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你們在做什麼？」
大概過了十幾分鐘，就在氣氛正熱烈時，一聲詢問從教室前門口傳來。
藍以凰回頭，看見班代陳璇滿臉困惑的站在門口。
「哦哦，不妙，陳璇她不相信這些的……」小沁偷偷在藍以凰身邊道。
跟幾乎把所有課餘時間都放在社團的藍以凰相比，長袖善舞的小沁對班上的各方八卦已經聽得差不多了，對全班六七十個同學的個性喜好也大概有個底。
「耶？」藍以凰有了不好的預感。
果然，一個女孩笑嘻嘻的道：
「我們在玩碟仙，要不要一起玩？」
這話一出，陳璇的臉就沉了。
「碟仙都是騙人的，別在教室完這種東西。」
當一群人興致正高的時候有人潑冷水會發生什麼事情？
答案是，會有人覺得很掃興，也會有人很不爽，羅依依的臉色當場就僵了。
旁邊的同學笑著打圓場：
「不是假的啦，妳看，碟仙真的會走啊，剛剛回答的都很準耶，我也有玩啊。」
「碟子怎麼可能會動，一定是妳們誰用手推的。」陳璇根本不信這套，「鬼神之說都只是騙人的，你們難道相信這些嗎？」
我說……就算妳不信，也不要當著一群很迷信的女生面前直接了當的說啊……藍以凰無語問蒼天，偷偷拉著小沁往角落移了兩步。
她才剛有動作，羅依依就揚首對陳璇道：
「妳竟然不相信碟仙？那要不要自己玩玩看啊？這裡的人隨妳選，自己選一個不會偷偷推碟子的搭檔出來啊！」
陳璇一滯，一時間有些猶豫。
見狀，羅依依更得理不饒人的道：
「自己孤陋寡聞不相信，也不要說得那麼斬釘截鐵，這世界上玄妙的事情多的是，妳憑什麼說我們在騙人？」
陳璇咬著嘴唇，氣惱的瞪著羅依依，然後視線一一掃過在場的人，最後停在藍以凰身上。
「以凰，妳陪我玩好嗎？」
「誒？」為什麼是她？！
藍以凰愣住，她什麼都沒說，什麼也沒惹，為什麼這種吃力不討好的差事會落在她頭上啊？
「以凰她不喜歡玩這個，我來好了。」小沁幫腔。
「不要，我要以凰陪我，她最不可能開這種無聊玩笑，而且這裡她跟羅依依最不熟。」陳璇的態度也很強硬。
對啦，她就是跟宿舍那票不是很熟，可是班代大人，難道我跟妳就很熟了嗎……
「好啊，藍以凰妳過來一起玩，剛剛妳從頭看到尾，就證明給她看這不是騙人的！」羅依依不滿的哼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停到她身上了，玩過碟仙的幾個女孩子也開始鼓吹她「下海」。
因為她很相信褻瀆鬼神會出事，所以才給人不會拿這種問題開玩笑的印象嗎……藍以凰感覺到背後有冷汗流下。
不過，現在她似乎沒有第二條路走了？
「你們不覺得個人有個人的想法也沒什麼關係嗎？」她努力平息這場糾紛。
誰想管兩個沒啥交情的人要起什麼衝突啊？
「本來是這樣，但是我不能原諒有人說我騙人！」羅依依走上前抓駐藍以凰的手，「來啦，沒關係的，剛剛玩那麼久也沒事啊，我等等請妳喝珍奶。」
硬趕鴨子上架……她覺得自己現在就是那隻可憐的鴨子……
拒絕不能的藍以凰只好苦著臉坐在桌旁，按照羅依依的指示把食指放到純白的碟子上。
接觸到的瞬間，一種像是靜電一樣的酥麻沿著指尖貫穿她，讓她一陣頭皮發麻，整個體溫降了下來。
「手不能鬆！」羅依依眼明手快的壓住藍以凰反射性想抽回的手，然後轉頭看著陳璇，「好了，換妳了，自己過來啊！」
陳璇鐵著臉在藍以凰對面坐下，取代另一個同學的手指，也壓著白色碟子。
羅依依放開藍以凰的手，雙手插腰站在桌旁。
「好啦，提問題吧。」
陳璇跟藍以凰沉默的互看一眼，藍以凰打定主意絕對不開口。
「碟仙……你是真的嗎？」陳璇咬牙問道。
白色的碟子慢慢移往角落的「是」字。
陳璇的臉色有點白了，藍以凰的臉色更差。
說真的，當你虛壓著一個東西，那東西卻會自己動的時候，感覺真的不太好。
而且仔細感覺就會知道碟子自己動跟被推動的施力點是不一樣的。
羅依依的臉上慢慢出現得意。
「怎麼樣，妳可以問一些只有妳自己知道的問題啊，這樣妳就知道碟仙準不準了！」
藍以凰看著陳璇，注意到她的臉色已經難看到有些發青了。
「陳璇，不想玩就別玩了吧……」
「不行！」羅依依強勢的道，跟著把手指壓上碟子，「不然我來問吧……碟仙碟仙，陳璇喜歡的人是誰？」
「羅依依！」陳璇惱怒的喊道。
但來不及阻止了，碟子移到了「張」字上，陳旋看起來已經在發抖了。
「張？是我們班的人嗎？」羅依依繼續問。
「羅依依，夠了。」藍以凰不滿的阻止。
不管如何，這是陳璇的隱私！而且從陳璇的反應看上去，只怕這碟仙說得還挺準的。
在藍以凰的制止聲中，碟子又回到了「是」字。
「那個張同學……」羅依依仍然不肯罷手的繼續追問。
「我說夠了！」從剛才開始就不斷處於一種極為壓抑狀態的藍以凰終於忍不住冒火了，用加大的音量蓋過羅依依想說的話，「又不是幼稚園小孩，想吵架別用這種方式！我說請碟仙歸壇！」
也許是被藍以凰的怒火和眼神看得有點心虛，羅依依不滿的板著臉，慢吞吞的道：
「碟仙碟仙請歸壇……」
碟子慢慢回歸正位，藍以凰也鬆了口氣。
可就在這時，陳璇忽然抓住碟子丟了出去。
「這是騙人的！」
有些歇斯底里的尖叫伴隨著碟子破裂的聲音聽起來分外淒厲。
看著碟子在地上摔了個粉碎，教室內所有人一時間都反應不過來的愣住了。
幾秒鐘後，羅依依才尖叫：
「陳璇！妳竟然在碟仙歸壇前就把碟子砸碎了！」
「這本來就是假的！」陳璇吼了回去，抓著背包就往教室外跑。
被留下來的所有人慢慢看向氣勢一弱，整個人跪坐在地上碟子殘骸前的羅依依。
此時的她哪還有剛才盛氣凌人的模樣，臉色慘白，幾乎快哭出來一樣的用手湊著碟子碎片。
「完了、完蛋了……碟仙還沒請回去……死定了……」
死定了？！
剛才玩過碟仙的同學們都被這個說詞嚇了一跳。
「羅依依，妳說什麼死定了，別隨便嚇人啊……」
「死定了……碟仙還沒回去……會被碟仙詛咒的，碟仙生氣了……」羅依依沒有理會同學慌張的追問，逕自用手撿著碟子碎片，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藍以凰沒開口，她在意的是自從碰到碟子開始就冰冷發麻的手指依舊僵硬的感覺。
「以凰……」小沁走過來拉拉她，很歉疚的道歉，「對不起，我不該要妳留下來陪我的。」
她沒想到宿舍那幫人會這樣勉強人。
跟那邊開始互相指責說為什麼要玩碟仙的同學們比起來，這種道歉反而讓藍以凰只能無奈苦笑。
「不是妳的錯啦。」
有些時候，人只要有同伴在旁邊鼓吹，常常就算做出平常不太可能會做的事情，這算是一種可悲的群眾心理嗎？
「我們走吧，我跟學長約的時間快遲到了。」
跟小沁兩人拿了東西就要離開，卻被其他同學拉住。
「藍以凰妳別走，想想辦法啊！」
「我什麼都不知道，明明就是被妳們逼著玩的，為什麼我該知道現在要怎麼做？」藍以凰皺眉扯開拉住她的手。
在她的感覺中，如果不是羅依依態度那麼強硬又太咄咄逼人，事情哪會變成這樣……
「妳有沒有合群心啊，現在碟子打碎了，大家都陷進去了……」
面對這個指責，藍以凰愣了愣。
她沒想過平常在班上和善可愛的女孩會說出這種話。
就在對方再次伸手想抓她時，一隻手搶先扣住對方的手腕。
藍以凰這才反應過來的退了一步，才一步就撞到一具溫暖的胸膛。
「投懷送抱？焱，不錯嘛！」
耳邊聽見敖冽沒好氣的調侃，藍以凰訝異的轉身看向自己身後的人。
「焱學長！」
抬頭，果然看到社團中那位渾身上下都充滿東方貴族氣息的大三學長，狹長美麗的鳳眼困惑的看著她，優雅的氣質因為穿著精緻的東方長袍而被襯托的更為出眾。
慵懶、優雅、高貴的王族氣息，不特別排斥他人，對任何人一視平等，卻讓人感覺不可褻瀆的高不可攀。這，就是敖焱。
「這裡在搞什麼？！搞私刑還是派系鬥爭？」敖冽皺緊一雙濃眉。
跟敖焱同樣的充滿貴族氣息的他，整體氣質而言就粗獷許多，還多了股混血兒的味道，剽悍、桀傲不馴是他一貫的形象，除去在社辦曬太陽的時間以外，他都是攻擊性極強的。
敖焱與敖冽，密不可分的存在，校園裡出了名的名景之一，據說是遠親的兩人一天二十四小時大概有二十個小時都是一起行動的，只要一通電話就可以同時找到兩個人──也不知道還是學生的他們是怎麼做到的。
「蜥蜴學長，你夠幽默！」只是很冷。
藍以凰苦著臉，在發現碰到敖焱後冰冷僵硬的手指竟然逐漸恢復正常了，立刻抓著敖焱的袖子不肯放手。
因為敖焱跟敖冽的介入，場面一下子僵持住了，只剩下羅依依的小聲啜泣。
然後不知道怎麼產生了連鎖反應，有些女孩子也害怕委屈的紅了眼眶。
氣氛變得有些尷尬。
一群女人，一個在哭，幾個眼眶紅了，還有幾個滿臉忿忿不平……頓時間，敖冽轉身就想跑。
「小冽，你要去哪？」敖焱慢吞吞的問，拍子抓得剛好，敖冽是一腳也踏不出去。
他要去跟女人沒有牽扯的地方！不管哪一界什麼種族，「母的」都很難纏！
內心反應迅速的回答，舌頭卻被貓吃掉了。
「……去找水給小學妹喝。」飛快改了答案，對於敖焱，他永遠也不會忤逆他，儘管常常被氣得爆血管。
「不用那麼麻煩，你先帶小學妹去找狐狸，然後送這位學妹去撘車，找教授就交給我吧。」敖焱慵懶的道，隨口就找了個藉口解釋為什麼他們會出現在這棟教學大樓。
「……」那樣更麻煩！「我負責找教授好了。」一抹臉，當兩頭都是麻煩，就只能選一個可以比較快解決的麻煩。
「就這樣吧，小學妹，牽好妳的朋友，我們走。」敖焱露出滿意的淺笑，對藍以凰道。
「啊？！可是……」這些同學就不管了嗎？
生氣歸生氣，事情鬧成這樣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但是好歹同學一場……
可是敖焱沒有再說話，甚至他的擺明了不想管這些無聊閒事，依舊是那種漠不關心的平淡態度，藍以凰懷疑教室中的同學有幾個人的身影可以映入他漆黑深邃的眼中。
加入「裏」的這一個月，藍以凰也已經大致知道敖焱的個性，他看似內斂隨和，其實說出口的話不會再講第二次，更不會因為任何人改變決定，更不會因為何種理由去遷就他人。
所以眼看敖焱轉身就走，她連忙拉著小沁跟上去。
而被留下來的敖冽瞇了瞇眼，確定他們的身影消失在轉角後，緩緩的轉頭瞪著教室內的所有人。
「沒本事還給我玩招靈？」冷哼，雙手掐了個靈訣，「禁！」
淡淡的白光從他雙手間的手印射出，籠罩了教室內的所有人。
「媽的，全部給老子滾！再敢找上我們『裏』的人，我讓你們魂飛魄散！」
伴隨著強大龍威的斥喝，因為幾個小女生的碟仙遊戲而聚集的孤魂野鬼四處奔逃而散。
確定教室的氣場恢復正常後，再隨手施了個小法術抹去這些學生對他這個動作的記憶，敖冽轉身就走。
他不知道為什麼他們會玩起碟仙這種遊戲，他也不在乎他們知不知道碟仙其實是種招靈的簡易版本，不懂的人很容易玩出事，他甚至不知道她們還會不會繼續玩碟仙或為此感到恐懼……
他什麼都不知道，也完全不在乎。
沒有遲疑，不會留情。
早在千年之前，他就知道多情干預天命必須付出什麼代價。而為他付出代價的，是他曾經發誓要守護一生的對象。
所以，他學著放棄干預，只在能力許可的範圍內撐起一道牆，守護彼此的道路不被命運干涉，儘管有時候芸芸眾生遭遇到的一切根本就不合理。
自私，又如何呢？這天命根本天殺的沒有公平過。
昂揚而去的背影是如此高傲，卻又如此滄桑，一點也不像是個十九歲大學生。學著當人，學著融入人世間，也只不過是在漫漫時空中的等待與遊戲。
@@@@@@@@@@@@
聽完敖焱的轉述，雲浪真的不知道該拿這個小學妹怎麼辦才好。
也不能說她哪裡沒做好，但身為一個普通人類……也許不太普通，但好歹是個正常……好像也不太正常……嘛，先不管普不普通、正不正常，她豈碼也算是個人類，沒道理撞鬼撞妖撞魔撞神或無意識惹事生非的機率那麼高啊。
偏偏事實上，如果他的記憶力沒出錯，打從國中開始，他至少替她擋了不下百次的災，滅了不只上百的妖魔鬼怪，平息不下上千的騷擾……這已經不是一個運氣背能夠形容的了！
他活了很長很長的時間，卻從來沒看過……這麼獲得眾生「異樣青睞」的人。而很不幸的，這個非常容易被眾生端上桌當宵夜的女孩，是他的學妹……
嘆息，看著低著頭在自己身旁等罵挨的少女，有些無奈寵溺的笑了。
「我曾經罵過妳嗎？只是下次要記得，妳的體質真的不適合玩什麼碟仙筆仙或錢仙。」
溫和的嗓音，彷彿真的什麼事也沒有，藍以凰抬頭，勉強笑了笑。
「我也不想啊，我甚至不知道為什麼事情會急轉直下的變成這樣……」
現在，陳璇不知道怎麼樣了，她因為火氣上揚得罪了羅依依那群住宿的女同學，只怕接下來的日子還有的折騰──就算她不認為自己態度強硬有錯，莫名奇妙惹得一身腥也讓她感覺很差。
「我今天先送妳回家吧，迎新改到這個周末了。」雲浪拍拍她的頭，知道平時粗神經的她還是受了點驚嚇。
因為感受力高，所以她也注意到看不見的表象背後，因為一個碟仙遊戲招來了多少孤魂野鬼與低等妖靈──撞鬼這種事情不管遇到幾次都不會習慣成自然的。
聽見他這麼說的藍以凰卻沒有直接答應。
「咦？可是學長姐那邊……」因為她一個人改時間不好吧？！
很重視約定與承諾是她的優點，只是在這時候發揮就讓他很想敲她頭。
「『裏』沒有那麼多規範或客套，」美麗的眼彎了起來，溫柔的笑容只屬於眼前一個人的，「而且不只是妳今天不太舒服，妖精跑去約會了，Tsubasa在醫院遇到急診室外科醫生嚴重缺乏恐慌時期，剛剛打電話說他抽不開身……所以薩爾就說乾脆改期算了。」
雖然有些畢業的學長姐還沒見過面，但從在學的學長姐口中可是時常可以聽見他們的綽號或名字，藍以凰大概對他們也有了初步的了解。
「這樣啊……學長晚上不上課了嗎？」
「偶爾蹺課是大學生的藝術。」拿出安全帽拋給她，已經跨坐到機車上的雲浪擺明了不送她回家不罷休。
藍以凰乖乖戴上安全帽坐到後座，摟住他的腰，感受他的心跳，開始逐漸平靜……
「學長。」
她在一個遇到紅燈的路口出聲叫他。
「嗯？」
「我不懂為什麼同學之間要這樣斤斤計較又針鋒相對……明明只是沒什麼大不了的小事……」
她很困惑，卻不期望能從雲浪那邊得到答案，因為根本不可能有答案。她只是想整理思緒，所以斷斷續續的把發生事情的經過與自己的想法說給他聽，藉由訴說什麼來釐清紊亂的感覺。
雲浪也只是沉默，因為有些事情旁人說再多也比不過讓當事人自己想通，他現在要做的只有傾聽。
不過，若要由他來說，他的答案會是因為那就是人類──同時兼具至善與至惡、醜陋與聖潔，複雜難以解釋的人性，讓眾生深深愛上了人間界。
半個小時後，機車在她家門口停下。
「謝謝你送我回來，明天早上我幫你帶早餐。」把安全帽還給他的藍以凰看起來心情已經好得多了。
「想通了？」
「沒有，但我懶得想了，那是她們的事情，我沒有偉大到有資格去管別人的處事態度。」撇撇嘴，她的答案很逃避問題癥結卻也很有她個人的特色。
「哦？」
「我拒絕在這種奇怪的問題裡攪和，不管她們怎麼做，別扯到我就好……不管是誰跟我挑釁我都不打算認輸。」
不干涉到她的事情她沒資格管，不冒犯她的言行她沒理由去在意，因為情緒太易感，所以她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只對真心的朋友與家人付出關心，也只為了家人好友張開防衛網，今天是一下子忽然被捲入兩方爭執才會讓她如此苦惱，不然平常的她應該已經當八卦聽聽就算了。
雲浪笑了，溫和的拍拍她的頭。
「想通就好。」
「不說我太自以為是嗎？」雖然她很不以為然那些同學的表現，但這樣的不以為然何嘗不是建立在一種妄尊自大的心態之中？
「有差嗎？妳只要顧好自己就好了，不管是出於什麼心態，反正那是妳認真思考後得到的結論，所以我會支持妳。」雲浪笑道。
他未曾改變的態度讓她心底最後的猶豫也消失了。
「那麼，晚安了，學長。」這次的笑容裡面不含一絲陰霾。
「晚安，丫頭。」
就在雲浪送藍以凰回家的時候，敖焱跟敖冽正交談著。
「狐狸再寶貝小學妹下去，以後會很難過吧？」敖冽癱坐在一個三人沙發上，隨手轉著精緻的皇家白瓷茶杯，漫不經心的道。
人類的壽命，真的太短了，又短又脆弱，來不及動情，就已經逝去……
「那是他自己的選擇，而且，如果她真的是握有『鑰』的異行者，或許她可以幫助我們。」默默的看著自己的書，敖焱淡道。
不是寡情，實在是這種事情已經看太多，多到都麻木了。
他們現在的所在地是「異界」的客廳，也就是「裏」的成員居住的獨棟四層樓宿舍的暱稱。
「……應該是已經肯定了啦，但是……愈來愈多東西被吸引而來了，那些人也快注意到了吧？」
「無所謂，阻礙到我們就排除掉。」輕描淡寫的溫吞話語蘊含了高傲不羇與異常暴力，敖焱慢慢闔上書，「我現在比較在意的是，你今天罵髒話了吧？小冽。」
平靜的口氣，平和的眼神，極端暴力指數包裹在優雅從容的外表下，讓敖冽背脊發寒。
「……」
「那樣太沒教養了，我以前怎麼教你的呢？」
「我去找蒼希……」
「去把書庫那本『龍族禮儀修養指導』……」雲淡風輕的嗓音讓起身想逃亡的敖冽跌回沙發上。
「焱，那不是一本，整整五卷耶！」他忍不住哀鳴。
「把那『部』龍族禮儀修養指導抄三遍，不准用術法或讓他人代抄。」彷彿沒聽到他的抗議，敖焱靜靜的道，非常溫和堅定的。
……
……
「焱，其實你的個性真的很老頭子。」
「對你來說，我本來就是老頭子。」
「……呿！」
@@@@@@@@@@@@
母親節的大放送更新XD
先大概跟大大們確定一下，
我每次更新的量是一章節，
更新速度大概是三天更新一次~
所以一個禮拜會更新兩次這樣~
遇到特殊節日(常留言的大大們生日也可以跟我討更新禮物)我會盡量更新~
但是沒辦法像以前那樣做到一天更新兩三次或每天更新，
以上~
好高興看到大大們之前的留言啊XD
(感動到處滾)
「你們在做什麼？」
大概過了十幾分鐘，就在氣氛正熱烈時，一聲詢問從教室前門口傳來。
藍以凰回頭，看見班代陳璇滿臉困惑的站在門口。
「哦哦，不妙，陳璇她不相信這些的……」小沁偷偷在藍以凰身邊道。
跟幾乎把所有課餘時間都放在社團的藍以凰相比，長袖善舞的小沁對班上的各方八卦已經聽得差不多了，對全班六七十個同學的個性喜好也大概有個底。
「耶？」藍以凰有了不好的預感。
果然，一個女孩笑嘻嘻的道：
「我們在玩碟仙，要不要一起玩？」
這話一出，陳璇的臉就沉了。
「碟仙都是騙人的，別在教室完這種東西。」
當一群人興致正高的時候有人潑冷水會發生什麼事情？
答案是，會有人覺得很掃興，也會有人很不爽，羅依依的臉色當場就僵了。
旁邊的同學笑著打圓場：
「不是假的啦，妳看，碟仙真的會走啊，剛剛回答的都很準耶，我也有玩啊。」
「碟子怎麼可能會動，一定是妳們誰用手推的。」陳璇根本不信這套，「鬼神之說都只是騙人的，你們難道相信這些嗎？」
我說……就算妳不信，也不要當著一群很迷信的女生面前直接了當的說啊……藍以凰無語問蒼天，偷偷拉著小沁往角落移了兩步。
她才剛有動作，羅依依就揚首對陳璇道：
「妳竟然不相信碟仙？那要不要自己玩玩看啊？這裡的人隨妳選，自己選一個不會偷偷推碟子的搭檔出來啊！」
陳璇一滯，一時間有些猶豫。
見狀，羅依依更得理不饒人的道：
「自己孤陋寡聞不相信，也不要說得那麼斬釘截鐵，這世界上玄妙的事情多的是，妳憑什麼說我們在騙人？」
陳璇咬著嘴唇，氣惱的瞪著羅依依，然後視線一一掃過在場的人，最後停在藍以凰身上。
「以凰，妳陪我玩好嗎？」
「誒？」為什麼是她？！
藍以凰愣住，她什麼都沒說，什麼也沒惹，為什麼這種吃力不討好的差事會落在她頭上啊？
「以凰她不喜歡玩這個，我來好了。」小沁幫腔。
「不要，我要以凰陪我，她最不可能開這種無聊玩笑，而且這裡她跟羅依依最不熟。」陳璇的態度也很強硬。
對啦，她就是跟宿舍那票不是很熟，可是班代大人，難道我跟妳就很熟了嗎……
「好啊，藍以凰妳過來一起玩，剛剛妳從頭看到尾，就證明給她看這不是騙人的！」羅依依不滿的哼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停到她身上了，玩過碟仙的幾個女孩子也開始鼓吹她「下海」。
因為她很相信褻瀆鬼神會出事，所以才給人不會拿這種問題開玩笑的印象嗎……藍以凰感覺到背後有冷汗流下。
不過，現在她似乎沒有第二條路走了？
「你們不覺得個人有個人的想法也沒什麼關係嗎？」她努力平息這場糾紛。
誰想管兩個沒啥交情的人要起什麼衝突啊？
「本來是這樣，但是我不能原諒有人說我騙人！」羅依依走上前抓駐藍以凰的手，「來啦，沒關係的，剛剛玩那麼久也沒事啊，我等等請妳喝珍奶。」
硬趕鴨子上架……她覺得自己現在就是那隻可憐的鴨子……
拒絕不能的藍以凰只好苦著臉坐在桌旁，按照羅依依的指示把食指放到純白的碟子上。
接觸到的瞬間，一種像是靜電一樣的酥麻沿著指尖貫穿她，讓她一陣頭皮發麻，整個體溫降了下來。
「手不能鬆！」羅依依眼明手快的壓住藍以凰反射性想抽回的手，然後轉頭看著陳璇，「好了，換妳了，自己過來啊！」
陳璇鐵著臉在藍以凰對面坐下，取代另一個同學的手指，也壓著白色碟子。
羅依依放開藍以凰的手，雙手插腰站在桌旁。
「好啦，提問題吧。」
陳璇跟藍以凰沉默的互看一眼，藍以凰打定主意絕對不開口。
「碟仙……你是真的嗎？」陳璇咬牙問道。
白色的碟子慢慢移往角落的「是」字。
陳璇的臉色有點白了，藍以凰的臉色更差。
說真的，當你虛壓著一個東西，那東西卻會自己動的時候，感覺真的不太好。
而且仔細感覺就會知道碟子自己動跟被推動的施力點是不一樣的。
羅依依的臉上慢慢出現得意。
「怎麼樣，妳可以問一些只有妳自己知道的問題啊，這樣妳就知道碟仙準不準了！」
藍以凰看著陳璇，注意到她的臉色已經難看到有些發青了。
「陳璇，不想玩就別玩了吧……」
「不行！」羅依依強勢的道，跟著把手指壓上碟子，「不然我來問吧……碟仙碟仙，陳璇喜歡的人是誰？」
「羅依依！」陳璇惱怒的喊道。
但來不及阻止了，碟子移到了「張」字上，陳旋看起來已經在發抖了。
「張？是我們班的人嗎？」羅依依繼續問。
「羅依依，夠了。」藍以凰不滿的阻止。
不管如何，這是陳璇的隱私！而且從陳璇的反應看上去，只怕這碟仙說得還挺準的。
在藍以凰的制止聲中，碟子又回到了「是」字。
「那個張同學……」羅依依仍然不肯罷手的繼續追問。
「我說夠了！」從剛才開始就不斷處於一種極為壓抑狀態的藍以凰終於忍不住冒火了，用加大的音量蓋過羅依依想說的話，「又不是幼稚園小孩，想吵架別用這種方式！我說請碟仙歸壇！」
也許是被藍以凰的怒火和眼神看得有點心虛，羅依依不滿的板著臉，慢吞吞的道：
「碟仙碟仙請歸壇……」
碟子慢慢回歸正位，藍以凰也鬆了口氣。
可就在這時，陳璇忽然抓住碟子丟了出去。
「這是騙人的！」
有些歇斯底里的尖叫伴隨著碟子破裂的聲音聽起來分外淒厲。
看著碟子在地上摔了個粉碎，教室內所有人一時間都反應不過來的愣住了。
幾秒鐘後，羅依依才尖叫：
「陳璇！妳竟然在碟仙歸壇前就把碟子砸碎了！」
「這本來就是假的！」陳璇吼了回去，抓著背包就往教室外跑。
被留下來的所有人慢慢看向氣勢一弱，整個人跪坐在地上碟子殘骸前的羅依依。
此時的她哪還有剛才盛氣凌人的模樣，臉色慘白，幾乎快哭出來一樣的用手湊著碟子碎片。
「完了、完蛋了……碟仙還沒請回去……死定了……」
死定了？！
剛才玩過碟仙的同學們都被這個說詞嚇了一跳。
「羅依依，妳說什麼死定了，別隨便嚇人啊……」
「死定了……碟仙還沒回去……會被碟仙詛咒的，碟仙生氣了……」羅依依沒有理會同學慌張的追問，逕自用手撿著碟子碎片，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藍以凰沒開口，她在意的是自從碰到碟子開始就冰冷發麻的手指依舊僵硬的感覺。
「以凰……」小沁走過來拉拉她，很歉疚的道歉，「對不起，我不該要妳留下來陪我的。」
她沒想到宿舍那幫人會這樣勉強人。
跟那邊開始互相指責說為什麼要玩碟仙的同學們比起來，這種道歉反而讓藍以凰只能無奈苦笑。
「不是妳的錯啦。」
有些時候，人只要有同伴在旁邊鼓吹，常常就算做出平常不太可能會做的事情，這算是一種可悲的群眾心理嗎？
「我們走吧，我跟學長約的時間快遲到了。」
跟小沁兩人拿了東西就要離開，卻被其他同學拉住。
「藍以凰妳別走，想想辦法啊！」
「我什麼都不知道，明明就是被妳們逼著玩的，為什麼我該知道現在要怎麼做？」藍以凰皺眉扯開拉住她的手。
在她的感覺中，如果不是羅依依態度那麼強硬又太咄咄逼人，事情哪會變成這樣……
「妳有沒有合群心啊，現在碟子打碎了，大家都陷進去了……」
面對這個指責，藍以凰愣了愣。
她沒想過平常在班上和善可愛的女孩會說出這種話。
就在對方再次伸手想抓她時，一隻手搶先扣住對方的手腕。
藍以凰這才反應過來的退了一步，才一步就撞到一具溫暖的胸膛。
「投懷送抱？焱，不錯嘛！」
耳邊聽見敖冽沒好氣的調侃，藍以凰訝異的轉身看向自己身後的人。
「焱學長！」
抬頭，果然看到社團中那位渾身上下都充滿東方貴族氣息的大三學長，狹長美麗的鳳眼困惑的看著她，優雅的氣質因為穿著精緻的東方長袍而被襯托的更為出眾。
慵懶、優雅、高貴的王族氣息，不特別排斥他人，對任何人一視平等，卻讓人感覺不可褻瀆的高不可攀。這，就是敖焱。
「這裡在搞什麼？！搞私刑還是派系鬥爭？」敖冽皺緊一雙濃眉。
跟敖焱同樣的充滿貴族氣息的他，整體氣質而言就粗獷許多，還多了股混血兒的味道，剽悍、桀傲不馴是他一貫的形象，除去在社辦曬太陽的時間以外，他都是攻擊性極強的。
敖焱與敖冽，密不可分的存在，校園裡出了名的名景之一，據說是遠親的兩人一天二十四小時大概有二十個小時都是一起行動的，只要一通電話就可以同時找到兩個人──也不知道還是學生的他們是怎麼做到的。
「蜥蜴學長，你夠幽默！」只是很冷。
藍以凰苦著臉，在發現碰到敖焱後冰冷僵硬的手指竟然逐漸恢復正常了，立刻抓著敖焱的袖子不肯放手。
因為敖焱跟敖冽的介入，場面一下子僵持住了，只剩下羅依依的小聲啜泣。
然後不知道怎麼產生了連鎖反應，有些女孩子也害怕委屈的紅了眼眶。
氣氛變得有些尷尬。
一群女人，一個在哭，幾個眼眶紅了，還有幾個滿臉忿忿不平……頓時間，敖冽轉身就想跑。
「小冽，你要去哪？」敖焱慢吞吞的問，拍子抓得剛好，敖冽是一腳也踏不出去。
他要去跟女人沒有牽扯的地方！不管哪一界什麼種族，「母的」都很難纏！
內心反應迅速的回答，舌頭卻被貓吃掉了。
「……去找水給小學妹喝。」飛快改了答案，對於敖焱，他永遠也不會忤逆他，儘管常常被氣得爆血管。
「不用那麼麻煩，你先帶小學妹去找狐狸，然後送這位學妹去撘車，找教授就交給我吧。」敖焱慵懶的道，隨口就找了個藉口解釋為什麼他們會出現在這棟教學大樓。
「……」那樣更麻煩！「我負責找教授好了。」一抹臉，當兩頭都是麻煩，就只能選一個可以比較快解決的麻煩。
「就這樣吧，小學妹，牽好妳的朋友，我們走。」敖焱露出滿意的淺笑，對藍以凰道。
「啊？！可是……」這些同學就不管了嗎？
生氣歸生氣，事情鬧成這樣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但是好歹同學一場……
可是敖焱沒有再說話，甚至他的擺明了不想管這些無聊閒事，依舊是那種漠不關心的平淡態度，藍以凰懷疑教室中的同學有幾個人的身影可以映入他漆黑深邃的眼中。
加入「裏」的這一個月，藍以凰也已經大致知道敖焱的個性，他看似內斂隨和，其實說出口的話不會再講第二次，更不會因為任何人改變決定，更不會因為何種理由去遷就他人。
所以眼看敖焱轉身就走，她連忙拉著小沁跟上去。
而被留下來的敖冽瞇了瞇眼，確定他們的身影消失在轉角後，緩緩的轉頭瞪著教室內的所有人。
「沒本事還給我玩招靈？」冷哼，雙手掐了個靈訣，「禁！」
淡淡的白光從他雙手間的手印射出，籠罩了教室內的所有人。
「媽的，全部給老子滾！再敢找上我們『裏』的人，我讓你們魂飛魄散！」
伴隨著強大龍威的斥喝，因為幾個小女生的碟仙遊戲而聚集的孤魂野鬼四處奔逃而散。
確定教室的氣場恢復正常後，再隨手施了個小法術抹去這些學生對他這個動作的記憶，敖冽轉身就走。
他不知道為什麼他們會玩起碟仙這種遊戲，他也不在乎他們知不知道碟仙其實是種招靈的簡易版本，不懂的人很容易玩出事，他甚至不知道她們還會不會繼續玩碟仙或為此感到恐懼……
他什麼都不知道，也完全不在乎。
沒有遲疑，不會留情。
早在千年之前，他就知道多情干預天命必須付出什麼代價。而為他付出代價的，是他曾經發誓要守護一生的對象。
所以，他學著放棄干預，只在能力許可的範圍內撐起一道牆，守護彼此的道路不被命運干涉，儘管有時候芸芸眾生遭遇到的一切根本就不合理。
自私，又如何呢？這天命根本天殺的沒有公平過。
昂揚而去的背影是如此高傲，卻又如此滄桑，一點也不像是個十九歲大學生。學著當人，學著融入人世間，也只不過是在漫漫時空中的等待與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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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敖焱的轉述，雲浪真的不知道該拿這個小學妹怎麼辦才好。
也不能說她哪裡沒做好，但身為一個普通人類……也許不太普通，但好歹是個正常……好像也不太正常……嘛，先不管普不普通、正不正常，她豈碼也算是個人類，沒道理撞鬼撞妖撞魔撞神或無意識惹事生非的機率那麼高啊。
偏偏事實上，如果他的記憶力沒出錯，打從國中開始，他至少替她擋了不下百次的災，滅了不只上百的妖魔鬼怪，平息不下上千的騷擾……這已經不是一個運氣背能夠形容的了！
他活了很長很長的時間，卻從來沒看過……這麼獲得眾生「異樣青睞」的人。而很不幸的，這個非常容易被眾生端上桌當宵夜的女孩，是他的學妹……
嘆息，看著低著頭在自己身旁等罵挨的少女，有些無奈寵溺的笑了。
「我曾經罵過妳嗎？只是下次要記得，妳的體質真的不適合玩什麼碟仙筆仙或錢仙。」
溫和的嗓音，彷彿真的什麼事也沒有，藍以凰抬頭，勉強笑了笑。
「我也不想啊，我甚至不知道為什麼事情會急轉直下的變成這樣……」
現在，陳璇不知道怎麼樣了，她因為火氣上揚得罪了羅依依那群住宿的女同學，只怕接下來的日子還有的折騰──就算她不認為自己態度強硬有錯，莫名奇妙惹得一身腥也讓她感覺很差。
「我今天先送妳回家吧，迎新改到這個周末了。」雲浪拍拍她的頭，知道平時粗神經的她還是受了點驚嚇。
因為感受力高，所以她也注意到看不見的表象背後，因為一個碟仙遊戲招來了多少孤魂野鬼與低等妖靈──撞鬼這種事情不管遇到幾次都不會習慣成自然的。
聽見他這麼說的藍以凰卻沒有直接答應。
「咦？可是學長姐那邊……」因為她一個人改時間不好吧？！
很重視約定與承諾是她的優點，只是在這時候發揮就讓他很想敲她頭。
「『裏』沒有那麼多規範或客套，」美麗的眼彎了起來，溫柔的笑容只屬於眼前一個人的，「而且不只是妳今天不太舒服，妖精跑去約會了，Tsubasa在醫院遇到急診室外科醫生嚴重缺乏恐慌時期，剛剛打電話說他抽不開身……所以薩爾就說乾脆改期算了。」
雖然有些畢業的學長姐還沒見過面，但從在學的學長姐口中可是時常可以聽見他們的綽號或名字，藍以凰大概對他們也有了初步的了解。
「這樣啊……學長晚上不上課了嗎？」
「偶爾蹺課是大學生的藝術。」拿出安全帽拋給她，已經跨坐到機車上的雲浪擺明了不送她回家不罷休。
藍以凰乖乖戴上安全帽坐到後座，摟住他的腰，感受他的心跳，開始逐漸平靜……
「學長。」
她在一個遇到紅燈的路口出聲叫他。
「嗯？」
「我不懂為什麼同學之間要這樣斤斤計較又針鋒相對……明明只是沒什麼大不了的小事……」
她很困惑，卻不期望能從雲浪那邊得到答案，因為根本不可能有答案。她只是想整理思緒，所以斷斷續續的把發生事情的經過與自己的想法說給他聽，藉由訴說什麼來釐清紊亂的感覺。
雲浪也只是沉默，因為有些事情旁人說再多也比不過讓當事人自己想通，他現在要做的只有傾聽。
不過，若要由他來說，他的答案會是因為那就是人類──同時兼具至善與至惡、醜陋與聖潔，複雜難以解釋的人性，讓眾生深深愛上了人間界。
半個小時後，機車在她家門口停下。
「謝謝你送我回來，明天早上我幫你帶早餐。」把安全帽還給他的藍以凰看起來心情已經好得多了。
「想通了？」
「沒有，但我懶得想了，那是她們的事情，我沒有偉大到有資格去管別人的處事態度。」撇撇嘴，她的答案很逃避問題癥結卻也很有她個人的特色。
「哦？」
「我拒絕在這種奇怪的問題裡攪和，不管她們怎麼做，別扯到我就好……不管是誰跟我挑釁我都不打算認輸。」
不干涉到她的事情她沒資格管，不冒犯她的言行她沒理由去在意，因為情緒太易感，所以她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只對真心的朋友與家人付出關心，也只為了家人好友張開防衛網，今天是一下子忽然被捲入兩方爭執才會讓她如此苦惱，不然平常的她應該已經當八卦聽聽就算了。
雲浪笑了，溫和的拍拍她的頭。
「想通就好。」
「不說我太自以為是嗎？」雖然她很不以為然那些同學的表現，但這樣的不以為然何嘗不是建立在一種妄尊自大的心態之中？
「有差嗎？妳只要顧好自己就好了，不管是出於什麼心態，反正那是妳認真思考後得到的結論，所以我會支持妳。」雲浪笑道。
他未曾改變的態度讓她心底最後的猶豫也消失了。
「那麼，晚安了，學長。」這次的笑容裡面不含一絲陰霾。
「晚安，丫頭。」
就在雲浪送藍以凰回家的時候，敖焱跟敖冽正交談著。
「狐狸再寶貝小學妹下去，以後會很難過吧？」敖冽癱坐在一個三人沙發上，隨手轉著精緻的皇家白瓷茶杯，漫不經心的道。
人類的壽命，真的太短了，又短又脆弱，來不及動情，就已經逝去……
「那是他自己的選擇，而且，如果她真的是握有『鑰』的異行者，或許她可以幫助我們。」默默的看著自己的書，敖焱淡道。
不是寡情，實在是這種事情已經看太多，多到都麻木了。
他們現在的所在地是「異界」的客廳，也就是「裏」的成員居住的獨棟四層樓宿舍的暱稱。
「……應該是已經肯定了啦，但是……愈來愈多東西被吸引而來了，那些人也快注意到了吧？」
「無所謂，阻礙到我們就排除掉。」輕描淡寫的溫吞話語蘊含了高傲不羇與異常暴力，敖焱慢慢闔上書，「我現在比較在意的是，你今天罵髒話了吧？小冽。」
平靜的口氣，平和的眼神，極端暴力指數包裹在優雅從容的外表下，讓敖冽背脊發寒。
「……」
「那樣太沒教養了，我以前怎麼教你的呢？」
「我去找蒼希……」
「去把書庫那本『龍族禮儀修養指導』……」雲淡風輕的嗓音讓起身想逃亡的敖冽跌回沙發上。
「焱，那不是一本，整整五卷耶！」他忍不住哀鳴。
「把那『部』龍族禮儀修養指導抄三遍，不准用術法或讓他人代抄。」彷彿沒聽到他的抗議，敖焱靜靜的道，非常溫和堅定的。
……
……
「焱，其實你的個性真的很老頭子。」
「對你來說，我本來就是老頭子。」
「……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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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節的大放送更新XD
先大概跟大大們確定一下，
我每次更新的量是一章節，
更新速度大概是三天更新一次~
所以一個禮拜會更新兩次這樣~
遇到特殊節日(常留言的大大們生日也可以跟我討更新禮物)我會盡量更新~
但是沒辦法像以前那樣做到一天更新兩三次或每天更新，
以上~
好高興看到大大們之前的留言啊XD
(感動到處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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