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pub,仍是一貫的昏暗,我靜靜的佇立在一旁,不理會週遭的人聲,目光只鎖在魂凜穿梭人群中的身影。

我在擔心他,擔心他是不是會想一個人擔下這個問題。

我殺了人,這不會讓我難受,反正我已經注定要背負一切,說是自暴自棄也好,決定悖天也罷,早就已經決定,就算被是人唾罵也想守住魂凜。

自不量力嗎?!

我還是想辦法料理掉那個長月幫好了。

念頭一起,我喝完杯中剩餘的酒,想離開了。

就在這時,情報販子破天荒的靠近我。

「黑翼。」

我看了他一眼,不發一言,等待他繼續說下去。

「聽說你和魂凜惹上麻煩了,長月幫放話說要找你們,現在道上情況不妙。」

「所以呢?」這還用得著他說不成?

「所以?你還問我所以?所以你們不是應該避一下鋒頭嗎?他們僱用了打手和殺手,這可不是說著玩的,是真正的黑道耶!」他低叫。

有必要嗎?

聽他那麼說,難不成,他以為我跟魂凜只是青少年隨便混混打打喝喝酒?!我們一直都是認真的,無論對手是真的黑道或是一般混混。

「怕死就甭混了。」我低語。

我跟魂凜都不怕死,只是在意對方的性命安全,這樣是不是很可笑呢?連自己都不愛的人,卻會在乎別人。曾經有人說過,要別人愛你,自己要先愛自己。但這用在我跟魂凜身上卻不管用了,我們非但不愛自己,或許還有點憎恨自己吧?

隨著年紀增長,加上我刻意學習魂凜的思考模式,學他的輕狂、學他的率性、學他的即時行樂、學他……我們兩人愈來愈像了,無論個性或者是態度。

「怎麼你們兩個的說法都是一樣的啊?」站在我面前的人抱頭哀嚎,受不了的垮下肩。

「因為我們兩人是一樣的。」理所當然的回答,我抿唇。

那人看我一眼,小心翼翼的壓低了聲音。

「黑翼,你……」

「怎樣?」我斜睨他一眼。

「你真的跟魂凜說的一樣耶,不攻擊沒惹你的人。」

「啊?」我為之錯愕,傻眼的看著他那彷彿「發現新大陸」的表情,一時反應不過來。

那個死魂凜,在外頭造什麼謠,存心毀謗我不成?!

「你真的信?」我冷哼,試著挽回名譽。

「呃……信。」他有些許遲疑,但仍是點頭。

我在心底呻吟,懊惱的把白眼丟給正在靠近我身後的人。

「你毀謗我!」

「有嗎?」魂凜好笑的反問,從我身後出手,抬起我的下顎,與我四目相交,然後,我清清楚楚看見他眼底的促狹。

「沒有嗎?」我瞪他,很自然的靠在他懷中,讓自己又更矮一截。

由於魂凜很喜歡從我身後逼近,也很喜歡這樣托起我的頭,我也早就習慣他的隨便,只是這個小嗜好在我身高開始抽高後,面臨了一點危機,所以為了維持這個慣續,我只好想辦法讓自己站得看起來矮一點囉。

「親愛的,別太愛撒嬌,有人會誤會的。」他語氣詭異的笑道。

「誰會誤會?」

「他。」

順著魂凜的眼神看去,是個嚇傻的情報份子。

我有一秒鐘的不解,接著想到我們現在的姿勢,不爽的開始皺眉。

「去,誰叫你在這裡玩我?!」我拍開他的手,有些羞怒的低罵。

「在家就可以了?」

「對……魂凜!」一時不察,我差點咬斷自己的舌頭。想必是我的表情太精采了,魂凜低笑出聲,然後轉為爆笑,囂張得令人側目。

我不想出名,更不想用這這種方式出名。

「魂凜,你要試試看被掐死的滋味嗎?」我非常樂意代勞!

「咳、我不笑了……」說歸說,他仍是停不住笑,「不、不行……我肚子好痛……啊哈哈哈──」他笑到半趴在我身上。

「你小心傷口裂開啦!」我又氣又惱又擔心的撐住他。

「你、你太可愛了。」他笑到喘不過氣了,卻還有空露出一張欠扁笑臉調侃我。

我憤憤不平的捶了他一記,然後放棄去管他。

「隨你的便,瘋子一個!」沒好氣的道,我把他甩到一旁的椅子上坐著。

想走,卻放心不下魂凜。

雖然我們平常偶爾會各走各的,但那通常都發生在其中一人有事走不開的時候。

凝著一張臉,我不理會猶自低笑的魂凜和那個瞠目結舌的情報販子,自己一個人靠站在角落,直到魂凜終於不笑了,走過來環住我的肩膀。

「生氣啦?」他拉拉我的頭髮,「真是的,怎麼好端端的把頭髮剪到只剩三公分,一點也不好玩。」

幾天前我突發奇想,一把剪刀把頭髮剪成短到不像話,反正不礙事就好,但是一直喜歡玩弄我的頭髮的魂凜似乎有些哀怨他的「玩具」變短了。

我該感到抱歉嗎?我看他,平靜的不發一言。

魂凜的長相在五光十色的燈光下變得朦朧,但我卻看得見他充滿野性的雙眼,此刻正打量著我。

「凱?」他低喚,聲音低到只有我能聽見一絲絲的微音。

「啊?」我回神。

「走吧,回家了。」魂凜的眼神多了一抹精光,我會意,跟著他走出pub。

「被跟蹤了?」我問。

「盯得好緊啊,是長月幫第四堂口的人。」他用後照鏡看了下,「飆車甩掉他吧。」

「飆去哪?」我又問。

若是直接飆回家,路程根本不夠用。

「你想再去一次海邊嗎?」他笑著問我。

「嗯哼,好啊,我要去。」我馬上同意。

「那就走吧。」

邊說邊行動,我們飛快的跨上機車,一發動就閃人。

後頭那人有些驚慌,但我們才出巷口就有一部車跟上了。

長月幫花了大批人力在圍堵我們……消息應該沒走漏才對,既然如此,他們又是如何知道是我殺了他們少主呢?

黑道就是黑道,只有懷疑就想動手了!

沉下眼,我又催了一次油門,跟魂凜一起穿梭在車陣中,沒花多少功夫就將那部車甩在大遠方了。

@@@@@@@@@@@

「你那小弟弟不簡單,這是今天上午傳真到政府機關及警察局的犯罪紀錄和洗錢帳目,矛頭全指向長月幫。同時他們的堂口資料與弱點也被分散送到各同行弟兄的家裡,現在長月幫是黑白兩道眼中的大餅,明著暗著的都在等他們垮台,多少人等著瓜分利益……」

想到夜想剛才在電話裡說的話,我感到有些得意,卻有更多頭大。

怪不得,凱最近死抱著他那台電腦不知到在做什麼,原來是在搞這些飛機啊!

「凱。」我伸手將他拉到我懷中,「夜想剛剛跟我說了很有趣的事喔,想不想聽?」

「嗯?」他應道,伸長手在鍵盤上敲幾下,視窗內出現一堆亂碼和程式在跑動。

「夜想說啊,長月幫快玩完了,因為有一個知名不具的仁兄很好心的在扯他們下水。」我好笑的道。

「那隻水鬼是我嗎?」凱好輕快的問。

「不是你是誰?」我戳戳他,「你喔,這麼大的事也不跟我說一聲!」

「我想說自己弄一弄就好了嘛……出錯了嗎?」

「沒有。」

「那你很介意我沒跟你說嗎?」他的輕鬆不見了,取代的是擔心。

「沒有,我沒生氣,只是擔心,你知道通常像這樣把一個幫派瓦解掉以後要做什麼嗎?」我問,然後他搖頭。

真是初生之犢不怕虎,什麼都不知道還敢隨便亂玩。

「首先呢,你要想辦法確定他們每一個人的動向,再掌握所有與他們交好的人可能會有的做法。」我開始教他如何做好善後工作。

「喔。」

「被逼急的狗會咬人,所以這幾天要特別小心,任何不同於以往的例外行動都可能會有詐……」

「能不能舉例?」

可能是我講得太抽象了,凱舉起一隻手發問。

「就是突然跟人有邂夠或者是突然的電話與挑釁之類的。」

「喔。」他點點頭,「那如果是我自找的呢?」

「什麼意思?」

怎麼,我們兩人在輪流打啞謎嗎?這次換我不懂了。

「就是她沒接近我,是我自己去接近她的。」

「這是舉例還是真人真事?」我警戒心頓起,語氣上卻沒有任何緊張繃力,因為凱對我的一言一行都很敏感。

「真人真事,我前天去菜市場的時候救了一個小孩,他的媽媽一直向我道謝。」

媽媽?打到七吋了!

若說凱有什麼弱點,大概就是內心中對「母親」的虧欠,現在似乎已經擴及所有母親身分的女人。

「發生什麼事?」旁觀者清,我自己注意一下好了。

「有一部超速的機車差點撞到她們,我救到人了。」

「這就是你左臂那片擦傷的由來嗎?」

「嗯,她帶我到她家去擦藥,順便邀我下次再去玩。」

我聽到心裡捏了把冷汗,這和凱一貫的作風不同,更別提是跟陌生人回家了,雖然他也是被我拐回來的,但是萬一門一開是長月幫的人怎麼辦?!

「調查過那個女人嗎?」

「沒有。」

「查查看比較保險。最好是能確保那女人的祖宗八代跟長月幫一點關係也沒有。」我嘆息的提醒他。

「好。」凱聽話的開始穿梭在網路世界調查一切,「我過濾過每一個長月幫幹部的女人,都沒有她。」

我有些分辨不出凱的語氣是不想讓我擔心或不希望我懷疑那個女人,所以我只能含糊帶過。

「順便查查小孩的爸爸是誰,以及那個住址的合法登記人。」

「好。」

看著凱因為我的懷疑而顯得有些凝重的眼神,我歉然的摸摸他的頭。

「抱歉,可是我擔心你的安全。」

「我知道,只是有點難過。」凱淡淡一笑。

「查完以後沒事,你就可以放心跟她在一起啦。」我安慰。

凱聽完我說的話,先是點頭,然後離開電腦桌,走到沙發上窩著。

見狀,我也跟了過去在他身邊坐下。

「母親真的是一種奇怪的生物耶。」凱像是在自言自語,身體卻往我這邊靠了過來。

「怎麼說?」我把他摟在懷裡,下巴支著他頭頂。

「為什麼每個媽媽都可以不計代價的愛著自己的小孩呢?」他的聲音裡有著不解和疑惑。

「這就是母親偉大的地方吧。」

基本上,生我的那個女人並沒有多在乎我,她在意的是我老頭,至於我,只是吸引老頭每年來台灣的工具,但這些對凱來說,並不是什麼好事,所以我只有開口附和。

「感覺很好……可以在不同人身上感覺到同樣的溫暖……雖然那個笑容不是對我,擁抱的也不是我……可是我卻想繼續看著她,我想看著她……好奇怪喔……這樣的自己……」凱輕笑著,我知道他此刻非常脆弱,而我是他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沒關係的,你只是累了,別想太多,我會陪著你。」雖然看不到,但我猜得出來,凱一定是一臉落寞和茫然。

「她的眼神跟媽媽一樣……」那是只屬於母親的眼神。

「凱……」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卻又擔心凱迷失自我。

「我知道啦,她不是我記憶中的母親,也不屬於我……我只希望她能夠很幸福……幸福的笑著……」凱的聲音降低了,我的手靜靜握住他的,也沒有開口。

那是一種懷念,讓凱興起了一種想保護「母親」的本能,那是他曾經想做,卻又做不到的事,所以更加的讓他難受……

沉默間,又過了一陣子,凱才用恢復開朗的聲音說道:

「我沒事啦,只是有些追憶,你別擔心太多。」

「我像是會擔心太多的人嗎?」我反問,知道凱只是不想讓我擔憂太多事。

「因為我總是讓你擔心啊……」他一說我才知道,原來,他已經發現我的用心了。

「在意嗎?小鬼,小孩子本來就是讓人擔心的!」我笑了,揉亂他的髮。

「哼,就會欺負我小……」他咕咕噥噥,卻突然很正經的抬頭看我,「魂凜,再等我一下,我很快就會追上你了。」

追上我嗎?!我笑了,笑著看他一臉不滿。

「你那是什麼笑容啊!我真的會追上你!」

「我知道,這不是懷疑,是高興啊!」快點長大吧……長大以後,我想帶他離開台灣,衝破自我侷限,去體驗全世界……

我不是個很有野心的人,但遇到凱後,我開始想飛了,因為……凱是隻該飛向藍天的鷹,而我也不願被留下來仰望天空……

「你高興?」

「難道我該失望嗎?!」問這什麼笨問題。

「呃?!」看得出來,他被我問倒了。

爆笑出聲,我低頭就輕薄凱微張的紅唇,讓他臉紅的瞪著我,發出我預料中的腦怒吼聲:

「魂凜!你夠了!」

見他氣急敗壞的彈離我懷中,我裝出無辜的表情,輕聳肩:

「不鬧了,去查查她們的底吧。」也該回正題了,雖然我知道凱跟我一樣,都有種蠢動想好好打一架。

「好。」他不甘心的白了我一眼,卻還是聽我的走回電腦前──

一個下午過去了,調查出來的資料很單純,除了小孩的父親在出差時車禍去世,那根本是一個很幸福的單親家庭。

懷疑嗎?說實在的,我仍是有些不確定,但是卻又不想傷凱的心。

「改天,我陪你一起去找她們好嗎?」我問,放柔了眼神。

「好。」見我不再嚴肅,凱高興的笑了。

看著他的笑容,我忍不住又親親他軟軟的臉頰。

「魂凜!」他馬上害羞的紅了臉,賞我一記佛山無影腳。

「好好,我不鬧啦,吉他拿來,工作完該休息了。」我笑著轉開話題,不想真的惹凱惹到需要打上一架來熄火。

雖然凱說,他就快追上我了,但在我心中,凱仍是個無法獨自飛翔的小鬼,只是,不知為何,我很著急這一點,就像是在著急萬一我無法繼續陪伴凱,那他會受多重的傷……

基於本能的,我看向藏著兩封信的外套。

明天,把它們寄出去吧!

「魂凜?」把我的失常看在眼底的凱奇怪的看著我,我用喝茶掩飾表情,豈知他的下一句話讓我把一口茶盡數噴出,「你戀愛啦?!」

我戀愛?!

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我搶過吉他再給他一頭爆栗子。

「好痛,又為什麼打我?」他馬上跳得好遠。

「你才戀愛咧!發春小鬼!」

不理他的哇哇叫,我開始調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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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漏偏逢連夜雨,人衰的時候連平地都會摔車。

我低著頭,不敢看魂凜的臉色。

因為我不但不聽他的話,在長月幫還沒完全解決前就去找那個在菜市場遇到的阿姨,還不怕死的帶著小男孩出去玩,更糟糕的是不小心摔了車……

這一摔摔得挺嚴重的,而且為了保護坐在我機車後座的小孩,我幾乎沒空管自己的狀況,如此拼命的結果,是孩子一點傷也沒有,我的右邊鎖骨有裂傷,右手手掌也有輕微骨折,反正打從被送進醫院,我就知道自己完蛋了。

「你啊,到底聽懂了沒?自己都還是三腳貓的貨色,就敢載人了?」魂凜一反他灑脫的個性,碎碎唸了一個多小時。

而通常他開始長舌,就表示他真的氣炸了。

我知道他氣得有理,因為我無照騎車還出車禍的緣故,他花了不少功夫動用清道夫那裡的關係才壓下警方的關切,沒讓消息走漏。

「對不起。」我只敢說這三個字。

這句話一出口,魂凜像隻暴躁的黑熊一樣在在來回踱步,之前趕來道歉的阿姨被他以「太晚了該帶小孩回家」的理由趕回去了,然後他就毫不客氣的開罵。

魂凜最近有點保護過度,不喜歡我出門,他也不常出門,我每次問他,他卻什麼也不說,這讓我有一點緊張,難得獲准出門一次卻發生這種事,看來接下來的一個月,我大概會過著閉關一般的生活。

「凱,你很危險,長月幫的餘眾放話指名要我們償命,你不能在這種時候削減自己的反應力!你這樣我之前小心戒備那麼久,不都白費了嗎?」魂凜嘆息,手舉起,我還以為要吃一點苦頭,他卻只是摸摸我的頭。

「我不知道,車怪怪的。」騎車騎了兩年都沒事的我,對自己的技術多少有點信心。

「哪裡怪?」

「輪胎毫無抓地力,我到轉彎時才發現。」因為一路運氣好沒遇到紅綠燈,一直到一個下坡後轉彎的道路,發現車速愈來愈快我才注意到不對勁,但那時太晚了,來向車道有一部超速轎車正在超車,當下我只能選擇拋棄我的愛車,抱著小弟弟翻落山溝。

至於我的愛車,現在八成在哪個廢棄場吧?!我記得我聽到它被輾過的聲音。

「我們回家,我找夜想過來一趟。」魂凜皺眉,把衣服丟給我,開始打電話。

「可是現在這麼晚了,外面又下雨,他肯嗎?」

「他能不肯嗎?」魂凜白了我一眼,講完電話後動手替我穿上他的外套,「到門口等我,我載你回去。」

他則去替我辦些手續。

「好。」

根本不敢反抗,我聽話的走到門口,服務台的護士叫住我。

「小弟弟,有一位先生說把這張紙條交給你。」

「我?」

我接過紙條,打開一看。

「黑翼,這對母子在我們手上,識相的就立刻到xx倉庫,不然我就拿她們血祭少主!記住,只准一個人來。」

長月幫……握緊雙手,紙條被揉成一團。我邊往外走邊撥了通電話給阿姨,依她們離開的時間,她們該到家了。

電話鈴聲響個不停,遲遲無人接聽,我開始加快腳步,從小跑步到迅速衝出醫院,找到魂凜的車,幸運的是,魂凜把鑰匙放在他給我穿的外套裡。

我發動機車,想了想把紙條丟在地上,希望魂凜能看到。

這是我第一次自己行動沒告訴魂凜,因為阿姨在瞬間跟媽媽的影像重疊了,我根本無法思考,只知道要救她。

必須救她,因為再也不想看到母親染血倒下的景象了……

這件事,後來成為我最後悔的一件事。

@@@@@@@@@@@@@

一路嘀咕著抱怨,我在辦完手續後走到醫院門口,看不見那個理當穿著我外套的在等我的深藍色身影,心底流過一陣不安。

「凱?」

我推開大門,黑暗中也沒有我所要的人。

皺起眉,我四處找了一會兒,馬上發現那小鬼把我的機車也騎走了。

臭小鬼!都叫他別一個人跑了!

喃喃咒罵,我的眼中飄過一道白影,彎身撿起,那是一張被雨水浸濕的紙條。

「搞什麼?」

藉著路燈不怎麼有用的微弱燈光,我很勉強的辨識著上頭已經暈開的字跡。

模糊難辨,但基本上還是看得懂──

「SHIT!這臭小子!」我掏出手機,按了熟悉的號碼,永遠也不會讓我等超過五秒鐘的凱這次一直都沒有回應。

我知道自己的眼神變冷了,明明知道是陷阱還跳下去的笨蛋,讓我在生氣之餘又有著擔憂。

隨便走到隔壁的機車邊,掏出一根髮夾隨便勾了兩下,機車就發動了。

「再怎麼笨也是我縱容的。」那誰想殺他也得問問我了!


更何況,若是我,也會殺了那個不斷挑釁的白痴長月幫少主,凱的做法我一點意見也沒有,我氣得是他不等我一起去!

騎上漆黑的道路,雨水淋在身上是說不出的寒冷,我這時才知道自己已經習慣了凱的體溫,每個下雨的夜晚,我們兩人都是一起走回家的,搭著他的肩,他的體溫在我懷中……

「DAME IT!」

千萬……要讓我趕到啊!

最重視的人,最想守護的心……基於這些情感,我忽略了理智跟本能的警告。

因為,人的一生中,一定會遇到比自己生命還重要的人,然後拼死也要幫助他吧?!我不知道這時為何會浮上這些念頭,這些念頭不斷的加強我要去就凱的決心。

凱最討厭一個人了,我必須陪在他身邊,不然他一定又是一臉快哭出來的表情,無措的找不到該走的路。

咬牙,我將油門催到底,暗罵這機車根本沒有我那一千八百cc的寶貝車跑得快,早知道我就偷汽車了!

應該是我的夥伴,就不允許別人奪走,我要帶他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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