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班上的氣氛變得很奇怪，雖然共通科目很多，但有接連兩天藍以凰都沒有看到陳旋或羅依依，倒是其他有參與玩碟仙的同學愈來愈焦慮，連使用美工刀時不慎劃到手都歸類到碟仙作祟。
「以凰，會不會有事啊？」
坐在學校附近的豆花店，小沁拿湯匙攪拌著豆花湯，不無憂慮的問。
這是她今天問的第五次。
「小姐，妳已經問了五次了，我也還是一樣的答案，就算會有事也是我、陳旋或羅依依先有事吧？」藍以凰聳肩。
也許是從小到大怪事見多了，她有一項很厲害的才能就是很容易忽略遺忘或接受某些對常人來說是非常難以承受的重點。
「妳能不能表現出來一點點生命受到威脅的模樣？我昨天上網查啊，碟仙遇到兇靈的機率是同類型中最高的。」其他還有什麼筆仙、錢仙……等等。
「是啊，百分之一的機率嘛！」藍以凰很正經的點頭。
「藍以凰！跟其他百分之零點一比起來，百分之一很高耶！」小沁沒好氣的拿衛生紙扔她，「真是的，都是因為妳一點也不正經啦，害我的緊張感都沒了。」
「嘿嘿……」
她哪裡不正經了？她說得很實在啊……想歸想，為了怕害小沁好不容易重振的情緒又跌回谷底，藍以凰只有笑了兩聲。
忽然，小沁的目光投到她身後，藍以凰跟著回頭。
難得沒化妝的羅依依臉色蒼白神情憔悴的朝她們走了過來，毫無血色的肌膚下可以看見青紫色的血管，才不過兩天沒見，她整個人看起來消瘦了一圈。
「羅依依……」小沁愣了一下才拍拍空著的桌面，「要不要一起吃豆花？妳看起來好累。」
藍以凰沉默的看著羅依依，沒有吭聲。
她的好惡很明顯，之前的事情讓她對羅依依的印象變得不太好，現在自然也不想主動說什麼。
羅依依坐了下來，沒有打招呼，也沒有點豆花或挫冰，只是來回看著她們兩個，蘊含冰冷的審視讓小沁微微蹙眉，藍以凰的臉色更是沉了下來。
「有事嗎？不說的話我要去圖書館找資料了。」
她的歷史課報告需要去找有關龍的資料，今天是看小沁太緊繃了才沒有第四節一下課就跑圖書館，還陪她到這邊吃冰。
「藍以凰，今天晚上十一點半校門口集合。」羅依依慢慢的說道。
「要做什麼？我家離學校很遠，那有可能十一點半在學校見面？十一點半連公車都沒了，我怎麼回家啊？」
「反正妳一定要來就對了！」羅依依很焦躁的道。
藍以凰翻個白眼給她。
「誰管妳，十一點半我在家看小說。」
「妳一定要來！不然碟仙真的生氣了妳也逃不了！」羅依依揚高的聲音吸引了豆花店內不少目光。
這句話是在恐嚇她嗎？會大聲說話了不起啊？藍以凰冷笑。
「要怕當初就不要玩啊！自己惹的禍自己收拾，我又不是妳養的狗！」
要比說話尖酸刻薄，從叛逆青春期以前就被雲浪潛移默化開始學會分析人性的藍以凰攻擊力絕對是一等一的，只是在青春期過後，她學會了自省，然後要求自己盡量別說太傷人的話。
但現在她不想忍了。
她絕對是個別人對她好，她就努力對對方更好；別人對她壞，她半分虧也不肯吞的嗆脾氣──在她的觀念中，大家都是人生父母養，而且是地位平等的同學，也許工作時需要學會適度的忍氣吞聲，但現在的她沒義務容忍別人的遷怒或沒道理的發脾氣。
如果羅依依是用好聲拜託，那性子嚴格說來很容易心軟的藍以凰還是會答應的，偏偏羅依依因為人漂亮又是家境不錯的獨生女，個性上比較強勢高傲，加上心裡有說不出的恐懼和壓抑，口氣怎麼聽怎麼衝，剛好犯了藍以凰的地雷。
當場，氣氛整個僵住了。
藍以凰三兩口把薏仁湯喝完，跟小沁打了聲招呼，拿起包包就準備去圖書館。
「妳真的不來，有人出事就是妳害的！」羅依依陰森森的冰冷嗓音從背後傳來。
「是我的關係嗎？慫恿大家玩碟仙、撩撥陳璇害她失控、惹了禍又不能獨自善後的人可不是我。」藍以凰馬上回敬她。
說完，她瀟灑走人，一點也不理會羅依依怨懟的目光。
@@@@@@@@@@@@
中國五千年歷史文化中，有關龍的敘述是數之不盡的。
各朝各代對龍的描述皆有細微的不同，但對於「龍」的信仰卻在這樣的眾說紛紜中被完善，無數的傳說神話與信仰醞釀而生，逐漸與中華文化密不可分。
走進圖書館，若有心要找有關龍的資料，只要圖書館藏書夠完善，二三十本書絕對是探手取來。
藍以凰就是忙著在一排排的書架間穿梭，一邊懊惱有時候書籍分類真的做的很不完全，明明登記是還在館內，卻怎麼也找不著的書其實很多。
「龍圖騰、中國古代傳說、中國民間信仰的龍……」默數著一本本書名，她想起自己家裡還有一堆當初為了寫小說買的資料書，以及電腦裡存的資料，就開始心滿意足。
有了這些資料，這份足以取代期末考的報告成績是不需要她擔心的了，她所要做的也就只剩下閱讀統整與分析……
「誒？龍的文化到哪裡去了？」
左看右看，找了半天才在書架最上排找到那本龍的文化。
做什麼放那麼高？欺負她矮嗎？
仰頭看了老半天，也沒瞧見有長得高大的善心人士在附近出沒好被她拿來當苦力，藍以凰只好找來了梯架，慢慢往上爬了兩階。
一手扶著書架，一手往上探，努力想搆著那本很重要卻也很難拿到的書。
正當她努力不懈時，忽然有陣涼風吹過，陰寒的涼意讓藍以凰整個人抖了抖，頭皮一陣發麻。
心底有些不安，她皺眉，剛好成功把那本書往外拉了些，立刻抓住書皮就想爬下梯架。
視線，就是在這時對上書架縫隙對面，那雙冰冷陰森又透著青光的眼白。
──真的只有眼白部分，但詭異的是看不見瞳仁卻可以感覺到對方的視線是盯在自己身上的。
那是張整個貼在書架上的臉，因為貼得太近所以讓她看不見對方的容貌，但那雙眼就是貼在書架一排書上頭的縫隙狠狠瞪著自己。
藍以凰倒抽一口氣，本能的往後退了一步，一退，就是整個人往後摔下梯架。
這下不死也得脫層皮！她很快的覺悟到自己淒涼的下場，認命的閉緊雙眼，準備摔個頭破血流或鼻青臉腫──
「我說妳啊，這回又怎麼了？」
率性中帶著調侃的促狹說法讓藍以凰慢半拍的發現自己沒有摔在冷梆梆的地板上，而是靠在一個厚實溫暖的人體上。
「下次別這麼快認命，粗心大意的。」人類隨便摔摔可是會斷脖子的，敖冽扣住她的腰，把她從梯架上拎起來擺到地上放好。「妳還是在地上站好吧，要拿什麼書？」
嘴裡問著，敖冽頭抬看了看。
跑了嗎？那個腐臭味驚人的傢伙……若不是選擇優先救小學妹，他會讓那個膽敢靠近她的魂體魂飛魄散。
「書……」
轉頭一看，她想找的書也被一隻手穩穩抓住。
「啊，焱學長。」
抬頭，果然看到「裏」社團中最難分開超過三十分鐘的兩人組。
敖焱跟敖冽交換了個視線，沉默中交流著只有彼此知道的訊息。
沒幾秒，達成共識──敵人可以慢慢整治，先把小學妹送到狐狸手上再說。
「小學妹，怎麼一個人來圖書館？」敖焱平靜而溫和的問。
「……我找書。」驚魂未定的藍以凰遲疑了一下才想起自己在這裡的用意，聲音說出口卻虛弱的驚人，「謝謝……」
她跟兩位學長道謝。
「龍？」看了看手中書本的書名，敖焱把書丟給敖冽拿著。
「嗯，歷史課讓我們自己選題材作報告。」
「很好，我那邊有書借妳。」說完，敖焱自顧自的牽著藍以凰往電梯走。
要講話最好離開圖書館內，不然認真想看書的人光是白眼就足以在他們身上開幾個洞。
「誒？」她只來得及發出錯愕的單音。
被甩下的敖冽很認命的抓起藍以凰選的那疊書，順手拎起藍以凰來不及拿走的石頭貓包包，走在他們身後跟上。
經過隔壁一排走道時，藍以凰下意識的停住腳步，往那頭看去。
那排書櫃前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前後兩排走道都有窗外的陽光斜照而入，就只有這條走道陰暗不明，但還是可以很輕易的看出長長的走道上一個人也沒有。
──那麼，剛剛在那排書縫看她的人是誰？她沒有聽見有人離去的聲音啊……
抬頭往上看，她整個人從頭涼到腳。
她身高有一六七，爬了三階梯架，少說也有兩百公分的高度……空蕩蕩的書架前，有誰可以那樣趴著看她？
那是一雙屬於女人的眼睛……狠狠的瞪著她，飄在空中的女人的眼……
注意到她的手忽然發涼，敖焱微微皺眉，冷聲哼了哼。
敖冽跨步上前擋住她的目光，跟敖焱一起把她挾持離開圖書館。
莫名奇妙就被強行帶離的藍以凰反應不及的愣愣看著敖冽掏出學生証幫她借了書，再呆呆的看著敖焱理所當然的側臉，根本找不到機會問他們想把她帶去哪裡。
不過哪裡都好，她現在只希望他們能帶她離開這間圖書館。
等走在校園內，在午後陽光下曝曬了幾分鐘，渾身涼意褪去，她才有閒情逸致咕噥了一句：
「學長們，別害我被眼刀砍死。」
被兩個氣質迥異卻同樣出色的學長強迫一起走在校園中可不是什麼好玩的事情啊，身旁混合了羨慕忌妒與好奇的火辣視線讓她很擔心自己的小命。
但她只是一個小小的學妹，哪可能拒絕他們？更何況，她現在也不想自己一個人待著──圖書館裡的那雙眼睛讓她現在都還毛毛的。
耳力很好的兩個人眼中含笑，敖冽甚至很故意的拍拍她的頭。
「算了吧，妳才不介意那些東西呢，真會在意哪能任憑狐狸在妳身旁轉個六七年？」
「你要聽實話嗎？」
「說吧。」
「你們兩個的殺傷力比學長強。」
在她看來，雲浪是用笑容與氣質取勝，雖然長相端正俊挺，卻還沒帥到人神共憤的地步，而且雲浪的溫柔只屬於熟人，所以那些愛慕者的數量還控制在合理的範圍內。
至於這兩個……根本就是禍害、禍水、妖孽、病毒……俊美到不像人又氣質逼人，一個走野性路線，一個走貴族格調，兩種都是生人勿近的類型，所以迷戀他們不需要理由，光看皮相就夠了……
由此看來，敖焱跟敖冽的後援會比較可怕。
「哈哈哈……狐狸會哭！」敖冽大笑。
這話一定要傳回去，他們「裏」的成員都很樂於看見雲浪吃鱉，因為那運籌帷幄到千百年來還沒變過臉的狐狸總是掛著從容不迫的笑容看他們笑話，如今總算有報應了。
「蜥蜴學長，你愈來愈惡劣了。」藍以凰喃喃自語。
這次連敖焱都忍不住低笑。
她說了什麼好笑的事情嗎？
茫然的被帶到社辦，敖焱從櫃子裡掏出一堆有關龍的資料參考書丟給她，就在她忙著找資料時，雲浪也不知道怎麼的被找來了。
然後，轉眼間敖焱跟敖冽又不知道跑哪去了。
聽她提起圖書館發生的事情，雲浪苦笑著搖搖頭。
「親愛的學妹，妳真的是……」他一時間竟然找不到適當的說法。
「什麼也別說！」藍以凰非常懊惱的瞪他。
雲浪聳肩，從口袋裡掏出一條像是五色水晶編成的手鍊。
「戴著，別拿下來。」
「好。」藍以凰馬上戴到左腕上。
雲浪常常塞給她各種護身符，雖然使用的時間都不長──往往在短時間內就鞠躬盡瘁了──但不能否認的是這類護身符真的很有用。
雲浪也懶得交代那些雜七雜八的瑣事，反正從小到大她該知道的都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他現在也沒打算讓她知道。
「總之，妳最近乖一點，放學就回家，哪裡也別亂跑，幾堂我們有一起上的通識課我會去接妳，了解嗎？」
雲浪指著她的鼻子叮嚀。
「好，我知道了。」藍以凰嘴巴上答應，腦袋裡卻不由自主的想起羅依依的話，還有小沁那臉因為羅依依的說法而不安慌張的表情。
她完全不把羅依依的說詞放在眼中，不是因為不信，而是篤定就算出了什麼事，雲浪也會保護她。她沒那麼偉大的救世心態，對於那些因為自願去觸犯禁忌而惹火上身的人可沒多少同情心或保護慾……可是，小沁是她的好朋友，而且知道可能會出問題卻沒有阻止小沁的她也有責任。
「十一點半……」她喃喃自語。
「什麼？」雲浪一愣。
「沒什麼，那我先去上課了，謝啦，學長。」飛快的擺擺手，她抓了包包就跑。
看著社辦的門開了又關，雲浪瞇起眼。
「神神秘祕的……這小丫頭在隱瞞什麼？」
掐指想算，還是被某種不明的力量給阻擋了，雲浪皺起好看的眉，臉色有些微沉。
突兀的，憑空出現一道古色古香的門扉，方才已經離開的敖焱跟敖冽推開那扇門扉走了出來，隨意撿了個位子坐下。
「龍、皇，你們兩個有沒有發現什麼？」
「有種不太好的氣味，不知道為什麼學校裡竟然瀰漫著腐敗的鬼氣，氣場亂了，這樣對『艾菲斯』的結界有不好的影響。」敖冽哼了哼，「我這個禮拜驅逐了五十幾隻小雜鬼，雖然能量都不強，但這裡是學校不是亂葬崗啊！」
「是被人叫來的吧……那個碟仙之術，用的是道家招魂養靈與邪教使鬼的混合手段，偏偏又在校園內流傳起來了……門外漢惹來的麻煩往往才最難收拾。」敖焱不知道從哪裡變出一個充滿靈氣的茶壺，替自己倒了一杯蘊含仙靈之氣的香茗。
「是誰規定不能對人類使用非常手段的？」敖冽真的很想以暴制暴，讓那些無知無懼的人類見識一下他們正在觸碰什麼樣的危險領域。
「如果可以隨便對人類使用能力，人間界的平衡會立刻崩毀的，別說傻話。」敖焱平靜的糾正。
萬物皆有法則，就算凌駕一切的「戒律」對此沒有什麼規定，但這卻是所有守護者與各界生靈所默認的「規則」，因為人間界負責調和各界之間的能量平衡，如果因為放肆使用能力而瓦解了人間界的秩序，後果絕對不堪設想。
望了明顯偏題的兩人一眼，雲浪扯出一抹微笑。
「我說你們兩個，最近幫我多注意小學妹一點，有某種力量在干預我推算她身邊的事情，恐怕有人注意到她……並且準備出手了。」
敖焱跟敖冽默默看著雲浪，點頭。
「那個我們知道……」敖冽的表情很微妙，「不管看幾次我都覺得很匪夷所思啊，你這隻狐狸學什麼仙人掐算天命？」
「不是我要說，放眼六界之中，學習力和求知慾能和我相比的，只怕真的沒幾個。」雲浪莫測高深的微笑。
映照在他身後的牆壁上，九道影子可疑的晃動著。
@@@@@@@@@@@@
嘿嘿，
回來晚了b
洗完澡回來回覆~
班上的氣氛變得很奇怪，雖然共通科目很多，但有接連兩天藍以凰都沒有看到陳旋或羅依依，倒是其他有參與玩碟仙的同學愈來愈焦慮，連使用美工刀時不慎劃到手都歸類到碟仙作祟。
「以凰，會不會有事啊？」
坐在學校附近的豆花店，小沁拿湯匙攪拌著豆花湯，不無憂慮的問。
這是她今天問的第五次。
「小姐，妳已經問了五次了，我也還是一樣的答案，就算會有事也是我、陳旋或羅依依先有事吧？」藍以凰聳肩。
也許是從小到大怪事見多了，她有一項很厲害的才能就是很容易忽略遺忘或接受某些對常人來說是非常難以承受的重點。
「妳能不能表現出來一點點生命受到威脅的模樣？我昨天上網查啊，碟仙遇到兇靈的機率是同類型中最高的。」其他還有什麼筆仙、錢仙……等等。
「是啊，百分之一的機率嘛！」藍以凰很正經的點頭。
「藍以凰！跟其他百分之零點一比起來，百分之一很高耶！」小沁沒好氣的拿衛生紙扔她，「真是的，都是因為妳一點也不正經啦，害我的緊張感都沒了。」
「嘿嘿……」
她哪裡不正經了？她說得很實在啊……想歸想，為了怕害小沁好不容易重振的情緒又跌回谷底，藍以凰只有笑了兩聲。
忽然，小沁的目光投到她身後，藍以凰跟著回頭。
難得沒化妝的羅依依臉色蒼白神情憔悴的朝她們走了過來，毫無血色的肌膚下可以看見青紫色的血管，才不過兩天沒見，她整個人看起來消瘦了一圈。
「羅依依……」小沁愣了一下才拍拍空著的桌面，「要不要一起吃豆花？妳看起來好累。」
藍以凰沉默的看著羅依依，沒有吭聲。
她的好惡很明顯，之前的事情讓她對羅依依的印象變得不太好，現在自然也不想主動說什麼。
羅依依坐了下來，沒有打招呼，也沒有點豆花或挫冰，只是來回看著她們兩個，蘊含冰冷的審視讓小沁微微蹙眉，藍以凰的臉色更是沉了下來。
「有事嗎？不說的話我要去圖書館找資料了。」
她的歷史課報告需要去找有關龍的資料，今天是看小沁太緊繃了才沒有第四節一下課就跑圖書館，還陪她到這邊吃冰。
「藍以凰，今天晚上十一點半校門口集合。」羅依依慢慢的說道。
「要做什麼？我家離學校很遠，那有可能十一點半在學校見面？十一點半連公車都沒了，我怎麼回家啊？」
「反正妳一定要來就對了！」羅依依很焦躁的道。
藍以凰翻個白眼給她。
「誰管妳，十一點半我在家看小說。」
「妳一定要來！不然碟仙真的生氣了妳也逃不了！」羅依依揚高的聲音吸引了豆花店內不少目光。
這句話是在恐嚇她嗎？會大聲說話了不起啊？藍以凰冷笑。
「要怕當初就不要玩啊！自己惹的禍自己收拾，我又不是妳養的狗！」
要比說話尖酸刻薄，從叛逆青春期以前就被雲浪潛移默化開始學會分析人性的藍以凰攻擊力絕對是一等一的，只是在青春期過後，她學會了自省，然後要求自己盡量別說太傷人的話。
但現在她不想忍了。
她絕對是個別人對她好，她就努力對對方更好；別人對她壞，她半分虧也不肯吞的嗆脾氣──在她的觀念中，大家都是人生父母養，而且是地位平等的同學，也許工作時需要學會適度的忍氣吞聲，但現在的她沒義務容忍別人的遷怒或沒道理的發脾氣。
如果羅依依是用好聲拜託，那性子嚴格說來很容易心軟的藍以凰還是會答應的，偏偏羅依依因為人漂亮又是家境不錯的獨生女，個性上比較強勢高傲，加上心裡有說不出的恐懼和壓抑，口氣怎麼聽怎麼衝，剛好犯了藍以凰的地雷。
當場，氣氛整個僵住了。
藍以凰三兩口把薏仁湯喝完，跟小沁打了聲招呼，拿起包包就準備去圖書館。
「妳真的不來，有人出事就是妳害的！」羅依依陰森森的冰冷嗓音從背後傳來。
「是我的關係嗎？慫恿大家玩碟仙、撩撥陳璇害她失控、惹了禍又不能獨自善後的人可不是我。」藍以凰馬上回敬她。
說完，她瀟灑走人，一點也不理會羅依依怨懟的目光。
@@@@@@@@@@@@
中國五千年歷史文化中，有關龍的敘述是數之不盡的。
各朝各代對龍的描述皆有細微的不同，但對於「龍」的信仰卻在這樣的眾說紛紜中被完善，無數的傳說神話與信仰醞釀而生，逐漸與中華文化密不可分。
走進圖書館，若有心要找有關龍的資料，只要圖書館藏書夠完善，二三十本書絕對是探手取來。
藍以凰就是忙著在一排排的書架間穿梭，一邊懊惱有時候書籍分類真的做的很不完全，明明登記是還在館內，卻怎麼也找不著的書其實很多。
「龍圖騰、中國古代傳說、中國民間信仰的龍……」默數著一本本書名，她想起自己家裡還有一堆當初為了寫小說買的資料書，以及電腦裡存的資料，就開始心滿意足。
有了這些資料，這份足以取代期末考的報告成績是不需要她擔心的了，她所要做的也就只剩下閱讀統整與分析……
「誒？龍的文化到哪裡去了？」
左看右看，找了半天才在書架最上排找到那本龍的文化。
做什麼放那麼高？欺負她矮嗎？
仰頭看了老半天，也沒瞧見有長得高大的善心人士在附近出沒好被她拿來當苦力，藍以凰只好找來了梯架，慢慢往上爬了兩階。
一手扶著書架，一手往上探，努力想搆著那本很重要卻也很難拿到的書。
正當她努力不懈時，忽然有陣涼風吹過，陰寒的涼意讓藍以凰整個人抖了抖，頭皮一陣發麻。
心底有些不安，她皺眉，剛好成功把那本書往外拉了些，立刻抓住書皮就想爬下梯架。
視線，就是在這時對上書架縫隙對面，那雙冰冷陰森又透著青光的眼白。
──真的只有眼白部分，但詭異的是看不見瞳仁卻可以感覺到對方的視線是盯在自己身上的。
那是張整個貼在書架上的臉，因為貼得太近所以讓她看不見對方的容貌，但那雙眼就是貼在書架一排書上頭的縫隙狠狠瞪著自己。
藍以凰倒抽一口氣，本能的往後退了一步，一退，就是整個人往後摔下梯架。
這下不死也得脫層皮！她很快的覺悟到自己淒涼的下場，認命的閉緊雙眼，準備摔個頭破血流或鼻青臉腫──
「我說妳啊，這回又怎麼了？」
率性中帶著調侃的促狹說法讓藍以凰慢半拍的發現自己沒有摔在冷梆梆的地板上，而是靠在一個厚實溫暖的人體上。
「下次別這麼快認命，粗心大意的。」人類隨便摔摔可是會斷脖子的，敖冽扣住她的腰，把她從梯架上拎起來擺到地上放好。「妳還是在地上站好吧，要拿什麼書？」
嘴裡問著，敖冽頭抬看了看。
跑了嗎？那個腐臭味驚人的傢伙……若不是選擇優先救小學妹，他會讓那個膽敢靠近她的魂體魂飛魄散。
「書……」
轉頭一看，她想找的書也被一隻手穩穩抓住。
「啊，焱學長。」
抬頭，果然看到「裏」社團中最難分開超過三十分鐘的兩人組。
敖焱跟敖冽交換了個視線，沉默中交流著只有彼此知道的訊息。
沒幾秒，達成共識──敵人可以慢慢整治，先把小學妹送到狐狸手上再說。
「小學妹，怎麼一個人來圖書館？」敖焱平靜而溫和的問。
「……我找書。」驚魂未定的藍以凰遲疑了一下才想起自己在這裡的用意，聲音說出口卻虛弱的驚人，「謝謝……」
她跟兩位學長道謝。
「龍？」看了看手中書本的書名，敖焱把書丟給敖冽拿著。
「嗯，歷史課讓我們自己選題材作報告。」
「很好，我那邊有書借妳。」說完，敖焱自顧自的牽著藍以凰往電梯走。
要講話最好離開圖書館內，不然認真想看書的人光是白眼就足以在他們身上開幾個洞。
「誒？」她只來得及發出錯愕的單音。
被甩下的敖冽很認命的抓起藍以凰選的那疊書，順手拎起藍以凰來不及拿走的石頭貓包包，走在他們身後跟上。
經過隔壁一排走道時，藍以凰下意識的停住腳步，往那頭看去。
那排書櫃前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前後兩排走道都有窗外的陽光斜照而入，就只有這條走道陰暗不明，但還是可以很輕易的看出長長的走道上一個人也沒有。
──那麼，剛剛在那排書縫看她的人是誰？她沒有聽見有人離去的聲音啊……
抬頭往上看，她整個人從頭涼到腳。
她身高有一六七，爬了三階梯架，少說也有兩百公分的高度……空蕩蕩的書架前，有誰可以那樣趴著看她？
那是一雙屬於女人的眼睛……狠狠的瞪著她，飄在空中的女人的眼……
注意到她的手忽然發涼，敖焱微微皺眉，冷聲哼了哼。
敖冽跨步上前擋住她的目光，跟敖焱一起把她挾持離開圖書館。
莫名奇妙就被強行帶離的藍以凰反應不及的愣愣看著敖冽掏出學生証幫她借了書，再呆呆的看著敖焱理所當然的側臉，根本找不到機會問他們想把她帶去哪裡。
不過哪裡都好，她現在只希望他們能帶她離開這間圖書館。
等走在校園內，在午後陽光下曝曬了幾分鐘，渾身涼意褪去，她才有閒情逸致咕噥了一句：
「學長們，別害我被眼刀砍死。」
被兩個氣質迥異卻同樣出色的學長強迫一起走在校園中可不是什麼好玩的事情啊，身旁混合了羨慕忌妒與好奇的火辣視線讓她很擔心自己的小命。
但她只是一個小小的學妹，哪可能拒絕他們？更何況，她現在也不想自己一個人待著──圖書館裡的那雙眼睛讓她現在都還毛毛的。
耳力很好的兩個人眼中含笑，敖冽甚至很故意的拍拍她的頭。
「算了吧，妳才不介意那些東西呢，真會在意哪能任憑狐狸在妳身旁轉個六七年？」
「你要聽實話嗎？」
「說吧。」
「你們兩個的殺傷力比學長強。」
在她看來，雲浪是用笑容與氣質取勝，雖然長相端正俊挺，卻還沒帥到人神共憤的地步，而且雲浪的溫柔只屬於熟人，所以那些愛慕者的數量還控制在合理的範圍內。
至於這兩個……根本就是禍害、禍水、妖孽、病毒……俊美到不像人又氣質逼人，一個走野性路線，一個走貴族格調，兩種都是生人勿近的類型，所以迷戀他們不需要理由，光看皮相就夠了……
由此看來，敖焱跟敖冽的後援會比較可怕。
「哈哈哈……狐狸會哭！」敖冽大笑。
這話一定要傳回去，他們「裏」的成員都很樂於看見雲浪吃鱉，因為那運籌帷幄到千百年來還沒變過臉的狐狸總是掛著從容不迫的笑容看他們笑話，如今總算有報應了。
「蜥蜴學長，你愈來愈惡劣了。」藍以凰喃喃自語。
這次連敖焱都忍不住低笑。
她說了什麼好笑的事情嗎？
茫然的被帶到社辦，敖焱從櫃子裡掏出一堆有關龍的資料參考書丟給她，就在她忙著找資料時，雲浪也不知道怎麼的被找來了。
然後，轉眼間敖焱跟敖冽又不知道跑哪去了。
聽她提起圖書館發生的事情，雲浪苦笑著搖搖頭。
「親愛的學妹，妳真的是……」他一時間竟然找不到適當的說法。
「什麼也別說！」藍以凰非常懊惱的瞪他。
雲浪聳肩，從口袋裡掏出一條像是五色水晶編成的手鍊。
「戴著，別拿下來。」
「好。」藍以凰馬上戴到左腕上。
雲浪常常塞給她各種護身符，雖然使用的時間都不長──往往在短時間內就鞠躬盡瘁了──但不能否認的是這類護身符真的很有用。
雲浪也懶得交代那些雜七雜八的瑣事，反正從小到大她該知道的都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他現在也沒打算讓她知道。
「總之，妳最近乖一點，放學就回家，哪裡也別亂跑，幾堂我們有一起上的通識課我會去接妳，了解嗎？」
雲浪指著她的鼻子叮嚀。
「好，我知道了。」藍以凰嘴巴上答應，腦袋裡卻不由自主的想起羅依依的話，還有小沁那臉因為羅依依的說法而不安慌張的表情。
她完全不把羅依依的說詞放在眼中，不是因為不信，而是篤定就算出了什麼事，雲浪也會保護她。她沒那麼偉大的救世心態，對於那些因為自願去觸犯禁忌而惹火上身的人可沒多少同情心或保護慾……可是，小沁是她的好朋友，而且知道可能會出問題卻沒有阻止小沁的她也有責任。
「十一點半……」她喃喃自語。
「什麼？」雲浪一愣。
「沒什麼，那我先去上課了，謝啦，學長。」飛快的擺擺手，她抓了包包就跑。
看著社辦的門開了又關，雲浪瞇起眼。
「神神秘祕的……這小丫頭在隱瞞什麼？」
掐指想算，還是被某種不明的力量給阻擋了，雲浪皺起好看的眉，臉色有些微沉。
突兀的，憑空出現一道古色古香的門扉，方才已經離開的敖焱跟敖冽推開那扇門扉走了出來，隨意撿了個位子坐下。
「龍、皇，你們兩個有沒有發現什麼？」
「有種不太好的氣味，不知道為什麼學校裡竟然瀰漫著腐敗的鬼氣，氣場亂了，這樣對『艾菲斯』的結界有不好的影響。」敖冽哼了哼，「我這個禮拜驅逐了五十幾隻小雜鬼，雖然能量都不強，但這裡是學校不是亂葬崗啊！」
「是被人叫來的吧……那個碟仙之術，用的是道家招魂養靈與邪教使鬼的混合手段，偏偏又在校園內流傳起來了……門外漢惹來的麻煩往往才最難收拾。」敖焱不知道從哪裡變出一個充滿靈氣的茶壺，替自己倒了一杯蘊含仙靈之氣的香茗。
「是誰規定不能對人類使用非常手段的？」敖冽真的很想以暴制暴，讓那些無知無懼的人類見識一下他們正在觸碰什麼樣的危險領域。
「如果可以隨便對人類使用能力，人間界的平衡會立刻崩毀的，別說傻話。」敖焱平靜的糾正。
萬物皆有法則，就算凌駕一切的「戒律」對此沒有什麼規定，但這卻是所有守護者與各界生靈所默認的「規則」，因為人間界負責調和各界之間的能量平衡，如果因為放肆使用能力而瓦解了人間界的秩序，後果絕對不堪設想。
望了明顯偏題的兩人一眼，雲浪扯出一抹微笑。
「我說你們兩個，最近幫我多注意小學妹一點，有某種力量在干預我推算她身邊的事情，恐怕有人注意到她……並且準備出手了。」
敖焱跟敖冽默默看著雲浪，點頭。
「那個我們知道……」敖冽的表情很微妙，「不管看幾次我都覺得很匪夷所思啊，你這隻狐狸學什麼仙人掐算天命？」
「不是我要說，放眼六界之中，學習力和求知慾能和我相比的，只怕真的沒幾個。」雲浪莫測高深的微笑。
映照在他身後的牆壁上，九道影子可疑的晃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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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
回來晚了b
洗完澡回來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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