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等到阿斯蘭跟卡佳里回到阿斯哈宅邸時,並沒有看見蹦蹦跳跳出來迎接的雙胞胎,佣人只說他們一整天都待在房間裡面。
  
疑惑的打開他們房間的門,果不其然,人去樓空,只在書桌上各自留下日記本。
  
阿斯蘭與卡佳里互看一眼,走到書桌前,一人翻開一本──
  
……
  
父親,生日禮物還喜歡嗎?
  
這可是花了我跟艾克整整三個月在謀策呢,如果不是克莉絲湊巧告訴我們她有個古堡生日禮物,只怕這絕佳的場地還沒這麼容易找到,更遑論讓我們有餘力安裝那麼多安全警備機關了,我們可沒有拿你們的生命安全開玩笑喔。
  
如何,母親的古宮庭禮服打扮?父親的吸血鬼套裝也很帥吧?
  
我們找了好久才找到一家古老手工作坊,那可是採取完全手工縫製,最高級的頂級服飾,一定要保留下來做紀念,偶爾在家拿出來穿穿跳舞也好啊。
  
話說回來,會翻看日記本,你們一定已經發現我們不見人影了吧?
  
注意一下,不可以弄錯我們的意圖喔!
  
親愛的父親、母親,我跟艾克不是畏罪潛逃,我們可是正大光明的完成了去年父親開出的測驗條件,堂堂正正的出外旅遊歷練哪!所以你們別擔心也別生氣,我們會小心照顧保護自己的。
  
估計半年後,也就是母親生日前,我們就會回來了,到時候,母親的生日禮物我們也會用心準備的,敬請期待吧。
  
另外,如同母親當初的交換條件,每天會寄一封電子信件回家的,讓你們能確定我們的形蹤與狀況。 
  
我好興奮,雖然很捨不得你們,但是我一直期待這一天的來臨,我把你們的照片帶走啦,也把我們的照片留下來了,要想我們喲。

PS:拉克絲舅媽的禮物算算也該送到了,希望小綠沒有拍到不該拍的畫面,不要把光碟處理掉,我跟艾克回來要看XD

                   愛你們的梅兒
  
……
  
父親、母親,希望你們沒有生氣我們不告而別,但是我跟梅兒偶爾也想瀟灑率性一次,請原諒我們的任性。
  
因為拖太久我怕我跟梅兒會哭,那樣就太丟臉了,還不如高興點當作是半年海外遊學,高高興興的出去玩。

評鑑報告在信封裡,我們可沒有打開偷看,因為這是父親你要求的。

我們會去看安德烈叔叔住過的沙漠,去看穆叔叔跟瑪琉阿姨的家鄉,去看父親跟舅舅初識的月球,去看母親跟舅舅初識的重建後的海利歐波里斯,去看舅媽曾經演唱過的歌劇院,去看米莉媽媽說過的名景。

記得母親說過,上位者若遠離的民眾,政策用意出發點再好,也會與民眾的現實需求產生脫節,很多事情如果不去親身體驗,是無法體會他人的心酸勞苦。

所以,我跟梅兒要走了。

我們要去看世界,然後決定未來該努力的方向,這是屬於我們的責任。

為了讓自己成長,我們不會使用視訊,半年後再見了,親愛的父親、母親。

PS:如果母親太無聊的話,父親,你考不考慮跟母親再生個弟妹給我和梅兒玩?省得梅兒老是抱怨說她想當姊姊。請放心,我會照顧好梅兒的。

愛你們的艾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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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兩個小鬼……

阿斯蘭跟卡佳里苦笑的坐在孩子的床上,依依不捨的闔上日記本,阿斯蘭手中還拿著兩張評鑑表格,上頭滿佈著優等跟上等,優異的成績讓他替孩子們驕傲。

拍拍似乎有些沮喪的卡佳里,阿斯蘭對他們充滿信心。

「放心吧,艾力克斯的能力夠的,梅露亞也不是簡單可以欺負的角色。」

不過他們竟然能這麼快通過測驗,倒是讓他大吃一驚。

那個測驗可是扎夫特的畢業考,標準是紅衣小隊的平均成績,附帶由沃爾菲德、穆、瑪琉、拉克絲、煌出的綜合測驗,以及和馬爾奇歐導師的談話。等到所有一切都指出他們已經可以單飛時,負責測驗的人才會簽名,他們也才能獲准離開。

大概翻翻他們的訓練成果,除了力量跟體力因為年齡上的差距而略偏低平均值,其他的成績只能用優異來形容。

之所以不讓孩子們看評鑑報告,主要是怕他們因此而自滿驕矜,這是年輕人常常犯的錯誤……猛然察覺到自己的思緒已經快變成老人了,阿斯蘭搖搖頭,擁著卡佳里下樓。

卡佳里難得安靜,悶悶的不吭聲,直到阿斯蘭帶她回到客廳坐在沙發上,關心的跪在她身前,伸手撫開她垂落臉邊的金髮,無聲的溫柔詢問時,才低聲道:

「阿斯蘭……」

「嗯?」

「我知道孩子有他們自己的路要走,可是當他們走太快時,我感覺好難受……」

一直到自己當了父母,她才逐漸能體會當年烏茲米父親大人的話,與無法說出口的心情,也才慢慢理解父親大人的眼神所代表的涵義。

了解愈多,埋怨自己當年不懂事就愈多……但當她看見自己的孩子們如此懂事,卻又感到莫名的失落和無奈……明明答應他們要求的是自己,希望他們成長的是自己,偏偏不知為何感到難受……

依照她卡佳里˙由拉˙阿斯哈的想法,她的繼承人必須經過磨練;以卡佳里真實的心願來說,她期盼孩子能盡快成長到不需要依賴自己也能走出自己的人生的地步,畢竟沒有人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事情,把希望的種子與火苗傳承給下一代,是她從父親大人那兒承襲的義務;可是身為一個母親,一旦懷中軟軟的孩子離開了,心就好像缺了一角,再也不完整……

摟住阿斯蘭的脖子,卡佳里閉上眼,專心感受阿斯蘭身上讓她安心的氣息與心跳。

「卡佳里,他們只是出去歷練半年,不會走太快的。」阿斯蘭嘆息,說真的,他自己也挺失落的。

明明記憶中那兩個跌跌撞撞的小娃娃還像是昨日才第一次開口喊他爸爸,今天雛鷹就已經展翅飛翔……

不行,這樣下去他也想消沉了……好捨不得……

兩個人靜靜相擁,直到瑪娜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卡佳里小姐,阿斯蘭少爺,有你們的掛號,是拉克絲小姐寄來的,奇薩卡檢查過沒有問題了。」

「好的,瑪娜,謝謝妳。」阿斯蘭迎上前接過巴掌大的包裹,在瑪娜離開以後,回到卡佳里身邊。

夫妻倆人暫且先把自己低落的心情丟到一旁,一起研究那個小小的掛號。

一分鐘後,阿斯蘭苦笑。

「要看嗎?」梅兒日記裡提供的線索,拉克絲的生日禮物,小綠在城堡流浪一天的戰利品……應該就是這個了。

「……要,回房看。」卡佳里沉默很久以後,以壯士斷腕的決心用力點頭。

就算是要死也要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

兩個小時候,阿斯哈家傳出一聲怒吼──

「煌!我要宰了你!」

消沉?!

她現在只想掐死那個助紂為虐的弟弟──因為他是她唯一揍得下手的人。

「……拉克絲……」呻吟著倒在床上,阿斯蘭瞪著拉克絲附贈的卡片上,那一行表明她只有把影片燒出來,沒有任何人看過的字句,感到啼笑皆非──因為他再怎麼樣也無法對拉克絲發火。

失落?!

他現在忙著考慮他是否該找機會跟煌做點良性溝通──寵妻子也要有個限度,拉克絲真的是「不小心」忘了小綠?誰信啊!

刺激過強的生日禮物讓他們沒有多餘的心緒難過不捨,這或許也在雙胞胎的計算之內。

遠方,本次事件圓滿落幕的唯一注定犧牲者打了個寒顫。

「爸爸?」

「煌?」

背脊寒毛豎直的煌苦笑著搖頭,繼續陪妻女在玫瑰花房摘花。

錯覺吧……怎麼有種小命不保的感覺……

@@@@@@@@@@@@

同一時間,遠在北美洲一個小城市的某間旅館內──

「所以,你們落跑了?」人小鬼大的依蒂絲盤腿坐在地上,問著雙雙坐在床上的雙胞胎兄妹,隨手丟出兩張牌。

「廢話,父親跟母親一定氣到炸掉,笨蛋才等著被罵。」穿著小可愛加短褲的梅露亞笑道,也丟出兩張牌。

保命必殺招之一,讓父母親轉移注意焦點,這可是從小到大為非作歹……不,是勇於挑戰而累積的經驗談。

此時的父親母親一定在感嘆他們太早遠遊,哪有閒工夫想到他們的惡作劇呢?

「艾力克斯你也同意?」依蒂絲好奇的問。

要知道,艾力克斯可是冷靜又識大體,怎麼可能因為怕被罵就做出這種逃家的事情,她第一個不相信。

「我不是同意,是本來就打算這麼做。」扔出兩張牌,艾力克斯冷靜的道。

嘖,沒牌了。兩個女生撇撇嘴,看著艾力克斯掃開海底牌,重新扔出……同花順!

「吼~~~艾克,你不懂得女士優先嗎?怎麼可以忘記禮讓女生?!」梅露亞抱怨。

奸詐!這個哥哥絕對是扮豬吃老虎的貨色,在大家眼中文質彬彬,進退得宜,卻不知道從哪裡學了一手好牌技,連依蒂絲拿心理戰玩牌都贏不了,暗中吃遍第二代……

「……那重來。」艾力克斯好講話的收回順子,扔出一張黑桃4。

跟女生玩牌,他也不可能認真要贏到底,這是禮貌,當然,克莉絲汀除外,因為教他打牌的就是克莉絲汀,但說出去沒人會信,畢竟天使一直都只有甜甜笑著看大家玩而已。

這還差不多!小女生們滿意的點頭。

牌局繼續下去,談話也回到正題。

「為什麼本來就打算這麼做?」依蒂絲很好奇。

「因為啊……」梅露亞順口道,「一直躲在父母親的庇蔭下,是學習不了什麼事情的。」

如果說剛才的保命必殺招是附帶理由,這個就是他們真正考慮的心意了。

「父親去年生日答應過我們,只要我們能通過測驗,就讓我們自己出來旅遊半年,然後選個自己喜歡的學校就讀。」艾力克斯將答案公佈。

因為覺得自己跟梅兒準備好了,索性就將父親的生日禮物和這個決定相結合,一起履行。

「而且是隱瞞身份,完完全全只靠自己。」梅露亞用力點頭。

好像很好玩,可是……依蒂絲問出疑惑:

「為什麼阿斯蘭叔叔會答應這種要求啊?你們自己旅遊不危險嗎?」

給孩子成長空間歸成長空間,但打死她她也不相信他們會真的獲准兩個人到處亂闖盪。

畢竟艾力克斯跟梅露亞的身分敏感,其中出了任何一點小岔子都不是好玩的。

她總是可以注意到問題重點啊!艾力克斯讚賞的看了她一眼。

「放心,在旅遊階段有專人暗中跟著的,但是除非有外力威脅我們的性命安全,他們非到必要關頭不會出手,如果是自找的,虧也只能暗自吞。」艾力克斯繼續解答。

「而且除非我們認輸打電話回家求救,不然他們不會主動出手幫我們。」梅露亞興奮的露出小虎牙笑道。

所以……想通了,依蒂絲漂亮的彈了個響指。

「你們趁著這個機會通過測驗收拾行李就閃人了,順便惡整父母親?!」

「誰惡整了?那是禮物,驚喜的生日禮物。」艾力克斯平穩的糾正,努力思考接下來怎麼玩。

「父親跟母親都會非常享受古堡享受的,那是充滿異國風情的浪漫情調。」梅露亞咯咯笑著丟出黑桃2,得到下次出牌權。
  
好好好,他們怎麼說都好,重點是……也許下個月……她跟老爹見面時,也可以提個這種要求來玩玩……紫色眼睛閃閃發亮,因為她覺得太有參考價值了。

……

次日,雙胞胎背起旅行袋,開始了旅遊的第一步。

「艾克,第一站去哪裡?」

「既然都在北美洲了,就去看穆叔叔跟瑪琉阿姨的家鄉吧,狄不是想要照片嗎?」

「也對!出發吧!」

和平的日子,值得期盼的未來──他們,才剛要飛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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