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砰!一袋垃圾被丟進放在pub後門邊的大垃圾桶,我拍拍雙手,從老闆手中接過了這個月的薪水,清點數目後放入口袋。

「這麼囂張,我會少給不成?不怕我下個月教你別來了,魂凜?」竟然當著他的面點錢?!斜靠著門框的老闆抱怨。

「你會嗎?」不在乎的笑道,「先說好,一般的工讀生不會在三招內制止喝醉酒的客人;一般的服務生不能用眼神喝阻想找碴收保護費的道上兄弟;一般的服務生不會刻苦耐勞的陪你刷地下室刷到半夜……」我故意慢吞吞的算著,看著老闆的臉色由白轉青還挺有趣的。

「魂凜你夠了,拿去,算我請你喝酒囉!」老闆痛快的抽給我一張五百元鈔票。

「謝啦!」正中下懷的笑著,併起雙指夾著鈔票在眉心一劃,我收起錢踏上回家的路。

在這家PUB打工純粹只是因為沒事幹,打打零工多賺點生活費,我真正的工作是「清道夫」──不是收垃圾的那種,而是清除社會上鑽法律漏洞的害蟲,當法律無法制止他們時,就會由我們這種清道夫出手。

不過我還沒出師,目前勉強算是半個清道夫,專門蒐集證據和尋找害蟲,再把資料丟給前輩們去做,偶爾情況緊急,其他前輩來不及時,由我出手也是被允許的──只要不會太囂張。

夜路走多了也會碰到鬼,走了這麼多年,我鬼沒碰過,半人半妖的雜碎倒認識幾個。

幾天前才被我海扁過的混混甲從我左手邊的暗巷滾出,我抬腳,再用力踩下,把他當隻烏龜一樣踏在腳底,耳朵自動篩選掉他的慘叫。

視線停在黑暗中,花了十幾秒辨識,勉勉強強的分辨出是十幾個混混在圍攻一個小個子,真的是個小個子,大概才到我胸腹間……視線往下調了調,我蹙眉。

「喂,你們欺負小孩子?」我踢踢腳底下的人形龜。

「不、不是……」

「哦?」

並不是很感興趣的低吟,長久以來的求生經驗告訴我,飯可以多吃,閒事不能多管。

幽幽琉璃紫光如霓彩幻劃過眼簾,我一怔,本能的捕捉那雙眼。

傲然、淡漠又毫無生氣的眼神,直直敲入我心中。

似乎是沒有求生意志,卻又不能死的感覺。

輕揚唇角,我好久沒遇過這麼有趣的事了,大多數的人經歷一輩子的風風雨雨也不可能有這種眼神,眼前一個才十二、三歲的孩子竟然做到了,是什麼樣的遭遇讓他變成這樣的?

興趣來了,我開始仔細觀察那孩子的打法──只攻不守、招招狠、招招快,若他再大個幾歲,會是道上有名的狠角色,只可惜人小拳輕,累死也不可能打完這麼一群圍攻他的青少年。

突然,我們兩個的目光交會了,心下一驚,我認命的打算聽見呼救聲。

一秒、兩秒、三秒……一分鐘過去了,我體會到生平唯一的錯愕。

他竟然完全無意求救,仍是一個人打到底的死拼?!

「怎麼會有這種小孩?」我喃喃自語,嘆息化作泡泡消失在空氣中。

今天真是個「特例」的夜晚啊!

老闆「特例」請喝酒、遇到個不求救的「特例」小孩、現在,連我自己也得變成「特例」的一環──「特例」出手管閒事!

脫下夾克纏住左臂,慢吞吞的踩過地上的路人甲,站在混戰場外,我猶豫著要不要先打招呼。

做人要有禮貌,但是這是打架耶!

「嘿,打架用這東西不太好吧?」問候和重拳同時抵達,兩者並重往往是個好方法。

這下子除了想偷襲反被我打昏的混混乙外,所有人的視線全在我身上了。

「操!少管閒事!」

「找死!」

「多事。」

啥?

一腳掃開打過來的人,我看著最後兩個字的發源處,開始覺得有些好笑。

「你很無情耶,我是為誰辛苦為誰忙啊?」

不過不可否認的,他的批評很貼切,我確實是吃飽了撐著才來插手管閒事。

「又沒、沒人求你……」男孩有些微喘,畢竟以體力而言,他是遠不及好鬥的青少年。

「說的對。」我贊同的點頭,是沒人求我。

只是,有人會對幫手說這種話嗎?果然這個世界上是無奇不有啊!

邊打邊觀察男孩的身手,發現他的打鬥技巧是受過訓練的。想來也對,有哪個十二三歲的小孩可以跟青少年打群架啊?

冷不防看到男孩身後有人持刀刺來,我拉過男孩,想用纏在左臂的牛仔夾克擋下這沒品的偷襲,豈料男孩不領情的伸手抓上──多少次在死亡關頭走一遭,鮮少有機會讓我吃驚。但,當那看似無情的孩子不領情的從我身後竄出,揚手抓下致命利刃時,我胸口一緊。

「快放手!」一面叱喝,我用手刀劈斷混混持刀的右腕。

男孩痛的咒罵不休,鮮血從他甩動的手飛散,卻沒有任何想依賴我的意思,怒火第一次漫天狂飆,我扯住男孩的衣領,瞪著他幻紫的眼眸,咆哮。

「安靜的到旁邊去,你不會想廢了自己右手吧?」

男孩因為我的吼聲而愣了一秒,隨即不高興的揮開我的手。

「不用你管!」

乍聽這四個字,我當真無法反應。

是不是有一句話叫做好心被雷親?第一次日行一善就被當作多管閒事,這世界真沒天良!

「拜託一下,到旁邊去,等我五分鐘。」我按奈下火氣,無奈的道。

男孩固執的不肯移動,我也就跟他耗,身旁的混混開始出手,我不耐煩的踹開他們。

又過了一陣子,男孩因為手心的劇痛而臉色發白,他咬著唇,移開了視線。

「隨便你啦!自己多事受傷才可笑!」他冷哼。

我似乎有點了解了,在男孩尖銳的防衛網下,他有著一顆無比溫柔的心。所以他不想我替他擋刀,即使知道我這「多事又礙事」的陌生人受傷的機率微乎其微,他仍是寧可自己被傷了一隻手,也不想看我受傷。

回神,我決定好好料理這些太久沒被教訓的混混。

和男孩不一樣的是,我的拳頭重的多,不消一會兒就解決的一乾二淨。

看著他們四處竄逃,我擦擦汗,穿上夾克走向男孩。

「手讓我看看。」我向他伸出手,手心朝上的等待他的回應。

「走開,別煩我!」他瞪了我一眼,其嫌惡程度大概跟女人看見蟑螂老鼠是一樣的。

我還是第一次發現,自己跟某種家庭害蟲惹人厭的程度真的……有的比。

「我原本以為你是隻小狼,沒想到是刺蝟,」我低聲笑了,不理會他巴不得撲上來揍我幾拳的凶光,「手給我。」

「多事的人通常都不長命!」他左手抓著受傷的右手,鮮血順著手指一滴滴的滴在他的長褲和骯髒的柏油路上。

「我知道啊,這種常識不用你教我也會。手,過來。」我慢慢的跟他耗,反正看出血量不至於讓他失血過多而亡。

他警戒的表情露出些許鬆動,防備的眼神浮上些微疑惑,似乎從沒有看過像我這樣奇怪的人。

「手給我。」我又說了一次,這次在我的注視下,染血的小手慢慢伸出,將傷口暴露在路燈下。

他不客氣的表情告訴我,他已經準備好要隨時撂倒我這個可疑份子。

很有趣,我微笑的低頭,下一刻,笑容凝在唇角。

「忍耐一下。」我說完後才開始檢查他手心那兩道仍在冒血的傷口。

他皺眉,卻一動也不動的任我翻弄,偶爾抽幾口氣表示我的動作弄痛他了,除此之外連哼都不曾哼過一聲。

確定沒大礙以後,我撕下外套的內襯替他包紮止血。

「沒傷到神經和骨頭,先大概處理一下子好了。」抬頭,我對他笑了笑,這時才發現這男孩應該是個混血兒,長的真可愛,彷彿精緻洋娃娃一般的細緻,髮色很淺,皮膚白皙,有著一雙紫色的眼睛,只可惜臉上多了些瘀青和傷痕。

原來我之前看到的紫光是路燈照到他眼睛的反光啊?

「可以了?」男孩打斷我心底的嘀咕。

「嗯。」

「再見,下次少管閒事!」他用沒受傷的手推開我,卻仍然將鮮血印上我的衣服。

「等一下。」我連忙抓住他,心底浮上有些好笑的想法。這樣算不算過河拆橋?儘管我這座橋是自己長出來的……

「幹嘛?」他不留情面的賞了我一記白眼。

「來,回我家。」

天知道我這張嘴是在做什麼,自動自發的說出我十八年都不曾說過的話。

唉,莫非同情心堆積了一輩子沒用,現在想一併傾閘而出吧?

「不要!」

「要!」仗著比他高了將近三四十公分,我半強迫性的拖著他走。

可恥,連綁架都出來了。

男孩掙扎著,卻沒有真的攻擊我。

「放手……你這是在找死!」他低叫,生氣的踹我一腳。

痛!我皺眉,忍下想抱腳跳來跳去的衝動。

「怎麼說?你是黑幫大哥的兒子嗎?」

「你、誰跟你開玩笑!」他氣紅了臉。

聽起來像開玩笑嗎?我很認真啊!

「不然呢?」我追問,仍是拉著他走。

「接近我的人都會死啦!」他在掙扎無效後挫敗的大叫,「放手,你還想活命吧!」用力一甩手,他不小心拉扯到傷口,稚氣的娃娃臉倏然刷白。

我很認真的思考了他的恐嚇,然後搖搖頭。

「抱歉,我不想活到長命百歲。」我說的是真心話,卻看見他的表情在瞬間錯愕,防備心甚重的紫瞳中出現一種哀傷,赤裸裸的顯示了他的心痛。

我沒說謊,更不是意氣用事,活了十八年,我一直都為自己而活,不在乎別人,也沒人在乎我,死活對我而言,沒有像其他人那般重要。

我沒有夢想、沒有抱負、沒有心願,只是努力求生存,這樣的生命何時會到盡頭並非我關心的事情。

只是現在,一種前所未有的情感盈滿我心中,使我不由自主的放柔語氣。

「別掙扎了,跟我回去處理傷口。」

痴痴的凝望我,男孩戒慎的表情變淡、變柔,褪下防衛的臉龐脆弱到令人不忍。

「我不要跟你回去……我討厭身邊的人死……」他強裝冷靜卻又悲傷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可憐兮兮。

「那我就不死嘛!」

我簡單的下了結論,這個結論在後來被「清道夫」的前輩知道後還笑我太率性。

活了十八年,一直都是一個人,第一次興起保護人和為他人而活的念頭,奇特卻不討厭。

再一次輕輕握住男孩的手,我示意他跟我走。

僵持了幾分鐘,男孩在內心掙扎猶豫了半天,終究還是緩緩移動腳步,跟著我踏上夜色濃暗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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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鬼、了!

我是吃錯了什麼藥?!竟然跟著一個陌生人回他家,我是手痛痛到腦子去了是不是?!

瞪著那個正在翻箱倒櫃找醫藥箱的陌生人,我防備的抓緊背包,視線移到大門。

還是……先走了吧!趁還沒有後悔前快溜……

念頭一起,我才想起身,陌生人就已經拎著藥箱站在我面前了。

「怎麼?你的背包很值錢嗎?一直抱著做啥?」他發出疑問。

笨!我抱著背包是因為我想走了……低罵在心,我往旁邊縮了縮。

「手。」他堅持己見的吐出一個今晚起碼聽了數十次的字。

「你就只有這個字好說了嗎?」我忍不住道,把手交給他,看他小心的撕開有些黏住傷口的布,再用雙氧水消毒。

刺痛在傷口蔓延,擴散到我整隻右臂,逐漸侵襲全身,本能的神經在抽動,讓我想收回手。

「這個字才是重點啊!」他輕笑,消毒完傷口後替我上藥。

此時傷口已經痛到麻痺了,我也就由他為所欲為。可是幾秒鐘後,我就後悔了。

「好了嗎?」由痛到麻,又由麻到痛,痛到最後甚至有些刺癢,我現在只想拼命甩手。

「擦完這個就好了。」他取出一個小方盒。

「那是什麼?」毒藥嗎?

「是傷藥!」他瞪我,我這時才知道我把想法說出來了,「敷了這個你會舒服一點。」

信他嗎?不信又如何呢?反正什麼都已經不在乎了,被毒死好像也不錯。

我冷冷的輕哼,隨他替我擦上清涼的膏藥,只怕我的奢望又只是想太多了。

他替我包紮完畢,太過熟練的動作讓人懷疑他一定很常受傷。

趁著他轉身收拾用品時,我打量著四周。

二十坪的房間,有著小小的廚房和衛浴設備……該說亂中有序嗎?還真亂到姥姥家去了!

我一雙眉頭打了結。

瞧,衣服不管有沒有穿過的、乾不乾淨的、長的短的……全部堆在角落裡,就連剛才因為打架而染血的外套也躺在那裡,藥箱和其他雜務則堆在另一個角落發霉,我不安的看著自己的手一眼,希望不會感染什麼傷寒桿菌……

抖抖肩拍落一身雞皮疙瘩,目光一轉,轉到矮桌上,上頭放了三四碗泡麵──不論吃完了沒。

天啊!我承認我有一點點的小潔癖,真的不嚴重,只要東西不要亂丟就可以了,這種生活品質簡直是人神共憤!

好想尖叫!我洩氣的捂住臉。

「我要走了。」對,我只能這麼安慰我自己。

「啊?不住一晚嗎?」他訝異的問。

住一晚?!在這裡?!公園長椅都比這裡乾淨!這裡的屋子角落都快可以長香菇、黴菌了!

「不要,我要走了。」別再讓我多待一秒鐘了,我的潔癖細胞在拉扯我全身的神經說要大掃除。

「可是……」

也不知道他注意到我的忍耐沒,他仍是想挽留我。

我剛才為什麼想抬頭?就這麼呆呆的發怔或許可以撐過一晚,但是現在嘛,三個大字──不可能!

站起身,我跨出邁向整齊清潔的第一步,卻被他拉回,跌回沙發上,手邊是不知道吃完了沒有的波卡罐。

「抱歉,你沒事吧?」

似乎沒料到我會毫不抵抗所以施力過大害我跌倒的人現在正有些緊張的扶著我。

理智,斷線!

出手推開他,在他以為我生氣要道歉前,我彎身去撿起一堆廢棄衛生紙。

「垃圾桶在哪裡?」我問。

「啊?那邊。」他完完全全就在狀況外的錯愕,但我也沒好到哪裡去。

「去拿來把這裡的東西全部丟掉!」我沒好氣的道,順手拿了一個洗衣籃──反正不可能是資源回收籃──把一堆堆衣服丟進去。

被嚇到的他只能茫然的依言行事。

「你還好嗎?」他邊將沙發邊所有的東西丟到垃圾桶,邊不確定的問我。

我還好嗎?當然,不好!一點也不好,這比垃圾山還亂的空間怎麼住人啊?

怪不得我從進門就一直聞到奇怪的味道,原本以為是自己太多天沒洗澡了,豈知是過期食物……嚇!老鼠在吃餅乾!

與一隻被他養肥的黑色大老鼠四目相對,我先是本能的退後半步,接著毫不猶豫的拎住老鼠尾巴往陽台丟,黑色的拋物線越過陽台欄杆往下掉,至於死活則不關我的事。

鬆一口氣,再次抓起兩三件衣服,又有幾隻黑色家庭害蟲竄出,同樣遭到被我扔出陽台的命運。

「你,」突然發現自己還不知道陌生人的名字,但我管不了這麼多,我忙著低吼,「把那邊清一下,洗衣機在哪裡?」看來我一批還洗不完咧!當了幾年代理家庭主婦,這點基本常識我還是有的。他只有一個人買那麼多衣服幹嘛?該不會沒衣服穿了又懶得洗,乾脆買新的回來吧?我在心底碎碎念。

「陽台……等一下,你手上有傷,我來弄!」他回神。

他來?他肯來或他會來的話,我現在會忙成這樣嗎?

「你清東西,我把這些衣服洗好,會先幫你看有沒有證件要拿出來,可以嗎?」我問,避開他伸來的手。

他無言的點頭,放棄跟我爭執,轉身回去收拾雜務。

這個舉動讓我突然意識到一見很重要的事。我,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外人,他,是這間屋子的主人,整齊髒亂隨他高興,我似乎沒有理由干涉這一切。

「你習慣這樣嗎?」我不確定的問,畢竟眼前的人是大怪胎一個,不能用常理衡量。

該不會那隻老鼠是他養的吧?我開始後悔太早把大黑鼠丟出去了。

他看著我,然後聳聳肩,露出笑容。

「我啊,最不會整理東西了,什麼事都覺得明天再弄,然後不知不覺就變成這樣了。附帶一提,那隻肥仔偷吃了我的泡麵,所以我不會同情牠。」他頑皮的朝我眨眨眼,我則白了回去。

既然如此,是表示我可以放膽動手了對吧?

「那,你真的打算今晚動手嗎?」他小心的衝著我笑。

清完都天亮了!他的眼神老實告訴我他的想法。

可是……沒有可是!理智再一次提醒我他才是主人,我只好讓步。

那就先清床吧!

咦?沒有床?!

看出我的疑惑,他三兩下把地上的東西全部踢到一旁,然後再從衣櫃裡取出睡墊和薄被,攤開來放在地上,連個枕頭都沒有。

「我睡這裡。」

真的假的?我傻眼,再一次忍住想罵人的衝動,強迫自己用最平淡的口氣開口:

「既然如此,也就不需要我替你整理床鋪了,謝謝你的幫忙,我要走了。」

「誰說你要走?」他挑眉問。

「我不走留在這裡幹嘛?和蟑螂老鼠共存亡?」我挖苦他。

話一出口,我便愣住了。

自從母親死後,已經多久沒有心情挖苦人了?

相對於我的訝然,陌生人則笑的開懷。

「願意嗎?住下來,」他想想又補充,「我明天就清房子。」

他有病啊?我瞪他。

「我們完全不熟!」他的年紀是長到狗身上了是不是?

「嗯。」他點頭表示贊同。

「我們認識不到半天。」頂多四個小時而已。

「啊哼。」他再點頭。

「我是一個在路邊跟混混打架的小孩。」

「有道理。」

他到底懂了沒啊?我氣煞的咬牙切齒。

「有道理個鬼!」我費盡心力才忍住不要尖叫,「重點是你留一個會打群架的陌生小孩在家是想死啊?!」怒吼咆哮卻止不住。

被我罵的莫名其妙,他非但不生氣,反而笑的帶著一絲玩味。

「所以?」

天啊,殺了我吧!我喪氣的跌坐回沙發上,看著他一臉無所謂的無辜表情。

就算我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應該也不至於會跟一般人相差這麼多啊!

「魂凜。」他突然開口。

「啊?」思考中斷片刻。

「道上的人這麼稱呼我。」

「喔……」什麼跟什麼?這跟我們之前的對話有什麼關係?

「你呢?」

「凱。」一時不察,我脫口說出本名。

或許,他是真的對我好,所以我冷不下臉對他。

「那麼,凱,浴室正後方。」他是這一年唯一一個叫我名字的人,讓我聽起來有些感動和想哭。

「嘎?」我一時又沒跟上他轉話題的速度。

「去洗澡,需要我幫忙嗎?」他笑得像一隻色狼。

「不要!」我本能的罵道,但是不對,「慢著,你頭昏啦?」

「沒有啊,你有看到我在轉圈圈嗎?」他笑了,笑得像個孩子拿到新玩具一樣的高興,俊酷的外表此時看起來反而有些淘氣。

「這跟你在轉圈圈有什麼關係……不要扯該話題,我們是陌生人耶!」我的修養原來真的比我想像中的差,又是一次破口大罵。

「不是吧?!」他看著我。

「為什麼不是?」

「我叫魂凜,你叫凱,」他說完等我點頭才又說下去,「既然知道彼此名字就是認識的開始啦,請多指教。」

啞口無言!我的腦袋裡浮上這四個字。

「去洗吧,我先鋪床啦。」他笑得滿足。

亂七八糟!又浮上了四個字。

「真的要我幫忙嗎?」他奇怪的看著我。

被、拐、了!我回神,從沙發上跳起來,憤憤不平的走進浴室,砰一聲的甩上門。

瞪著鏡子中的自己,看清自己的迷惑不安。我好像,真的怪怪的。

對他,這個叫魂凜的人,我真的無法以一般的態度對待他。

……

十五分鐘後,我發現我有個更重要的問題。

澡是洗完了,但剛剛被他一氣,我什麼換洗衣物也沒拿,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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