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五】

高尹出去後,在心裡把新居規劃盤算一遍的風颺忽然想到一個問題。

「對了,奉孝,繼續住我家不好嗎?為什麼要這樣分開來?」

剛剛聽郭嘉的意思,並不在意長時間在他家吃住活動,那刻意區分出前後兩戶有什麼意義?反而要過街回家休息很麻煩。

郭嘉看了他一眼,喝完最後一口養生茶,沒有回答,反而表情有些古怪。

「怎麼?」風颺皺起眉頭,「嫂子不樂意?」

「不是,她那性子住哪都沒差,而且和弟妹感情好,住你家她過得很好。」郭嘉搖頭。

「有人檢舉你?」風颺舉出可能性之二。

「我又不是第一次被檢舉,自然也不會是最後一次,有必要在意嗎?」郭嘉悠悠反問。

──身為一個「行為不檢」的人,他這態度就叫做毫無反省!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他存心釣他胃口嗎?

風颺瞪了郭嘉一眼,在郭嘉笑著把茶杯塞到他手中後,無奈的取出茶具開始沖泡功夫茶。

等到清新甘醇的茶香盈滿室內,風颺才接著問:

「不然是為什麼?」

郭嘉悠哉的品味一口上好香茅後,好笑的盯著風颺。

「你是真的沒聽說?」

他那似笑非笑的神情讓風颺不安起來。

「聽說什麼?」

每次看到郭嘉用這表情對他笑就表示他下場有點悽慘。

為什麼他跟奉孝總是努力踩在對方腦袋上蹦達呢?!

好玩歸好玩,但在深刻體驗到風水輪流轉這句話的真諦時,不免有種悲傷的感覺!

「斷袖之癖,龍陽之好。」郭嘉動作迅速的攤開摺扇,如預料之中的擋住風颺噴出的茶水,「子寰,你毀了我的扇子。」

可惜了,他很喜歡這柄扇子啊!

「咳咳,別管那該死的扇子,回頭我再送你十把!」被剛入口的茶水嗆到的風颺叫道,「你說什麼龍陽之好?誰跟誰啊?!」

主角不是他吧?

郭嘉臉上無奈的笑容不變,風颺的雙眼漸漸瞇了起來。

「雖然我不在意,但想想你剛娶妻,這類事情稍微避一下比較好。」郭嘉聳肩。

他跟妻子結縭超過八年,兒子都滿地跑了,第二胎還在妻子肚子裡,夫妻間感情也穩定,這種謠傳對他來說殺傷力不大,他也根本不在乎。

但既然謠言說他與楊護衛間有龍陽之好,若他長住風颺家就會把風颺也拖下水。

這種謠言對於剛娶妻又膝下只有一養子的風颺就要稍微注意一下了。

新婚夫妻別為了這種謠言傷感情,更何況膚淺之人總只看事情表面,黃月英的容貌也許在風颺眼中驚為天人,但在旁人眼裡就更有造謠空間了。

他無意讓這麼疼愛妻子的風颺和聰穎賢慧的黃月英成為謠言中傷的對象。

「是誰傳出這該死的東漢版BL!」風颺殺氣很重的磨牙。

他跟奉孝可是肝膽相照的兄弟情啊!

「BL是什麼意思?」郭嘉一愣。

……他該跟郭嘉解釋什麼叫做耽美文嗎?風颺滿頭黑線。

若讓郭嘉知道未來三國耽美文他常常跟曹操或荀彧配成一對,會不會對後世幻想破滅啊?!

風颺古怪的眼神讓郭嘉警戒的瞇起眼。

「算了,嘉不想知道了。」

他這模樣反而讓風颺有心情鬧了。

風颺伸出爪子搭在郭嘉肩膀上,陰惻惻的笑道:

「奉孝,你陪我一起起一身雞皮疙瘩吧。」

……靠!

哭笑不得的郭嘉被迫花了半個時辰認識到什麼叫做耽美狼,又什麼叫做三國最受歡迎的BL配對。

「公瑾和孫伯符?劉關張?子揚和司馬懿?子龍和張燕?諸葛亮和公瑾?」

郭嘉滿臉不敢相信,一雙眼愈睜愈大,罕見的錯愕莫名。

「你想知道你自己的王道配對嗎?」

他一點也不想知道!

「……子寰,嘉頭昏,扶我回床上躺躺。」無力撐著額頭的郭嘉認輸了。

這一千八百年後的女人太可怕了!

可怕到讓他一向思路清晰的腦子變成一團漿糊!

「這樣就認輸了?」風颺笑著扶郭嘉起身。

「我投降,那什麼耽美狼都是這樣詆毀祖宗名譽的嗎?」

雖然他三十八歲就死了,但好歹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

想起遠在青州的周瑜和趙雲,郭嘉不知道自己是該昏倒還是該偷笑。

「我可以跟你說上自黃帝與蚩尤、屈原和楚懷王,下至日常生活裡的明星和同學,耽美狼的目標無處不在。更何況這時代標榜的食則同案、寢則同榻、出入同騎很容易讓人想歪啊!」風颺忍笑道。

「……按照這標準,你我還真是逃不掉了。」徹底無言以對的郭嘉爬上暖炕,「所以你小子根本不在意被抹黑就對了。」

「你認識我也不是一兩天了,我像是會在意的人嗎?」風颺失笑。

他白擔心了他!

身處後世被那啥耽美狼切身摧殘過的風颺的承受能力比他以為的高多了!

翻了個白眼,郭嘉放棄的嘆息。

「你不在意就當我白操心,如果弟妹不在意,你家留個院子給我,一切照舊。」

他發現考慮那麼多的自己有點蠢,更蠢的是在風颺面前提起這些話。

「月英的器量會在意這種無中生有的流言蜚語才怪,」風颺很爽快的笑道,「想不想學英文?我教你。」

「好。」

聰明過頭又被勒令不准花腦力的郭嘉很樂意有點好玩的東西送上門。

……

離開郭嘉臥房,風颺回房換了楊護衛的標準裝束,戴上蒙面,抿著唇走出去。

「少爺?」風徹詫異的看著風颺,「您要去哪?」

「揍人!」

奶奶的,肯定是張燕手下的兵傳出來的,因為楊護衛和郭嘉間會被人誤會的舉動也只有他出下策用自己的體溫給郭嘉當暖爐的時候!

竟然敢造謠生事,一個個都吃撐了活膩了!

他唇角的笑容著實讓風徹打了個寒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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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打著「幫忙訓練士兵」名義的楊護衛整整在兵營揍了一個月的人,美其名為在挨打中學習防禦、鍛鍊士兵們的抗打擊能力,每天郭嘉還沒起床和睡午覺時他就跑來打得整座兵營幾千人慘叫連天,讓曹營高級將領一個個看得臉色僵硬。

「子寰,這是訓練嗎?」曹洪看著滿地哀兵一片,有點不知道該心疼自己的兵還是怒其不爭。

「是訓練啊,跟半個月前比起來,支撐得更久,格擋和閃避的動作也更俐落了,今天過半數雖然受傷但都沒受致命傷,這幾個還知道避開要害反擊,很大的進步吧!還有那邊那小子不錯,他連兩天可以打到我了,可以好好栽培。」

……是很大的進步沒錯,但如果天天挨揍兩個時辰才能換來這樣的成果,相信很多人都寧可不要這種進步。

「有句話不是說嘛,平時多流汗,戰時少流血,他們現在每一次的慘痛教訓在戰場上都是致命的錯誤啊!」風颺理直氣壯的道,「用肉體的疼痛記下血淋淋的教訓才是活命的本錢!」

聽他這番說詞,幾個高階將領陷入沉思,倒地的士兵們都快哭了──是感動到哭還是悲哀到哭又是另一個技術性的問題!

跟風颺關係不錯的夏侯淵一手搭在風颺肩膀上,無奈的小聲道:

「你也別一直打擊他們訓練的積極性,連著一個月被打趴是很讓人灰心的。」

「他們不是有別的發洩壓力管道嗎?」那抹壞笑又出現在風颺唇角。

──所以說你就是在記恨有人傳了你和奉孝的不明八卦謠言就對了!

才被他大義凜然的言論感動三秒鐘的將領們滿頭大汗的無言以對。

回想起來,上回被那隨雲公子陷害了名譽,風颺也是賭氣了好一陣子,這回更是下黑手不手軟!

明明平時是那樣率性灑脫的人,為什麼有時候的反應這麼讓人哭笑不得呢?

「你沒那麼在意謠言吧?」他記得荀彧給風颺的評語是灑脫不羈又氣度非凡啊──這位將軍完全忘記身為某人死黨的郭嘉後頭還追加一句懇切的補充,只是偶爾孩子氣!

「我不在意他們亂傳什麼有的沒的,軍中生活枯燥,適度的八卦可以讓他們發洩壓力、聯絡感情。」風颺認真的道。

再說什麼XX跟OO是一對之類的謠言上輩子還聽得少嗎?這種程度的八卦實在不能激起他心中哪怕是一絲的怒火。

「那你到底是為什麼堅持一個月每天風雨無阻的來扁人?」曹洪同情的看著自己的手下。

好可憐喔,黑眼眶持續了一個月都沒消過。

「我介意奉孝竟然在該好好休息的時候因為這種沒意義的謠言花腦力去想該怎麼避嫌!」

……一陣春風撫過,夏侯淵和曹洪皆是為之絕倒。

「你在意這種原因請去找奉孝發脾氣。」

「奉孝那是為你考慮你生什麼氣啊?」

「那樣會讓奉孝更無法好好休息,我個人比較喜歡追本溯源的解決問題。」風颺笑著露出一口白牙,「休息夠了吧?別裝死,我們來打下一輪,能學多少就看你們的本事了!」

聽著倒地士兵們的哀號,高階將領們默默轉身離開。

「妙才,怎麼辦?」曹洪無奈的抓抓頭,「雖然說子寰言之有理,但真要讓他再打下去嗎?」

「打吧,那些小子們多少也學了一些實用性的東西,都是戰場上活命的招數,再說過沒兩天文若也該到了,有文若在還怕馴服不了他嗎?」夏侯淵不自覺的在遣詞用字中把風颺當成某種需要馴服的猛獸。

紛紛嘆了口氣,回頭看看那票在一個月內完成一系列從錯愕、痛苦、憤怒、挫敗到奮發向上情緒轉變的士兵,他們必須承認,風颺在練兵上真的很有一套──雖然這個「練兵」是打著練兵的名義行揍人之實。

五天後,荀彧從許昌到了鄴城,在曹操好笑的提點下哭笑不得的來到兵營,用溫文儒雅、清若泉溪的爾雅微笑制止了風颺的行兇,再用溫和誠懇的嗓音把人領回府衙幫忙辦公,從頭到尾風颺沒有多說一個字,離開時兵營中泣聲一片。

「你怎麼把人揍到哭的?」

「那是他們捨不得我離開。」風颺很認真的把荀彧逗笑。

「好吧,」失笑的荀彧沒有跟風颺爭論士兵們哭泣是否算是喜極而泣,「奉孝的身體還好嗎?」

被問到郭嘉的身體狀況,風颺也歛起打趣的神色。

「他需要好好調養半年以上,一年內我不同意他隨軍出征。」

「這麼嚴重?」

「這回他傷了根本,我多年調養的成果差點功虧一匱,若不好好調養會留病根,他日爆發出來就要人命了。」風颺邊說邊探手扣住荀彧右手脈門,「荀公的身體狀況也不好,正好我這陣子在幫曹大人和大公子調養身體,荀公一起跟著吃吧。」

這句話根本不是詢問句。

「那就謝謝子寰了。」荀彧從容的道謝。

進入府衙,風颺愣了一下才想起來他根本沒必要跟過來找事,可看著荀彧已經默默埋首那堆疊起來比他還高,寬度更整整是三倍的竹簡堆,只能默默嘆了口氣,上前熟練的翻找出統計類別的雜務接下。

「荀公,壯丁不是這樣拉的!」

這是用美色拐騙人口!

「有了子寰幫忙,彧今天可以早點回家了。」

……其實啊,不管是不是君子,頂級謀士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狠角色對吧?對吧?!

在荀彧的微笑注視下,風颺聳聳肩,只能埋首於一堆數字之中。

他要在下午四點前回家做晚飯,也就是說剩下的一個半時辰內要把這疊竹簡幹掉……該死,他滿身是汗,好想洗澡!

被奉孝知道他這樣就被拐了一定會被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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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悶了好幾節,
這回輕鬆多了吧(對不起我惡搞了b)

那啥,
我從來沒說過風默哥哥死了對吧(被拖出去圍毆)

週末回欠大家的回帖~
最近天起古怪又亂七八糟,
大家要注意身體健康喔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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