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夜,如絲絨垂幕般籠罩,十六層高樓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燈火點點的夜景。
這只是一家評價中上的商務旅館,格局普通,僅有一間小小的附屬衛浴,唯一讓人稱道的大概只有簡單乾淨的環境,以及商務旅館罕見的雙人床。
利落大方的黑白藍三色裝潢有種冷調的低調美感,向來頗受客戶讚賞,然而此刻在房間內上演的卻是跟冷調毫不相關的火熱情戲。
床上的是兩名東方人,其中被用膠帶以十指交握姿勢纏繞綑綁雙手跪伏床上的男子將臉埋在枕頭中看不見樣貌,後方占據絕對優勢的男人則戴著一只僅遮住上半張臉的低調奢華黑色面具,左眼下一滴藍色寶石鑲成的藍色淚痕讓整張面具多了一抹妖異的美,金屬質感則給人一種冰冷肅殺的氣勢。
被俘的男人一身藍灰色的名牌襯衫被解開,露出勁瘦結實的胸膛,被扯住後領往後拉回時,那隨著掙扎起伏的精練背肌和肩胛骨更是撩人。他全身上下只剩這件襯衫和雙手皮製手套外,再無他物,襯衫下襬遮掩不住窄翹的臀部與修長裸露的雙腿,以跪趴姿勢伏在床上的模樣,更是讓下體春色盡數展現在男人眼前。
「嗯……」
沾著藥膏的手指邪佞的在臀丘下的敏感菊蕾劃著圈,帶著薄繭的指腹磨蹭著敏感的皺摺,引得雙手被反綁身後的男人縮了縮腰,想往前掙扎,卻被困在身後男人與床頭櫃之間無處閃避,又被握住腿間柔軟囊袋往後拉了回去。
如此往來數次,最終只能把臉更埋入枕頭中,發出帶著鼻音的低聲呻吟。
他健康的小麥色肌膚上已經浮出薄薄一層汗水,當那折騰人的手指加大力道突破緊縮的括約肌侵入體內時,一絲很難分辨是滿足還是難受的喘息溢出他的喉嚨深處──管他是直的彎的,只要有點羞恥心,任何男人被以這樣的姿勢和那種不上不下的調戲愛撫玩弄十幾分鐘,都會希望早幹完早結束,更何況這渾蛋的技巧真他媽好得過分,光是這樣按摩菊蕾和囊袋就讓他雙腿間的男性象徵隱隱有了抬頭的趨勢。
與他衣衫不整的模樣呈現完全對比的男人一身清爽休閒裝依舊整齊,靈巧的手指以一種讓人焦躁的緩慢速度在他體內移動,時不時勾起按壓他體內敏感處,引出他更急促的低喘,偶爾深深插入時,便可以感覺到他菊蕾緊緊收縮顫抖的力道。但更多時候,卻像探索般繞著圈忽淺忽深的觸碰,擺明了不肯給他一個痛快。
「唔……」
皺著眉,有些難耐的扭了扭腰身,正在考慮要不要自己主動些,體內的手指卻無預警的抽了出去,沾了更多冰涼黏滑的藥膏再度深入,由一根增加為兩根的手指將藥膏在炙熱的腸壁塗抹開來,揉弄敏感的前列腺部位,壓迫出他更多的呻吟,又邪惡的在他體內張開雙指,讓充血的內壁在房間充足的燈光下呈現於男人眼前。
「顏色真漂亮……」清朗卻帶著特殊磁性的嗓音聽起來誘人而魅惑,語調醞釀著令人臉紅心跳的炙熱,連語尾的轉音聽起來都像是調情。
也不知是羞恥還是興奮,他臀部線條隨著肌肉緊繃而略起伏,菊蕾不停的收縮,男人的手指則惡意的撐得更開。
「你到底……啊……」
冷不防的,他的呻吟陡然拔高,只因為男人朝被撐開的穴口吹了口氣。
敏感的括約肌和腸壁根本禁不起這樣的刺激,透明的前列腺液從慾望前端滴落,牽出淫靡的銀絲。
「嗯……」
「來日本總是要入境隨俗的嘛。」男人親吻著隨著他因為快感反弓身體所呈現緊繃曲線的背頸,似乎永遠都斯文平靜中帶著自我步調的語氣說著讓人不安的話,以仍將中指食指插在他體內的右手另外三指和掌心揉捏那柔軟的囊袋,另一手套弄著他的分身,掌握了他全身的感知。
「什……」總算從枕頭中抬頭,那是張相當年輕帥氣的臉龐,約莫二十六七歲上下,混血兒般的五官立體而深邃,此時雙頰泛著情慾的紅嫣,略帶水霧的翡翠綠眼眸閃過一絲驚覺大事不妙的驚愕。
他有預感,自己絕對不會喜歡這個男人的「突發奇想」或「入境隨俗」。
「你別亂來……痛……」
才想回頭抗議,敏感的菊蕾冷不防被撐得更開,讓他疼得皺緊眉,只能用額頭抵著柔軟的枕頭,忍過那瞬間的痛楚。
下一刻,不用看他想幹嘛,冰冷異物入侵的感覺十分鮮明,再想到他方才的暗示,青年的臉色差點變黑。
「告非!來日本不代表拎北想玩情趣用品……啊……」滑進去了……
與他抗拒意識相反的,感受到異物入侵而本能收縮的菊蕾很自然的將那顆冰冷的珠子吞入體內,收縮間過多的藥膏溢了出來,被男人以手指抹去,在穴口塗抹開來,邪惡的括約肌按摩讓他不由自主的一次次收縮菊蕾,將異物含得更深。
他有些慌張的扯了扯被綁死的雙手,無奈身後的男人太清楚他的脫困技巧,竟然連一根手指的自由都不給他,還強硬的迫使他趴臥令雙手一切動靜都在對方的掌握之中。
「連網路文和台語都學了,有進步。」男人低笑,一邊咬著他的肩頸,一邊再次將手指插入他溫暖的體內,抽送手指將那顆珠子往更深處頂去,另一手則穩穩的抓著他的下身不讓他有機會掙扎逃開。
按陰陽的咧,這渾蛋嘴巴上講的跟手上做的根本是兩回事……
塗了大量藥膏的珠子在體內滾動著,手指翻攪間甚至還能聽見黏稠的淫穢聲,隨著珠子滾動時碰撞最敏感的那一點,被男人握在掌中的硬挺男性滴落更多體液,隨著逐漸加速的套弄發出讓人臉紅的溼潤聲響。
「……嗯……別弄太裡面……」異物感讓他掙扎著扭動了下,又在分身被握緊時僵住不動,直到那炙熱的楔子取代手指崁入體內,他才呻吟著咒罵出聲,「你個渾蛋竟然真的來這套……」
被碩大撐開貫穿的感覺讓他無法說更多話,只能努力調整呼吸適應強勢的闖進來的凶器。
「本來就是要這樣啊……」安撫調情的低喃與親吻落在背上,挺腰侵占的力道與速度和溫柔的吻半點也攀不上關係。
「嗯……」他喘息著更張大了腿,調整成最能讓自己舒服的姿勢,就算處境如此不妙,他也沒有讓自己難過的打算。
想他從小到大都是孤身走天涯,從來就是一人吃一人飽自己高興就好,享樂和隨心所欲永遠排在他人生原則的前兩樣──所以就算遇到這男人保證在隨心所欲這點上吃癟,至少享樂主義要被推崇再推崇。
豈料,身後這人簡直像天生就是生來跟他作對的,那伏撐在枕頭旁的手臂緩緩移動,在他眼前翻出一個只要看過日本A片的男人就不會陌生的小小方型遙控器……不帶這麼整人的吧?!
「喂……啊!」
從體內蔓延而出的劇烈震動讓他失聲驚喘,本能的縮腰想往前逃開卻被身後的男人扣著後頸壓回床上,只能維持臀部抬高的姿勢被從後方狠狠侵犯占有,一次次打樁似的抽插將那只震動珠子往體內更深處頂去,沿著敏感腸壁擴散的震動帶來彷彿要將腸壁震碎的恐懼與難受,與幾乎將他逼至瘋狂的快感。
「啊啊……嗯……慢點……」
被這樣絕對強勢的壓制住,他也放棄去掙扎了,與其反抗到害慘自己,還不如努力讓自己享受點。
抱持著這樣的想法,他憑著本能用呻吟分散那可怕的感覺,只是連呻吟聲都帶著從體內隨著快感擴散的顫抖。
那劇烈的震動令他不停的收縮著菊蕾,使得男人不停的撞擊前列腺的抽送動作感覺更加鮮明,他的慾望前端開始不受控制的滴落大量慾液,在男人靈活的手指繞著囊袋打轉了一圈,將食指指尖按入敏感到極致的鈴口時,終於忍不住噴出大量的體液。
隨著高潮的猛烈爆發,所有呻吟梗在喉嚨深處,他無法控制的反弓起身,正好被男人順勢摟入懷中,指尖繼續挖弄他的鈴口,另一手則掐上他的左乳,同時用力挺入,讓才剛達到高潮的他又是一陣抽搐,依舊火熱的硬挺再次射了兩回。
「銀,我真懷念這一刻……」男人咬著他的耳環,用讓人頭皮發麻的磁性嗓音輕喃,激烈的動作戛然而止,火熱的慾望深深埋在他體內靜止不動,讓他因為猛烈高潮而緊繃到近乎抽搐的收縮將自己帶上情慾的巔峰,把滾熱的體液全數噴灑在他體內。
雖然眼前因劇烈快感而一片空白,腦中思緒也因此暫停幾秒,但仍將這句話聽得清清楚楚的青年在終於喘過一口氣後,沒好氣的發出與對方感歎完全相反的感想──
「……你又內射……拎北超後悔當初救你救到床上去!」這樣會害他拉肚子拉到死啊渾蛋!
一切一切的錯誤就開啟在當初他的隨心所欲啊,導致現在被這從羽毛黑到骨頭去的烏骨雞纏上,甩都甩不掉。
「沒關係我會負責照顧你三天的。」男人低笑了起來,那笑聲百分百的讓人耳根酥軟頭皮發麻一路酥到骨子裡,性感到僅僅是聽見他的笑,就又讓他下腹一陣火熱。
笑聲是很撩人沒錯,但那蟄伏在他體內又開始蠢蠢欲動的火楔和依然努力震動的珠子就沒那麼讓人心猿意馬了。
「我才不要被你在床上照顧三天!」會死啊!「嗯……拿出來……」
他掙扎著搖晃被抱緊的身體。
「我保證讓你滿意。」男人再次在他敏感的頸背留下吻痕,安撫著他炸毛的反應,方才掐弄他乳首的右手也改為情挑的愛撫,並再次套弄起他同樣蠢動的分身。
本來就意志不堅定,體內又還有顆球在貼近前列腺的位置震動,現在被這麼一挑逗,他幾乎要丟盔棄甲的投降了,只剩僅存的理智在垂死掙扎。
「……嗯……你這隻烏骨雞不要太過分……欸……」他是來工作的啊……
回應他的是百分百欺負人的緩慢抽送,刻意放緩的抽出與插入配上那頻率完全不同的震動,差點沒讓他岔了氣。
完蛋了,全盤皆輸……
「……至少讓我看你的臉……」慘敗者哀怨的退而求其次,他討點心理安位總可以吧?
這個要求倒是很快就被執行──那男人很流暢的退出、將他翻身、扳開他的腿、重新插入,四個動作一氣呵成,最後才在他的呻吟咒罵中伏下身,讓他可以親吻他,並舔咬住面具的繫帶,將那只超薄的黑色金屬面具摘下。
帶著體溫的金屬面具落在他赤裸的胸膛上,面具下的臉孔也隨之暴露在燈光下。
那是一張俊美得極其妖孽的臉,邪魅的眼波流轉間盡是風情,眉宇則帶著若有似無的勾引,五官精緻立體,筆直的眉和如刀削的鼻梁讓他顯得英氣而不女氣,似笑非笑的唇總讓人有想啃上一口的衝動。
每次看見這傢伙的模樣,都讓他深刻的覺得這男人還算有自知之明,記得戴著面具行動,不然包准走到哪哪都有想把他撲倒吃乾抹淨的狼人,更別提他的對手從來都是大奸大惡之輩……雖然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這妖孽的本質就是個烏骨雞,但不能抹煞烏骨雞有著極為妖魅的好樣貌的事實。
看清男人樣貌的那一瞬間,青年微微瞇起了眼,眼中綻放出看見世界上最吸引他的寶物的光采,神情專注得近乎著魔。
然後,倒映在他眸中的臉龐漸漸放大,緩緩吻上他的唇,與他交換了一個極度纏綿煽情的舌吻,並讓他在這個吻中再次高潮。
「這麼喜歡我的臉……?」他們雙唇依然相貼,喘息與呢喃交織在一起。
「……我對認定的美學近乎偏執啊!」眨也不眨眼的盯著眼前的美景看,他毫不掩飾自己的情動。
「三天?」男人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僅僅是挑逗的目光就讓他呼吸不穩的呻吟出聲。
這該死的妖孽烏骨雞……
「隨你高興……」
他非常沒節操的割地賠款。
這是他的魔、他的劫,只有這張臉,是他怎麼也偷不到手的寶物。
渴望醞釀在心底,在每一次想起時、每一次看見時累積,逐漸堆疊成理智無法壓抑的極度飢渴。
當渴望的本能大過一切時,任何能夠「擁有」這張臉的瞬間都讓他情不自禁的飛蛾撲火,無法自拔……
「法老祕寶呢?」貼吻著他的男人用舌尖描繪他的唇型,淺啜著他的嘴唇,指尖在他敏感的分身前端打轉。
「……那不重要……」他死死盯著讓自己意亂情謎的臉龐,喘息聲漸濃,「……你這張臉……才是我最想要的寶物……」
男人那雙比一般東方人更淺色的棕色瞳眸深深凝視他,深情而眷寵,噙著笑的唇角緩緩一挑。
不由自主的,他感覺到一陣頭皮發麻。
還來不及說什麼,對方已經說出讓他後悔到想上吊的話語:
「只喜歡我的臉嗎?看來我的表現還不夠讓你滿意呢!」他好遺憾、好溫和的輕歎。
──他從來都不是這個意思啊!
「我……啊……」
驟然加速的抽送和奔騰的慾望快感讓他再也說不出話,只能在心中懺悔再懺悔──他不該忘記這隻烏骨雞的記恨程度和腹黑程度成正比的……他不要在床上跟這變態S滾三天啊!
再一次,這擁有國際第一盜賊美稱的盜中之王對自己兩年前手賤摘下這男人的面具,導致從此被美色晃花眼的下場產生了莫大的悲憤。
但就算再給他一次選擇機會,他也還是會控制不住蠢蠢欲動的手吧?!
好奇心殺死貓,他確實為此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他們的相遇,發生在兩年多前的水都威尼斯。
那時候的幻銀,已經在國際上頗有名氣,素有第一盜賊的美稱,號稱從有形的珠寶、古董,到無形的靈感、記憶無所不偷,從來只有他想不想偷,而沒有他偷不偷得到的問題。
那時候在威尼斯有個歐洲最大黑市舉辦的年度拍賣會,幻銀的目標相準了一對價值連城、絕世罕見、保守估計價值破億的七色翡翠玉鐲,夜煞的目標則是參與拍賣會的其中一群由軍火商大佬、黑手黨家主、跨國財閥總裁等特權人士組成的祕密結社的成員──而他們恰好有某種程度的範圍重疊。
那天晚上,陰錯陽差選在同一天、同一時間、同一地點動手的兩人,有了非常巧合且堪稱戲劇性的初遇。
「我們這樣算英雄所見略同嗎?」從容的把裝著價值連城珍寶的絨盒塞進貼身小腰包,幻銀頗感興趣的看著眼前臉戴半張銀面具的男人,目光從那張精緻的面具掃至他的下半張臉,最後停留在那微微抿起的性感嘴唇。
唔,真難得看到唇型比例這麼恰到好處的男人啊……雖說對於「美」,個人的審美觀見仁見智,但幻銀對自己的喜好一向堅持,像這樣厚薄適中、形狀完美、大小適宜,還剛好和臉型搭配得剛剛好的嘴唇,真的挺難得看到。
「你確定……要花時間在這裡跟我對峙?」戴著銀色面罩的男人似笑非笑的扯了扯唇,透露出一抹略帶嘲諷的詼諧。
他的咬字有點慢,慢條斯理的帶著某種韻味,明明身上傷口不少,說話卻依然不疾不徐,挺拔的身段依然筆挺如松。
這人連聲音也很好聽啊!磁性的嗓音不難找,但磁性到打從骨子裡就透出幾分性感與幾分讓人頭皮發麻的誘惑就是萬中選一了。
沒想到偷個東西還能遇見上上選的美人!幻銀對自己現下的處境倒是挺滿意的。
「時間不太夠的人是你不是我。」完全無視於對方手中那把足以射穿兩個他的改版大口徑手槍,幻銀依舊帶著抹漫不經心,笑得隨性,一雙眼放肆的在對方身上掃來掃去,完全不隱藏自己品鑒和欣賞藝術品的心態。
雖然對方握槍的手很穩,穩到一看就是殺人的手,但幻銀沒在對方身上感覺到殺氣,也很篤定自己兩秒內就可以離開這間書房,所以他根本打從一開始就沒在緊張什麼。
「這麼篤定?」男人的語氣中透出一抹笑意。
「當然。」
他這小偷當然可以偷偷摸摸的進屋再偷偷摸摸的離開,直接大手筆從院子一路殺進來的人又不是他,急著要這書房內機密資料的人也不是他,受重傷還不知道怎麼撤離的人更不是他──他擔心個鬼!
只是,為什麼看著對方唇角加深的笑紋,他會有種隱約的不安?
幻銀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覺,所以在不安感剛起的瞬間,他就迅速閃身至窗邊準備落跑。
手才搭上窗檯,對方似笑非笑、依舊帶著一抹撩人韻味的嗓音又慢吞吞的響起。
「委託你如何?」說話的同時,他放下了槍。
「啊?」幻銀維持手攀著窗框,腳踏著窗檯的姿勢,僵硬回頭。
「我要這間房間內的機密,全部。」
他倒是很敢獅子大開口。
「開價呢?」一屁股坐到窗檯上,幻銀頗感興趣的問。
「三顆子彈。」
「如果你是雪狼那殺手榜老大,開三顆子彈我就接了。」但他不是,這三顆子彈他拿來幹嘛?
「我是夜煞。」男人不疾不徐、彬彬有禮的自我介紹。
夜煞?
好一個如雷貫耳的名號。
專門清掃法律和政府無法制裁的毒瘤的「制裁者」夜煞,可以說是世界上最頂尖的制裁者了,死在他手上的黑道頭目沒有一千也有八百,更別提頭目手下多半有不少雜魚……制裁者從來都出手不留活口,因為所有需要查證的犯罪證據與事實,都在他們行動前就查證完畢,在「審判」現場,他們要做的只有抹煞制裁名單上的每一個名字。
也難怪這男人會如此囂張的從樓下一路殺上來了。
再說直白點,他被威脅了!
他可是小偷啊,小偷!就算堪稱盜中之王,也還是個小偷。
小偷與制裁者之間的關係還能有多和平美好?
強盜與官兵……獵物與獵人,那三顆子彈的委託,就是在說要饒他三次。
早在看到對方臉上的面具和評估過對方能直接殺到二樓機要書房的實力後,就八成心裡有底的幻銀微微瞇了瞇眼。
「這裡可不是亞洲。」
他個「制裁者」亞洲分部負責人在這裡耍什麼橫啊?!
「我出差。」夜煞繼續用他那不緩不急的磁性嗓音似笑非笑的道。
靠!
老實不客氣的翻了個白眼,幻銀唇角一撇。
「委託費太低是掉我價。」三顆子彈聽起來好像很厲害,但前提也是建立在逮得到他的情況下,若他的行蹤真有那麼好找,早就不知道死幾次啦!
見他竟然在這節骨眼討價還價,夜煞眼中閃過一抹微光。
暗自評估下時間,距離下一批敵人趕來的時間也差不多了,這書房裡的可能存在的資料事關重大,之前只想丟幾顆炸彈徹底毀滅了事,但現在難得有賊頭送上門,這麼好的機會不好好利用也太可惜了。
「那你開價吧。」他似笑非笑的道,在看見幻銀臉上的笑容後,又補上一句,「出價中肯些,生意黃了就傷感情了。」
──這百分之百是慢條斯里的、貌似親切的、溫和誠懇的口吻!
這樣的語調和他的裝扮以及剽悍血腥到無以附加的鎮壓手腕完全不合,但就是因為極端差異性,反而在他神祕惑人的氣質調和下,揉合成另一種帶著衝突感的魄力。
僅憑這身危險魅惑的氣質,儘管容貌隱藏在面具之下,卻已足夠勾人心魂。
「別急別急,這間房我已經摸透了。」幻銀笑道,再次打量了下戴著面具的夜煞,笑得眼睛都彎了起來。
美人啊,他喜歡美好的事物,不論是藝術品、風景名勝,或是各種生物。
他喜歡欣賞美好,更喜歡擁有美好,所以當渴望大過欣賞,就是他出於己身目的而出手偷盜的時候了。而現在,眼前的人讓他很感興趣。
他一邊想著,一邊上上下下來來回回的將面前一身黑衣勁裝的男人打量好幾遍──那眼神讓夜煞覺得自己是隻被狐狸盯上的雞!
但話都說出口了,只能等著對方下刀開宰。
「三顆子彈太廉價了,我要你。」幻銀一說完就看見對方眼中的愕然,心情愉悅的挑起唇角揶瑜道,「喂喂,思想不要這麼不純潔,我的意思是,比起三顆子彈的保證,我更想要你個人的承諾啊。」
這可是絕絕對對一本萬利的買賣!
「你這獅子嘴巴不會張太大了嗎?」夜煞還真沒看過這麼打蛇隨棍上的無賴態度,更別提在這節骨眼他竟然被調戲了。
他可不認為幻銀說出口的「我要你」是普通的遣詞用字失誤,反倒更像是某種宣告。
「只要不會下巴脫臼就好了啊,同不同意一句話。」幻銀打死不鬆口,反正在夜煞已經放下槍的現在,他有絕對的把握在對方重新舉槍前脫身,怎麼樣他都不吃虧啊!
既然從一開始就是無本買賣,當然要空手套白狼咩。
還能不同意嗎?
瞥了眼幻銀從頭到尾都沒離開過窗檯的手,夜煞保證只要他一有「疑似」不同意的表現,這傢伙兩三秒內就會消失在他眼前。
既然沒了選擇,夜煞很乾脆的同意,卻又謹慎的加上了但書。
「只要你沒排上黑榜名單,可以。」
最後一個音落下,幻銀哈一聲從窗檯竄到大書桌旁往桌子底下一鑽,左手不知道什麼時候抓了一串開鎖用具,一邊還招呼道:
「把這裡所有有用的資料搬空我需要三分鐘,三分鐘內別讓人打擾我。」
話說完,他人已經從桌子底下鑽了出來,右手不知道何時抖開一個黑色袋子,看樣子短短兩句話的時間,已經裝了不少東西。
──這洗劫的速度還真快!
夜煞忍不住淺淺的笑了下,繼而將絕大多數的注意力放在門外的狀況,放任幻銀在書房中折騰。
身為彼此專精領域裡專家中的專家,他們在達成合作共識的瞬間就有默契的各司其職,只求能在最短的時間內讓效益最大化。
三分鐘一到,幻銀將最後一疊照片扔入袋子裡,竄到夜煞身邊的同時把袋子甩到背上揹著。
「走你的還是我的?」他們應該各有各的撤退路線吧?
「你的。」他原本的撤退路線是怎麼殺進來的就怎麼殺出去。
「……」顯然也猜出他言外之意的幻銀嗤笑了聲,朝他招招手,率先往走廊那頭的房間跑去。
他的動作靈巧得像隻貓,夜煞默不吭聲的跟了上去。
就見幻銀闖進房間打開窗,連垂降繩索也省了,直接一踏窗檯竄上窗邊的大樹,再一蹬樹枝直接翻過圍牆,一連串動作行雲流水般俐落,簡直堪比國際頂級的體操選手。
「他絕對是屬猴的。」喃喃抱怨了一下對方完全不體貼傷患的做法,夜煞把槍插回腋下槍套,跟著跳上窗邊大樹粗壯的枝幹,一邊在心底下定決心未來他的住家院子絕對不種樹,一邊掏出一個引爆裝置,並在翻身越過圍牆前,按下不停閃著微弱紅光的引爆鈕。
剛穩穩蹲落在地穩住重心,震耳欲聾的爆炸和火光衝天而起,一輛從旁駛來的紅色跑車毫無預警的一記甩尾,以驚險的一掌之寬穩穩停在他身邊。
然後,車門打開了,駕駛座上是幻銀那張在歐洲只要走上街頭,十秒內就會被人遺忘的臉龐。。
「嘿,上車。」
深深看了他一眼,夜煞起身鑽進車內。
還沒等他坐穩,幻銀已經一踩油門,整輛車又呼嘯而去。
因為反作用力整個人被甩上椅背,費了點力才把還沒關上的車門關好的夜煞看著窗外飛快流逝的景色,默默繫上安全帶。
「座椅弄髒了我要付清潔費嗎?」雖然他有把握自己掩飾得很好,但瞬間充斥高級座椅椅墊和狹小車內空間的血腥味已經說明了一切。
「不用,這車是偷來的,車牌是偽造的,三小時後就會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如果你不放心可以自己把椅套拆下來拿去扔焚化爐。」幻銀愉快的笑道,順手開了車窗,讓狂烈的風將他柔順的短髮吹亂。
「你CSI看多了。」他委婉的闡明對方多此一舉又異想天開的事實。
開車的人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揚唇,飛揚的神色看起來像個準備惡作劇的彼得潘。
「沒人跟你說我超怕死的嗎?」所以總是不留絲毫跡證給執法人員或各方探子搜查。
「看得出來。」他含蓄而溫和的說了中肯的評價,換來開車的男人囂張的大笑。
見他甚至誇張的在紅綠燈切換間朝窗外停在路邊的員警喊聲問候,夜煞瞇了瞇眼,正考慮該不該提醒他車上還坐著自己這麼個戴著奇怪面具的怪人,百分百在爆炸傳出後就是要被臨檢的可疑人物,就聽他嘻嘻哈哈的跟對方閒扯起什麼化妝舞會和校花,最後還是後面的車按了喇叭才加速開走。
「認識?」
「我現在的身分是附近大學的學生,有點錢的深情傻小子,每次求愛被拒絕都會把被退回的點心分給附近的警察吃掉的好青年。」
「……」因為是熟面孔所以根本不會懷疑是嗎?夜煞又看了他一眼。
「一個月就夠了,人類的大腦會自動幫記憶空缺補上很多漏洞。」
一個月的時間,足夠摸清很多事情,包括巡警輪班、不同時段的交通狀況、目標作息……甚至是和警察變成好兄弟。
說話期間,他分神瞧了眼話愈來愈少的夜煞,目光不著痕跡的掃過那血色漸褪卻依然從容抿起的撩人唇瓣與略為垂下遮掩住眸光的眼睫。
但他拒絕多管閒事。
「要送你去哪?」
沒回應。
「喂,你的傷沒這麼嚴重吧?」偷空覷了眼椅墊,但車內的光線讓他很難判斷對方的出血量。
抹了抹鼻子,雖說嗅覺靈敏算是他的強項,可就是一直從他身上聞到血腥味,反而沒辦法評估這男人是不是有傷勢加重的傾向。
皺了皺眉,他毫無掩飾的表達了對於善後的厭惡與嫌棄,沒半分對生命的尊重。
「喂,死人很難處理。」他討厭屍體啊!
「……要死有點難。」只是離沒事尚有天地之遙。
夜煞很快的評估一下局勢,並做出決定──
「我把自己抵押給你三天如何?隨你處置。」
「啊?」
面對天上掉下來的餡餅,幻銀沒有被砸暈頭,反射性的問道:
「代價呢?」
「別讓我的傷勢更惡化。」
瞪著那張隱藏在黑暗陰影與面具之下的臉,幻銀沉默片刻,臉部表情有些糾結的咬牙道:
「……你真是個奸商!」
身為一個賊頭,他有賊頭的尊嚴,怎麼可能容忍自己的所有物被覬覦或有所損傷?
這輕飄飄一句抵押三天,就爭取到了三天安安穩穩的養傷日,期間所有麻煩都有人打發──更重要的是,若這傢伙的傷夠重,三天內他能做什麼啊?!再覬覦對方的美色他也不可能姦屍啊!
可同樣身為一個賊頭的劣根性,他更無法忍受「藝術品」送上門來卻不接收……他痛心疾首的發現自己被吃定的事實。


@@@@@@@@@@@

其實這篇算另類的強攻強受吧?
但兩隻的個性都好難抓(抹臉)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catsnights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