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斯蘭對節日通常沒有什麼感覺,甚至可以說他不喜歡任何節日,也討厭自己的生日。

因為,父母都很忙碌,父親就不用說了,在阿斯蘭的記憶中,只有一次生日是父親專程來到月球慶祝的;母親也常常不在家,就算她送上了禮物,一個人在家裡吃蛋糕拆禮物的感覺也很孤單──比平時一個人在家做功課來得更孤單。

可是,打從他認識煌起,這種孤獨過節的機會就沒有了。

雖然母親不一定有時間參與,但掛著可愛笑容在身旁說話的朋友可以彌補心底那份失落,他開始喜歡過節,開始為過節傷腦筋,因為煌不只會送他禮物,也要求他送禮物……

……

「阿斯蘭,下禮拜要來我們家玩喔,阿姨有空嗎?」

放學途中,煌興奮的抓著阿斯蘭,高高興興的拖他去逛街,因為聖誕節要到了,而這喜歡吃糖果的傢伙正抓緊機會買拐杖棒棒糖、特價巧克力組合……等等讓阿斯蘭看到頭大的甜食。

「嘛,現在還不確定,因為母親的工作總是很突然……」阿斯蘭回答,在煌可憐兮兮的注視下,

伸出手「友情贊助」,幫忙接過一部分點心。

「這樣啊,那阿姨有空的話要帶她來喔,我好久沒有見到阿姨了。」煌道,隨手抓了幾包鹹的零嘴餅乾,因為阿斯蘭幾乎只吃鹹食,還不吃垃圾食物。

「嗯,煌,有很多人要過聖誕節嗎?你會不會買太多啦?」阿斯蘭看著好友像土撥鼠一樣把一包包零時從架子上掃下來。

「咦?」無辜又困惑的紫眸眨了眨,「有爸爸、媽媽、我、阿斯蘭,還有阿姨啊!」

……

阿斯蘭無語,五個人,其中三個大人頂多吃一點解饞,這小子買這麼多是做什麼的?

反射性的掄起拳頭K他,不輕不重的力道只不過是恐嚇。

「放一半回去!」

可憐兮兮的眼神。

「放一半回去。」

委屈的表情。

「一半!」

好無辜的哀求。

「煌,一半。」

「……好嘛!一半就一半……」他乖乖的把糖果放了一半回去,對於阿斯蘭會吃的零嘴倒是一點也沒動。

把這點看在眼裡的阿斯蘭表面上不動聲色,心底卻感到很窩心,不過呢,同時也有些頭痛,因為他知道,這樣自己是不太可能拒絕煌道時後左一句「阿斯蘭吃這個」,右一句「阿斯蘭不喜歡這個嗎」的「盛情」。

所以說,阿斯蘭˙薩拉無疑是大和夫婦的最愛,自從有了他以後,兒子愛買零食的行為收斂不少,賴床程度也大大改善,功課作業更不會拖拖拉拉,簡直從一個世界霹靂無敵的懶蟲變成一個……

普通的懶蟲。

如今,陪煌結帳買完東西的阿斯蘭再次發揮他的天份──

「好了,煌,該回家了。」

「喔。」

「今天要把第二章節的課程複習完……」

「阿斯蘭,後天聖誕節耶!」哀鳴。

「但是明天有小考。」上訴駁回。

「可是……」

「如果你還想要我的聖誕節禮物的話。」必殺一擊!

……

……

「阿斯蘭,我們回去唸書吧!」

他贏了!

@@@@@@@@@@@@@@

薩拉夫人非常喜歡這個名為煌的小男孩,因為有了他,獨子像是多了個兄弟般的愉快,情緒反應也比以往更明顯,露出開朗笑容的次數也增加了。

晚餐餐\桌上,不再只有日常生活的應對,聽著阿斯蘭滿臉無奈在抱怨煌今天又如何如何,薩拉夫人的心情也跟著變好。

最放心的是,經過對大和家的了解,知道那是一個非常溫暖和樂的家庭,大和夫婦人也很溫柔和善,讓她可以在工作忙碌時把阿斯蘭借宿大和家,不用再擔心幼小的孩子晚上只能一個人在家。

夫妻倆都工作忙,因為特殊原因只能由她單獨帶阿斯蘭來到月球,加以工作那邊無法放下,每年到了該一家團圓的節日,阿斯蘭乖巧送她出門的表現背後,那寂寞的眼神都讓她很愧疚。

一直到四年前的聖誕節,那一年她在聖誕夜被研究所緊急求救,說研究到最緊要關頭的基因改良

稻米出了問題,她只好放下手邊正在幫兒子準備的聖誕晚餐,一個人匆匆出門。

那一晚,她連夜趕回,想說……最起碼,她該跟兒子說聲早安。

結果,家裡桌上擺著煌從家裡帶來,阿斯蘭特地留給她的晚餐\和宵夜,床上,素來都為了等門而淺眠的兒子在第一個好朋友的陪伴下,安心沉睡……

此後,煌每次過年過節都會跑來邀請他們母子,而她如果工作沒事,也會邀請大和家來家裡玩,而如果她有事,阿斯蘭就會被煌「綁架」到大和家,等她忙完以後,再帶著聖誕節蛋糕去「贖」回兒子。

到了後來,已經變成放學以後,阿斯蘭會到大和家去寫作業吃晚餐,等她下班直接到大和家接回兒子,作為回報,假日她有空時會把煌和阿斯蘭一起帶出去玩,或是讓煌在家裡過夜──特別是考試前阿斯蘭要展開地獄魔鬼訓練時。

兩家的關係就這樣愈拉愈近,兩個孩子的感情也愈來愈好。

這是好事,雙方家長都樂見其成(小夜:為什麼感覺好像在相親//////////b)。

這年聖誕夜,薩拉夫人把兒子送到大和家,並且把禮物提前交給兩個孩子。

離去前,她溫柔保證:

「我明天會過來,一起過聖誕節吧!」

「好的,母親,您不用擔心,也別太累喔。」阿斯蘭懂事的點頭。

「阿姨,明天我們要切大蛋糕,妳不可以缺席喔,沒看到那個蛋糕太可惜了。」煌知道阿斯蘭不會把內心對於母親的孺慕表現出來,所以每年都會想出不同的理由拜託薩拉夫人不要缺席。

例如今年用蛋糕,去年用合照,大前年用聖誕樹……

「好,阿姨今年一定不缺席。」她應允,摸摸煌的頭,親吻阿斯蘭的臉頰,然後跟大和夫婦打聲招呼,才獨自離去。

阿斯蘭一直到門關上,才轉頭看向煌。

「那,煌,你準備好要從我這邊拐到禮物了嗎?」溫柔微笑中帶著一絲狡詐的笑,揭開了聖誕夜熱鬧的序幕。

「耶?當然要,阿斯蘭,是什麼禮物?!」沉不住氣的煌開始蹦蹦跳。

阿斯蘭卻只是笑,笑彎了一雙漂亮的翡翠綠瞳,任憑煌在旁邊大呼小叫,又裝可憐又撒嬌。因為他知道,這樣維持十分鐘以後再把禮物給煌,可以讓煌的興致被提到最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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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斯蘭肯定,如果自己不想被餵養成一隻小肥豬,就最好不要太屈就於煌眨巴眨巴一雙大眼睛撒嬌的模樣而吃下一堆垃圾食物。

話雖這麼說,但聖誕節可以打著「應景」作為藉口的各式美食實在太多了,每種都吃一口也能確保他整晚不用進食。

對於聖誕節禮物,今年他送給煌的是一本機算理論,以及一本名為網路空間的書,因為跟電腦網路有關的東西,是煌少數可以靜下心專心看完的「學術教材」。

而煌給了他一個隨身碟,以及一本相本。

說真的,阿斯蘭還沒想過幾年下來,兩人的照片已經累積到可以裝滿這麼大一本相本了。

「其實我自己也留了一本。」煌靦腆的笑著。

他知道隨身碟中一定是之前他說很好奇的設計圖大全,因為市面上販售的實體書已經絕版了,那時的煌只是側頭苦思,然後沉吟了一下,風馬牛不相及的跟他說一句──我試試看。

真的是一點也不會隱藏心緒的小子,依照他對煌的了解,每次都等不及的要跟他獻寶,或等不急想跟他抱怨撒嬌的煌,會如此無聲無息沒下文,只有一個可能──想給他驚喜。

要從網路中找出這些設計圖,絕對是需要花很多心血的,他只求不要犯罪……天知道煌那幾個瘋狂程式是多麼的「不擇手段」。這與本人的心態無關,機械網路不會思考。

於是乎,吃完晚餐,兩個人就在起居室聊起天來。

對阿斯蘭來說,如果起居室的桌上不要堆滿食物,一切都是這麼的完美。

「煌,為什麼你還吃的下?」

「聖誕節當然要吃薑餅啊,阿斯蘭不喜歡薑餅屋嗎?」

「……」

為什麼在剛吃完聖誕節火雞大餐的現在,煌還吃得下薑餅、巧克力、布朗尼、鹹肉派、蘋果派、櫻桃起司蛋糕……等等「重量級」的食物……

「哪,阿斯蘭,這本書有教我怎麼破解防火牆耶。」

一滴冷汗從阿斯蘭額角滑落。

有這個內容嗎……他已經盡量挑選簡單易懂的書本了……他怎麼在檢查的時候不小心跳過了呢……(小夜:阿斯蘭,煌的黑客能力絕對有你一份功勞////////////b)

「是……嗎……」暗暗苦笑,像摸小狗那樣摸摸煌的頭,阿斯蘭相信煌的品行不會出問題。

頂多……就是因為迷糊而給人家添一點小麻煩吧……頂多……吧……

低頭專心看著相本,裡面有不少他已經遺忘的快樂回憶……

生日、聖誕節、過年、兒童節、郊遊、烤肉、游泳、遊樂園……算一算,他跟煌一起度過的時間還真不少啊!

照片旁邊有煌寫的附註,秀氣溫柔的字跡乍看之下有點像女孩子的字,幸好那因為不習慣手寫字體的稍微潦草多添了一點隨性……說到底,煌一手尚稱工整的字跡,他也許可以堪稱首功\,小一那一年,他幾乎每天壓著煌練字。

嗯……也許他太幸災樂禍了點。阿斯蘭誠實的承認自己的壞心。

「哪,阿斯蘭。」見他在看照片,煌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一根水果口味的柺杖棒棒糖遞過來,「要

不要吃?很好吃喔。」

「……上次買那一盒十二枝就只剩這一枝嗎?」阿斯蘭瞪著有彩色螺旋紋路的柺杖棒棒糖,猶豫著要不要吃下去滿口色素。

「還有一根,因為我想跟阿斯蘭一起吃啊!」得意洋洋的掏出另外一根。

「……」

他明年的新年目標或新年新希望絕對是祈求各方神靈保佑煌不要吃成一隻小豬──否則隨時會被煌亂撲的他就會有性命之憂……

可是……想起之前每年的願望「希望煌不要偷懶」」、「希望煌不要賴床」、「希望煌不要那麼愛打電動」……等等似乎都沒有實現,阿斯蘭忽然發現,也許自己當個無神論者會比較好。

還是靠自己吧……靠自己……

接過一根棒棒糖來啃,與其讓煌吃兩根,還不如他幫忙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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