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魂凜是個有趣的傢伙,簡單而言他可以滿足我任何需求……呃,求知慾上的需求。

舉例說明,有一天我突然對毒品產生崇高興趣,他就弄回各級違禁毒品,讓我在他的「監控管制」下,每一種都嚐嚐看,順道教我分辨各種由毒品偽裝的菸酒藥品,然後在我頭昏眼花之際很正經的跟我說,任何想保有自我和維持生命安全的人都不會想動毒品,更不會讓任何會成癮的東西控制住自己,無論是菸癮、酒癮,還是毒癮。

結論是他說對了。我認同他的話,接著他告訴我全台灣的毒梟和毒蟲資料,順便再對我解說全球毒品流向,以及黑幫販毒手法。

我也對各種槍械武器有興趣,這個比較簡單,他移開衣櫃,地板是有暗層的,裡頭有足夠滿足我好奇心的武器,我現在才知道原來住了一年多的小套房內藏玄機。

當我的求知慾愈來愈強,他幫我買了台電腦,教我在網路上遊走,包括破除各國機關密碼竊取資料卻不留把柄。我說他是個電腦駭客,他卻說這是最基本的,還稱不上駭客……那真正的駭客還要怎樣?!

魂凜從不禁止我什麼事,只要我有疑惑,他就會把那件事清清楚楚跟我說明白,然後在我好奇心盡失後,讓我自己決定要不要繼續接觸它。

其中,包括性愛教學。

至今我仍不懂為什麼我有那個勇氣問出口,反正魂凜聽完以後,花了十天從影片教學到道具指導,教得滴水不漏,只差沒把我拖去現場教學了。

問他為什麼懂,他卻振振有詞的回答我說──

「倘若有天有女人問我怎麼用,我卻不會,這不是很糗嗎?」

這算理由嗎?

我至今仍然認為魂凜是外星人。

但這外星人卻有著超乎一般地球人該會的知識和技能,他教我開各式交通工具,教我破除各種密碼和解鎖,他甚至教我修車和做炸彈。

一些過往沒機會學或學的不多的東西現在在我面前一一上映,多虧這顆腦袋,我可以沒有一絲遺漏的背得一清二楚,在充分了解後立刻舉一反三,今天學土製炸彈,明天自己挑戰甘油炸彈,把魂凜嚇得雞飛狗跳,自己也被狠狠修理一頓。

日子過的很充實,魂凜帶我玩遍任何場所,讓我學著徹底解放,再找回自我。

今晚,他和我離開pub後,他帶著我去飆車,一路直直殺去海邊,只因為我在喝酒之時無意間說──

我想看海。

看著前方流暢的車尾燈,我輕揚唇角。

我才十五歲半,這傢伙卻讓我騎著JADE2500的機車在路上狂飆,標準的魂凜作風。

但是我必須說,迎著強風,把油門催到底,聽著機車引擎的呼嘯聲,真的有一種自己在駕馭風的感覺,一種可以融入風中、消失在風中的解脫感。因為有魂凜在前面引路壓陣,我可以盡情的享受極速帶來的快感。

「凱!」魂凜大叫,「走囉!」

呵,看來一直被我咬住車尾,魂凜也按耐不住了。

我沒回答他,只是再催一次油門,兩部車先後向箭一般的射出,車尾燈流暢如虹,疾駛在彎曲道路上。

凌晨四點,終於來到海邊,空空蕩蕩的沙灘只有我們兩人。

廢話,誰會在初春的半夜放著溫暖的棉被不躲,像個傻子一樣的騎車騎來一個普通又不是海水浴場的小沙灘。

「騎的不錯。」魂凜一手勾上我的頸子,將我拖向他。

青春期到了,我開始抽高,加上各方混混替我排定的打架時間表,我的運動量充足,現在身高急急追向魂凜,若沒意外,我應該可以長的比一百七十八公分的魂凜高,畢竟老爸可是足足長了一百八十四公分。

「好黑喔。」少了車燈什麼也看不見。

我將機車熄火,推推魂凜。

「學到了吧,記得帶手電筒啊!」魂凜從機車坐墊下的小小置物箱變出手電筒和零食,「把放在你那邊的酒給我。」他朝我伸出手。

對喔,不提都快忘了他在上路前衝去便利商店買了一打啤酒。

「那,你會不會太享受了點?」我問,笑著接過手電筒,然後將啤酒丟給他。

「人生嘛,享受也是活,不享受也是活,對吧?」他的表情隱沒在黑暗中,不過猜得到他一定又是一臉壞壞的笑容。

「說的對。」我贊成,撿了一處空地坐下。

「為什麼突然想看海?」他也在我左邊坐下,開始勾肩搭背。

「你不是應該在帶我來海邊前就問的嗎?」我揪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吃著零食。青春期除了長太快全身骨頭痛以外的第二個缺點,就是肚子容易餓。

「那時問了你會說嗎?」他意興闌珊的問。

「不會。」

「所以囉,我現在問。」他聳肩。

「現在是春天。」我說。

「這個我知道,然後?」他正經的點頭。

「別這麼認真。」我笑出聲,「我要講的沒有這麼嚴肅啦!」他根本不是正經八百的料。

魂凜只有兩種情況會認真,一個是強敵當前的時候,我們認識一年多,我很可惜的只有「聽說」過;另一種就是我受傷的時候,不過那種時候他是無奈多於正經。

至於偶爾出現的正色,我把它歸類在加強說服力這點上面。

「凱,你學壞了,怎麼可以欺騙我的感情?」他也笑了,威脅的收緊擱在我頸邊的手臂,害我呼吸困難的出手戳他腰側。

「嘿!」他馬上往旁邊倒開。

魂凜不怕癢,但是有人呵他癢他卻會覺得很好笑,然後笑到亂七八糟……這跟怕癢有差嗎?我不知道。

「你明明就怕癢。」我覺得我身負導正魂凜奇怪邏輯的重責大任。

「我不怕。」魂凜重申。

「可是你會笑到直不起腰。」那不叫怕癢叫什麼?

「你不覺得有人不知道你不怕癢卻努力呵你癢的樣子很好笑嗎?」他反問我,太過理所當然的態度讓我傻眼。

「是這樣嗎?」

「當然是這樣。」他又笑了。

最好是啦!我白了他一眼。

「呵呵呵……」他努力忍住笑,「凱,你還沒告訴我說,你為什麼想看海。」

「哦?那個啊……因為我媽媽一直很想看海,可是她在看見海前就死了。」那麼年輕就去世的母親,是否留下了憾恨?為了救我被迫提早離開深愛的父親而死去的母親,是否後悔救我了?

疑問,已經不可能找到解答……

「這叫不是很正經的事?」輪到魂凜白了我一眼。

「因為構不成理由啊。」我笑,卻已經沒了食慾。

「凱,過來。」我不知道我的臉上是否流露出落寞,但離我只有五公分的魂凜朝我招手。

「我已經過來了。」我不解的看著他。

「再過來一點。」

「再過去都要靠在一起了喔。」我又移了三公分。

「你在矜持什麼?又不是女人!」魂凜一出手就把我抓到他懷中,然後他用他的外套包住我,讓我整個人縮在他懷中。

這是做什麼?我有些茫然。

「魂凜?」

「嗯?」

「你做什麼?」我問,卻動也不動。

「看不出來嗎?」

「我看出來了卻不知道為什麼。」我老實回答。

如果說這發生在男女朋友身上,我可以說這叫調情;如果說這發生在親子身上,我可以說這叫相依偎;如果說這發生在主人與寵物身上,我可以說他們在培養感情;如果說這發生在女性朋友身上,那應該是互相取暖……

但是我跟魂凜,該算什麼?!

「我正抱著你。」他答,但這只是在描述事實。

「我就是問你突然抱我做什麼啊!」我嘆息。

「因為我想抱你。」

「嘎?」

「滿足我吧,你再過一兩年大概就長的比我高了,到時候就換你抱我囉。」他狀似唏噓不已的感慨中。

「你是老人嗎?」我失笑。

「比你老啊!」他捏了我一下,把菸塞到我嘴裡,自己也叼了一跟,然後把臉湊近我,點起一盞幽火,兩道白煙飄起。

微光中,隔著白煙,魂凜的表情迷濛又陌生。當火光消失,黑暗帶來了不安的顫慄。

「魂凜?你不要嚇我。」我承認我一直在害怕無法掌控的事情。

「我嚇你什麼?」他反問我。

「幹嘛突然說一些我不懂的話?」

「我說我比你老是你不懂的話嗎?」從他的聲音中我知道,他比我更納悶。

「我……」倏然住口,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

「說說看,凱,你在怕什麼?」魂凜的聲音堅定中帶著溫柔。

我不知所措的看著魂凜,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感覺到從他身上傳來的包容鼓勵,我開始試著把混亂的情感用文字描述。

「一種感覺……感覺你好像想放手不管我了……」

「我怎麼會不管你呢?我們是夥伴啊!」他寵溺的笑著,揉亂我的頭髮。

「我不知道……就是很害怕,有一種快失去的感覺……」恐懼感不減反增,我開始發抖。

「傻瓜!我們是同居人哪,關係親密情誼堅定,豈有輕言分開的道理,別怕別怕,我會一直在這裡的。」魂凜攬著我的肩,用力把我抱緊,取走我的菸,讓我可以把臉深深埋入他溫暖的懷中。

「我不知道……」抓緊魂凜,手中的啤酒倒到沙灘上,很快被沙子吸收到什麼也不剩。

我像是溺水者抓緊最後一塊浮板一樣的抓緊魂凜,失去母親的那種窒息感又湧上,讓我呼吸急促的說不出話。

「凱,我說了什麼讓你擔心的話嗎?」他有些緊張的問我。

「你……你的語氣很像我長大了……」

「你的確長大啦。」他喊冤,我卻笑不出來。

「我媽媽死的前幾天,她也笑著說我長大了……你們的口氣都一樣……一樣是那種感慨和可以不管我的口氣了……」我在語無倫次,呼吸卻愈來愈急促。

魂凜伸手到我的下顎想抬起我的臉,但是我不肯,死命的抱住他,兩個人僵持了一下子,他最後洩氣的用雙手摟著我,扣在我後腰。

「別悶死了。」

「才沒有……」我抗議。

「沒有就好,已經沒事了。」他的聲音有些被海風打散,我聽的模糊,「之所以我的口氣和你媽一樣,是因為我們都以你為傲啊,看著你成長是驚喜,因為你學會太多我們所不會的東西了,因為在乎,所以希望你變強,變得愈來愈強,強到可以一個人走下去也沒關係,這是希望,卻不一定要是事實。」

以我為傲?

這樣的我……有資格讓母親及魂凜引以為傲嗎?

淚水浸濕了魂凜的衣服,這是自從母親去世以來我第一次在別人面前哭,因為我一直都告訴自己,害死母親的我沒有資格哭,更沒有資格接受他人的同情。

「我不想哭……」但耳邊聽見的啜泣聲是誰發出的?!

「哭一哭很好啊!」他拍著我的背,有規律的慢慢拍著。

「不要看……」

「除非我的眼睛長在胸口又有透視功能,不然我什麼也看不到。」他輕嘆,聲音落在我頭頂。

過了一會兒,魂凜往後躺下,連帶的我也躺在他身上。

「魂凜……」我不自在的想動。

「別亂動,小心壓到不該壓的地方!」他笑著警告。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開黃腔!」我生氣的想揍他,可是雙臂也被他環在懷中,動彈不得的我只能咬他。

「喂喂喂,也不能咬不該咬的地方啊!」

「我沒有咬到啦!」

哭的興致全無,我生氣的翻滾開,坐起身一個人悶悶的看海。

「生氣啦?」他爬到我背後。

「哼!」笨蛋,我不想理他了。

縮起腿,雙手抱膝,我縮成一團靜靜看著黑暗中的海浪撲打沙灘。記得看過一本書,書上說看一個人的姿勢可以觀察出一個人的心哩,喜歡曲起雙腿,用雙手圈住自己的人,缺乏安全感,容易因為環境感到不安……我不知道那本書到底寫的對不對,但我承認我確實認為這樣的姿勢讓我比較安心,無論是在舔舐自己傷口時,或是想哭又不能哭的時候。

「誰叫你害我變正經了,我不是很喜歡正經的自己。」他討饒的從我身後抱住我,讓我靠在他懷中。

「為什麼?我喜歡啊,正經的凜很溫柔。」有時候,我會只叫他單名,那是只有我被允許的特等權。

「我平常不溫柔嗎?」他輕笑。

「平常的你用搞笑掩飾溫柔,不太讓我感動。」我實話實說。

「噢,你真傷我的心。」他笑著抱緊我,開玩笑的倒在沙地上,連帶的害我也惹來一身沙。

「你還沒有回答我為什麼。」我提醒他。

「……因為我會把事情弄僵。」他苦笑。

「嘎?」不懂。

「你剛剛不也是被我弄哭了?」

「還有其他人被你弄哭嗎?!」我有些吃味。

「他們是被嚇哭的。」

這個我知道,聽說魂凜一但正經起來,其手段之激烈會嚇哭膽小一點的混混。可是這個和我的情況……不太一樣吧?!雙眉馬上打結。

「我是感動的哭耶,你竟然把我跟他們相提並論?」我憤憤不平的咕噥。

「但是這讓我更緊張,他們哭就算了,你的話,我會心疼啊!」

我的臉又紅了,還好現在很暗,魂凜一定看不清楚我的表情。

「我、我很久沒哭了……都忘記哭出來其實很舒服……」我彆扭的安慰著似乎有一點點難過的魂凜。

「是嗎?」

「嗯。」

「那我們來上第二課吧。」他笑。

「嘎啊?」說到上課,魂凜除了要求我該笑的時候就要笑之外,其餘的並沒有分外要求,現在,他想教我什麼?

該不會是什麼該哭的時候就要哭吧?!

大概我的疑問聲太明顯了,他用力扣了我一記,讓我失聲痛叫。

「好痛,你打輕一點啦,把我打笨了怎麼賠啊?」

「放心,你的智商就算除以二也還是跟一般人差不多的。」他沒好氣的道。

「可是也不能因為忌妒我就打我啊!」

「你到底要不要學啦!」他威脅的勾住我脆弱的脖子。

「要啦要啦,我要學。」我舉高雙手投降。

「我要說的是,不要壓抑自己的心,至少在面對我的時候,不要壓抑真實的自己,我想看全部的你。」他的手在我愣住時托住我的下顎抬高,讓我仰頭看他。

「魂凜……」我艱澀的發音,感覺喉嚨很緊,眼眶很熱。

「凱,不要自責,不要看輕自己,你比誰都知道,你媽媽不曾怪過你。」他抹去我的淚,也試圖抹去我心中的傷痛。

「你怎麼……」知道……

我並沒有跟魂凜說過我害死媽媽的事啊!

「凱,你會說夢話,也經常做噩夢。」

他好心的給了我答案。

「可是我很壞……我害死她了……大家都說不怪我……可是沒有人知道我不值得原諒啊……」

我哽咽的把所有事情都傾洩而出,魂凜只是安靜的聆聽,隨著我難過的哭泣,由著我不甘心的低吼,一直到我哭累了,只剩下模糊的哽咽啜泣,他才輕輕的開口。

「我讓你騎車,是想告訴你融入風中的快樂,想乘著風飛翔,就一定只能往前。人哪,是不能看著過去的,活人能替死人做的,就只有走下去而已。」

我張口想說什麼,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我懂得,你別急。」他安撫我,「不知道怎麼走也沒關係,我會牽著你的,慢慢來,我會教你飛。」

在魂凜說這話的同時,第一道署光照射在他帶著自信與滄桑的表情上,我愣怔出神,為之傻眼。

同樣的呼吸一窒,卻不是為了心痛,一種從未體驗過的情感在心中滿溢。

「看什麼?小笨鳥,個子長高了不代表你會飛,現在我不帶著你,你不摔死了你!」魂凜笑著推推我的額頭,要我放開他好讓他起身。

我鬆手,看著他愉快的迎向陽光,他的影子在黃金色的沙灘上拉得長長的,魂凜是我看過最適合陽光的人。

他的確身處黑暗,但他適合陽光,他比任何人都堅毅不拔,果敢直前,當然,也比任何人都溫柔。

他的腳步在沙灘上印下一個個腳印,眼看他離我愈來愈遠,我爬起身追上前。

「很漂亮的日出,對吧,凱……」他站在海邊讚嘆,轉身想看我,一回身,剛好被我撲倒,兩人雙雙跌入清晨冰冷的海水中。

冰冷刺骨的低溫凍醒了我的腦子,同時也凍傻了魂凜,他呆呆的看著我,連罵人的話都忘了說。

「啊哈哈哈……」我開懷的笑出聲,用手捧著海水潑他。

「別鬧……」他總算回神,笑著閃避卻仍是被淋的一臉溼。

他抹了下臉,渾身濕得像落湯雞卻氣定神閒的看著我,唇邊的笑有些過分溫柔到可怕。

「凱。」

「啊?」我仍是不怕死的笑著。

「衣服溼了。」

「我知道啊!」

「你是故意的?」他挑眉。

「嗯。」我用力點頭,不怕死就是在說我現在的舉動吧?

「既然如此──」他悠閒的態度一轉,「看我的大海嘯!」

什麼?!

他用力一跳,我來不及站起身,真的從頭溼到腳,被濺起的海水淋了個透徹。

不甘心的拐了魂凜一腳,拉著他在清晨的海裡打起水戰,兩個人都喝了不少海水,預計未來三天可以不用吃鹽了。

打打鬧鬧的玩到累,我氣喘吁吁的跟魂凜一起坐在海邊淺水處,讓海浪一波波的拍打在我們身上。

「臭小鬼,我連內褲裡都是沙子,你說現在怎麼辦?」魂凜沒好氣的踢我,臉上卻是輕鬆的笑容。

「脫了去洗啊,這邊那麼多水,沒看到啊?」我故意指著眼前的海水。

「你再掰啊!在這裡洗,等我騎車回家以後一定變白色鹽巴小弟!」他瞪了我一眼。

「啊哈哈哈……」我笑著挖出耳朵裡的沙子。

「說,現在怎麼辦?」他賞我一個拐子。

「我沒想過。」我說,然後跳起來拔腿就跑。

「凱,你給我站住!」魂凜反應極快的追了上來。

從他咬牙切齒的口音聽起來,我若被抓到恐怕會被打一頓屁股。

「我真的不知道啦!」我整個沙灘跑來跑去。

「就是你不知道我才要扁!」魂凜好幾次差點勾到我,幸好我運氣好,勉強躲過一劫。

「忍耐一下騎回去嘛!」我討饒的大叫。

「在騎回去前我們就已經變冰棒了!」

這下真的抱頭鼠竄,跑到整個沙灘都是我們的足跡,太也陽早就升上天空了。

最後我累了,腳步一頓,馬上被魂凜從後方撲倒,摔了一身沙。

「臭小鬼,怎麼辦?」他掐著我的脖子。

「找個旅館或游泳池洗一下囉。」我洩氣的讓他掐。

「哪裡有?」

「我記得地圖上有寫……我帶路可以了吧?」我的聲音因為喉嚨上多餘的壓力而變得像唐老鴨。

「這還差不多,那衣服怎麼辦?」魂凜笑了,他一笑我就知道他剛剛是假裝生氣的。

「你幹嘛騙我?」我抗議,「害我跑的好累喔。」

「笨蛋,是在教你不要太淺慮,凡事要想清楚一點!」他搖頭,鬆手拉我起來,自己先走到機車邊。

「凜!」我叫住他。

「嗯?」他側頭看向我。

「你會一直陪著我吧?」

「對!」他用一隻手托著下巴看我,另一隻手則環在腰際,肯定的回答,用一貫的笑容說道。

「不會死?」

「不會太早死。」他笑著糾正我的語病。

「笨蛋!」

「你罵誰呀?呆子!」

「我是天才!」

「天縱蠢材聽過沒?」

「……」

「……」

「我們改天再來好不好?」

「記得帶換洗衣物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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