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正式來臨,她真的幾乎要把那血紅的女鬼給忘了,因為考試已經佔去她大部分的心力。

每天早睡,凌晨起床挑燈念書到天亮的讀書習慣稱不上什麼好習慣,加上神經性胃炎的造訪,她根本沒精力再去回想那個已經構不成威脅的阿飄。

──這種撞鬼經驗跟一般的鬼故事可不一樣,又不能講給朋友聽,誰還會拼命去回想細節?更別提朋友也多半都在考試,哪有人有閒工夫聽她瞎掰。

會想起來,是因為大一通識的歷史課要做報告,所以去圖書館翻找了中國古代神話的相關書籍。

「少昊,也寫作少皥,中國古代神話中的西方天帝,又稱作日落的太陽神、秋神……少昊?」

是學長要她唸的咒文裡的那個「少昊」嗎?

那個巫女侍奉的不是一般的神祇,而是西方天帝˙少昊?!

那……在那個夢中,降下神咒的俊美男人,是天帝?!

只因為巫女愛上了另一個一個男人,為此雙雙慘死嗎?

怎麼會有這麼自私的神?

她想幫她!

抓起那本書,拎起背包,辦了外借,一路跑回社辦。

雲浪不在社辦,倒是敖冽依舊癱在他的老位子曬太陽,敖焱則坐在椅子上,後腦枕著敖冽的腰側在看書。

滿室靜謐被藍以凰打開門的聲響打破,兩雙眼先後掃向氣喘吁吁的少女。

「有人放狗追妳嗎?」敖冽皺眉。

「狗才不咬我!」她天生有四足動物緣。

還沒喘過一口氣,她直覺的反嘴。

「那妳喘成這樣做什麼?」這句疑問由四分疑惑、三分義務、三分好奇構成。

「我找學長。」她口中的學長是專屬代名詞,別無分號的。

「狐狸在上課,還要兩個小時,遇到了什麼困難嗎?」敖焱問道,口氣清冷有禮,全然由義務感構成。

他對於關於自身以外的事情完全不感興趣,會問,也只是因為藍以凰是「裏」的成員,身為其中的一份子,他有義務和責任要確保成員全體平安。

說了……他們會知道嗎?

藍以凰遲疑了一下,然後想起敖冽似乎已經知道關於那個女鬼的事情,之前的招靈也是他建議的。

「唔,我想問學長有關神咒的解除方法。」

神咒?!

敖焱的臉色微僵,敖冽已經忍不住開口了。

「妳在開玩笑還是做白日夢,神咒顧名思義就是『神所下的詛咒』,妳憑人身要化解神咒,那咒語的反衝要誰去承受?」

就算狐狸當真不怕帝昊,也得考慮到「裏」所有的社員,即使他們都有讓各界忌憚的實力,真要卯起來也不介意惹麻煩,但為了一個千年女鬼加深天界對他們的仇視絕對是個不智之舉。

藍以凰愣了愣,說想找神咒破解的方法只是她一時的衝動,的確沒有想到這些細節,如今被敖冽這樣一講,頓時語結。

「可是……如果她真的已經承受了千年業火,帝昊也太小心眼了。」

對待費盡青春、放棄幸福侍奉自己的女巫,千年的懲罰也應該夠了吧?神不是應該有悲天憫人又寬廣的心胸嗎?

──就為了這個理由要槓上西方天帝帝昊?!

敖冽瞪她,而後翻著白眼,無力的倒回窗台上。

「我還可以坦白告訴妳,帝昊不但愛記恨、不講道理,而且非常小心眼,妳能做的只有保護好自己,做事要量力而為,別把自己也賠進去了。」

忌憚著規則的帝昊,在等,等待她主動伸手觸碰禁忌,這樣的話,帝昊出手就有了名正言順的理由,違背規則的懲罰則將由她來承受,他們也無法再利用規則來保護她。

「我知道啊……」喃喃自語,腦中所想的都是無數次在夢中上演的情境。

孤單的生活,名為榮耀的軟禁,侍奉成了最可笑的虔誠,唯一的關懷與溫柔,真愛在火燄中被煎熬。

而她,只能選擇緊緊擁抱住他的靈魂與兩人的回憶,承受著業火煎敖,或者放開懷抱,任憑他的靈魂與溫柔回憶化作灰燼,將自己化作不會思考的傀儡,嫁給帝昊,成為神妻,再也沒有轉世輪迴的機會。

永遠停留在墜樓重創的身軀,承受著業火灼燒,歷經千年仍不願讓愛人靈魂被焚燒的女人……只能絕望的流著血淚哭泣……

在漫長的煎熬折磨中,善良的心開始變質。

因此被她殺害的人,罪孽又該算在誰頭上?

她認為她能救她……但她憑什麼能救她?

祈求著要她給她的東西,又是什麼……?

她不明白,也不知道。

只能看著她的回憶,卻又無能為力出手的自己,若還是心痛,還想做些什麼,是偽善嗎?

情不自禁,她無聲的開口問:

……哪,妳要什麼?

有什麼東西可以幫助妳脫離這樣的折磨?

回答我……

……

空氣中不穩定的力量擴散著,敖冽臉色變了,揚手就先對社辦罩下一個結界。

「喂?!」

他們面前的藍以凰臉上,一直以來開朗活潑的笑容消失了,也看不見幾秒錢的懊惱不甘,坦率的眼神凝視著虛無,流著淚水的空茫表情乍看之下幾乎要和那女鬼重疊了,低語的呢喃聽起來竟然像是另一種召喚。

窗戶結界外,女鬼的身影忽隱忽現。

這次,是她主動召來。

不過短短幾秒,她就已經滿身冷汗。

「同率?」敖焱略為驚訝。

沒想到入學的時候還是個普通少女的女孩,現在竟然已經可以在無意識的情況下使自身頻率跟對方契合,將對方牽引到自己所在的地方。

不過,現在覺醒還太早!

隨手掐了個手訣,將清心咒的印記點在她額際。

「回神!」

藍以凰愣愣的看著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自己身前的敖焱,大腦仍然無法思考,忽然眼前一黑,就昏了過去。

空間中的力量一消失,不必去擔心會不會害她力量反噬的敖冽立刻掐動返還咒,將窗外女鬼送回封印陣。

敖焱隨手托住她傾倒的身子,讓敖冽把她扶到椅子上趴在桌邊休息。

沒過幾秒,雲浪也出現了。

發生這種波動,一直在注意著藍以凰的他是不可能沒察覺的。

「感受力太強嗎……」嘆氣,聽完敖冽說明狀況以後,少有的困擾出現在雲浪的臉上。

這是她的優點,也是個缺點。她可以很容易因為小事情有情緒起伏,隨便都可以高興一整天,也曾經抱著路邊被車撞死的小貓哭著來找他;但遇上大事,太多的情緒不是她能處理得來的,每到了這種時候,她總是悶悶不樂。

這段日子一直夢到那女鬼的過去,心境上多少是有重疊到的部份……

「你該不會當真想把神咒給解了吧?」敖冽斜睨他。

「怎麼可能?」雲浪失笑。

就算他會想辦法別讓她被女鬼怨氣影響,也不至於冒著風險惹上帝昊。

「不會就好,帝昊費盡心思就為了讓她主動犯戒,違反了規則,帝昊就算派出天兵天將也有了合理的借口。」

欲加之罪,何患無謂,他們跟各界鬥了千百年,也是小心翼翼的費盡心機,這狐狸自從發現了藍以凰以後,就更加的小心謹慎,生怕她被眾生注意到。

結果千算萬算,卻沒有料到藍以凰本身能力的覺醒。

努力防外賊,卻在稍微不注意的地方,讓她陪著朋友在逢魔時刻走進艾菲斯,無意識發動能力,穿過了三層結界,被遭受千年神咒的巫女靜發現潛藏的力量,因此被纏上。

畢竟是侍奉神祇的女巫,感應力與能力都不是尋常千年厲鬼可以比擬,更不幸的是沒料到帝昊一直有在注意這小小的神僕,也因此注意到了藍以凰的存在。

姑且不管品行神格,西方天帝畢竟不簡單,隨手掐來都可以算出雲浪費盡心機想保護的女孩是隱藏了什麼秘密。

結下來就是雙方的暗中鬥智較勁。

雲浪讓藍以凰加入了「裏」,按照數千年來「裏」所奠定的隱性實力暗暗威嚇,讓帝昊明著不敢違背規則,以免真要跟「裏」撕破臉,自己也討不了好。

所以帝昊刻意違反小規則打破艾菲斯的結界,恐怕還趁機告知巫女靜關於「鑰」的事情,所以靜自此對於藍以凰的說詞就改變了。

從想殺她吞噬她的靈力轉變成想得到「鑰」,而帝昊只要在旁伺機而動就可以了。

他算準雲浪他們絕對不會讓藍以凰出事,靜經歷千年絕望的執著也沒有那麼好打發,一旦他們逼不得以朝靜反擊,帝昊就可以以他們攻擊神妻的理由為名義,對「裏」出手,藍以凰自然也就包含在他可以攻擊的範圍內。

好不容易又把靜送回艾菲斯的封印內,只要藍以凰別再去艾菲斯也就沒事了,誰知道她忽然起了同率,這下子又把水搗渾了。

「不考慮把她的能力給封了嗎?」敖焱端坐在椅子上,看著雲浪溫柔的替她拭去臉頰上未乾的淚痕,沉聲問。

「不行,我們都不知道『鑰』的能力究竟是什麼,如果擅自封印,誰也說不準對她到底是好還是壞……人類跟我們不一樣,是很脆弱的生物……」

人類大概是眾生之中最脆弱的生物了,隨著時代進步,依賴機械愈甚,不但肉體愈來愈嬌生慣養,天生靈力退化,靈性也在逐漸消失。

在這種環境長大的普通人類少女的脆弱程度不是他們可能想像的,儘管蘊藏了強大未知力量,一不小心還是會失去她,所以連用手捧著都很怕傷到她……

敖焱跟敖冽都沒有再說什麼,敖冽下意識的探手觸摸敖焱的頸側,然後被後者毫不保留的拐了一下──立刻痛到說不出話的退了半步。

看起來好痛!還好他不是人,普通人被這樣打到膽囊部位,大概會死吧……一滴汗出現在雲浪額角,他當機立斷決定不去介入他們之間的問題,彎身將藍以凰打橫抱起。

「我帶她回『異界』去休息,你們慢慢溝通。」

「沒什麼需要講的,你帶她去休息也好。」敖焱冷漠的道,抬手凌空劃出一道符咒,一扇古色古香、雕工細膩的中國古典房門憑空出現,雲浪笑了笑,帶著藍以凰穿門而過,跨越空間限制直接回去「異界」。

門扉在他通過後緩緩闔上,消失無蹤。

「焱。」敖冽輕叫。

「我想看書。」靜靜陳述,敖冽連忙回到窗檯的位置,讓他可以枕著他的腰側。

室內再度恢復靜謐,敖冽卻已經沒有心思曬太陽了。

天命規則,他們費盡心機的在規則之下苦苦掙扎,卻總掙不脫天命注定。

之前,說著想破解神咒的藍以凰眼中,有他曾經熟悉的光芒,那是自他眼底褪去很久的不甘心……

「想什麼呢?小冽。」

「不,沒什麼重要的事情。」輕掬起一撮垂落手背的黑髮,他閉上眼,將思緒抽空。

沒有不甘心,現在的他,沒資格感覺到不甘心,因為不管再怎麼樣,有些事情已經成了定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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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終歸是群體動物,現代化高速發展的社會中,是不允許任何人做到完全的離群索居的,特別是身為一個未成年的學生,經濟大權操縱在父母手中,本身也沒有多嚴重的「反社會意識形態」的時候。

順著整個社會的「既定」過生活,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不管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理由或困擾──自然也不可能因為特殊能力失控或惡鬼纏身之類的理由而正大光明的請假。

「好痛……」低聲嘟噥,藍以凰甩甩左手,繼續上課抄筆記。

她左手手腕上戴著一只像是幸運手環一樣的編織品,藍底點綴著金色動物腳印圖案,可愛活潑又簡單大方,在同學之間也頗受稱讚與喜愛。

不過,只有她自己知道這東西害她吃了多少苦。

之前能力失控把她嚇壞了,不管怎麼說她都是第一次因為能力不受控制的失神昏厥。

想像著自己可能過馬路過到一半又開始「夢遊」,然後不管是被車撞還是被交通警察抓,下場都頗為悽涼,只好向也被她嚇到的雲浪求救。

然後,她就收到這個手環。

「這個手環對於『能力』的感受度很敏銳,當配戴者的能力高達一定程度就會發燙,妳只要一感覺到痛就會清醒了,這就是能力還不穩定的好處。」

──這就是一個禮拜前,雲浪笑瞇瞇的把手環交給她時,對她說的話。

「見鬼的能力不穩定的好處……好痛……」看著手腕被燙紅的紅印子,藍以凰撇撇嘴,掏出雲浪同時未卜先知塞給她備用的燙傷藥。

下課後,她慢慢整理收拾筆記跟鉛筆盒,細心的將活頁紙的頁數順序排好放入資料夾。

「以凰,今天要一起搭車回家嗎?」好友小沁笑著把包包放到身旁桌上。

冗長的搭車時間中,能有個聊天夥伴是件很幸福的事情。

「好啊……說真的,我家距離學校的距離真尷尬,我都在考慮要不要搬到學校附近住了。」藍以凰拍拍帶著原文書的沉重背包。

她家距離學校的距離,很可愛的約莫是四十分鐘到一個小時車程的長度。微妙的處於一種「住校沒必要,搭車很費時」的尷尬距離。

會開始考慮要不要住在外頭,除了上課要用的原文書和筆記愈背愈重、「異界」的居住環境很吸引人以外,怕被父母發現自己的能力又開始飆漲,甚至不斷跟阿飄親密接觸也是一個原因。

母親大人是好溝通──真相大白以後,頂多害她家娘親擔心害怕到作惡夢又不敢睡覺,但是父親大人卻是傳統的中國大男人,縱使愛家愛子愛老婆又有擔當到一個無可挑剔的程度,卻死鴨子嘴硬和腦筋古板。

為了不讓他們知道,她也是瞞得很辛苦的。

「住校也不錯啊,省得妳每次想選七八節的課都怕遇到交通尖峰時間塞車塞個一個半小時。」哪有大學生早晚趕交通車的,想一起吃晚飯都沒機會。

「也對……」仰頭嘆氣,忽然聽見有人在叫自己,「我在這,誰叫我?」

乖乖把手舉起來,環顧了教室一圈,看見講桌旁的班代正拼命朝自己招手。

「幹嘛?」把最後一本書丟進背包,跟小沁一起走了過去。

班代旁邊站了一個年輕男人,不是學生,反而像二三十歲的富貴人家的少爺。

「助教找妳。」班代聳肩。

「助教?!」挑眉,也點詫異的看著身上富貴之氣比書卷氣還濃厚的男人,後者朝她露出微笑。

「同學,妳是總務吧?」

「嗯……」管錢這種職務最吃力不討好,要收錢的時候全班都怕看到妳,不要收錢的時候看管全班財產的責任又重得要命,記帳要記得清清楚楚,一毛錢都不可以浪費,錢多了事小,少了就只好自己掏腰包貼補了……她還是被陷害才當上總務的,「助教有事嗎?」

「你們班導找妳,說要討論學校撥給導師要在導師時間跟同學吃飯的錢要怎麼用,我帶妳去找班導吧。」

公事啊……看樣子今天不能輕鬆回家了。

「小沁,妳先走吧,我跟班代去找班導。」

「好吧,明天見啦。」

抓著背包跟助教走在校園,她愈看助教愈覺得眼生。

他們系上有這個助教嗎?!

──好問題!誰會去記得除了教授、副教授、教師以外的人?!

他們系又不像有些系,讓助教掌管學生平日課業的成績,自然也沒有人會太去注意助教的存在與否了。

疑問才出現一秒鐘,她就被理智罵了一頓。

「助教,系辦公室該走這條路。」她指著左轉的道路。

「我知道,但是教授在艾菲斯教學大樓上課。」

艾菲斯?!藍以凰表情一僵。

「一定要去艾菲斯嗎?」遲疑的問,卻想不到拒絕的理由,「如果教授忙著上課,我可以去教授辦公室等他。」

「不,教授吩咐要在這個禮拜把事情交代完,因為班級人數眾多,安排吃飯不快點恐怕一學期輪不完所有人。」

……

理由沒了。

藍以凰嘆氣,摸摸手上的手環,只能祈禱自己的好運不要用完了。

沉默的跟在助教身邊,走向睽違一個月的艾菲斯教學大樓。

午後三點的太陽仍是炙熱的,或許該感謝這一點,艾菲斯沒有她之前感覺到的那種陰寒,也少了那種毛骨悚然的冰森。

「教授在幾樓?」

「五樓,所以我們搭電梯上去吧。」助教非常體諒的說出了她期待已久的話。

畢竟電梯雖然說掛著「師長與殘障人士專用」牌子,平時學生也沒理會那些顧忌,只要別和自己系上的教授或真正有需要的同學搶電梯,搭電梯上樓也是被校方默許的。

藍以凰雖然不懶,但是能節省體力她也不排斥。

等電梯的時候,遇到幾個一起修「初級咒術研究」的同學,小聊了幾句。

選修那門課的人好像都有點奇怪──從陰森森只肯呆在陰影中的長髮女子、成天捧著青蛙標本的宅男,到遣詞用字活像武俠小說裡的大俠般的虎背熊腰大漢,全部都偏離了正常標準值。

但是,其中也有不少跟雲浪認識的,她也因緣際會的認識了不少人,拿了不少好處。

按照習慣,拿人手軟,找機會也回送了一些自製點心,交情就這樣建立起來了。

「讚美神,一定是上天的恩賜,這不是那隻狐貍的可愛的小學妹嗎?可愛的藍以凰小姐怎麼一個人來艾菲斯?我竟然有榮幸遇見如此美麗的小姐。」法文系的一位膚色蒼白的俊美學長頂著金毛,穿著雅痞,用詞誇張華麗的打招呼,同時送上一朵紅玫瑰。

「謝謝斯維特學長,我來找教授。」接過玫瑰花,藍以凰哭笑不得的接受了吻手禮。

這自稱斯維特伯爵的年輕男人是法文系大三學生,據說祖母是法國貴族,外祖父是西班牙貴族,母親則是英國貴族,父親有清朝皇族血緣……也不知道他那侯爵頭銜是從哪裡世襲來的,反正身為「正港」混血兒的斯維特明顯是個帥哥,雖然用詞有點瘋癲誇張,但舉手投足的貴族禮儀是無庸置疑的正統──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把祖上各國的貴族禮儀都學全了。

平常雲浪在她身邊,遇到這種事情都會自動自發、不著痕跡的把狐爪奉上,然後誤吻地雷的斯維特跟自認手背被男人親吻很噁心的雲浪兩人就有的拌嘴了。

不過替死鬼不在,今天只好讓他親了。

冰涼的唇如蝴蝶飛舞般輕盈的在手背肌膚撫過,是標準的貴族禮儀,沒有一絲占便宜貨褻瀆的意味,捧著她的手的冰冷手掌溫柔又呵護……只要是女性都會享受這樣的吻手禮。

斯維特學長的體溫還真低啊,還是她天生體溫太高了?!

困惑,但是她沒有問,畢竟依對方已經不是需要不太熟的學妹叮嚀提醒身體健康的年紀了。

藍以凰笑著跟斯維特聊了幾句,順便介紹一下她連名字也不知道的助教,然後,電梯就來了。

「真遺憾,看樣子愉快的聊天可能要結束了。」斯維特滿臉無奈遺憾的嘆氣。

「那,斯維特學長,下次再聊吧,我跟助教先上去了,謝謝你的花。」

「再會,美麗的小姐,祝您有個美好的一天。」優雅而挑不出瑕疵的欠身。

電梯門關上了,直起背脊的斯維特綠色的眼珠子閃過一道血光。

「唔,有個氣味詭異的外來者,把狐貍的學妹拐跑了,還是通風報信一下……有著討人厭的氣息的外來者啊,」一彈指,一隻麻雀出現在他手指尖,振翅飛向藍天,「真醜的麻雀,如果是夜晚就可以用可愛的小蝙蝠了……」

最近隨著科技發展,人類愈來愈不害怕他們高貴優雅的血族了。

聽說在澳洲有個男爵不小心在夜晚變成蝙蝠飛行時被人類看見了,他記得在幾百年前人類還會尖叫昏倒,現在聽說人類竟然嚷嚷說什麼「發現新品種蝙蝠」,死活要把被嚇傻眼的高貴血族抓去解剖研究換賞金……可憐的男爵在網子已經幾乎要當頭罩下的時候才恢復思考的趕快逃之夭夭。

也許隨著時代變遷,他們這些古老種族也會被人類的世界淘汰掉吧……

遺忘,而後淘汰。

人類就是這樣,複雜而單純。

張望一下,眼看似下無人,斯維特伯爵先生掩口打了個呵欠,手一揮,化作一道白煙。白煙裡,一隻白金色的蝙蝠慵懶的拍著翅膀往地下室入口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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