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自拜柳煜颺為師以來,封亦麒只違背過一次師父的要求,那是的抗拒造成師徒分別三年,此後,自從回到柳煜颺身邊,他還沒有拒絕過任何柳煜颺的要求,直到這天。

卓洛宇的傷勢出乎他們能想像的程度,加以傷口感染又有中毒跡象,光靠柳煜颺一個人,即使醫術再精湛,也絕對忙不過來。

雖然落霞山上也還有其他人,在江湖上闖過幾年的人多少都略通醫術,但是白彥海和韓七的醫術只停留在可以處理「簡單外傷」的地步,而程度勉強比他們兩個好了那麼一些些的席君逸則表示他也沒把握處理這種傷勢。

所以,柳煜颺只好再度把目光投向自從他著手替卓洛宇診斷後就悶不吭聲的徒弟,卻得到出人預料的激烈反應──

「不要,我絕對不幫忙救他!就算全江湖的人都因為沒解藥而死光了,我也不救他!」

難掩嫌惡的瞥了眼床上昏迷不醒的男人,他沒有離開房間只怕是還對韓七保有警戒心,所以勉強自己待著好保護師父。

「麒兒?」柳煜颺關心的看著他,不明白他的反應為何如此激烈。

對柳煜颺來說,看到有需要救治的人而不出手,是件難以接受的事情,更何況是曾經有過一面之緣的卓洛宇……現在想來,麒兒對卓洛宇的敵意從之前那次見面就可以看出來了……

「師父,我討厭他,別管他了……」雖然講得很堅定,但在聽見柳煜颺困惑為難的低喚時,還是露出委屈不安的眼神,把姿態壓低了。

他對這是上任何人都可以狂放囂張──除了最重要的師父。

「為什麼?」招招手,把徒兒招回身旁,柳煜颺認真的看著他,也不容許他移開視線,「麒兒,血魄已經失控了,他揚言要用卓洛宇換回所有被他下毒的人的性命,在這樣的情形下,告訴我,為什麼你堅持不肯救他?」

他知道封亦麒心中對正道永遠有個癥結,所以願意退出武林,但在事情攸關眾人性命時,他無法沉默縱容。

「……我不能說……」咬著嘴唇,封亦麒明顯遲疑又猶豫。

「連對師父也不能嗎?」柳煜颺的聲音更柔了,搶先在封亦麒想退開前先攬住他的腰,不讓他逃開。

徹底陷入一種進退兩難的局面的封亦麒沒有選擇餘地的只能讓柳煜颺看清眼底的憤怒與……心痛。

「他對血魄做了很過分的事情……我不能說……」他不喜歡血魄,但沒人有權利傷害那個總是用笑容掩飾傷痛的「同伴」……

柳煜颺沉默的看著他,沒有任何責怪的意思,倒是韓七忍不住了。

「等等,為什麼說是他傷害血魄?!明明就是血魄幾乎殺光他所有在乎的人!」

想攔他卻來不及阻止的白彥海馬上提起十二萬分的警戒,生怕封亦麒忽然爆發。

果然不出他所料,一種冰冷的殺氣從封亦麒柔韌似豹的身軀散發出來,那張堪稱絕艷的臉龐上流露出一抹諷刺冷笑,其中甚至帶有罕見的恨意。

「憑他還有那棟宅子的人對血魄所做的,就算血魄不動手,我也會殺光他們!」

知道他跟席君逸都已經把刀口舔血與生生死死當成理所當然的事情的白彥海和柳煜颺大感震驚。

印象中的封亦麒和席君逸很少恨,不管經歷多麼殘酷或悲哀的事情,都只當作一種「應該的事實」。

因為十大惡人就是這麼教導他們十二年,就算柳煜颺跟白彥海都費盡苦心在盡量導正他們已經近乎偏差的觀念,效果還是勉勉強強的差強人意。

所以,封亦麒會這麼明顯的表達出他的恨意,就讓柳煜颺知道這事情不簡單了。

盯著他的表情,一直沉默的席君逸出聲了。

「除去血魄的右手是被卓洛宇廢的,還發生過什麼事情?」席君逸下了非常肯定的結論,並且進而追問。

被柳煜颺摟著無法離開,又被他們先後的追問給惹毛了的封亦麒終於忍不住對席君逸吼道:

「血魄全身的傷疤幾乎都是在那時候留下的,你也看過那些傷啊!發生了什麼事情還用問嗎?!他們該死的對血魄嚴刑拷打,廢他右手,還找了不知道哪來的難民流民付給他們巨額的安家費叫他們去侵犯血魄然後被毒死在血魄身上,我趕到的時候九天龍蠱已經殺了那個山莊所有人,地牢裡面一個男人的屍體還壓在血魄身上,他卻一面咳血一面笑,用沙啞的聲音不停的問為什麼,他問了我整整十天,就連昏迷中都在問,不管我說什麼都聽不進去,你該死的告訴我他到底想要什麼答案?!」

一口氣吼完,封亦麒的臉色比聽的人更加蒼白。

如果他沒看過血魄在幸福微笑後的崩潰,也許到今天,他都還是照著十大惡人的設計,排斥厭惡著與他完全相反的血魄,可是,偏偏他知道了啊……

「對,我知道他早就已經瘋了……可是沒有人有資格阻止他,正道沒資格,邪道沒資格,我們更沒有立場去阻止他尋找答案……」

……

能阻止他的,一個人也沒有,因為當初沒有人救他,現在也沒有人愛他,處在無人能觸及的黑暗中的血魄,想必也還是日日夜夜的在問著──

為什麼?

@@@@@@@@@@@@

依照十大惡人的心計,凡事總會留後路。

既然創出了血魄這個全身上下無一不是劇毒的「蠱人」,就沒有打算讓他脫離掌控過。

除了內功心法挑選了陰毒至極又需要分好幾個階段學習的「玄陰訣」,按階段交予新的心訣外,還刻意讓羅煞與之交惡,利用他們彼此牽制。

血魄工於心計,羅煞個性率直;血魄內力受制於十大惡人,羅煞的內功卻深厚無比;血魄擅使毒,羅煞不畏毒蠱……就算羅煞對血魄沒有什麼特殊的抗拒感,心計甚深的血魄也會討厭擺明了就是十大惡人留一手來壓制他的羅煞。況且,血魄需要羅煞的鮮血來餵養體內的蠱毒,羅煞最恨他人意圖奪取他的血液……十大惡人就是這麼計畫的。

自幼就被如此教導的兩人根本沒有從這樣的局面中掙脫的能力,只能依循著十大惡人佈好的局前進,走上兩條互相制衡的道路。

不過,人心會變,不管他們怎麼妄想掌控……

那日,原本完成了自己的任務的羅煞,忽然沒有立刻回去覆命,反而刻意繞道而走。

不是關心,只是忽然想到依照血魄的個性,兩個多越來沒傳出一點殺人風聲,實在是太可疑了,所以才想繞道而走。

結果,卻在城裡看見他幾乎要懷疑起自己是不是中了迷魂香的詭異景色──

「那個」總是笑著玩弄人命的血魄在笑,很單純的笑,只為了一碗甜湯而露出的單純笑容,就算染了髮,遮蓋了那雙紅眼,他還是知道……那就是血魄。

似乎是因為太過震驚的關係,稍微疏忽了控制氣息,馬上就被血魄給注意到了。

雷鳴鳳看到羅煞的瞬間,只想到是十大惡人派他來的。

下意識的抓緊卓洛宇,在他投以詫異與關心的視線時,連忙露出笑容。

「洛宇,我想吃桂花糖。」

「鳳兒?」卓洛宇微蹙眉,謹慎的目光掃過四周,想確定是否有什麼讓他感到不安的存在。

雷鳴鳳扯了他一把,勾出似笑非笑的笑容。

「有我在還敢這麼明目張膽的看美人?」知道卓洛宇不好打發,他索性指明了羅煞所在的位置。

乍見那張令人驚艷的絕色艷容,卓洛宇愣了愣,然後低頭看雷鳴鳳。

「認識的人?」

「嗯,之前同一團的,競爭對手,我的舞好看,但他的臉吃香。」

「……男孩子?」

「你再看他一眼今晚就別上我的床!」小聲恐嚇,雷鳴鳳故意磨牙給他看。

「忌妒?」一抹愉快的笑容出現在卓洛宇臉上,結果過於燦爛的笑容換來心上人的笑裡藏刀。

「是又怎麼樣?你有本事就不要偷瞪那些想靠近我的人。」

「……」笑容垮了一半,剩下啼笑皆非,「鳳兒,你要刺碎我的心了。」讓他高興一下會怎麼樣嗎?

哀怨的口氣想搏得同情心,可惜雷鳴鳳不吃這套,他現在滿心所想的只有怎麼把身旁的人趕開。

「碎了也沒關係,回去再幫你黏起來就好了,」硬是推著卓洛宇轉身,「去買我的桂花糖,順便連藕粉和甜糕也帶回來,晚上我要吃。」他趕人趕得非常明顯,但深知人心的他知道,這樣子反而不會引人起疑。

好不容易把卓洛宇弄走了,他轉身面向羅煞,方才臉上可愛的笑容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纖細勻稱的身子也逐漸透出一抹殺意。

「你來做什麼?時間又還沒到!」

面對他的質問,羅煞的表情有些微妙的詭異。

「一旁說話。」沒有正面回答,羅煞直接走到路邊不起眼的巷子,雷鳴鳳也跟了上去。

心底不停的揣摩羅煞的用意,雷鳴鳳自知光憑自己打不贏羅煞,除非有卓洛宇幫忙……可是一旦把卓洛宇牽扯進來,他那麼辛苦隱瞞又是為了什麼?

不能說!

「你來幹嘛?別壞了我的事!」羅煞是極度危險的對手,他必須……保護洛宇……

那是一種隱藏極端強烈的保護慾的口氣,讓羅煞眼底的困惑更甚。

他知道這種口氣,前些日子他想殺了華山派那幾個不成材的弟子時,阻止他的青年也是用這種口氣斥喝師弟們快走,結果明明武功不如他,卻能牽制他好一段時間,甚至在拼死一搏間差點給他留下了致命傷。

完全無法理解的感情……

「為什麼你想保護他?」

這不關你的事!原本是想這麼厲聲回答的,但血魄腦筋飛快轉動後,反而露出某種無法言喻的笑容。

「他手上對我有用的東西太多了,你別礙我的事,阻撓到我完成任務,後果你自己去承擔去。」

絕對不能承認自己動了心,不然如果羅煞回覆給十大惡人知道,洛宇的性命就堪慮了……

「還沒到手?都已經兩個多月了,誤了時辰你知道懲罰的!」羅煞咬牙,那有些氣憤的模樣幾乎要讓雷鳴鳳以為他在擔心自己──只是幾乎,但他清楚明白羅煞是什麼樣的狠角色。

東西早就到手了,因為卓家根本不知道那個手環的球狀雕飾中藏有九天龍蠱的卵,所以輕而易舉的在他隨便挑選禮物時就拿到了,但現在不是可以說明的時候,對象也不對。

「那是我的事,只要你別阻礙我,時間絕對足夠。」

面對他冷笑的拒絕,羅煞沉默,繼而皺眉。

「需要幫忙嗎?你該不會是動真情了吧?」

他的話讓雷鳴鳳本來就蒼白的臉色轉為青白,最後渾身瀰漫出狠冽的殺氣。

「我警告你,羅煞,他是我的人,如果你敢動他,我這條命不要也會廢去你一半的功力。」

而緊緊一半,也已經足夠了,因為十大惡人是不可能容忍殘缺的,就像左眼被毀的絕魂一樣,不知道多少次從左側遭到致命的攻擊──倘若毀去一半功力,即使是羅煞,也絕對不可能像絕魂那樣無數次從地獄爬回來!

聽他這麼說,羅煞的表情一僵,不滿的哼了哼。

「隨便你,別忘了他們是怎麼說的,別把自己也賠進去了!」

說完,人影也已經消失了。

雷鳴鳳喘了口氣,這才發現自己已經被冷汗浸濕了衣衫。

然後,他聽見自己的心跳如雷,已經另一種幾乎從胸口滿溢出來的情感。

他想見洛宇……想見他……

轉身,衝出巷子,衝過人來人往的街道,緊緊摟住剛從酒樓替他買了糖糕出來的男人。

而隱身在屋頂上的羅煞也目睹了這一切,並且為此深感不安。

踟躕了一下,還是決定看看情況再說,並不急著一定要告知十大惡人──反正血魄不一定會沉溺於此,他也沒有必須告密的義務!況且,在他的記憶中,血魄看起來從來沒有像這樣打從心底笑出來過……

這算是他一點點的小私心,原本應該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因為基於同仇敵愾的道理,他們四個或多或少都會互相掩護欺瞞十大惡人。只是,他沒想過半個多月後再回到這個城鎮時,一切都已經不一樣了。

……

結果,三個月任務時間過了,血魄沒有出現。

記憶中,羅煞從未看過十大惡人如此殺氣騰騰的模樣,或者可以說,十大惡人一直都殺人如麻,但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十大惡人針對他們發出如此強烈的殺意。

血魄的麻煩大了,他知道。

他可以把血魄的下落告知十大惡人然後在旁邊等看戲。他也知道。

可是,最後他卻選擇了偷跑,為了怕被追蹤到還刻意多花了好幾天繞道在山林中亂竄,又混入商隊,最後闖了好幾個大城市,換了無數裝扮,終於肯定自己不會被「幻盜」給追蹤到。

再次回到那不大不小的城鎮,找到卓家的別院,卻發現出奇的寧靜,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極淡,但很鮮明的死氣與腐屍味。

羅煞第一個想法是十大惡人比他早到,所以把人殺光了,但等他躍過高牆,落在院子裡時,他就知道是血魄幹的了,因為放眼望去的屍體全部都是忽然暴斃的模樣,泛紅黑色的肌膚則是使毒的證據。

那,血魄人呢?!離開了嗎?

抱持著疑惑,他小心的往屋內走,因為想找出血魄的行蹤,他就必須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把宅子逛了一半,就注意到濃郁的蠱氣從某道牆壁後頭傳出,羅煞心下一凜,小心的敲打牆壁,找出機關,打開了通往密道的門。

門一開,充斥著劇毒與各種氣味的味道差點讓習慣毒蠱與血腥氣味的羅煞也忍不住要反胃。

乾嘔了一下,羅煞連忙收斂心神屏息。

能讓他都感覺難受的毒蠱,莫非血魄把九天龍蠱孵化了?

如果說這扇門後是地牢,這麼濃厚的血腥味與腐屍味……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地道中不適合用劍,他反手將碧泉劍入鞘,運足了內勁慢慢踏著階梯走入地牢。

地牢內一片漆黑,燭火已經燃盡很久了,但可以聽見斷斷續續幾乎不成腔調的曲子,伴隨著咳嗽嗆血的聲音。

雖然沙啞虛弱的很陌生,但他還是分辨出來那是屬於血魄的聲音。

從懷裡摸出火摺子,打起一抹火光,瞬間入眼的景象讓羅煞渾身劇烈一顫,火摺子掉到地上。

但只要一眼也就夠了,夠他看見地牢中被慘無人道凌虐得淒慘狼狽的血魄的身形。

他僵在原地,無法動彈,直到聽見自己牙齒因為憤怒而打顫的聲音,才衝上前抓開倒在血魄身上都已經僵硬的屍體。

刺鼻的情慾氣息混雜著血液的腥臭,再配上屍體的死氣與毒氣,味道難聞到讓羅煞陣陣發暈──其實他分不出來是被氣的,還是被毒藥熏的,但他知道自己恨這個地方。

「喂,血魄,為什麼會這樣?!」他的聲音中有著驚慌失措,因為就算過去天天被十大惡人折磨到滿身是傷的情況,也好過血魄現在的模樣,他根本不知道要怎麼幫助血魄……

「咳……」少了身上的壓制,血魄掙扎著想從地上爬起來,但每一個動作都只是讓更多鮮血溢出嘴唇。

就在他第三次連上半身都撐不起來就跌回冷硬的地磚時,終於反應過來的羅煞趕忙點了他昏穴,摟住他僵硬冰冷的身體,小心翼翼的把他平放在地上。

他注意到血魄胸口似乎有什麼東西動了動,但他不予理會,專注的檢視血魄的傷勢,並替他點了止血穴道。

等大致確定他的傷勢勉強可以移動後,羅煞毫不考慮的抽劍往自己的手臂劃下,灌了他好幾口「藥人」充斥極品藥效的鮮血,然後自己胡亂止血後,將他抱起來,飛快的離開這醜陋的地方。

……

……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我明明沒有傷害他啊……』

『……』

『為什麼這樣對我,我沒有傷害他在乎的人……』

『……』

『為什麼呢,羅煞……為什麼……一定有哪裡錯了是嗎?呵呵,為什麼呢……』

『夠了,血魄,你沒錯。』

『……如果我沒錯,他也沒錯,哈哈……那就是這個人世錯了啊……呵……哈哈哈……』

『……』即使到這種地步,也不認為是那個姓卓的男人的錯嗎?!

他情願血魄哭泣吶喊發洩所有傷痛,但一直到最後,血魄都沒有哭,只是笑,就好像掛上了笑容的面具,把所有哭泣的表情都隱藏在面具之後。

比泣血更哀慟的笑聲斷斷續續的從那張溢著鮮血的紅唇流瀉,伴隨著空洞的「為什麼」三個字,不停的繚繞在耳畔,日日夜夜,不曾停止……

最後,等到血魄那條命終於從鬼門關前爬了回來,他們重新回到鎮上。

那時的血魄忽然在羅煞沒注意的時候扯下遮蓋長髮的斗笠,當血紅色的長髮披散而下時,原本就因為卓家別院所有人暴斃慘死而陷入一種低迷氣氛的街道忽然一陣恐慌,所有人都開始尖叫逃跑或報官。

就在那瞬間,原本面無表情的血魄卻笑了,隨手灑出毒粉將趕來的官兵毒死,然後近乎瘋狂的笑個不停。

「你瘋了嗎?!幹嘛主動惹事?!」羅煞懊惱的低吼。

他還在想怎麼把血魄掩人耳目的帶離十大惡人的勢力範圍,他倒自己暴露行蹤了!

「哈哈……羅煞,他們都曾經對我笑呢,只不過……是黑髮的我,」歡快的笑容背後,是充滿苦澀的怨,「結果,只不過是髮色不同就不行啊……呵呵,哈哈哈……」

明明他還是他,什麼也沒做,只是恢復了髮色,就不行了嗎?果然這身洗不去的紅,就是他背負一切責難的理由……是這樣嗎?!

可笑!

「你笑個鬼!這下子被十大惡人發現你就死定了!」羅煞粗暴的打斷他的笑。

如果說以前的血魄笑起來讓他覺得心機很重又不懷好意,現在就是一種毛骨悚然的戰慄,那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深深的讓羅煞泛起一種惡寒。

「無所謂啊,」血魄削瘦蒼白的臉上浮現一種毫不在乎的笑,眼中卻是冷光,「回十大惡人那裡去吧,我還需要接下來的心法呢!」

「你任務期間過後都還沒回去,現在回去也是死。」

「如果我沒被拷問或許會死,但這身傷正好給了我理由啊!」瞇起的紅眼閃過驚心動魄的冰寒,與慘白的臉頰完全不相襯的紅唇親吻著肩膀上幼小的九天龍蠱,「更何況,我還有這孩子保護。」

「……」

面對他的沉默,血魄自唇角綻開一抹如蓮花般清麗的笑容,口中吐出的話語卻如毒蛇般狠冽。

「你說,十大惡人會不會怕被我一起拖下地獄呢?賭輸了也不過就是拖他們一起死,賭贏了,一切就該重新洗牌。」

那一瞬間,羅煞清清楚楚的認知到,他所熟悉的那個喜歡音律和跳舞,偶爾喜歡玩玩人性遊戲的血魄……已經死了。

取而代之的是不畏懼死亡,瘋狂而冷靜,只為了復仇而活的緋紅之鬼。

──曾經在鮮血中掙扎著想展翅的鳳凰折了翼,於是不再仰望天空奢望能回到故鄉,只是燃燒身上所有的火燄,想把地上的所有都燒成灰燼……

強行把鳳凰拖入血腥之中,也許在未來的某一天,他們所有人都必須為此付出代價。

……

看著血魄噙著溫柔的笑容跨過地上的屍體,拖著重傷的身軀慢慢前進,並且一步步灑下毒粉,毒死愈來愈多人的身影,羅煞第一次遲疑起自己的作法。

究竟,他要求這樣的血魄活下來,是對是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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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久沒回帖了bbb
今天會乖乖補齊的bbbb

只是....
好醜的網頁啊啊啊(掀桌)
看起來好辛酸(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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