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那不像是夢,並不算是夢。

無數分落的影像閃過眼前,看不清楚,聽不真切,只能依稀得知是很絕望哀傷的事情。

模模糊糊的,只剩下沙啞溫柔的悲傷低語,在呢喃著無力的撫慰與哀憐。

不停在耳畔繚繞的喃喃細語讓她無法從那樣的無盡悲傷中逃哩,只能掙扎著伸出手,卻不知道自己想抓住的是什麼。

渴望能握住什麼的,是她自己,還是聲音的主人?

那是她從未體會過的深沉心痛,重重壓在胸口,堵塞在那裡幾乎令她無法呼吸,只能無力的啜泣,眼淚無法抑制的流淌。

陌生的情緒主掌了她所有感情,孤獨而哀傷的絕望,沉痛而無力的悲哀,某種渴望不停的在內心翻騰,但湧上咽喉的卻只剩下悲鳴……

恍惚間,她有種感覺,那份刻骨銘心的心痛會伴隨自己到永遠。

……

等到她清醒過來,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出房間,竟然跑到三樓「Tsubasa」葉齋風的房門口,手還搭在門把上。

「嘎!」

慌張的退後一步,藍以凰錯愕的瞪著自己的手,低頭審視自己的睡衣──還好冬天睡覺穿得多,再轉頭看看樓梯,一整個啞口無言。

不對吧?!她啥時會夢遊了?!

愣愣的用冰冷的手指輕碰自己臉頰,溼漉漉的觸感讓她知道她又在睡夢中哭了。

為什麼?!

她看著眼前緊閉的房門,難過的努力呼吸,似乎如果不用盡全身力氣,就沒有辦法從胸口沉重的壓力下獲得氧氣。

她到底該不該開門呢?是要順從本能在半夜打開社團學長的房門,然後可能從此被冠上色女的頭銜,以後面對Tsubasa學長都會尷尬到死;還是假裝什麼事情都沒發生,現在就轉身回房間睡覺?

不然……試試看吧,如果Tsubasa學長有鎖門就回房間睡覺,如果他沒鎖門就說自己做惡夢……她努力想了個折衷辦法。

深吸一口氣,她握住冰冷的門把,動作僵硬的把門把往下壓。

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的,門就這樣被打開了,迎面撲鼻而來的是甜膩而濃郁,混雜了清新氣息與血腥味和惡臭的古怪味道……她不確定這複雜的氣味中是不是還包含了魅瞳慣用的香水味。

清新如雨後涼風的氣息是她一直都可以在葉齋風身上聞到的氣味,血腥味和不是很明顯的臭味卻讓她有點頭昏。

房間內一片漆黑,有種似乎連時間都凍結的靜謐,時間與空間在眼前的房間內幾乎完全靜止,只剩下傷痛在延續。

心,更痛。

與本身意志無關的淚水無法抑制的流淌,她痛得慌,不安的心慌,卻不知道為什麼。

毫無來由的,痛心。

走廊上的燈光斜照入房間內,她先看到葉齋風的辦公桌,視線掃過他放在桌上的眼鏡與電腦、放在椅子上的公事包,再轉到書桌旁一排擺滿醫學類原文書的書架旁邊,某種巨大的黑影籠罩在燈光所無法觸及的角落陰影處。

被淚水模糊的視線看不真切,依稀可見是彷彿巨大的羽翼形狀……坐在床前地上的,是Tsubasa學長嗎?

黑暗讓她不能肯定自己的判斷。

她的到來驚擾到了葉齋風,溫和徐緩的男音在黑暗中緩緩響起。

「怎麼了?不舒服嗎?」

比平日更低的嗓音,不知為何有些不穩的音調,在瞬間讓她覺得他的聲音與夢中哀傷沙啞的低柔安慰重疊了。

在她夢中痛苦哀鳴的人,是他嗎?那個總是掛著溫和的笑容、眼神溫柔又穿著雅痞的醫生?

「……」

開口想解釋,但是聲音伴隨哽咽被堵在喉嚨裡,冰冷僵硬的身體下意識的往前走了幾步,挾帶腐臭與血腥的清新氣息更加鮮明。

充滿違和感的氣味讓她很不舒服,但另一種打從心底湧上的迫切不讓她退後半步。

「很不舒服嗎?已經沒事了,去找狐狸吧?現在的我沒辦法幫助妳。」

沒有責怪她的闖入,沒有欲蓋彌彰的掩飾,只有溫和的關心與深深的歉意。

為什麼……要道歉呢?因為沒辦法幫助她而道歉?!

藍以凰搖頭,赤裸的腳忽然感覺好像踩到某種東西。

柔軟卻溼黏,就像半凝固的血液……

被自己的猜測嚇了一跳,她反射性的抽了一口氣,吸入更多讓她暈眩的味道。

「小學妹……」葉齋風有些急了,但是他現在還沒調整好狀態,就連站起身離開她都做不到,力持平穩的口氣說話已經是他所能做的最極限了。

強行想施展術法離開,一陣劇痛貫穿還無法移動的身體,冷汗從額角滴下,他發出細不可聞,但在這完全無聲的房間內卻很難被忽略的悶哼。

藍以凰顧不得自己的難過,慌忙靠近他。

「Tsubasa學長,你受傷了嗎?我幫你看看好不好?嚴重的話去找學長?」

心慌意亂讓她忘記如果雲浪他們有辦法幫助他,他們早就主動過來施以援手的事實,只是探手在他的書桌上尋找檯燈的開關,深怕他去處理那個被食鬼附身的男孩靈魂時出了什麼事情。

「別開燈。」

他的聲音與光線同時降臨房間。

……

……

她看見了她從未想像過會在此看見的景象。

俊美聖潔的臉龐,如天空般澄澈湛藍的眼眸,披地的柔軟長髮,龐大舒展、不時飄落片片羽毛的六翼……這些都如同那本「六界種族大全」中所描寫的六翼天使一模一樣。

不一樣的是他的羽翼並非純白無瑕,也不是純粹的闇黑或如火焰般的豔紅,而是交雜斑白的血紅羽翼,那並非透明深邃的美麗血液紅色,反而更近似發黑發臭的腐敗血液色澤,錯落無秩序的一片片妝點在原本應該是雪白的羽翼上,暗紅與純白凌亂的混雜在一起,令人怵目驚心。

他的長髮也不是燦眼如陽光的金,一撮撮紅黑色的髮同樣不規則而零亂的吞噬了無瑕的金色,垂落在他過份白皙到透著蒼青色的肌膚旁,沒有被衣物遮掩的肌膚還可以看見一道道詭異的暗紅痕跡攀爬在他身上……乍看之下就好像他整個人都沾滿了骯髒的血液。

──好像是瀕臨垂死的天使……

藍以凰瞪大眼,甚至連道歉都忘了,愣愣的看著他,看見他揚起羽翼不知道是想遮掩還是想做什麼,飄落的雪白羽毛落在地上化作點點光點,暗紅色的羽毛卻化成一灘灘血水──就好像是她之前踩到的東西一樣。

而葉齋風也在她愣住的時候,將她滿臉淚痕盡收眼底,心中也有了了然。

「對不起,我忘記妳是個善感的女孩,今天晚上我應該跟妳保持距離才是。」他苦笑。

他已經很久沒有如此大幅度的以自身替眾多亡靈淨化靈魂,又將整個被污染的地區空氣中飄散的邪氣都納入體內了,因為魅瞳會生氣,也因為雲浪總是會動手強搶他凝聚的罪惡與邪氣。

為了遷就夥伴,這近百年來他已經很少大範圍的為人類吸納罪孽了。

所以,他一時忘了依照藍以凰那種強大而易感的夢境能力,會隨著他自我控制能力減低而被他同樣強烈波動的感情給影響到……

怪不得她會出現在這裡。

狐狸會生氣吧?竟然讓她感受到他背負數千年的絕望與沉重哀傷……

他的態度是這樣的平靜,可是在平靜的背後,藍以凰清楚看見詭異的黑霧在他背後羽翼間忽隱忽現,每一次的收放,黑霧就會少去一分,然後他的羽翼又多出幾抹醜陋的紅黑色。

「Tsubasa學長,你怎麼了?很難過嗎?這是什麼東西?它在傷害你……」她用快哭出來的聲音說道,沒漏看他微蹙的眉宇間那抹痛苦的神情。

慌張的在他身邊蹲下,卻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去找雲浪,可也不敢伸手去碰他。

葉齋風知道現在也不可能趕她出去,再怎麼樣,她今晚是不可能再有心情睡覺了。

「不要緊,等轉化完就沒事了。」他憐惜的微笑,在呼吸間儘可能的平息語調中因為痛苦產生的顫音,希望能別讓她更驚慌失措,「妳退開點,別被血羽弄髒了。」

她只是個小女孩而已,不該因為這樣流淚難過。

「轉化什麼?」藍以凰無法控制的忍不住伸手去撫摸他逐漸由白轉紅的羽毛,徒勞無功的想阻止白羽被侵蝕,卻只是沾了一手濕黏的血水。

她知道自己會討厭那從他口中呼之欲出的答案。

被觸碰到翅膀產生了難以忽視的疼痛,但另一種從心底浮現的溫暖卻舒減了心頭的難過,所以葉齋風笑得更溫柔了。

「這些黑霧是邪氣與罪孽的凝聚體,我會幫助受創迷失的靈魂把那些悲傷、罪孽與邪氣淨化掉,然後他們就可以平安轉生了。」

他會背負他們所有的絕望與哀傷,淨化他們的罪孽與被骯髒慾望玷污的靈魂,修補他們靈魂的傷口,還予他們最原始的澄澈乾淨,讓他們可以重入輪迴開啟新的人生。

她聽得出來他的聲音中有太多滿足與祝福期待,即便他是如此承受折磨也沒有關係……

夢中的心痛,是因為他嗎?

是他的感情、他的過去、他的哀傷?!

還是別人的感情、別人的過去、別人的哀傷都由他來承擔?!

明明是天使族中力量最強大的六翼天使……

淚水一滴滴的落下,她低下頭不希望被看見哭得難看的臉,手上暗紅色的濃稠血液被淚水稀釋,沿著手指流淌滴落地板。

「別哭,因為沒有人因此受到傷害的。」

「可是你受傷了啊!」藍以凰哽咽的低叫。

「這是我自願的……」

「自願的也還是受傷了嘛!」

情緒完全失控的藍以凰哭得好傷心。

關心的看著跪坐在自己身旁哭泣的女孩,葉齋風有些無力的嘆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些什麼好讓她別再哭泣。

他發現自己做錯了兩件事情。

第一件就是他不該讓魅瞳知道他擅自決定同時淨化了所有被害的靈魂並吸納所有被食鬼污染的邪氣,導致魅瞳因為生他的氣而賭氣不肯幫他提供結界,所以讓他無力壓制的波動難以避免的干擾到了在寒假難得回「異界」過夜的藍以凰。

第二件事就是他錯估了「鑰」的能力,她在難過哭泣的時候下意識闖入了他自己佈下的結界,結果現在她在他身旁哭得亂七八糟,外頭卻沒有人能察覺,而現在的他也無力抹去她的哀傷……

可想而知雲浪在知道以後會心疼得要死。

藍以凰愈想愈難過,因為她忽然感覺自己明白了點為什麼他不願意開燈了──他其實並不希望被任何人看見他這身逐漸被污血侵蝕的模樣,這是他的溫柔,也是他身為六翼的自尊。

而她是個白痴,竟然就這樣把燈打開了……

「對不起……Tsubasa學長,我不該把燈打開的……」

歉疚的哭著道歉,完全無法掌控的強烈悲傷讓她幾乎就要放聲大哭,但她拼命的想忍住,不想給他添麻煩。

雖然她怎麼想都覺得自己待在這邊真的不但什麼都沒辦法為他做,還只會給他增添困擾……

哭得自責又心痛的藍以凰並沒有看見葉齋風毫無責怪之意,只有溫柔關心的心疼表情。

「被妳看到也沒關係的,我只是怕嚇到妳。」葉齋風吃力的勉強抬起疼痛的手臂,摸摸她的頭,試著對她施展一次安神咒幫助她平靜下來。

可是就在他安慰她的瞬間,藍以凰忽然抱住他崩潰大哭,措手不及間,他的動作一個停頓,愕然的看著在自己懷中哭泣的人類少女。

下一秒,他忽然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力量撕扯周身的能量,詫異中只聽見她的哭喊──

「我不要這樣!為什麼是Tsubasa學長要承受這些東西,罪孽與邪惡又不是你的責任……明明就不應該是這樣的,為什麼……天使的翅膀本來應該是白色的啊……好過份,那些東西都消失掉啦!」

……

……

真誠的語言,是咒力強大的約束;契約的語言,是無法忤逆的束縛……那麼,「鑰」的語言呢?

他們曾經細細推敲想得知以人類之身降臨世間的「鑰」究竟該如何發揮淩駕規則之上的力量卻不得其解,直到這一瞬間為止。

@@@@@@@@@@@@

當過度強大的能量衝擊整個「異界」的瞬間,「裏」之中的所有成員幾乎在同一時間就出現在葉齋風房內。

而他們所見的景象,就連薩爾都無法抑制的露出了震驚的神色。

「丫頭!」雲浪臉色陡變的搶上前抱起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藍以凰,她臉色蒼白、渾身冰涼,而且氣息微弱,勉強讓他安心的只有她的心跳平穩無異狀。

「Tsubasa……」魅瞳愕然看著房間中央懸浮的光繭,想靠近又不知道該從何檢查起。

光繭散發的是他們熟悉的氣息,但情況卻大大超乎他們想像。

雲浪迅速判斷了一下情況,做出決定。

「我去安置這小丫頭,皇,這裡交給你。」好歹同樣曾為天界的居民,雖然東西方互不干涉,但對彼此的了解還是勝於其他「裏」之中的夥伴的。

敖焱一點頭,雲浪就已經帶著藍以凰消失在他們眼前。

沒有理會雲浪,敖焱制止因為焦慮而不停的想嘗試靠近光繭的魅瞳──她畢竟是妖族,與葉齋風屬於天界的氣息相衝突,平時與她相處他都會刻意收斂氣息,但今晚不一樣。

敖焱微蹙眉,想上前幾步研究清楚,但光繭彷彿呼吸般規律的散發強烈氣息讓他前進的動作略微一頓。

注意到這點,敖洌同時跨步上前,用自身的龍威格擋開光繭傳來的壓力,替敖焱製造出一個緩衝空間。

「妖精,沒那麼嚴重,妳先冷靜點讓皇和薩爾看看。」岳寫梅伸手把魅瞳拉回身旁。

魅瞳立刻讓出位置,緊張的盯著敖焱與薩爾不放。

敖焱冷靜的稍作查看後,忽然用有點奇特的語氣對薩爾道:

「你有聽過高階六翼天使還會進行蛻變轉化的嗎?」

「從來沒有。」薩爾很肯定的給了答覆。

天使這種種族從雙翼開始,每增加一翼都會化身這樣的光繭,在光繭中轉變自身積蓄的能量,讓能量轉化為白羽,每一次的蛻變都蘊含一定的風險,羽翼的數量愈多,在轉化過程中死去的機率愈大。

照理來說,Tsubasa已經達到六翼頂階,不應該還會出現這種蛻變的情形,但此刻眼前光繭確實可以感受到其中在進行能量轉化凝聚的波動。

「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怎麼會沒有任何異狀就發生這樣詭異的事情?」魅瞳百思不解的說出他們同樣的疑問。

突如其來的強大能量是怎麼出現在「異界」裡,頃刻間便對葉齋風造成傷害?甚至他們感覺不到任何入侵者的氣息與殘留能量……等等,完全感覺不到異狀?!

他們互相交換了眼神。

「Tsubasa今天不是去把食鬼侵蝕的靈魂解放嗎?怎麼會沒有他同化邪氣的能量殘留?」岳寫梅也皺起了好看的眉。

照理來說,Tsubasa就是因為知道殘留的邪氣沒那麼好淨化,才會獨自躲在房內,以免骯髒的邪氣干擾到其他夥伴,他們也是知道這一點,所以各自回房間沒太在意房外的事情。

結果,就出摟子了。

「別管那些了,Tsubasa不會有是吧?還是……邪氣已經超過他能負擔的極限了?」

天使族擁有一種很特殊的能力,能夠以自身吸納一切負面能量,將大氣與靈魂還原至最純粹的乾淨,但這在天使族中幾乎都是雙翼天使的工作,因為世間不變的定律之一,就是能量永衡不滅,負面能量一直都存在,只是被囤積在天使體內,侵蝕他的靈魂,腐蝕他的血肉及羽翼……直到逐漸衰弱,漸漸失去神智的瀕臨發狂,最後不是衰弱致死,就是被同伴所殺。

四翼天使是寶貴的菁英,六翼天使更是萬中選一的神聖血脈,若因為被邪氣侵蝕發狂致死,是天使族承受不起的損失。

可是,就算Tsubasa絕口不提他在天界的過往,也盡量不讓他們看見他的六翼,但光從每次他展現六翼時那撲鼻而來的腐朽氣息,就足夠讓他們明白他做出的選擇。

不需要知道他為什麼會離開天界與族人,他們只知道他選擇了一條會成全所有人卻毀滅自己的道路。

所以說……結束,來臨了嗎?

「不,」薩爾很認真的道,「被邪氣侵蝕到垂死的天使不是這個反應。」

「可是從來沒聽過六翼還能進化的。」敖焱蹙眉,他也不確定葉齋風這樣的變化是好還是壞。

「那怎麼辦?」魅瞳瞪他們。

「什麼也不做,相信Tsubasa的能力吧。」平靜的說完,薩爾轉身離去。

「……」魅瞳張口,最後還是沒有多說什麼,就這麼看著他和一直沉默不發一言的蒼希離開。

既然薩爾發話了,似乎也只能這樣做。身為「裏」之中活的最久的成員,閱歷與經驗也是最豐富的,薩爾的話在夥伴心中非常有份量。

「蛻變是自身能量的轉化,如果有外力干擾反而危險,就等他醒來再問到底發生什麼事情好了。」敖洌無奈的道。

他不會安慰人,也沒興趣安慰誰,只是魅瞳對葉齋風的重視是他們都知道的,因為獨自逃亡百年後,葉齋風是第一個對她伸出手的人。

「嗯。」

點頭,魅瞳小心的避開光繭,爬上葉齋風整齊的床鋪,縮起身子坐在床角。

「不出去?」

「……我待著,有什麼變化也好通知你們。」

他們都出去了,魅瞳呆呆的看著散發溫和白光的光繭,光繭吞吐的是她熟悉萬分的溫暖氣息。

稍早之前,他難掩難受的回來,她因為氣憤他不肯聽她的勸阻,逞強吸收了過多的負面能量而生氣,他卻依然是溫和無奈的笑……為什麼那時候只顧著鬧脾氣而沒有選擇陪伴他呢……

「……你說會永遠陪我的……Tsubasa,別出事啊……」

@@@@@@@@@@@@

轉眼間,好幾天過去了,藍以凰依舊保持像是冬眠一樣的沉睡,雲浪把好幾種方法都試過了,只能勉強得知她沒性命危險。

焦急也沒有用,他唯一能做的只有一人分飾兩角的偽裝藍以凰打電話回家說要跟社團學長姐去宜蘭玩,所以要在外面住幾天。

到了第七天,葉齋風終於完成蛻變,在光繭片片碎裂後,在他們面前展示了雪白無暇的沁白六翼。

從葉齋風口中,他們得知了究竟那晚發生了什麼事情,也明白了藍以凰依然沉睡不醒的真相。

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人類是情緒化的生物,藍以凰更是擅長感情用事,他們不敢想像若哪天她情緒失控歇斯底里說出什麼偏激話,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

他們還是不明白為什麼傳說中的「鑰」會出現在一個人類少女身上,但現在事實就是,潛伏在普通人類身軀內的「鑰」將由強烈起伏的情感來操控,隨著她的喜好而驅使,無視規則、扭轉命運、破壞注定──足以讓眾生趨之若鶩、為之著迷瘋狂的強大力量,掌握在一個平凡的人類少女手中。

「『鑰』的能力嗎……」

那是聽不出真實心情的複雜感嘆句,他們一個個臉色都很糟糕。

凡事皆有利弊,過度強橫的能力超過了人類肉身與靈魂能承受的極限便會造成損害,這次只是一個小意外,以「鑰」的能力來說不過是牛刀小試,因此藍以凰只是陷入沉睡來修補耗損的力量,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如果真的使用了超過她肉體所能承受的能量會如何?」敖冽蹙眉問道。

「最可能的就是屬於人類的肉體崩毀。」薩爾依他悠長生命中的所見所聞來推斷。

「也可能連魂魄都保不住,我們根本不知道『鑰』是潛伏在她體內,還是她就是『鑰』,但不管是哪一個,當『鑰』完全啟動,將要回歸創世戒律,到那時,她絕對不可能平平安安。」雲浪的口氣有種難得的煩躁,就算早就知道她是「鑰」,他也從沒想過要讓她真的接觸到那不該觸碰的力量。

明明就決定了要在她成熟到可以理解這些「不公平」與無能為力以後,才慢慢讓她接觸他目前不想說出口的真相的……

「……」敖冽還想說什麼,但敖焱已經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把他所有的話都瞪回腹中。

獨自活過漫長的時光後,他們或多或少都有希望藉由「鑰」的能力來達成的心願,也因此他們希冀藍以凰帶來的轉機。

可是在得知她在無意中驅動「鑰」的能力造成的後果後,反而無法開口……沒道理要因為他們的絕望而剝奪她應有的平凡幸福。

她不是什麼救世主,也不是哪來的奇幻冒險片主角,她就只是她而已,自然沒必要因為他們的願望犧牲。

反正,他們已經習慣了這種無力感,但還是有辦法守護她的人生……

「狐狸,你最好限制一下小學妹的情緒波動,我擔心這次以後會更容易失控。」岳寫梅沉吟道。

「我知道。」

不用她提醒,他也早就打算這麼做了。

「我去看看小學妹好了,幫助她康復。」天使族最擅長的就是治療肉體與靈魂,對於現在的藍以凰應該算是最需要的幫助。

葉齋風的提議沒有人反對,就算他不主動開口雲浪也會提的。

來到藍以凰床邊,葉齋風溫柔的將手指輕觸她額頭。

「憑依六翼之羽,引藉聖光之效,以吾真名結契,將一切轉諸吾身……」

「你什麼時候才能把這種什麼壞的雜的都往自己身體飲的壞習慣改掉?」一聽就知道是天使族將一切傷害移轉己身的聖療術的雲浪無奈的道。

葉齋風只是微笑。

隨著他的低喃,溫和的白光隨之擴散,充斥整間房間,持續了十秒鐘才慢慢消散。

因為體內氣的消耗讓原本光彩流動的六翼失去了耀眼的光澤,但目的已經達到了,葉齋風呼了口氣,滿意的笑道:

「小學妹,已經沒事了,該醒來了。」

一直對外界動靜都沒有什麼反應的藍以凰終於有了動作,她咕噥一聲,孩子氣的抬手想擋去光線,幾秒後才掙扎著睜眼。

她睜開眼後所見的第一個東西,就是盈滿眼界的雪白羽翼──溫柔的六翼天使。


【完】


我要幫藍小妹說話喔~
雖然她愛哭,
但通常不會哭得這麼歇斯底里,
這次會大失控是因為被天使哥哥(爸爸(?))的內心影響到的關係~

結果我搞曖昧搞得很愉快XD
沒錯我就是想把某兩人湊做堆(炸飛)

開始補回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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