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雲浪順手把報紙收掉,不著痕跡的給岳寫梅打了一個暗號,在估算她的食量確定她吃不下以後,跟將盤裡剩餘的份一掃而空。

接獲暗號的岳寫梅抓準時機微笑開口:

「今天中午我要做梅子飯糰,誰要當午餐?」

這是「異界」的不成文規矩之一,只要沒有造成行動上的困擾,做飯直接做全體的份。因為想當人類,就要按時吃三餐。

──沒有一個人類可以十天半個月不進食的。

基於這層共識,「異界」裡的非人者的飲食生活可是比大部分的正統人類規律多了。

藍以凰就曾經好幾次因為這個規矩吃到學長姐的好廚藝──按照雲浪的說法就是,廚藝不好是不可能的,好歹都是活了那麼久的老妖怪,即使原本只會做焦掉的荷包蛋,兩三個月想起來練習一次也已經會做溫泉蛋和日式蛋捲了。

依據這個說法,藍以凰嚴重懷疑他們的年紀可能比她的曾曾曾曾曾祖父更老。

「我可以幫忙,我還沒有做過飯糰耶,梅子學姐教我。」藍以凰舉手,不知不覺的被轉移了注意焦點。

「當然沒問題,我們一起做飯糰吧。」

「好。」

「我要一份,麻煩妳們了。」薩爾接著道。

「啊,我可以幫薩爾學長送過去,我一直想去書店看看。」正好!她下午有事做了。

「歡迎妳過來,我等妳。」

「我Pass,今天中午要動手術,吃飯的時間不一定,到醫院隨便買個三明治就好了。」葉齋風搖搖頭,收起資料,準備去上班了,「謝謝小學妹的早餐,我準備到醫院去了。」

「啊,Tsubasa,借搭個順風車,」雲浪拍拍藍以凰的頭,「午餐也不用準備我的份,我跟同學約好了去東區。」

為了體驗「正常人類」的生活,他可是交友廣泛又有很多活動的。

他直接跟著Tsubasa走,人間界的空氣品質日漸敗壞,騎機車簡直是打擊他敏銳的嗅覺。

「學長掰掰。」藍以凰揮手。

「回來帶釣鐘燒給妳吃。」雲浪回頭笑道。

目送雲浪出門,轉頭,就發現薩爾不知道什麼時候也不見人影了。

眨眨眼,她知道這個學長的個性比較寡言,雖然不至於嚴肅古板,有時候還語不驚人死不休,但時常來去如風。

一雙手臂環上肩頭,梅花香味撲鼻而來。

「小學妹,妳下午要到薩爾那裡去看書嗎?」

「嗯,我好久沒買書了,聽說有出新書,剛好去看看。」

「妳還真喜歡看書。」岳寫梅笑著放開她,變出一小盒茶梅給她吃,「薩爾有他的管道,想要什麼絕版書全部跟他講,他自然會想辦法弄到書給妳。」

「唔,我知道了。」她會記得把書單一起帶去的。

跟岳寫梅稍微聊了聊天,秀麗到雌雄莫辨的「梅爾曼」蒼希也下樓了。

「蒼希學長,幫你做早餐好嗎?梅子醬鬆餅。」藍以凰趕忙問道。

蒼希的聲音非常特殊,與長相同樣分不出性別的清澈嗓音,充滿一種未知的磁性。可是蒼希很少開口,更多時候只是掛著淺淺的微笑,聆聽身旁的眾人說話。

「沒關係,我吃水果就好了。」擁有湛藍眼瞳的蒼希輕壓住她想起身的動作,自己吃著靜從冰箱拿出來的水果盤。

「哪,梅子給你吃。」岳寫梅滾了兩顆散發著酸甜香氣的梅子過去。

「……」蒼希對於梅子的動作沒有任何表示,他安安靜靜的吃著水果,而後,忽然像是注意到什麼似的,抬起頭專注的看著藍以凰,神色肅穆,半晌,在她被看得渾身不自在後,才緩緩開口道,「小學妹,妳最近別搭電梯。」

風馬牛不相及的天外飛來一句話。

「嘎?」正在跟岳寫梅討論做飯糰要煮幾杯米的藍以凰愣住。

電梯?!什麼電梯?

這「不要搭電梯」是什麼意思?!

跟完全摸不著頭緒的藍以凰不同,岳寫梅非常經驗老到的知道這是蒼希的預知之力所見的景色。

「蒼希,你看到什麼?」岳寫梅皺著眉頭,追問。

但蒼希卻只是搖搖頭,說道:

「……妳會在她身邊……月圓要到了,我要睡幾天。」牛頭不對馬嘴的說完,他逕自起身上樓去了。

啞口無言的看著他修長偏瘦的身形消失在樓梯口,藍以凰默默的把困惑的視線投到岳寫梅身上。

──他剛剛說的那個嚇死人的話是什麼意思?!

「嘛,蒼希的種族有預見未來的能力,我還沒見過他出錯,所以小學妹妳記著點,能不搭電梯,就不搭電梯了。」岳寫梅摸摸臉頰,無奈的道。

這蒼希什麼都好,就是承襲了人魚一族的怪脾氣,明明看見了又不喜歡講明白,尤其到了月圓之夜前後,他的個性更加古怪,如果不是真的「驚到要人命」,恐怕也不會提醒說「有她在」才能有驚無險……

「啊?」蒼希學長的……種族?

「別想啦,有事丟給狐狸去傷腦筋去,妳來幫我釀梅酒。」岳寫梅理所當然的把問題拋了出去,拖著滿頭霧水的小學妹到廚房忙去了。

狐狸說過,來什麼擋什麼,就是別讓小學妹擔心害怕受驚嚇。

「……」這學姐是不是忘記蒼希學長剛剛說了……她會跟她在一起啊?!

真有麻煩,也是她們兩個都有麻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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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易梅子醬飯糰的作法就是,把梅子醬跟一塊醃梅子包裹在略微調味的壽司飯裡,捏成掌心大小的三角形,再包上海苔,就大功告成了。

看著一個個三角飯糰在桌上堆積起來的感覺,其實很有成就感。

「薩爾學長要多少?」藍以凰拎著洗乾淨的便當盒問。

「給他四個。」岳寫梅將兩個飯糰放到小便當盒內,細心的打包好,剛把便當袋放在桌邊,從樓上衝下來的「妖精」魅瞳就已經站定了。

分秒不差!學姐們好默契啊!藍以凰投以佩服的眼光。

「午餐?」

「還有早餐。」岳寫梅指指盤子裡的飯糰。

「哦哦,謝啦。」

對話結束,她愉快的給了藍以凰跟岳寫梅一人一個吻,然後咬著飯糰,拿起便當盒,又急如風的掃了出去。

前前後後不超過兩分鐘。

「魅瞳學姐好忙。」來不及跟她說再見的藍以凰只能如此感嘆。

「她給自己訂的條件就是要『像個人類』,所以她堅持上下班絕不能遲到。」岳寫梅笑瞇瞇的道。

也許會遲到早退比較像人類。藍以凰對自己種族的惰性可是很了解的,光看系上的教授們,就有幾位出了名的「名師」常常喜歡遲到半小時又早退二十分鐘,上課上到一半還喜歡閒聊鬼扯。

說到要像個人類……

「學姐,為什麼你們都想像個人類?」雖然她對自己的種族沒什麼意見,但也知道跟其他眾生相比,人類是最脆弱又沒能力的了。

可是,「裏」的成員卻極力的想融入人類社會,他們喜歡人類的心態連平時有些粗神經的她都感覺的出來。

或者該說,搞不好「人類」都沒有他們這麼喜歡「人類」。她很給自己種族漏氣的想著。

岳寫梅眨眨眼,溫柔的笑了。

「因為……人類很有趣,我們的一生漫長卻單調,所以很羨慕人類……再說,幫我取名字的,是個人類;收養我當義女的,也是人類……」

她喜歡人類,因為他們是人類;她保護人類,因為人類是他們要保護的人……人類是他們與她之間的聯繫與回憶,也是人類教會她最珍貴的感情……

白皙的臉龐浮上淡淡的紅暈,那是思戀孺慕的神情。

「是很棒的人嗎?」

「他們是男人中的男人,跟他們相比,現代的男人根本不算男人!」毫不考慮的回答,她的眼神迷濛了。

「……呃,這麼糟?!」

身為一個身處現代的女性,她不知道該對岳寫梅這個評語作何感想。

「嗯,不過即使在那個時代,能與他們相比的男人也少之又少啊。」

很久很久以前,久到她已經記不清楚的那個年代,在梅花分落的季節,她曾經看著他們在她身旁使槍練武,看著他們殺敵保家衛國……他們總愛看她,在她花開的時候,在她結果的時候……

梅花的香味,更濃了,清冽的香氣濃得彷彿化不開的蜜,伴隨廚房的梅子醬酸酸甜甜的香味沁入肌膚。

「梅花……」感覺有絲著迷昏眩的藍以凰不由自主的低喃。

即使同樣身為女人,她也不能否認岳寫梅很美,美到我見猶憐的出塵。

她的低喃驚醒了有些失神的岳寫梅,歉然的笑笑,滿室梅花香消匿無蹤。

「猜出來了?我是梅花樹精。」有些頑皮的笑著,岳寫梅將兩個便當盒放到袋子裡,「來,妳跟薩爾的份都在裡面了,要我送妳去嗎?」

原來學姐是梅花樹精啊……有種跟形象很合的感覺。

花精耶,花精都很溫柔美麗……

「我自己去就可以了,學姐不喜歡走路吧。」藍以凰笑著接過袋子,找書店也是一種樂趣啊。

以前覺得這個學姐是體弱文靜,所以能坐著絕對不會站著,並且很不喜歡長時間走路。現在知道答案以後,一切就都理所當然了起來。

哪棵樹會喜歡走路呢?!

看著她一臉處變不驚,岳寫梅笑道:

「妳也真奇怪,正常人不是尖叫就是昏倒,妳卻只關心原來這就是我不喜歡走路的原因?」這小小的人類少女真的是愈來愈有趣了。

「尖叫昏倒?我是想對著學長的尾巴和耳朵尖叫啦,真的帥到一把罩的說……但是昏倒就太扯了,我既沒心臟病也沒貧血啊。」被問的人滿臉疑問。

她從小被嚇到大,心臟很是強韌,加上被養得頭好壯壯,要昏倒也沒那麼容易啊!

「……妳都不怕嗎?人類總是說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啊。」岳寫梅低語。

雖然這個問題之前就問過了,但她的回答讓他們很難理解她的想法。

「怕?!我好像沒想過耶,」藍以凰在呆愣過後,露出無辜的傻笑,「那時候只顧著擔心學長會再也不理我,倒沒想過害怕的問題。」

是刻意,還是無心忽略,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唯一確信的就是,絕對不能讓心細如髮的雲浪發現她有任何害怕的痕跡,不然寵她如他,一定會抹去她所有的害怕──從她的生活中消失。

大概是害怕失去的感覺遠勝於面對異族的恐懼,反正莫名奇妙的,她把一切都視為非常理所當然。

「至於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不是廢話嗎?!學長的心臟、學姐的心臟,還有我的心臟當然不一樣啊!就連人類都有DNA不同的問題了,何況我們根本不同種族。種族歧視是不對的!」振振有詞的說完,大眼睛轉了一轉,「再說啊,學姐……」

「啊?」被她的說法唬得微愣的岳寫梅發出單音。

「花妖、花仙、花精……隨便怎麼說啦,植物類的種族有心臟嗎?」好困惑的疑問。剛剛她理直氣壯的說到一半才忽然想到這個很重要的前提性問題,害她整個氣勢虛掉一半。

她有嗎?!岳寫梅自問。

好問題!變成人的她,感覺起來有脈搏,但那是因為她「擬化」為人類啊……事實上她雖然好像有心跳,卻不會流血,只會流出另一種儲存能量的體液,因為樹沒有血,只有樹汁。這樣子,她到底算不算有心臟啊?!

錯愕過後,岳寫梅沒預警的嬌笑起來,溫潤如玉的輕笑十分悅耳動人。

「我從來沒想過……不,大概從來都沒人想過這個問題吧……呵呵……」

「學姐……」藍以凰臉紅了。

她問的很認真,為什麼要笑她啦!

「因為妳太可愛了。」岳寫梅抱住她,笑道。

只要看著她,就好像種族不同根本沒什麼大不了的……她不怕她,單純直率的像隻總愛在春天飛上她枝頭啁啾鳴叫的無辜雀鳥。

「不是太呆了?」竟然還在笑……梅子學姐欺負人吼!

「是純真,我很久沒遇過像妳這樣率真的人類了。」

「謝謝誇獎……」其實她只是粗線條粗到超越一般人類的正常指標吧?藍以凰非常有自知之明的在內心道。

「乖,妳該去送飯啦,到書店以後,可以跟薩爾要本書,叫做『六界種族大全』,這樣對於妳的猜謎絕對有幫助。」

既然自己的身分洩漏了,就別讓其他人太神祕吧。岳寫梅認真的想著。

人類不是有一句話就做「獨樂樂,不如眾樂樂」,依此類推,「獨死死,不如眾死死」也是很名正言順的啊!

……那是什麼書啊?!或者她該問的是,是誰有那個能耐編寫這種書……藍以凰在聽到書名的時候立刻滿頭黑線。

回房間換好衣服,把錢包和裝著便當的袋子放到背包內,她帶著滿腹疑惑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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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生」薩爾開的書店位在南京東路上的一個巷子裡,不是很起眼,如果沒有人指路,手上沒拿著雲浪幫她畫的簡易地圖,藍以凰自認大概一輩子也不可能發現有這麼一間書店。

整間書店都是中國古代建築風格,說不上偏向哪個朝代,但一雕一畫都帶著古老建築特有的樸實莊嚴,踏進店門的那一刻,就好像跌入了古代時空。

一排排書架錯落有致,書本種類齊全,上下連同地下室一共五層樓的書店,幾乎包括了所有類別的書本,如果要找的書沒有,只要跟薩爾說一聲,三天內就會到貨。

牆邊有古代樣式的紅木桌椅,桌上放了中式茶點與茶壺,讓客人可以捧書看一下午。

店裡頭很安靜,靜到幾乎只有翻書和客人走動的聲音。

三三兩兩的客人穿著各異,有的甚至帶著侍童,藍以凰愣愣的看著穿著哥德蘿莉風格洋裝的少女端著高級英式茶具在喝紅茶,身旁一名像是管家一樣的男士拿著一根鵝毛筆在一本皮革冊子裡記錄著什麼,另一邊有位穿著像是小說裡魔法師的清秀青年捧著本光看書皮就很像魔法書的書本搖頭晃腦的走上二樓……

──她還是當作今天薩爾學長的客人在玩COSPLAY網聚好了,別的可能太驚悚了……

搖搖頭,她把午餐交到薩爾手上,就摩拳擦掌的準備一頭紮進書海裡去廝殺。

「小學妹,妳逛一、二樓,地下室跟四、五樓別一個人去,有點危險,想逛我再陪妳。」薩爾平靜的交代。

薩爾學長,你不提醒我我會比較安心!

「……好。」

危險?這裡賣的書會咬人嗎?

瞥了眼穿著民國初年服飾慢慢走上樓的人影,藍以凰開始覺得也許是有「人」會亂吃不該吃的東西……例如她。

撇撇嘴,她一秒揮去腦海中的狂想,把注意力改放到那一架架的書櫃上。

藍以凰本身愛書成痴,一鑽進書堆裡,沒多久捧著一疊書讀得津津有味,完全忘記時間流逝。

直到跟同學分開的雲浪繞過來要接她回「異界」了,才依依不捨的買了一堆精挑細選的書走──第一本抓在手上的就是岳寫梅刻意叮嚀她要看的,在薩爾的幫忙下才從五樓找到的「六界種族大全」。

誰?是誰掀了自己的老底?!

看著那本六界種族大全,雲浪跟薩爾表情微妙的交換了個眼神。

跟早已習慣她嗜書如命、買書成癖的雲浪不同,薩爾沉默半晌(看不出來他到底有沒有吃驚),揮手就乾脆的給她五折優待,讓藍以凰的笑容更加燦爛。

這表示省下來的錢可以讓她買更多的書!

回到「異界」,雲浪去停車,藍以凰提著書進門。

客廳,敖冽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敖焱則枕著敖冽的肩,長髮垂在身側,長長的瀏海則遮蓋了他的臉龐,但不難看出他在淺眠。

藍以凰愣了愣,看見敖冽對她比了一個「別出聲」的手勢,她連忙點頭。

不過……焱學長會沒聽到開門聲嗎?

想歸想,卻不敢動,怕手上的袋子在行走間發出過多聲音。但是愈看他們,藍以凰的臉色逐漸有些古怪。

她知道自己現在如果腐女魂開始燃燒是很不道德的事情,再怎麼說平常把漫畫小說動畫裡的角色抓出來配對就夠了,腐到現實生活中的學長身上就有些超過了……

但是……有哪種堂兄弟會有這種表現的啊?!能怪她思想暴走嗎?!

不說敖焱的個性高傲生疏,有禮冷漠,要他在可能有人經過的地方這樣休息就很難得了。平常總是狂放不羇又大剌剌的敖冽能有這麼沉靜細膩的時候也很讓人吃驚。

兩個不同典型的帥哥,一內斂一剽悍,又不時在眼前上演這種鏡頭,真的很容易不小心給他腐女魂燃燒,在內心大喊BL王道萬歲的說。

就在藍以凰的理智拼命的拿槌子把妄想敲回腦海深處的時候,敖焱睜開眼,銳力而無神的視線直直的掃向她,漆黑的眼瞳中,金光一閃即逝。

藍以凰忽然覺得自己被某種龐大的壓力籠罩住,但幾乎在頃刻間就消匿無蹤。

「回來了?」敖焱問道,聲線比平時稍微沙啞低沉幾分。

「嗯,我回來了……焱學長身體不舒服嗎?」

「沒有,只是累了。」否認的同時,他直接站起身。

敖冽皺眉,幾乎在同一時間跟著站起,撐在他的身側,巧妙的替他掩飾了身形不穩的輕微晃動。

「我回房去睡,妳們晚飯自己吃吧。」

「焱,我跟你上去。」敖冽直覺的跟過去。

敖焱沒回應,只是用蘊含了不容反對的魄力的眼神讓敖冽沉默的退開,自己慢慢上樓。

吵架了嗎?!藍以凰看著敖冽的側臉,忽然覺得他的表情很像剛被拋棄的小狗。

此時,不知道何時已經進屋的雲浪無奈的開口:

「龍,皇他又去封界裂口了?」

他一面問,一面給藍以凰一個稍後再跟妳解釋的眼神。

敖冽抹了抹臉,點頭。

「然後你又跟他吵了?」

「我忍不住……他的身體根本承受不了那種力量……」敖冽苦笑,解釋聽起來是那樣的無力。

對,他又跟焱起爭執了,明明知道焱的個性卻還是要去觸怒他,只能說自己太愚蠢了吧。

敖焱的個性就是這樣,不會真的與他爭吵,只會要他閉嘴,因為敖焱的高傲不屑做沒意義的爭執,只會說出不容反抗的決定。

這種情況下,如果他還不識相的繼續說話,動怒的敖焱只會忽視他,不讓他跟在身邊,徹底當他不存在,直到認為「懲罰」的時間夠了,才會再主動跟他說話。

「你這是何必呢,既然皇放不下那份責任,你能做的就只有陪伴而已。」非常清楚他們之間的相處模式,對於這幾十年就會發生一次的爭吵,雲浪只顯得無奈。

「但是放任他這樣下去,他……」會消失在這世界上吧?!耗盡所有力氣而回歸天地之間……

面對可能失去的恐懼讓敖冽的口氣很焦躁。

「這也是他選擇的,如果只要跟他吵到底就能改變他的決定與堅持,我也會跟他吵,但他不是,所以在他選擇的結果到來前,我們只能陪伴他與幫助他,而不是否定他的努力。」

雲浪的話很直,敖冽張口,想反駁卻無法說話。

如果沒有他,責任原本應該伴隨著榮耀的……現在,卻只是個放不下的責任……

一抹臉,他沉重的嘆氣。

「也許你是對的,」就算是反對,也不該是他……他沒有資格否定,「我先回去陪焱了。」

說完,也不等他們反應,敖冽的身影已經消失在眼前。

藍以凰看著雲浪的沉默,輕輕抓住他的手。

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雲浪有點沮喪。

「安慰我嗎?學妹。」

她是想安慰他嗎?!還是想說他剛才的看法太悲觀?!看著她抓住自己的手,雲浪笑了。

「別擔心,這種事情已經持續很多年了,沒事的。」

就算有事,在她有生以來的短短百年間發生變故的機率也是極為渺小的,所以沒必要讓她擔心。

藍以凰分不清楚自己的感覺,只能睜著眼睛看他。

她鄙視自己,為什麼自己在感情方面這麼遲鈍,連想安慰人都做不到……

「好了,我幫妳把這兩袋書提回房間,然後,妳想知道剛才那些問題嗎?」雲浪帶開話題,從她手中接過裝書的袋子,主動往樓上走。

「學長你認為我現在該知道嗎?」藍以凰跟了上去,反問道。

她有種感覺,看似日常生活的爭吵背後,有著太沉重的哀傷。這樣的過往,是她該知道的嗎?!

雲浪頓了頓,在她打開房門,把袋子放到椅子上後,才搖頭。

「我希望妳先不知道。」太沉重的過去,不適合率直爽朗的她,「如果有機會,妳會知道真相的。」

「好。」他說她不該知道,她就不問。

人與人……就算是不同種族,與任何「人」相處,都不一定非知道對方所有祕密不可。

有些人不明白這個道理,總是執著於沉默背後的答案,反而因此給彼此過多壓力,將關心的人推得更遠。

秘密與保留並不代表著隔閡與親疏遠近,太過追根究底,只是傷害彼此。

她不想知道所有事情與始末,如果對方願意說,那她樂意聽,不然的話,她更喜歡把握相處時的「現在」,也希望自己的陪伴能給重要的人一個「安心舒服」的感覺。

追問,有時候並不是個表達關心的好方式。

所以雲浪說希望她先不知道,她就把這個問題丟到腦後去遺忘。因為喜歡信任他,所以尊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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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章的變動比較少,
這集有變動的地方偏中後面,
也有完整新增橋段,
請大家多多期待XDD

我考試還沒考完orz
八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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