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在藍家,年假只有前三天是要求晚輩們在家的。
除夕跟初一在父家,出二陪媽媽回娘家,初三開始野放,只要不要玩到失蹤,隨便要跟哪個朋友約都好,爸媽也趁機去拜訪友人。
藍以凰對於父母的朋友多數都沒什麼興趣,本來嘛,大人約好了一起吃飯、喝茶、聊天、打牌聯絡感情,帶小孩子去做啥?
所以接到小沁的邀約電話,她二話不說的就跑出門,直接搭捷運趕往東區跟朋友見面。
她們相約先去吃大阪燒,然後去逛街,因為最近失蹤案頻傳,所以她們的家長都不約而同的要求她們要在六點前到家。
也因為這個要求,讓幾個女大學生聚在一起第一件事就是抱怨。
本來嘛,她們平常上課吃飯看電影,九點十點回家是常有的事情,十一點十二點到家也在所難免,現在大過年的竟然被要求六點回家,這簡直是把她們當小學生看待。
互相抱怨了兩句,接著就開始七嘴八舌討論起連續失蹤案的疑點,這恰好大大違背了雲浪對藍以凰的要求。
怎麼也無法抹去朋友對於這件事的熱衷討論的藍以凰只能捧著她的咖啡冰淇淋,苦笑。
就算學長叫她別去想,就算她真的努力不去想,身旁的親朋好友的談論話題還是圍繞在那失蹤的三十四個人身上。
「以凰,妳的看法呢?」問題轉到了她頭上。
「啊?」
「啊什麼啊?妳竟然敢發呆!」小沁好氣又好笑的伸手捏她的臉。
「會痛啦!」千辛萬苦搶救出自己的頰肉,藍以凰揉著臉,「我覺得這個連續失蹤案很詭異。」
「對對對,我也這麼認為,」綽號寶寶的少女馬上接口,「在公寓失蹤還可以解釋為有歹徒入侵,但醫院醫生、宅配人員、卡車司機的失蹤就太奇怪了,這犯人的犯案標準到底是什麼?」
相對於藍以凰的率性、小沁的活潑,寶寶給人的感覺就是一個可愛的鄰家小妹。
犯案標準……她有把握答案一定很糟糕……
「我有私底下去調查,你們知道我表哥是當刑警的……警察內部流傳的謠言,說這案子不乾淨。」接著開口的是許筱清,恰到好處的化妝讓她看起來亮麗動人,外在形象一直都是精明幹練。
四個個性迥異、外貌也各有特色的少女只有兩個共通點,一,她們的價值觀都差不多,二,她們都對「非現實非科學」的靈異現象感到好奇,也幾乎都有撞鬼經驗。
「不乾淨?」寶寶可愛的大眼睛亮了起來。
「不乾淨?」小沁垮下雙肩,之前在艾菲斯的鬼打牆事件讓她沒有那麼愛聽鬼故事了。
以前鐵齒膽子大是因為自認八字重,從小到大沒什麼吃到虧,但是在艾菲斯遇到的那次讓她本能的注意到自己的小命是撿回來的,所以一直到現在想起來還有點毛。
「不乾淨啊……」藍以凰嘆息。
為什麼最近的她老是在嘆氣呢?
「對啊,因為聽說媒體報導中毫無關聯的失蹤被害人間也是有共通點的。」許筱清拋出餌。
「什麼共通點?」寶寶馬上把餌吃下,迫不及待的追問。
她沒有多加刁難,豎起一根食指,「共通點一,他們都是在陰曆七月一號凌晨十二點出生的。」
鬼門開……藍以凰打了個寒顫。
「喝!」小沁皺緊眉,「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因為這是失蹤人的家屬組成的互助會發現來通報的,所以專案小組已經把追蹤矛頭指向了一些邪教或信仰,但我表哥說他們承辦的員警都認為這事很古怪,就是因為接下來的第二個共通點。」
許筱清跟著豎起中指,兩根手指頭放在她們面前。
「共通點二,有不少失蹤人在失蹤前見到他們的最後一面都是──單獨搭電梯。電梯關門前人還在,門開了什麼也沒有,人就在電梯裡失蹤了。」
做了一個什麼都沒有的手勢,許筱清搜刮了鐵板上最後一塊大阪燒。
砰!藍以凰手一滑,杯子撞回桌上,弄出了不小的聲響,幸好沒把杯子打翻。
「以凰?」
「小凰?」
許筱清和寶寶連忙停下討論,關心的看著她。
「我沒事……小沁?」回神以後連忙安撫朋友,卻看見坐在自己右手邊的小沁臉色古怪。
「你們兩個今天怎麼回事啊?膽子這麼小。小沁,怎麼了?妳想到什麼嗎?」寶寶推了推她。
「我想起來一個詭異的鬼故事……不是我膽子小,保證妳們聽了也會毛!」小沁嗔道。
「電梯那個?」跟小沁同班的藍以凰想起大概剛開學時聊起的恐怖故事,那算是她跟小沁友情的開端。
「以凰真了解我,就是那個!」小沁認真點頭。
「電梯?妳們是說那個不敢搭電梯的女生……」許筱清的反應很快,她們才說兩句就已經有了正確聯想。
「啊!然後電梯裡的媽媽不是媽媽的那個?」寶寶跟著反應過來。
「對啊,整個感覺恐怖到!」小沁喝著自己的柚子汁,嘟噥著。
天,她們裡面膽子最大、夜遊都不曾怕過的小沁,竟然因為一個恐怖傳說變了臉色,說出去誰相信啊?!
「小姐,恐怖故事跟失蹤案是兩件事啦!」許筱清好氣又好笑的道,責怪她讓自己窮擔心。
真是的,還以為她怎麼了呢!
聽著她們的討論,藍以凰心頭一驚,前天的夢境赫然清晰。
對方是在問,妳確定我是妳朋友嗎──跟那個都市傳說一樣的劇情!
「哪,妳們有沒有想過,也許恐怖故事不只是恐怖故事……」她語氣詭異的開口詢問。
「……」
「……」
啞口無言,一陣涼意沿著背脊往上爬,她們住口,互相對望幾眼,然後──有志一同的改變話題。
難得相聚,她們不想弄得沒心情吃飯聊天。
@@@@@@@@@@@
下午五點半,將地下街殺了一遍,又到百貨公司揮霍完壓歲錢的四個大女生在九樓兌換完贈品,懶洋洋的攤在一旁給人休息的位子上。
「媽呀,早知道要這樣逛街我就不穿這雙靴子了。」寶寶拍拍自己的小腿,呻吟。
「我這雙鞋跟不比妳短啊。」藍以凰發現自己的腳底又熱又脹,知道回家大概又需要抬腿和按摩了。
小馬靴穿起來好看是好看,有型是有型,可一旦長時間走路,腳底絕對會很痛。
所以說,即使是口口聲聲說喜歡舒適勝過外表打扮的藍以凰,也很難完全擺脫人類愛美的天性。
「沒穿靴子也沒好到哪裡去啊,我這雙新鞋打腳。」小沁檢查一下自己的腳後跟,懊惱的發現已經被磨破皮了,「可惡,怪不得那麼痛。」
「誰叫妳們要穿靴子,都說要逛街了啊!」許筱清穿的是帆布鞋,情況比她們好多了。
「親愛的許筱清小姐,如果不是妳這個大路痴帶路,讓我們幾乎把整個東區走了一圈,妳以為我們的狀況會這麼糟嗎?」藍以凰直接丟白眼給她,「下次再敢阻止我看地圖妳就完蛋了!」
路痴不是罪,但身為路痴還不認份的要帶路,更阻止別人看地圖就是萬萬不對!
「這是挑戰本能啊,缺點就需要磨練……」許筱清非常不怕死的丟了個燦爛笑臉給三個腳痛到想殺人的好友。
「信不信等一下我把妳丟到外頭的噴水池去?」小沁磨牙。
「我可以幫妳把她種到行道樹旁邊。」藍以凰幫腔。
女人的友誼可以很牢固,也可以很暴力!
「好嘛,下次我不帶路了。」許筱清很識相。
噗嗤!寶寶在旁邊偷笑。
確定自己獲勝後,小沁轉頭朝藍以凰伸手,「以凰,有沒有OK蹦?」
「有。」她馬上找出OK蹦放到小沁手中。
藍以凰通常隨身都會帶個大包包,至於背包內究竟有多少東西是她自己日常需要的,就很值得商榷了。
經過雲浪研究,她的大背包裡又放了許多小包包,急救包、工具包、化妝包……讓他納悶了很久為什麼一個高中女生的背包隨時都可以找出水果刀、美工刀、指甲刀、打火機、火種……等等非上學必要的工具。
關於這點,正從包包裡掏出胃藥、感冒藥、止痛藥等在做整理的女高中生理直氣壯的回答──
「萬一要用的時候找不到,不是很傷腦筋嗎?就像我每次忘了帶指甲刀,就一定會需要它。」
面對她這種堅持,雲浪只好把她長不高的原因歸類為是因為每天都背太多東西了。
休息了一下,東聊西扯到一段落,她們注意到時間不早了,也該準備要回家了。
「哦喔,不要告訴我電扶梯壞了!」小沁懊惱的看著在電梯口排隊的人,以及抱怨著慢慢往樓下走的人群。
她們這邊有三個腳殘的傷殘人士,要走九層樓太殘忍了吧?
「看樣子好像是……妳們等我一下。」許筱清把東西留在她們身旁,自己先走到八樓去看八樓以下的電扶梯是好是壞。
藍以凰三人只有坐著等,她們一點也不想走九樓,而在中午吃飯剛討論完電梯鬼故事的現在,她們也不想搭電梯。
藍以凰無聊的左顧右盼,開始思考萬一電扶梯真的不中用到從九樓到一樓壞個徹底,她要怎麼說服這幾個好友陪她走樓梯……
忽然,一道人影飄過視線的狹角。
「梅子學姐?!」
聽見她的叫聲,穿著打扮中國風極為濃厚的女子轉身,黑亮柔順的長髮在身後劃出會讓人心醉的弧度,冷漠內斂的神情在看見她以後化為溫柔的微笑。
「新年快樂,小學妹,跟朋友來逛街嗎?」
「新年快樂,學姐,我跟她們約好一起吃飯逛街。」藍以凰回答,並注意到岳寫梅不時往後瞥的動作,「學姐在看什麼?」
被發現了啊……岳寫梅笑了笑,指著櫥櫃裡的贈品。
「我想要那組茶具,可是他們說只送不賣,所以我正在猶豫要不要去買滿八千元的東西再來兌換,因為那些東西我都用不到啊……」
她只是一棵樹啊,哪需要什麼化妝保養品,其他東西也夠用了,現代社會充斥著華而不實的產品,對於他們這種非人類的眾生根本沒什麼用,就連衣服她都喜歡自己做。
苦惱的視線在面前的三名少女身上轉了轉,慢慢亮了起來。
「不然,我買東西送妳跟妳朋友好了。」這樣既能不浪費錢,又可以兌換到可愛的梅花茶具,真是個好點子。
她說著就打算把他們往樓下帶。
嘩!這學姐好大手筆……小沁跟寶寶詫異的聽著她們的對話。
不能怪岳寫梅沒有金錢價值觀,畢竟光是她隨手蒐集的小首飾、服裝等等,隨便拿一樣出來大概都是宋朝古董,價值連城,所以她從來沒為金錢傷過腦筋,自然也沒把錢當錢。
嘎?話題怎麼一下子就轉到這邊來了?
「……等等,學姐,」一直沒機會開口的藍以凰連忙把手中的袋子放到岳寫梅手中,「我已經換過一組要送妳了,妳不用再花錢啊。」
現在就該慶幸自己的未卜先知,還跟小沁等人要了發票湊齊金額換禮物。
愣愣的看著手中的袋子,根本沒有想過會從她手中拿到禮物的岳寫梅輕聲問:
「為什麼?」
「因為學姐好像很喜歡梅花圖案的東西,而且剛好我們今天的消費金額有到標準啊!」藍以凰笑道,「學姐喜歡嗎?這應該算我們大家送的喔。」
回答她的是岳寫梅甜死人的擁抱,還有讓整層樓男性眼紅的親臉頰。
「學姐?」她嚇了一跳。
「我好高興喔……小學妹,妳真貼心,果然我最喜歡妳了……」
「嗯嗯,我也喜歡學姐。」她非常習以為常的回抱。
……
「現在是什麼狀況?」探路回來的許筱清好笑的問。
小沁聳肩,寶寶則詳細的解說一次。
見到許筱清回來了,藍以凰重新把大家都介紹了一次。
「那,大家都認識了,學姐也要回去了嗎?」
「嗯,我唯一有興趣的東西收到了。」
「那……筱清,樓下的電扶梯狀況呢?」
「全部都故障的樣子,我走到七樓問專櫃小姐,她是這樣說的。」
所以說,她們只有兩個選擇,搭電梯,或走樓梯……
「怎麼了嗎?電扶梯壞了,還有電梯啊。」岳寫梅不解她們臉上的猶豫從何而來。
「但是電梯的恐怖傳說很可怕。」小沁滿臉認真的把她們中午的討論解說一次。
「那就走樓梯吧。」
「……學姐,我們腳痛。」藍以凰比了比三人腳上一個比一個高的鞋跟。
左也不行,右也不行,這還真傷腦筋……岳寫梅沒輒了。
「不管了啦,我們人這麼多,就搭電梯吧。」許筱清直接道,走到電梯旁邊就按下按鈕。
一直猶豫不符合她們的行事作風。
電梯開關了幾次,但是她們都沒有進去,不喜歡搭人多的電梯是其中一個原因,但更主要的因素卻是每次電梯門一開,都有很多人推擠進入。
「夠了喔,排隊是沒人知道是不是?」藍以凰抱怨,「電梯每次都是我們按的,但每次都進不去是怎樣?」
過年期間攜家帶眷抱小孩的人多,她可以體諒;家庭主婦、職業婦女平時工作辛苦,所以只能在年假大血拼消費她也能體諒;老人家最怕趕不及電梯或捷運,所以喜歡往前推,她也可以諒解……但這些都不是插隊的藉口啊!
怪不得現在社會上的小孩愈來愈欠扁,根本就是父母的身教也出了問題。
「妳聽過有人搭電梯排隊的嗎?」小沁冷笑。
「不然我堵在電梯門口不讓電梯裡的人出來嗎?那樣一定會被人家在心理偷罵,當然要往旁邊站啊!」
「這已經不是排不排隊的問題了,而是先來後到的禮貌!」許筱清再一次重重的按下電梯鈕,頗有誰再敢插隊就要這樣用力的把對方的脖子扭斷的意味。
「好了好了,人也走得差不多了,這次肯定能進去。」寶寶算是她們這四人幫裡面脾氣最好的一個,連忙幫已經冒火的三個好友消火。
岳寫梅饒富興味的看著她們進乎挑釁的對話,又看看原本見到電梯來想上前,聽到她們說的話又退回去的人潮,紅唇劃出一道有趣的弧度。
在很久以前,古老的中土,人類曾經推崇謙遜、友愛、禮讓、恭順……等等美德,但在號稱「進步」的科技化現代社會中,美德似乎成為拖累,一定要會開口罵,一定要強勢,這樣別人才會把你看在眼裡,才懂得尊重你……
進步的同時,也在退步,弱肉強食的鐵則愈來愈明顯,只不過包裹在「文明」這張包裝紙之下,所以各種暴力看起來都整齊乾淨又華麗,一切都是那麼的理所當然……
噹!電梯門開了,這次沒人跟她們搶,電梯裡的人出來後,她們五人如願進入電梯,而後又進來了幾個人。
看著電梯門緩緩闔上,藍以凰忽然有點不安。
電梯、她、梅子學姐……無形中,蒼希學長的預言似乎已經應驗的一半。
會有事情發生嗎……
感覺到她的緊張,岳寫梅不著痕跡的靠到藍以凰身旁,柔軟的身子依著她,看起來就像個柔若無骨的大美人。
電梯上的樓層顯示在她的注視下慢慢跳動,眼看一樓就要到了,忽然被岳寫梅握在手心的手掌一痛。
疑問的看著忽然捏自己一把的學姐,看到她難得的嚴肅表情。
接著,視線忽然一片漆黑,肩膀上的依靠感也消失了,只剩下交握的手還能感覺到身旁有人。
不對勁,依照她對死黨的了解,就算筱清跟小沁大膽到完全不害怕,寶寶也會驚慌大叫的,她最怕黑了……所以說,她的朋友現在不在她身旁?
「……梅子學姐?」
因為什麼也看不見,她只能出聲確認。
「我在。」梅子的聲音依然平靜。
「小沁她們不見了。」她有點慌,因為不管如何,她的狀況自己能夠掌握,那三個好友卻不知道被弄到哪去了。
「我們去找她們。」岳寫梅二話不說的牽著她走,「別怕,沒事的。」
「……學姐,我這邊有學長給的符咒,用得上嗎?」藍以凰邊走邊問,感覺心底毛毛的。
她們「應該」在電梯內的,卻已經不知道往前走了多遠還沒碰到電梯門。
「哦?狐狸有給妳符咒啊?有沒有光明符?」
「有普天光明咒。」
「……那會把方圓三百里內的妖異趕盡殺絕。」狐狸給小學妹威力這麼大的符咒是幹嘛的?
照明的時候順便把週遭的有害物清除乾淨?!
──這簡直跟拿原子彈來當手槍用一樣離譜。
「極天烈火咒?」
「……小學妹,我畢竟本貌是棵樹,我怕火。」木怕火是天性,像她們這種由天地萬物生成的修煉者在天性方面被相生相剋的屬性影響很大。
比如說,就算是快修練成妖仙的雉精,也會本能的懼怕道行不如自己的狐精,因為在修煉超脫輪迴之前,雉雞只能被狐狸吃,恐懼,已經成為血脈中的天性。
更何況,這個極天烈火咒可不是普通的火符,就算是少昊再來,也足以把堂堂西方天帝嚇得從台北躲到香港去。
那可是一沾上就會將畢生功力焚燒殆盡的天火啊!
這狐狸在想什麼?
──至少,她不用怕等等沒有武器用了。岳寫梅自我安慰著。
「對不起,」老實道歉,她還真的忘記樹會怕火燒了,藍以凰努力的想,「學姐,光明符是要拿來做什麼的?」
她的咒術等級只有初級入門,接下來都只有背雲浪給的講義,所以即使這個光明符聽梅子的口氣好像很普通,她也從來沒聽過。
「照明,妳看不見吧?」真的不行就只好自己想辦法出力了。
嗟!原來只是要照明喔?
「只要照明的話,我有手電筒喔。」
三秒後,一抹光線出現在黑暗中。
「……」顯然她錯怪狐狸了,因為她沒料到小學妹竟然隨身帶手電筒,所以根本不需要準備什麼專門照明用的光明符……
岳寫梅無語。
似乎多少受到某種干涉,手電筒的光忽明忽暗,像極了恐怖片裡面大魔王出現前的預兆。
但在一片黑暗中,這樣的光線已經足夠她用了。
忽地,眼角餘光瞥見一抹影子。
她頓住腳步,拉得岳寫梅跟著一停。
「小學妹?」
「那邊有人……」手電筒的光移了過去,那個人影緩緩現形……
在藍家,年假只有前三天是要求晚輩們在家的。
除夕跟初一在父家,出二陪媽媽回娘家,初三開始野放,只要不要玩到失蹤,隨便要跟哪個朋友約都好,爸媽也趁機去拜訪友人。
藍以凰對於父母的朋友多數都沒什麼興趣,本來嘛,大人約好了一起吃飯、喝茶、聊天、打牌聯絡感情,帶小孩子去做啥?
所以接到小沁的邀約電話,她二話不說的就跑出門,直接搭捷運趕往東區跟朋友見面。
她們相約先去吃大阪燒,然後去逛街,因為最近失蹤案頻傳,所以她們的家長都不約而同的要求她們要在六點前到家。
也因為這個要求,讓幾個女大學生聚在一起第一件事就是抱怨。
本來嘛,她們平常上課吃飯看電影,九點十點回家是常有的事情,十一點十二點到家也在所難免,現在大過年的竟然被要求六點回家,這簡直是把她們當小學生看待。
互相抱怨了兩句,接著就開始七嘴八舌討論起連續失蹤案的疑點,這恰好大大違背了雲浪對藍以凰的要求。
怎麼也無法抹去朋友對於這件事的熱衷討論的藍以凰只能捧著她的咖啡冰淇淋,苦笑。
就算學長叫她別去想,就算她真的努力不去想,身旁的親朋好友的談論話題還是圍繞在那失蹤的三十四個人身上。
「以凰,妳的看法呢?」問題轉到了她頭上。
「啊?」
「啊什麼啊?妳竟然敢發呆!」小沁好氣又好笑的伸手捏她的臉。
「會痛啦!」千辛萬苦搶救出自己的頰肉,藍以凰揉著臉,「我覺得這個連續失蹤案很詭異。」
「對對對,我也這麼認為,」綽號寶寶的少女馬上接口,「在公寓失蹤還可以解釋為有歹徒入侵,但醫院醫生、宅配人員、卡車司機的失蹤就太奇怪了,這犯人的犯案標準到底是什麼?」
相對於藍以凰的率性、小沁的活潑,寶寶給人的感覺就是一個可愛的鄰家小妹。
犯案標準……她有把握答案一定很糟糕……
「我有私底下去調查,你們知道我表哥是當刑警的……警察內部流傳的謠言,說這案子不乾淨。」接著開口的是許筱清,恰到好處的化妝讓她看起來亮麗動人,外在形象一直都是精明幹練。
四個個性迥異、外貌也各有特色的少女只有兩個共通點,一,她們的價值觀都差不多,二,她們都對「非現實非科學」的靈異現象感到好奇,也幾乎都有撞鬼經驗。
「不乾淨?」寶寶可愛的大眼睛亮了起來。
「不乾淨?」小沁垮下雙肩,之前在艾菲斯的鬼打牆事件讓她沒有那麼愛聽鬼故事了。
以前鐵齒膽子大是因為自認八字重,從小到大沒什麼吃到虧,但是在艾菲斯遇到的那次讓她本能的注意到自己的小命是撿回來的,所以一直到現在想起來還有點毛。
「不乾淨啊……」藍以凰嘆息。
為什麼最近的她老是在嘆氣呢?
「對啊,因為聽說媒體報導中毫無關聯的失蹤被害人間也是有共通點的。」許筱清拋出餌。
「什麼共通點?」寶寶馬上把餌吃下,迫不及待的追問。
她沒有多加刁難,豎起一根食指,「共通點一,他們都是在陰曆七月一號凌晨十二點出生的。」
鬼門開……藍以凰打了個寒顫。
「喝!」小沁皺緊眉,「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因為這是失蹤人的家屬組成的互助會發現來通報的,所以專案小組已經把追蹤矛頭指向了一些邪教或信仰,但我表哥說他們承辦的員警都認為這事很古怪,就是因為接下來的第二個共通點。」
許筱清跟著豎起中指,兩根手指頭放在她們面前。
「共通點二,有不少失蹤人在失蹤前見到他們的最後一面都是──單獨搭電梯。電梯關門前人還在,門開了什麼也沒有,人就在電梯裡失蹤了。」
做了一個什麼都沒有的手勢,許筱清搜刮了鐵板上最後一塊大阪燒。
砰!藍以凰手一滑,杯子撞回桌上,弄出了不小的聲響,幸好沒把杯子打翻。
「以凰?」
「小凰?」
許筱清和寶寶連忙停下討論,關心的看著她。
「我沒事……小沁?」回神以後連忙安撫朋友,卻看見坐在自己右手邊的小沁臉色古怪。
「你們兩個今天怎麼回事啊?膽子這麼小。小沁,怎麼了?妳想到什麼嗎?」寶寶推了推她。
「我想起來一個詭異的鬼故事……不是我膽子小,保證妳們聽了也會毛!」小沁嗔道。
「電梯那個?」跟小沁同班的藍以凰想起大概剛開學時聊起的恐怖故事,那算是她跟小沁友情的開端。
「以凰真了解我,就是那個!」小沁認真點頭。
「電梯?妳們是說那個不敢搭電梯的女生……」許筱清的反應很快,她們才說兩句就已經有了正確聯想。
「啊!然後電梯裡的媽媽不是媽媽的那個?」寶寶跟著反應過來。
「對啊,整個感覺恐怖到!」小沁喝著自己的柚子汁,嘟噥著。
天,她們裡面膽子最大、夜遊都不曾怕過的小沁,竟然因為一個恐怖傳說變了臉色,說出去誰相信啊?!
「小姐,恐怖故事跟失蹤案是兩件事啦!」許筱清好氣又好笑的道,責怪她讓自己窮擔心。
真是的,還以為她怎麼了呢!
聽著她們的討論,藍以凰心頭一驚,前天的夢境赫然清晰。
對方是在問,妳確定我是妳朋友嗎──跟那個都市傳說一樣的劇情!
「哪,妳們有沒有想過,也許恐怖故事不只是恐怖故事……」她語氣詭異的開口詢問。
「……」
「……」
啞口無言,一陣涼意沿著背脊往上爬,她們住口,互相對望幾眼,然後──有志一同的改變話題。
難得相聚,她們不想弄得沒心情吃飯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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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五點半,將地下街殺了一遍,又到百貨公司揮霍完壓歲錢的四個大女生在九樓兌換完贈品,懶洋洋的攤在一旁給人休息的位子上。
「媽呀,早知道要這樣逛街我就不穿這雙靴子了。」寶寶拍拍自己的小腿,呻吟。
「我這雙鞋跟不比妳短啊。」藍以凰發現自己的腳底又熱又脹,知道回家大概又需要抬腿和按摩了。
小馬靴穿起來好看是好看,有型是有型,可一旦長時間走路,腳底絕對會很痛。
所以說,即使是口口聲聲說喜歡舒適勝過外表打扮的藍以凰,也很難完全擺脫人類愛美的天性。
「沒穿靴子也沒好到哪裡去啊,我這雙新鞋打腳。」小沁檢查一下自己的腳後跟,懊惱的發現已經被磨破皮了,「可惡,怪不得那麼痛。」
「誰叫妳們要穿靴子,都說要逛街了啊!」許筱清穿的是帆布鞋,情況比她們好多了。
「親愛的許筱清小姐,如果不是妳這個大路痴帶路,讓我們幾乎把整個東區走了一圈,妳以為我們的狀況會這麼糟嗎?」藍以凰直接丟白眼給她,「下次再敢阻止我看地圖妳就完蛋了!」
路痴不是罪,但身為路痴還不認份的要帶路,更阻止別人看地圖就是萬萬不對!
「這是挑戰本能啊,缺點就需要磨練……」許筱清非常不怕死的丟了個燦爛笑臉給三個腳痛到想殺人的好友。
「信不信等一下我把妳丟到外頭的噴水池去?」小沁磨牙。
「我可以幫妳把她種到行道樹旁邊。」藍以凰幫腔。
女人的友誼可以很牢固,也可以很暴力!
「好嘛,下次我不帶路了。」許筱清很識相。
噗嗤!寶寶在旁邊偷笑。
確定自己獲勝後,小沁轉頭朝藍以凰伸手,「以凰,有沒有OK蹦?」
「有。」她馬上找出OK蹦放到小沁手中。
藍以凰通常隨身都會帶個大包包,至於背包內究竟有多少東西是她自己日常需要的,就很值得商榷了。
經過雲浪研究,她的大背包裡又放了許多小包包,急救包、工具包、化妝包……讓他納悶了很久為什麼一個高中女生的背包隨時都可以找出水果刀、美工刀、指甲刀、打火機、火種……等等非上學必要的工具。
關於這點,正從包包裡掏出胃藥、感冒藥、止痛藥等在做整理的女高中生理直氣壯的回答──
「萬一要用的時候找不到,不是很傷腦筋嗎?就像我每次忘了帶指甲刀,就一定會需要它。」
面對她這種堅持,雲浪只好把她長不高的原因歸類為是因為每天都背太多東西了。
休息了一下,東聊西扯到一段落,她們注意到時間不早了,也該準備要回家了。
「哦喔,不要告訴我電扶梯壞了!」小沁懊惱的看著在電梯口排隊的人,以及抱怨著慢慢往樓下走的人群。
她們這邊有三個腳殘的傷殘人士,要走九層樓太殘忍了吧?
「看樣子好像是……妳們等我一下。」許筱清把東西留在她們身旁,自己先走到八樓去看八樓以下的電扶梯是好是壞。
藍以凰三人只有坐著等,她們一點也不想走九樓,而在中午吃飯剛討論完電梯鬼故事的現在,她們也不想搭電梯。
藍以凰無聊的左顧右盼,開始思考萬一電扶梯真的不中用到從九樓到一樓壞個徹底,她要怎麼說服這幾個好友陪她走樓梯……
忽然,一道人影飄過視線的狹角。
「梅子學姐?!」
聽見她的叫聲,穿著打扮中國風極為濃厚的女子轉身,黑亮柔順的長髮在身後劃出會讓人心醉的弧度,冷漠內斂的神情在看見她以後化為溫柔的微笑。
「新年快樂,小學妹,跟朋友來逛街嗎?」
「新年快樂,學姐,我跟她們約好一起吃飯逛街。」藍以凰回答,並注意到岳寫梅不時往後瞥的動作,「學姐在看什麼?」
被發現了啊……岳寫梅笑了笑,指著櫥櫃裡的贈品。
「我想要那組茶具,可是他們說只送不賣,所以我正在猶豫要不要去買滿八千元的東西再來兌換,因為那些東西我都用不到啊……」
她只是一棵樹啊,哪需要什麼化妝保養品,其他東西也夠用了,現代社會充斥著華而不實的產品,對於他們這種非人類的眾生根本沒什麼用,就連衣服她都喜歡自己做。
苦惱的視線在面前的三名少女身上轉了轉,慢慢亮了起來。
「不然,我買東西送妳跟妳朋友好了。」這樣既能不浪費錢,又可以兌換到可愛的梅花茶具,真是個好點子。
她說著就打算把他們往樓下帶。
嘩!這學姐好大手筆……小沁跟寶寶詫異的聽著她們的對話。
不能怪岳寫梅沒有金錢價值觀,畢竟光是她隨手蒐集的小首飾、服裝等等,隨便拿一樣出來大概都是宋朝古董,價值連城,所以她從來沒為金錢傷過腦筋,自然也沒把錢當錢。
嘎?話題怎麼一下子就轉到這邊來了?
「……等等,學姐,」一直沒機會開口的藍以凰連忙把手中的袋子放到岳寫梅手中,「我已經換過一組要送妳了,妳不用再花錢啊。」
現在就該慶幸自己的未卜先知,還跟小沁等人要了發票湊齊金額換禮物。
愣愣的看著手中的袋子,根本沒有想過會從她手中拿到禮物的岳寫梅輕聲問:
「為什麼?」
「因為學姐好像很喜歡梅花圖案的東西,而且剛好我們今天的消費金額有到標準啊!」藍以凰笑道,「學姐喜歡嗎?這應該算我們大家送的喔。」
回答她的是岳寫梅甜死人的擁抱,還有讓整層樓男性眼紅的親臉頰。
「學姐?」她嚇了一跳。
「我好高興喔……小學妹,妳真貼心,果然我最喜歡妳了……」
「嗯嗯,我也喜歡學姐。」她非常習以為常的回抱。
……
「現在是什麼狀況?」探路回來的許筱清好笑的問。
小沁聳肩,寶寶則詳細的解說一次。
見到許筱清回來了,藍以凰重新把大家都介紹了一次。
「那,大家都認識了,學姐也要回去了嗎?」
「嗯,我唯一有興趣的東西收到了。」
「那……筱清,樓下的電扶梯狀況呢?」
「全部都故障的樣子,我走到七樓問專櫃小姐,她是這樣說的。」
所以說,她們只有兩個選擇,搭電梯,或走樓梯……
「怎麼了嗎?電扶梯壞了,還有電梯啊。」岳寫梅不解她們臉上的猶豫從何而來。
「但是電梯的恐怖傳說很可怕。」小沁滿臉認真的把她們中午的討論解說一次。
「那就走樓梯吧。」
「……學姐,我們腳痛。」藍以凰比了比三人腳上一個比一個高的鞋跟。
左也不行,右也不行,這還真傷腦筋……岳寫梅沒輒了。
「不管了啦,我們人這麼多,就搭電梯吧。」許筱清直接道,走到電梯旁邊就按下按鈕。
一直猶豫不符合她們的行事作風。
電梯開關了幾次,但是她們都沒有進去,不喜歡搭人多的電梯是其中一個原因,但更主要的因素卻是每次電梯門一開,都有很多人推擠進入。
「夠了喔,排隊是沒人知道是不是?」藍以凰抱怨,「電梯每次都是我們按的,但每次都進不去是怎樣?」
過年期間攜家帶眷抱小孩的人多,她可以體諒;家庭主婦、職業婦女平時工作辛苦,所以只能在年假大血拼消費她也能體諒;老人家最怕趕不及電梯或捷運,所以喜歡往前推,她也可以諒解……但這些都不是插隊的藉口啊!
怪不得現在社會上的小孩愈來愈欠扁,根本就是父母的身教也出了問題。
「妳聽過有人搭電梯排隊的嗎?」小沁冷笑。
「不然我堵在電梯門口不讓電梯裡的人出來嗎?那樣一定會被人家在心理偷罵,當然要往旁邊站啊!」
「這已經不是排不排隊的問題了,而是先來後到的禮貌!」許筱清再一次重重的按下電梯鈕,頗有誰再敢插隊就要這樣用力的把對方的脖子扭斷的意味。
「好了好了,人也走得差不多了,這次肯定能進去。」寶寶算是她們這四人幫裡面脾氣最好的一個,連忙幫已經冒火的三個好友消火。
岳寫梅饒富興味的看著她們進乎挑釁的對話,又看看原本見到電梯來想上前,聽到她們說的話又退回去的人潮,紅唇劃出一道有趣的弧度。
在很久以前,古老的中土,人類曾經推崇謙遜、友愛、禮讓、恭順……等等美德,但在號稱「進步」的科技化現代社會中,美德似乎成為拖累,一定要會開口罵,一定要強勢,這樣別人才會把你看在眼裡,才懂得尊重你……
進步的同時,也在退步,弱肉強食的鐵則愈來愈明顯,只不過包裹在「文明」這張包裝紙之下,所以各種暴力看起來都整齊乾淨又華麗,一切都是那麼的理所當然……
噹!電梯門開了,這次沒人跟她們搶,電梯裡的人出來後,她們五人如願進入電梯,而後又進來了幾個人。
看著電梯門緩緩闔上,藍以凰忽然有點不安。
電梯、她、梅子學姐……無形中,蒼希學長的預言似乎已經應驗的一半。
會有事情發生嗎……
感覺到她的緊張,岳寫梅不著痕跡的靠到藍以凰身旁,柔軟的身子依著她,看起來就像個柔若無骨的大美人。
電梯上的樓層顯示在她的注視下慢慢跳動,眼看一樓就要到了,忽然被岳寫梅握在手心的手掌一痛。
疑問的看著忽然捏自己一把的學姐,看到她難得的嚴肅表情。
接著,視線忽然一片漆黑,肩膀上的依靠感也消失了,只剩下交握的手還能感覺到身旁有人。
不對勁,依照她對死黨的了解,就算筱清跟小沁大膽到完全不害怕,寶寶也會驚慌大叫的,她最怕黑了……所以說,她的朋友現在不在她身旁?
「……梅子學姐?」
因為什麼也看不見,她只能出聲確認。
「我在。」梅子的聲音依然平靜。
「小沁她們不見了。」她有點慌,因為不管如何,她的狀況自己能夠掌握,那三個好友卻不知道被弄到哪去了。
「我們去找她們。」岳寫梅二話不說的牽著她走,「別怕,沒事的。」
「……學姐,我這邊有學長給的符咒,用得上嗎?」藍以凰邊走邊問,感覺心底毛毛的。
她們「應該」在電梯內的,卻已經不知道往前走了多遠還沒碰到電梯門。
「哦?狐狸有給妳符咒啊?有沒有光明符?」
「有普天光明咒。」
「……那會把方圓三百里內的妖異趕盡殺絕。」狐狸給小學妹威力這麼大的符咒是幹嘛的?
照明的時候順便把週遭的有害物清除乾淨?!
──這簡直跟拿原子彈來當手槍用一樣離譜。
「極天烈火咒?」
「……小學妹,我畢竟本貌是棵樹,我怕火。」木怕火是天性,像她們這種由天地萬物生成的修煉者在天性方面被相生相剋的屬性影響很大。
比如說,就算是快修練成妖仙的雉精,也會本能的懼怕道行不如自己的狐精,因為在修煉超脫輪迴之前,雉雞只能被狐狸吃,恐懼,已經成為血脈中的天性。
更何況,這個極天烈火咒可不是普通的火符,就算是少昊再來,也足以把堂堂西方天帝嚇得從台北躲到香港去。
那可是一沾上就會將畢生功力焚燒殆盡的天火啊!
這狐狸在想什麼?
──至少,她不用怕等等沒有武器用了。岳寫梅自我安慰著。
「對不起,」老實道歉,她還真的忘記樹會怕火燒了,藍以凰努力的想,「學姐,光明符是要拿來做什麼的?」
她的咒術等級只有初級入門,接下來都只有背雲浪給的講義,所以即使這個光明符聽梅子的口氣好像很普通,她也從來沒聽過。
「照明,妳看不見吧?」真的不行就只好自己想辦法出力了。
嗟!原來只是要照明喔?
「只要照明的話,我有手電筒喔。」
三秒後,一抹光線出現在黑暗中。
「……」顯然她錯怪狐狸了,因為她沒料到小學妹竟然隨身帶手電筒,所以根本不需要準備什麼專門照明用的光明符……
岳寫梅無語。
似乎多少受到某種干涉,手電筒的光忽明忽暗,像極了恐怖片裡面大魔王出現前的預兆。
但在一片黑暗中,這樣的光線已經足夠她用了。
忽地,眼角餘光瞥見一抹影子。
她頓住腳步,拉得岳寫梅跟著一停。
「小學妹?」
「那邊有人……」手電筒的光移了過去,那個人影緩緩現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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