄曾經提及的相貌與左手手腕上質地罕見的黑玉鐲子,雲飛心裡估計是十拿九穩。

「……閣下是誰?」

在被雲飛打量的同時,她也在評估情況,大約是看出了雲飛並不打算立刻殺她,卓夫人冷靜的問道。

「『血魔尊』血魄的侍從,雲飛。」

此時的雲飛一頭金髮仍掩蓋在黑色的染料下,那雙藍色的眼瞳則在燭火閃爍下盪漾出中原人不可能具備的美麗色澤。

「……你們殺了我夫婿么子,又抓了我長子……現在終於輪到我了嗎?」怨懟與恨意讓她秀麗的相貌透出一股陰狠與絕望,其中還有一抹什麼都不在乎了的自嘲。

「當初你們設計陷害我主的時候,就應該有此覺悟了吧?」雲飛冷漠的回應。

聽見他這麼說,卓夫人愣了愣,接著露出一抹悲傷的笑容,笑得蒼涼。

「呵呵……也對,這是我們自己選擇的……那麼,你深夜造訪的目的是?如果只是想取我的性命,就別說什麼廢話了。」

「真相,我要知道那個跟卓洛宇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是誰,還有當初你們到底做了什麼?」

他們到底做了什麼,才會讓他最重要的主人總是用嘲笑一切的表情放棄所有……卻又執著的抗衡著什麼。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為什麼我要替我殺夫殺子的仇人解答呢?」

並不訝異卓夫人幾乎是嘲笑他會問出這種問題的諷刺,雲飛靜靜的說道:

「因為如果妳不說,我會在接下來的一個時辰把我主人身上的傷痕全部加諸到妳身上,然後把這卓家用蠱毒化為死宅,最後去找到那個跟卓洛宇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將他凌遲到只剩首級,然後把他的項上人頭帶給我主,最後殺了卓洛宇。」

他的聲音很平靜,平靜中帶著森冷的無情。

卓夫人臉上的嘲諷僵住了,她惱怒的看著雲飛。

「你不敢,你甚至可以說沒殺過人!」

她看過武林中太多形形色色的人物,對於眼前的雲飛,她可以肯定他不是沒殺過人,就是極少殺人──這樣的人,是沒膽子做到像他言詞中所描述的那種殘酷殺戮的。

「……因為我沒殺過人?剛才不是才毒殺了主屋附近所有的護院嗎?!」雲飛露出笑容,右手下意識的握緊匕首,「那是因為我的主人總是沒有給我機會啊……」

冷酷無情又邪佞,足智多謀又瘋狂,這樣的血魄可以犧牲全武林的人,包括他自己,卻不給任何機會讓他的雙手同樣沾滿鮮血。

他是被血魄強迫殺過幾個人,但每次他都無法抑制的吐得很慘,最後不知道什麼時候起,血魄開始不給他任何動手的機會,就把周遭的所有敵人擊斃。

嘴裡說著他沒用,卻不曾因此懲罰或丟棄他的血魄,其實默默的包容了他的軟弱。

「如果我一心想追隨的主人已經墮入修羅道,那為什麼我還要冷靜清醒呢?」

在他剛被血魄救到的時候,血魄偶爾還是會笑的,清麗脫俗,彷彿冬日初雪般潔淨無瑕的笑容,搭配著那身血紅,總帶有異樣的違和卻讓人無法移開視線。

可是漸漸的,那種笑容消失了,到最後只剩下嘲諷的笑,與殘酷的笑。

也許血魄已經瘋了,也許跟隨血魄的他也早就瘋了,也許這世上所有人都必須瘋狂後才能活下去……不過,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為了我的主人,妳要不要拿我剛剛所說的所有人的性命來賭賭看……我敢不敢做呢?」

雲飛不知道自己臉上是什麼表情,但是他猜,也許跟血魄平常臉上的笑容差不多吧?

因為,面前的女人冷靜的面孔龜裂,露出了那種他常常在血魄的敵人臉上見過的表情。

「妳懂的吧?卓夫人……那種為了某種目的或某個人,可以不擇手段的犧牲其他人的想法……就像當初的妳為了兒子,可以下命折磨我主致死一樣……」

所以,請不要懷疑我敢不敢做,好嗎?

因為,只要是為了血魄的希望,他連命都可以不要,更何況區區的殺人呢……

──血腥味這種東西啊,習慣了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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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媽媽啦,
我終於爬出瓶頸期了QAQ
幫我灑花慶祝吧~~~
第二個新年禮物奉上啦XDDD
祝大家新年快樂~~~

這章雲飛的個性有變,
但那是經過我深思熟慮的(汗)
記得以前曾經在某部漫畫裡看過,
因為人心太脆弱,
所以要化成鬼,
很容易。

想保護的人、想憎恨的人;
因為悲傷、憤怒、怨恨.....甚至是因為愛,
人要變成鬼總是有太多的契因,
是可嘆的,
也是悲哀的。

為了血魄,
雲飛會殺人嗎?
這是個不用問也知道的答案啊....


另外,
想要襲風跟小白的神秘番外篇的大大們真的不少,
我會選定一天把文章貼出來的,
只貼那一天,
錯過就沒機會啦~~
日期會在刊登日之前的一個禮拜公佈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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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F9我有攤位喔~
J23、J24的毛線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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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興趣的大大們來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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