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線堆

第五章


第一天晚上，阿偉提議要夜遊，但立刻被其他同學打了回票。

開玩笑，之前才有人失蹤，他們就算愛玩也不會拿自己和朋友的安全開玩笑。

所以晚餐過後一夥人就聚在其中一間房間打撲克牌、說鬼故事，藍以凰偷覷著安安靜靜坐在一旁的蒼希，很懷疑非人者的蒼希聽見這些鬼故事作何感想。

然後，當男生們起鬨著要蒼希也說個鬼故事時，蒼希面無表情的秀麗臉孔浮現一抹難以言喻的神情，似笑非笑的輕扯唇角。

「我說的鬼故事很可怕。」

「沒關係啦，鬼故事就是要可怕啊！」

「對啊，每個人都說一個了，學長你別想跑。」

聞言，蒼希只好想了一個勉強說來比較不可怕的鬼故事。

「有七個大學生去登山，其中一個女生身體不舒服所以待在山上的小木屋，其他六個人在登山途中遇上山難。」

蒼希獨特的嗓音低緩的陳述著，雖然他極力壓制自己的嗓音對他們造成的影響，也捨去所有描述場景的形容詞，但才剛說完開頭，房裡所有人都不禁打了個寒顫。

「那天晚上，有五個同學回到了小木屋，跟留在那裡的女生說，她的男朋友遇上山難去世了，但依據山裡的傳說，她的男朋友會回來找最想帶走的人，所以他們幾個男生要圍在女生身旁，度過晚上等天亮下山就沒事了。」

聽到這裡，藍以凰鬆了口氣，這個故事她在之前就從雲浪那邊聽過了，所以比起旁邊大氣也不敢喘一口的朋友，她顯然鎮定得多。

「於是五個男生圍成了一個圓圈讓女生坐在中間，到了半夜，女生聽見自己男朋友在屋外叫著她的名字。男朋友似乎在小木屋外徘徊，不停的拍打小木屋的門，女生很害怕，圍在她身旁的朋友們要她別出聲。過了好一陣子，男朋友用力的把門踹開，衝進來拽著女生就往外拖，女生看見他滿臉鮮血的模樣，嚇得尖叫連連。」

小美抽了一口氣，與男朋友感情不錯的她很能想像那個女生的感覺。

蒼希頓了一下，繼續說道：

「女生拼命的想掙脫男朋友的手，然後，她聽見男朋友對她說，『我們遇上山難了，只有我一個人活著回來，他們要找妳當替死鬼』……如果是你，會相信哪一邊呢？」

才說完，小沁跟小美先後尖叫，就連原本慫恿蒼希講鬼故事的幾個男孩子都不免縮縮脖子。

「奇怪，怎麼聽起來這麼毛？」阿湛摸摸手臂，開玩笑的道，「汗毛都豎起來了。」

這個故事最恐怖的地方就是最後陷入那種永無止盡的惶恐，根本不知道該相信哪一邊才好。

由蒼希醉人的嗓音來陳述，更能引導他們的情緒。

「幸好我們現在不是在爬山。」多隆笑道，安撫的拍拍小美。

他最搞不懂為什麼膽子愈小的人愈愛聽鬼故事，比如他最愛的寶貝女友，膽子小到看一場恐怖電影會有三分之二的時間用手遮眼睛，但每次他問她要不要改看別的片子，她都還是要選恐怖片。

蒼希勾起一抹淺笑，但在藍以凰感覺中，那抹笑容比較像是有禮的客套。

「也不早了，明天不是想早起去湖邊玩嗎？該睡了。」

蒼希並不是個有領導特質的人，但是他說出口的話讓他們根本沒辦法產生反對意識，因為人魚的語言，就是蘊含強大威力的咒。

他的提議沒意外的得到所有人的同意。

「明天幾點出發？」藍以凰問了聲。

她是不知道小美的作息習慣，但依照她對小沁的了解，明天早上起床她只能靠自己！

「約早一點吧，不然太陽大了妳們女生又要忙著打傘了。」阿偉道。

「如果多隆不在意我變黑我也可以不打傘啊！」小美橫了男友一眼。

「我可以幫妳撐傘。」女友被曬傷了他可是會心疼的，更重要的是他喜歡她白皙的肌膚。

目前沒男友的藍以凰跟小沁忍不住偷笑。

依照時下的審美觀來說，女孩子就是要白才好看，所以某些男生總是希望自己的女朋友別曬黑，最可憐的是那種為了男朋友的喜好拼命撐傘穿長袖又努力美白，卻被男朋友嫌外出累累贅贅又不乾脆俐落的女孩。

藍以凰自己就曾經聽好友抱怨過，男友希望她再瘦一點，等她天天三餐計算卡路里，花了三個月努力減去五公斤，男生卻又開始說她減肥以後胸部變小了；另一個朋友的男友最喜歡她柔嫩的肌膚，卻抱怨她花太多錢與時間在保養上。

──最好是減肥可以只瘦想瘦的地方、皮膚永遠天生麗質不需要保養！

顯然的，小美就是犧牲者之一，但她幸運些，因為多隆真的很疼她。

女孩子總是很努力的在想辦法變漂亮，希望能讓心愛的男友更愛自己，但往往她們愛的人都不能明白為了他的一句誇獎，女孩子背地裡要付出多少努力。

看遍自己週遭的朋友在交男友後產生的改變，藍以凰只能說這樣的女人很傻，卻也傻得很可愛，只是在她看來，因為別人的喜好去改變自己一點道理都沒有。

「以凰妳也怕曬黑對吧？」王凱霖細心的問了一句。

「我曬黑了很難白回來，而且我喜歡皮膚白。」藍以凰乾脆的承認。

曬得跟個黑炭一樣的自己與白皙剔透的自己，她比較喜歡後者，但也可能是因為高中曾經被曬到脫皮的陰影害的，她再也不要全身痛到連穿衣服都難過了──雖然把那些黑黑的皮剝下來是種很好玩的浩大工程。

「那我們八點吃早餐，八點半出發吧，個人需要多少梳洗時間自己掌控好。」阿湛斟酌片刻後說道。

「OK！」

各自散場回房間，在走廊上，蒼希拉住藍以凰。

「蒼希學長？」

「記得把狐狸給妳的娃娃放在床頭。」

「嗯。」點頭答應，他卻還是沒放開她的手，藍以凰茫然的看著蒼希，「怎麼了嗎？」

她關心的問。

蒼希給人的感覺很飄邈柔弱，再加上出門前雲浪他們的反應，讓藍以凰很自然的為他擔心起來。

「……晚安。」看著她半晌，蒼希慢吞吞的丟出一句晚安，然後替她打開房門。

──不要看我看半天又佯裝沒事啊！

「真的沒事？」藍以凰小心確認。

「沒事，早點睡。」注意到自己的行為讓藍以凰有些不安的蒼希給了肯定的回應。

好吧，他說沒事就沒事。

「晚安，蒼希學長。」一頭霧水的藍以凰只能乖乖回房間睡覺。

蒼希湛藍的眼睛看著房門關上，掩去了她的身影，然後才回去他單獨一人的房間。

如果不是怕嚇到她的朋友，他還真想要她在門板與窗戶上都貼上符咒，因為這裡的空氣中彌漫一種無法分辨的血腥味與黑死的腐敗氣息讓他很難受。

絕對是出了什麼事情，曾經鎮守在此地的湖神，那個狐狸和小學妹曾經見過的水悠……很可能已經不在此地了。

他現在需要睡眠，他需要確定預知夢中的細節，以免錯失幫助她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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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有把狐狸娃娃放在床頭，但藍以凰還是睡得不安穩。

她一直做夢，夢見水悠表情哀傷，焦急的想告訴什麼般的抓緊她的手，但她除了水聲與鈴聲外什麼也聽不見。

她開始對自己生氣，生氣的朝自己夢中的浮屍吼叫，想把醜陋的浮屍趕離水悠身邊，希望在少了那些討厭的頭髮與水聲回盪後，能將水悠的聲音聽清楚些。

可是這樣做的後果除了說夢話把睡在自己隔壁的小沁嚇了一跳以外，似乎沒有什麼明顯的幫助。

低聲對被她嚇到還必須反過來叫醒她的小沁道歉，藍以凰抹了一把臉，迷迷糊糊的開門去走廊那頭的洗手間。

──這間民宿很可惜的衛浴設備並非附屬在每間房間，而是位於每層樓的走廊盡頭，所以半夜想上廁所就可怕了，還要一個人在空蕩蕩的走廊摸索。

幸好每走幾步腳邊就有一盞小燈，雖然視線昏暗但還沒到不敢前進的地步。

摸索著解決完生理需求又洗把臉，藍以凰懶洋洋的走出洗手間。

還沒關上洗手間的燈，就看見靠近洗手間的牆邊佇立一抹高大的黑影。

反射性的倒退一步，受驚的抽氣哽在喉嚨中，慢半拍的懊惱起自己睡昏頭了竟然忘記注意安全。

這世界上不是只有鬼才會害人，事實上鬼傷人的事件遠遠沒有人傷人的多，她現在只帶了防鬼的符咒，防人的刀子與口哨都在包包裡……當然她是會一點可以防身的武術，也曾經打趴過色狼，但光憑體型與爆發力她就不認為自己會是這個人的對手。

……學長給的符咒不知道對人類有沒有用？！可是萬一有用卻把人打死了怎麼辦？！

不對，現在不該想那些沒什麼幫助的白痴問題了！

高大的人影慢慢朝她走近，藍以凰看出是之前看過的那個古怪房客，全身肌肉更加緊繃，大腦迅速計算著攻擊與脫逃路線。

不是她神經兮兮瞎緊張，只能說電視新聞一天到晚在報XX之狼強暴案，這年頭變態愈來愈多，與其咒罵強暴犯都該槍斃或懊惱自己沒保護好女兒、情人，還不如從女性本身開始多加小心謹慎。

畢竟吃虧的是受害者，事後再怎麼大罵世風日下或悔恨莫及都沒辦法挽回傷害。

瞪著一步步靠近的男人，藍以凰已經準備好放聲大叫了。

大概是看出她眼底的警戒，那個男人終於在距離她還有兩步遠的地方停下腳步。

「喂。」他開口了，聲音狂傲而張揚，用最簡單的聯想就是很像動畫裡頭不良少年的標準配音。

「做什麼？」她防備心十足的回應，唯一能讓她稍微安心點的是那傢伙的雙手一直插在褲子口袋裡，這表示如果他想要有什麼動作，她可以反應的緩衝時間更多。

她看見男人的唇角嘲諷的上揚，像是在嘲笑她的小心緊張，心下因此更為惱火。

緊接著，男人乾脆的拋下一句話：

「想活命的話就快離開。」

啊？

「什……」

來不及發問，男人直接轉身就走，藍以凰下意識的邁開腳步跟上去。

「等一下，你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根本沒問完，硬梆梆的門板在她鼻間前方關上。

瞪著那扇門，藍以凰有種想踹門的衝動。

這個怪人竟然拋下一句莫名奇妙的奇怪警告就回房間了，完全沒有跟她解釋清楚的興趣……啊他是想怎樣？！

刻意守在洗手間門口等她就只是想說這句話嗎？如果她沒有半夜去洗手間怎麼辦？

──人奇怪也不是這種怪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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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起床，一群人開開心心的東聊西扯，竟然意外的花了兩個小時才準備開始吃早餐。

發現浪費了不少時間，他們連忙隨便吃了點東西，就跟著阿湛到竹林探險去了。

在早晨的陽光下，那個竹林遠比昨天傍晚看起來的大，沿路走來，藍以凰總感覺會有青竹絲掉在她頭上，害她左顧右盼的絲毫不敢大意。

開什麼玩笑，台灣的蛇可是有名的多，雖然她從來沒有看過活生生的蛇，但也不想在此開先例。

不過，除此之外，她覺得很舒服。

涼風美景，還有感情好的朋友，輕鬆的在竹林漫步，有種非常自在的氣氛。

並不一定要什麼有名的風景區或遊樂園區才好玩，她是個很容易被小溪小花感動的人，像這種充滿幽靜的竹林，少了人聲喧鬧與人為破壞，正是她所喜歡的景色。

比起太過熱鬧、不管怎麼走都可以看到一堆人的風景名勝區，她還喜歡這裡多些──除了一直要擔心會有蛇從天上掉下來或從腳邊竄出來。

只是，那麼輕鬆歡樂的氣氛卻沒辦法讓她打從心底高興起來，一來那個浮屍與水悠的夢境依舊困擾著她，二來她找不到機會跟蒼希說明昨天半夜遇到那個怪人的事情。

一手抓著薩拉瑪帝讓它也可以在沒人注意的時候偷看風景，一邊注意已經完全融入同學們的對話中的蒼希。

這時候就要佩服「裏」的學長姐們了，無論他們的個性如何，一個個都非常善於交際，就連寡言的蒼希也能夠在短時間內融入週遭的人際關係中，她確定剛才不小心有聽見阿偉關心的在問說「蒼希學長你身體不好要不要找地方休息一下」之類的。

也是，用身體不好當理由可以掩飾很多狀態，例如不可以玩水、需要早睡，以及不能有太大的情緒起伏等等，蒼希學長真的是很厲害啊。

忽然，手中的薩拉瑪帝震了震，藍以凰愕然低頭，刻意放緩腳步，讓同學們走到前面去，也不著痕跡的避開忙著拍照的小沁的注意力。

等到確定自己離其他人有些距離後，她小聲的叫著：

「薩拉瑪帝？」

那顆眼睛赫然出現在封面上，差點嚇得藍以凰把它丟出去。

──嚇！差點戳到它的眼睛了，要記著要記著，以後拿薩拉瑪帝的時候，手指別放在它眼睛附近。

藍以凰偷偷揩去被嚇出來的冷汗。

沒理會人類少女的驚嚇，薩拉瑪帝的大眼睛轉了一圈，最後死死瞪向某個方位。

「那邊怎麼了？」藍以凰困惑的問。

手中的書本輕輕飄起，在她面前翻開。

書頁啪搭搭搭的翻動，最後打開在某一頁，工整的字體開始出現，一筆一劃都完美優雅到挑不出瑕疵的地步，簡直比最精緻的精美圖畫更細膩──可是，有一個更重要的前提性問題。

她，看不懂這種字體。

「薩拉瑪帝，我不是薩爾學長，你寫的字我看不懂。」藍以凰無奈提醒。

她確定自己看見書皮浮現了「囧」字紋路。

「真抱歉我學識淺薄只看得懂繁、簡體字的中文跟粗淺的英日文喔！」她沒好氣的道歉。

天知道那美麗得像畫的文字到底是不是地球上使用的字體！

那顆大大的眼睛似乎有點茫然的眨了眨，「囧」字消失了，「啪」一聲的闔上書頁，兩秒後才再度打開，書頁上的字像是被橡皮擦擦掉一樣倒退消失，換成繁體中文字一一浮現。

『西南方 血印結界』

血印結界？那是什麼東西？

藍以凰困惑的皺眉，望向薩拉瑪帝用眼睛注意的方向，眼中所見的除了竹子，還是只有竹子。

是她資質駑鈍還是眼力不佳？她怎麼樣都只看見優美的風景而已。

「血印結界是什麼？薩拉瑪帝。」她問，隱約猜到不是什麼好東西。

就算只看動漫小說也知道，凡是跟鮮血扯上的術法幾乎都沒什麼好貨，不是怨氣忒強的詛咒，就是拿生命力來攻擊。

書本又翻了翻，翻出新的空白頁，一個個字體開始浮現……

「怎麼了？」

異常好聽的嗓音突兀的在耳畔出現。

「啊！」

她被嚇了一跳，手忙腳亂的把還飄在半空中的薩拉瑪帝抓回手中，來不及看薩拉瑪帝到底寫了什麼，慌慌張張的想掩飾太平，在發現只有蒼希站在她身旁後，鬆了一口氣。

「蒼希學長，其他人呢？」左右張望，沒有看到她的同學。

還好只有蒼希學長一個人過來啊！

手中的書本用力扭動，藍以凰只好鬆開緊握的手指，讓薩拉瑪帝「啪」一聲的彈開書頁。

「在昨天玩水的小溪那邊，大概準備在那邊吃午餐，別一個人落單。」蒼希平靜的嗓音依舊悅耳，三言兩語的解釋完畢。

他邊說邊從藍以凰手中接過薩拉瑪帝，看著書頁自動翻開顯示的字句，「血印結界？！」

淡淡的口氣終於多了一抹變化。

「蒼希學長知道那是什麼嗎？」藍以凰好奇的問，注意到蒼希語氣中的那抹愕然。

「血印結界是種由施術者獻上大量鮮血與生命，以龐大執念所形成的結界，早在百年前就被列入禁忌的詛咒結界……如果血印結界真的被成功施展，水悠可能已經被汙穢的鮮血污染了。」

蒼希一口氣把話說完，雖然還是簡短，卻很精闢簡要。

「蒼希學長，被血腥污染的湖神會變成怎麼樣？」藍以凰擔心的追問。

畢竟是「認識的神」，如果出了事，會很難過……

「墮落成荒神、從神變成妖、或者發狂至死……不知道那股『念』是什麼，我現在不能肯定。」蒼希不確定的說著，清秀的面容凝重的看著淚湖的方向。

怪不得他沒感應到淚湖的存在，只覺得空氣中浮動著污穢的雜氣，原來是因為淚湖被結界封印了。

「那水悠她不就不妙了？」

「現在更該在意的是，有什麼人能在我們毫無察覺的情況下在這座島上布下『血印結界』封印水悠，這麼做的目的又是為了什麼。」

跟藍以凰單純的關心擔憂不一樣，蒼希最先想到的是潛在的敵人有多危險。

或許，他應該要狐狸或妖精跟來，憑他的作戰能力，能不能自保都是個問題了，更別說要顧全藍以凰的安危……

幾乎是立即的，他就準備要施展術法聯繫雲浪等人，但旋即反應過來，如果有敵人在附近，施展術法無疑是暴露行蹤。

「小學妹，打手機給狐狸，要他過來。」

現代高科技發展的好處就是，不用術法還可以用高科技產品，同樣的，某些高科技武器也可以帶給他們這些非人者嚴重的傷害，但無論他們對於科技產品是恨是愛，這種時候手機的功用往往好過通訊法術。

「好。」藍以凰馬上準備掏手機。

就在這時，遠邊忽然傳來驚叫聲。

「小沁？」手機掉在地上，藍以凰猛然抬頭。

慘了，光顧著跟蒼希學長討論血印結界，完全忘了注意同學們的行動。

莫非他們不是在小溪邊玩水，而是過溪往淚湖去了？！

「走！」蹙眉，蒼希抓著她的手，拉她往溪邊跑去。

「啊……」她因為猝不及防，踉蹌了兩步，但馬上匆忙撿起手機，把手機跟薩拉瑪帝都塞進包包裡，飛快的往溪邊趕去。

──蒼希學長能跑嗎？！

藍以凰在奔跑的同時，看著抓住自己的手，不由自主的想著。就算知道現在不該想這個，但大腦仍然不受控制，她本來就是個愈慌張就愈容易亂想的人。

全力衝刺下跑到昨天有人頭出場的小溪，原本還要走五分鐘的距離只消兩分鐘不到就在腎上腺素的幫忙下跑完了，她的爆發力一直都還可以。

「人呢？」最糟糕的狀況，溪邊一個人都沒有！

「那邊。」蒼希隨便看了眼就判斷出那群年輕人前進的方向，正是位在西南方的淚湖。

「該死！」

顧不得喘氣，藍以凰急忙跟著蒼希穿過竹林跑到睽違了數年的淚湖湖畔。

「呼、呼……」

喘著氣，視線中出現了一灣湖水。

曾經在藍以凰眼中是那樣美麗的景色，如今卻令她發寒。

因為她在湖邊看到了慌張的小沁和王凱霖，還有滿地的背包、水瓶，阿湛、阿偉、多隆和小美都不見了。

「以凰！小美溺水，多隆下去救人，可是兩個人都沒有浮上來啊……阿湛跟阿偉下去找了。」小沁慌忙的道。

「也下去？」藍以凰驚道，「那他們人呢？！」

說什麼下去救人也要有個人影或水花啊！但是現在湖面上什麼也沒有，整面湖水平靜到詭異的地步……姑且不論小美跟多隆的泳技如何，她可是在游泳課時看過阿湛堪稱高水準的游泳身手，就算救不到人也不該連他都不見人影吧？！

而且……看不見湖底，她記得印象中淚湖的湖水不該是這樣的！

──淚湖，由水悠的眼淚匯聚的湖，澄澈沁涼、清可見底，倒映著天空的藍與青竹的蒼翠，是水悠最喜歡、也是唯一擁有的景色。

但現在淚湖湖面不但看不見湖底，甚至泛著一種濃濃的墨綠色，像水草，又像那浮屍的頭髮隨著風吹過水面的漣漪晃盪。

而且這個景色她看過，在來溪頭途中作的夢，就是在這邊有人把某種血淋淋的東西倒進湖裡了，她認得小沁身後的大石頭，在夢中她就是躲在那個石頭後的，但原本應該建在大石頭旁的祭祀小廟不見了。

猛地打個寒顫，藍以凰重重的咬牙，強迫自己恢復冷靜。

可惡，早知道昨天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把那個浮屍轟掉就好了！他們不能有事，絕對不可以出事！

慌亂中，忽然看見水面上冒出一堆泡泡，一個人掙扎著浮出水面，是阿湛。

「咳，以凰！有沒有刀子？小美他們被水草纏住了！」喘都還沒喘過一口氣，他焦急的對著包包裡幾乎什麼東西都有的藍以凰喊道。

刀子？

低頭往隨身攜帶的小袋子掏了掏，只有一把美工刀跟水果刀。

抓起水果刀，把袋子丟到一邊，她脫了外套就準備下水。

小沁不太會游泳，而她也不放心讓王凱霖下去，再說蒼希學長不能碰水，能下水的就只有她了。

見她沒有猶豫的就打算往湖裡跑，一直沉默的蒼希連忙抓住她的手。

「等等。」

藍以凰看不見湖面的情況所以沒有一點遲疑，但他看得到，無數的黑紅煙霧瀰漫在水面，那是怨鬼捉替，溺死者跟血印結界造成的枉死者正伺機尋找替身，泳技的好壞在這裡沒有一點幫助。

「蒼希學長！」藍以凰扯不開他的手，只能睜著一雙眼睛看他，「阿湛他們需要刀子！」

「刀子也沒用。」他們是被亡靈抓下去的，拿刀子是想割什麼？！

蒼希猶豫了，他不能碰水，一碰水就無法遮掩人魚的氣息，而附近有身份不明的東西正在虎視眈眈；就算他賭命下水，充滿血腥詛咒的湖水會汙染他的身體，對他造成致命的傷害……可是，他也不能讓這些年輕的人類死去，不然只怕藍以凰會難過自責──那不是他想看到的！

真糟糕，之前他以為目標會在小學妹身上，又以為淚湖有湖神坐鎮應該不會出什麼大問題，輕率的放任這群年輕人自由行動是他的過失，空氣中的雜質則影響了他的警戒心，偏偏這時又不能用咒術，否則會被這幾個人類看到，還會驚動潛在的敵人……

他的預知內容沒有包含這幾個年輕人，他無法確定自己的行動是否間接決定這些人類的生死，因此猶豫遲疑。

還在猶豫，浮在水面上的阿湛忽然像是腳踝被什麼東西拉扯到一樣面露驚慌，接著迅速被拖入水中。

「阿湛！」藍以凰等人紛紛驚叫。

我下去！王凱霖很想這麼說，他知道自己該有所表示，可是他開不了口，詭異而生死一瞬間的恐慌與壓力讓他無法按照心意搶過藍以凰手中的刀子下水。

下去……會溺死的！

「蒼希學長，我有學長給的護身符，我下去。」再不下去就來不及了啊！

藍以凰慌張的叫著，但她扯不開蒼希抓著她的力道。

就算人魚在眾生之中算是比較柔弱的族群，要制住一個人類少女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聽見她充滿哀求的叫聲，蒼希咬牙，正準備賭上一把，自己下水救人，一陣熟悉的波動從身後傳來。

激烈而張揚，狂放不羈且好戰的氣息……

來不及確定，一抹黑影已經穿過他們身側，躍上湖邊大石，右腳往石頭重重一踏，修長的身子高高跳起，躍入湖水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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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完了一個接著一個，
最近忽然發現我把我家兩隻老鼠養得好胖啊，
原本剛出生的小不點一下子就肥嘟嘟的看不見腳了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