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下午兩點,夏荷月與真田深為在箱根的別墅內──

「我一直以為鑽牛角尖不是你的工作。」

發出這聲不知是褒是貶的嘆息的,是叱雷恆,被喻為充滿知性與成熟穩重魅力的紅牌律師此時丟開了西裝,領帶也不知道扔到哪裡去了,白襯衫鬆開了三個釦子,八個小時前還梳得一絲不苟的頭髮已經被抓得凌亂,褪下斯文禮儀的外表後,他狂野得令人心跳加速。

「我沒有鑽牛角尖!」

抬腳踹他一下,癱在他對面沙發上的宇文流殤本來就率性的打扮此刻更加淒慘。

凌亂的頭髮幾乎蓋住了他半張臉,本來就缺了兩個釦子的襯衫完全敞開了,皮帶丟在椅子上,原先破得有型的洗白牛仔褲現在只能報廢了……

「別亂踢!」撥開他的腳,瘀傷二度被踹的叱雷恆臉色有點差,「你是不是風啊?風可以往前,可以往後,就是不會停留在原點!」

「誰說風不會停留原點的?谷風不就終年停留山谷嗎?」

「地理白痴,谷風又分成從山坡往谷地吹的,和從谷底往上吹的,就連一直繞著中心打轉的龍捲風也會移動幾百公里好嗎?!」

這次換叱雷恆踹流殤一腳。

「我就不信沒有一直在谷底打轉的風!」宇文流殤不服氣辯解。

「我同意,但只要是『風』,就一定是氣流流動造成的,沒有移動的話,就不可能成為『風』了!」跟他比口才?作夢!

「……」

「……」

「為什麼我們要討論地科問題?」

「因為你是道風!」叱雷恆理所當然的回答。

「……可是雲雁說我是貓。」

「是貓更簡單,任性妄為就好了。」

「你對貓只有這個評價嗎……」

「我對寵物沒研究。」以法律上的觀點來說,寵物就只是「物品」而已。叱雷恆有些惡劣的想著。

「恆,」流殤忍不住問道,「你到底是怎麼做到從不遲疑的?」

「你應該也做得到,在這之前。」被詢問的人簡單明瞭的回應。

「……」流殤苦笑,想說的話因為樓梯口的身影而吞回腹中,「嗨,幫小貓洗完澡了?」

「……你們打架了嗎?」剛下樓的夏雲雁手中抱著咪嗚叫的貓咪,在錯愕了三秒半以後,終於忍不住道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了事實。

好慘,流殤那張臉明天肯定不能見人了。雲雁露出悲憐的眼神看著東倒西歪的家具,唯一還保持原位的就只有兩人屁股底下坐著的沙發了。可憐了阿姨姨丈辛苦佈置的愛的小屋,只怕比難民營沒整齊多少。

「你家的潑貓揮了我十三掌貓拳!」一張臉勉強沒事,身上卻不知多出多少瘀青的叱雷恆好笑的道。

「愛記恨,你也扁了我不知道幾下……嘶!好痛!」最初不察,挨了一計紮紮實實的右鉤拳,現在臉頰青紫得難看的流殤決定再踹他一腳。

「我以為你們是兄弟!」雲雁不解的翻出藥箱,找出藥酒給兩個人揉散瘀青。

「我們是兄弟。」藥酒碰到傷口,叱雷恆皺起一雙劍眉,喃喃咒罵了聲。

「但是親兄弟要明算帳。」流殤露出笑容安撫難掩擔心的雲雁。

很好,他現在確定他們感情真的不錯了。好氣又好笑的看著默契良好的兩個男人的詭辯,雲雁拍拍流殤的頭。

「又愛打架又要受傷,我以前怎麼不知道你這麼暴力?」

他輕戳流殤的瘀青,馬上換來流殤吃痛的低叫。

「是他先動手的,我的脾氣很好。」宇文流殤再次重申。

眼見雲雁的目光轉向自己,叱雷恆大方的點頭承認。

「對,是我先動手的。但那是因為我真的忍不住了。」他最近也收手做理智派了啊!只不過流殤呆的程度超過容忍極限,右手就不聽控制的自動給他揮過去了。

「我可以問原因嗎?」雲雁好小心的問,生怕兩個男人又吵起來──然後再打一場。

「他愛鑽牛角尖,拖了我八個小時卻想不出個結論,我已經有三十一個小時沒闔眼了。」一想到爭執的原因就無力的叱雷恆直想嘆息,「拜託,找個人把他拖出去斬了,貓皮剝了還可以做三弦琴或三味線去賣,別讓他在這邊危害我寶貴的腦細胞。」

吵了五個小時,打了三個小時……他自認已經仁至義盡。

時間對他來說可都是錢吶,他是按小時收費的服務業……

「你是律師不是法官,定案不是你的工作!再說,你的腦袋裡有沒有動物保護法這個名詞啊?竟然想剝我的貓皮?」流殤忍不住回嘴,「而且我沒有鑽牛角尖!是你想的辦法都太差勁了。」

「我想的辦法差勁?哈!你把同樣的問題丟給十個人,他們想得都沒我多!」他已經累到只想動嘴皮了,「你才沒常識,法院採不告不理原則,意思是只要沒人提出告訴,我把你這隻笨貓煮來吃都沒人能管我!」

「你──嗚!」他痛叫,因為眼看他們又快吵起來的雲雁當機立斷的拍了他的傷口。

「乖,你安靜一下,別吵了。到底是什麼問題?」

這兩個男人怎麼碰在一起就像小孩子一樣了?!

「就是……」流殤把話含在嘴裡咕咕噥噥。

「什麼?」雲雁根本聽不清楚,「流殤,說清楚點。」

「就是……我想找出一個在我想流浪時,仍然可以守護你的平衡點,我不希望你再受傷害了。」有些疲憊的看著雲雁比記憶中更加成熟的長相,流殤扯扯唇角。

雲雁氣質中那種青澀已經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略帶憂鬱的沉靜……這些年,他顯然過得並不如他想像的好……

該死,這讓他更想抹去他眉宇間的憂鬱氣質,可是……

不等雲雁開口說話,他又繼續說道:

「我必須承認我比你認為的還要笨,因為我找不到適合的方法,所以只能拖著恆一起想辦法……」

他住了口,與在一旁看好戲的叱雷恆一起等待雲雁的反應。

「你是笨,」雲雁帶著有些古怪的表情開口,「我都說當初是我太不成熟了,所以才會拖垮自己的身體又傷了你,你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什麼攬?」

緊張的追問半天竟然是這種問題,害他都不知道該做何反應了。

「不是這樣的,我沒注意到你受到傷害,這點是我的責任……」

「所以你要在我跟你告白後的現在,因為這樣而不肯跟我回家?」他這是什麼論點?

「不是……」他從以前開始在雲雁面前說話就常常落在下風,尤其是兩人在爭論一些讓他無法耍賴的問題時……求救的目光,哀怨的丟向叱雷恆。

「清官難斷家務事,你別看我。」他只負責看戲。叱雷恆不慌不忙的撇清關係。

「你算不算兄弟啊?!」

「算,但是不想管這件事,」當兄弟也是有選擇權的,叱雷恆擺擺手,「你們繼續。」

「不想管你就滾邊去,在這裡看什麼戲!」流殤像貓一樣的張牙舞爪,發出嘶嘶貓鳴。

「因為所有人吩咐我要全程監督,別讓你有機會垂頭喪氣和鑽牛角尖。」他丟出免死金牌。

「所……有人……?」要死了……流殤呻吟,大腦瞬間遺忘語言能力,洩氣的滑坐到地板上,把臉埋入手掌心。

該死!怎麼會是所有人呢?!

「所有人?」雲雁疑惑的看著叱雷恆,「該不會就是幾年來一直暗中報復渥克的人吧?」

這些年來,不斷有人在暗中扯渥克後腿,甚至掀出之前被繼父用金錢壓下的醜事,讓渥克的名聲受創,媒體跟警察盯得緊,就連事業也一路坎坷,手中股票大跌,公司生意虧本……總之已經累到沒精神來騷擾他了。

不管他怎麼想,都認為在他認識的人中,只有流殤有能耐這麼做。

「是的,因為流殤氣到想殺人,動用了最高警戒的暗號啊!」

「恆!」流殤低吼,然後看見雲雁驚訝感動的眼神,「那個啊……不算什麼……」

抓抓頭,流殤有種慨他人之手的感覺,畢竟,那些讓渥克衰到最高點的幕後黑手,是他那群整人整上癮的好夥伴,至於他,在知道渥克是雲雁的繼兄後,反而有些遲疑要不要下重手。

他不好意思的時候總是喜歡這樣搔搔頭,然後灑脫的笑著,用帶笑的眼神看著他。雲雁放鬆表情,露出淡淡的笑容。

「謝謝你,也謝謝你們了。」他先對流殤說完,轉頭向叱雷恆感激一笑。

「你可以再感謝我們一點沒關係,因為呢,」叱雷恆悠悠哉哉的看了眼警戒神經倏然繃緊到最極限的流殤,微笑的揭了底牌,「那個遠在拉斯維加斯,與流殤感情最好的兄弟,同樣動用了最高警戒的暗號,要我們所有人不擇手段的把流殤抓起來扔到你家去。」

洛不愧是和流殤感情最好的好兄弟,將流殤可能的遲疑和退卻摸了個十成十。

「什麼?」流殤從地上跳了起來。

用最高警戒通告所有人?開玩笑的吧?!

「不擇手段?」雲雁傻眼。

那個最高警戒的暗號不是應該是很重要嚴肅的東西嗎?怎麼拿來這樣用?!

「我個人的意願呢?」流殤哭笑不得,委屈的問。

「我想……」雲雁表情正經的看著流殤,「你的意願似乎不重要了。」

他見識過流殤的兄弟是如何的手段狠辣又乾淨俐落確實,渥克就是最好的證明,所以說,流殤似乎……沒有選擇的餘地……

「唔……」惡狠狠的視線直接瞪向狡詐的叱雷恆。他有十成確信是洛動用暗號,卻是恆搧的風、點的火。

「你別看我,是洛說與其讓你在原地鑽牛角尖,倒不如先把你丟過去,等哪天清晨當你睡醒以後突然發現答案近在眼前的好。」

況且,就算流殤不在台灣,不在雲雁身邊又怎麼樣?兄弟是拿來做什麼的?動用衛星系統也會讓流殤在撒哈拉沙漠有辦法跟雲雁打電話聊天,並且可以調派一卡車的高級保全人員確定雲雁身旁沒有一隻蚊子惹他心煩。

他們的優點不多,缺點倒是一籮框,不過對兄弟的義氣絕對堪稱義無反顧,花點錢又算什麼。

聽到他這麼說,被堵得啞口無言的宇文流殤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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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七點半,男人穿著簡單的背心加牛仔褲,悠哉的跟同棟住戶的歐巴桑們一起去菜場,買菜回來剛好來得及跟送報小弟打招呼,再順便跟管理員閒聊幾句了解附近發生的事情,接著他回家,做早餐,餵貓,最後叫醒有小小賴床癖的屋主,然後才開始簡單規律的一天。

這種看似簡單正常的生活,卻是他之前怎麼樣也求不到的啊……

夏雲雁吃著早餐,邊想邊看流殤躺在落地窗前陪宇文一起曬太陽,大貓小貓窩成一團,明顯的相處極佳。

流殤在聽完叱雷恆說的話以後,隔天就跟著他回台灣了,並且絕口不提有關當初分手還有流浪癖的事。

十幾天下來,他只是忙著當居家好男人,忙著種花種草,忙著跟附近鄰居聊天,忙著了解居家四周的地理位置,忙著將儲藏室佈置成他的專用房間……他甚至忙著買換洗衣物回來,放入原本只放了一個人衣物的衣櫃。

「嘿,吃完了嗎?」流殤坐在地上,貓咪則趴在他頭上,撤去一身浪子形象,只有一臉滑稽……光是這樣,就讓他眼眶微微濕潤。

「嗯。」

「怎麼,這隻潑貓欺負我讓你這麼難過嗎?」流殤頂著貓走到雲雁身前,用叉子插起盤中的蕃茄丁遞到他唇邊,「吃完好嗎?不可以挑食喔。」

「明明就是你欺負牠。」雲雁被小貓無辜發抖巴在流殤頭上的樣子逗笑了。

「貓還有懼高症,你真該感到慚愧!」流殤搖頭晃腦,不意外頭上的貓咪驚嚇得更用力的巴緊他。

「不要欺負牠!」雲雁將宇文抱了下來。

「是牠自己爬上去的,不關我的事。」他事不關己的撇清關係,咬著雲雁塞到他嘴裡的青菜,「我可是連懸崖都敢爬呢,牠既然用我的姓就不可以這麼膽小。」

「歪理!」拍了流殤一下,雲雁替他整理好零亂的頭髮。

「呵呵,吃飽了就來幫我施肥吧,我想種南瓜。」

「……我討厭南瓜。」煮起來糊糊鹹鹹的,好噁心。

又偏食了。流殤無奈的看著他。

「我要種的是觀賞用南瓜,好玩嘛!」

「喔。」

於是他們花了一個早上翻土施肥外加播新種。

放在陽台上的大保麗龍盒已經種了很多東西,有番茄,有吃木瓜時挖掉的種子長出來的小木瓜,苦瓜種子長出來的小苦瓜,甚至還有爆米花沒爆出來的乾玉米粒奇蹟似的發芽長出的小玉蜀黍……另外還有一些香草和更多有的沒的隨風飄來的種子長出的雜草。

為了這盆土,流殤可是特別找人從南部運沃土上來,不然一般的土壤哪能這麼神奇的孕育出無限生命呢?

「雁,再說一次你愛我好嗎?」流殤從他身後抱住他,低聲要求。

「……我愛你,」雲雁沒有遲疑的說著,「怎麼了?」他敏感的從流殤的聲音中察覺那一絲絲的不安。

「再說一次。」沒有回答,流殤皺眉,將下巴抵在雲雁頭頂,又要求。

「我愛你。」

「繼續。」

「我愛你,」到底怎麼了?雲雁疑惑,卻沒有停止的繼續說下去,「我愛你,我愛宇文流殤,愛那隻喜歡流浪的貓,我愛你……」

流殤勾起笑容,欣喜的發現果然如他所料,這三個字可以有效的蓋過耳中的風聲,雖然不是全部,但僅存的微弱風音卻不在使他幾愈瘋狂了。

「我想啊……我會為了這三個字想盡辦法儘快回到你身邊,所以你可別寵壞我,不要在電話裡說喔。」流殤愉快的笑著,簡單輕鬆的敘述自己的心情,「雁,你喜歡流浪貓嗎?」

「喜歡,我也喜歡你叫我雁。」若說重新跟流殤在一起後有什麼改變,大概就是他比較能表達自己的感情了,不再像以前一樣強裝冷漠又不在乎,追根究底,或許是要多虧叱雷恆那句「不想要風離開,你可以自己追上去」。

幸福,應該要靠自己掌握才對。

明明是很簡單的道理,他們卻常常忘了。

當年的他被流殤寵壞了,只顧著保護好自己的自尊,連率先表示愛意都不肯,只會把話悶在肚子裡,最終拖垮自己的身體。

在重新開始的現在,他發誓要學著堅強,並且在流殤把心交給他以後,他要學著保護流殤的心。

流殤脫去兩人手上沾滿泥土的手套,拉著雲雁回到屋內,順手放了水晶音樂,然後翻出咖啡壺煮咖啡。

望著發出咕嚕咕嚕聲音翻滾的咖啡,雲雁拎住跳上前想抓的宇文,將牠放到肩膀上,從冰箱拿出香濃的起司蛋糕。

「我明天要離開,有人希望我能去拍克萊的照片,是美國野生動物雜誌,因為他們說我是最適合的人選,克萊認識我,所以願意讓我拍近距離照片。」流殤面色平靜的說,心情卻緊張萬分。

他上個禮拜就接到通知了,卻因為不知道怎麼開口而左等右等,但眼看再拖下去他就沒機會說了,只好破壞氣氛的打破了美好的休閒時光。

「……是啊,」雲雁切蛋糕的手一頓,「為什麼想要跟我說這個?」他從來不說別離時間的,不是嗎?

「我不說是因為我以為你不在意,這是臉上被恆揍一拳的主因,」比比臉上花了十天才消掉的瘀青的地方,流殤的眼神歉然又尷尬,「因為我害怕別離,不想當面道別,但是我真的都有對你說再見,雖然你沒有聽到……明天,你要睡晚一點喔,別送我了,我一定會回來的。」

害怕別離的場面?這個平常行事瀟灑的男人……卻比其他人更害怕分別……看著流殤,雲雁微笑,用確實的表現告訴流殤他的諒解。

「什麼時候回來?要我去機場接你嗎?」

「我不知道……因為到了當地,先要追蹤克萊牠們獅群的移動,另外要和獅群培養感情以及花一段時間捕捉獅子的神情……至少要一個月以上……」流殤說得斷斷續續,中途不斷觀察雲雁的表情。

雲雁到底是生氣還是沒生氣?畢竟剛復合他就白痴接了這個case,但因為是克萊的獅群,所以讓他很心動啊!

「不要那麼緊張,你快把咖啡倒到桌上了,我沒生氣好嗎?」雲雁笑出聲,「沒關係,你去吧,回來的時候,南瓜應該已經發芽長高了吧。」

他把起司蛋糕裝盤以後遞給流殤,然後接手開始倒咖啡加奶精。

「我會在南瓜開花前回來的。」南瓜……應該會開花吧?他有些不確定的想著。

「不要硬趕,照進度就好了,聽過欲速則不達沒有?我又不會跑掉!」拍拍流殤,雲雁換了輕鬆一點的話題,「克萊是那隻你爬陷阱才救到的小獅子?」

他邊說邊要流殤坐下,然後拉下流殤的衣領,看著左肩胛上方的四個牙印傷疤。

年幼獅王的簽名蓋章啊……

「是啊,當初還咬了我幾口,現在見到我乖得跟什麼一樣。」流殤想起當初好心救牠還被狂咬的情況就好笑。

「總比當初見到你乖得跟什麼一樣,現在卻咬你幾口好吧?」

「也對。」咧開大大的笑容,流殤傾身舔去雲雁唇角的起司蛋糕屑,「你不可以又失眠胃痛了,我會打電話,也會找人確保你的安全,沒有人可以傷害你,無論我在不在你身邊……當然你想我也要打電話給我喔,然後啊,等我回來,我有話要跟你說……答案我已經想到了,而你一定會喜歡的。」

雲雁看著流殤清澈的雙眼,發現他已經不再迷惘,更不似在日本時的慌張焦躁,這個表情一如當年流殤急欲讓他欣喜時候的表情,像孩子一樣淘氣的笑容,又帶有男人特有的眼神……

「你想清楚啦?」

「嗯。」

「那當你按門鈴的時候,我會跟你說歡迎回家,而不再像以前一樣,考慮甩門砸爛你的鼻子。」他說,然後和流殤一起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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