煌笨嗎?三個月前,阿斯蘭會幫忙辯解說,煌只是少根筋又容易心不在焉的反應慢;三個月以後的現在,如果有人敢說煌笨,阿斯蘭決定先叫那個人去撞牆。

錯愕的瞪著煌拿給自己看的東西,阿斯蘭啞口無言的傻在當場。

拜託,千萬不要是他想的那個東西……

「煌……」他努力從喉嚨中擠出聲音。

「阿斯蘭,我不是故意的……」煌低聲道。

「煌……」阿斯蘭苦澀的看著低頭反省的好友,表情哀戚的將臉埋入掌心,三秒鐘後,抬頭,掄起拳頭就賞了他一個暴栗子,「我不是說過,要搜索講義的時候,只能夠用上回寫的程式搜索者一號,不能用搜索者二號嗎?!你也答應我用搜索者二號的時候會注意盯著電腦的!」

「對不起啦~~~」煌抱著頭,討饒的看著阿斯蘭。

對不起?說對不起有用嗎?阿斯蘭欲哭無淚的瞪著桌上的紙張。

這可是老師出的考題啊!這樣就被偷出來了……無疑的,煌是程式電腦方面的天才,但是如果天才少了根筋,常常會放任經過改造的超級電腦上網亂侵入伺服器或其他程式亂抓資料,後果就很可怕了。

「煌,你確定沒有被追蹤到?」罷了,先想怎麼確保這唯一的好友一條小命吧!

跟煌在一起以後,阿斯蘭公正無私的性格逐漸有偏倚的趨勢,但那是指對外方面,至於私底下面對煌,當然是好有關起房門慢慢算帳了!先攘外而後安內,這是他阿斯蘭˙薩拉最近的座右銘。

「沒有,搜索者二號有反追蹤和偽裝程式。」煌笑了。

你是天生的駭客嗎?阿斯蘭哭笑不得的一拳K掉煌得意的笑容。不給他點顏色瞧瞧,只怕他會得意到閃閃發亮的地步了。

「還得意!也不反省看看,你上上個禮拜不知道從哪裡搜來學生會機密檔案和督學評鑑報告、上個禮拜是校長的情書跟某位老師女朋友的泳裝照、三天前是未來的三年教材跟小考考題,今天竟然搜到了月考考題……你、你有沒有好好反省啊?」愈數愈氣,阿斯蘭簡直不知道該怎麼罵才好。

「我、我……搜索者二號比一號快嘛……我只是去拿個飲料、吃點餅乾……一回來就……」煌抱著頭無辜的辯解。

他鼓勵煌朝程式方面發展到底對不對啊?本意是要讓煌培養一點對自己的信心,怎麼培養到最後,養出個殺手級駭客?!阿斯蘭悲慘的嘆氣。

「有被發現嗎?」他無奈的問。

「沒有。」

「……那算了。」

「那,阿斯蘭,這個考卷……」

「沒收!」抽走煌手邊的考題,反守刪掉電腦中的備份。

「誒?好過份……」

「你別想用這樣偷懶只唸考題。」

「可是……」

「可是也沒有用。」

「但是……」

「沒有但是,你別以為這樣就可以不做功課!」固執而堅定的綠眼珠子有些懊惱的瞪著他。

「……好嘛!」煌哀怨的低頭了。

「還有,搜索者二號不准再用了。」

「誒?可是它的速度比一號快了三倍,而且還會自動搜索……」好可憐的語氣。

「那就把它喜歡自己亂抓東西的壞毛病去掉!再不然就是你要找資料的時候不准吃糖找零食!」阿斯蘭毫不妥協。

「……阿斯蘭好兇。」煌委屈的乖乖修改搜查者二號的程式,把會自動抓檔攔截的功能修正,然後眨著眼睛看向阿斯蘭。

他兇?!阿斯蘭啼笑皆非的回視,拍拍煌的頭當作安慰。

這個煌如果能多花點心思在其他方面就好了,偏偏他只肯對有興趣的方面耗費心力鑽研,討厭寫作業,又討厭太努力,明明這麼優秀的一個人,卻喜歡裝平凡──如果不是他拜託煌幫他找資料,只怕煌還不會動腦筋設計名為搜查者一號的程式,更不會因此在他的鼓勵下增加設計搜查者二號。

「那,阿斯蘭。」

「嗯?」

「我們出去玩吧!」煌高興的笑臉帶著期盼,差點讓阿斯蘭就點頭答應。

「好……呃,不行,你別想拐我,先把作業做完!」差點忘了今天把煌抓到家裡的主題了。

「沒有人在開學前三個月就要把學期作業做完的啦!」煌哀哀叫。

「有。」

「沒有。」鼓起臉頰。

「怎麼沒有?」好整以遐。

「明明就沒有!」開始跳腳。

「如果有怎麼辦?乖乖寫作業?」開始撒網。

「好!」笨魚上鉤。

阿斯蘭笑得好高興的拉住眼看情勢不對要反悔的煌。

「我就是那個習慣在學期前半就把作業做完的人,所以的確是有『人』這樣做,乖,寫作業吧。」

嗚……阿斯蘭欺負人……煌哀怨的抓起筆,在阿斯蘭的指導下惡補之前落差的課程進度,順便趕寫功課。

不行,忍著忍著,不能笑……阿斯蘭拼命提醒自己,一雙眼中笑意怎麼也藏不住。

……

「原來你每次逼我寫功課都是故意裝嚴肅的嗎?」煌表情複雜的看著阿斯蘭。

「你該不會以為,我從小就這麼不苟言笑吧?」阿斯蘭笑道,知道煌怎麼說也不可能撲上來打他。

「好你個阿斯蘭,害我每次放假前一個禮拜最怕見到你。」整個長假的作業在一個禮拜內寫完,箇中滋味也只有當事人才知道。

「那一個禮拜是我最快樂的時間了。」阿斯蘭笑得好高興。

「因為你喜歡寫作業?」卡佳里問。

「不,是看見煌愁眉苦臉的樣子真的很有趣。」他悶笑的很辛苦。

「……」同情的視線掃向阿斯蘭童年的「娛樂」。

「……」「娛樂」幽幽的拿起一塊蛋糕堵住阿斯蘭脫口而出的悶笑,臉上有一抹懊惱的微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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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不是完美的,上帝總是公平的。

當一個人在某方面是天才,那麼他一定有某種程度的弱智。

阿斯蘭˙薩拉美麗的綠眼睛眨了又眨,怎麼也看不出來面前的「動物」到底是什麼。

「煌。」

「怎麼樣,阿斯蘭,可以了嗎?」煌˙大和滿心歡喜的等待好友的評分,然後他就要好好出去玩了。

總算搞定無聊的機械學了,他真的拿那些拼拼湊湊的東西沒輒啊!

「……這是什麼?」阿斯蘭歪著頭,試著以那隻「動物」偏頭的角度去觀察它到底是什麼品種的動物。

嗯……暴龍嗎?暴龍為什麼有鼻子?!

唔,熊?熊的尾巴沒有那麼長吧?!

誒誒,還是雷龍呢?雷龍的尾巴……是這樣嗎?!

還是說……那個鼻子其實不是鼻子;那個尾巴也不是尾巴?!

太奇怪了,怎麼會有他從來沒見過的物種呢?!煌是從哪裡找出來的……

「啊?」大大的紫眼瞳跟著眨了眨,煌指著自己的心血結晶,用著理所當然的語氣道,「松鼠啊!阿斯蘭不是才在公園看過的嗎?」

松……松鼠?!

罕見的呆愣出現在阿斯蘭的臉上,他傻傻的指著桌上的「動物」,不敢置信的重複:
「這是松鼠?!」

這個二十公分走了三分鐘四十三秒,走路姿勢像暴龍,鼻子圓圓的像熊,尾巴扁扁大大的像海獺……的動物,是松鼠?!

「不像嗎?!」煌好委屈的問。

說真的,除了尾巴上棕色白色相間的條紋外,他很難用任何一種物種去歸類這隻……松鼠。

戳戳那隻還像卡通龍一樣有小腹的松鼠,阿斯蘭一手抓著轉身想溜的煌。

「煌!我說過你不懂要問我吧?為什麼明天要交了才拿出這個東西?」

「什麼叫做這種東西?它是松鼠啦!」煌抗議,堅持為機械寵物平反。

煌……你的生物學到底怎麼學的……

「……你要能說服老師說它是松鼠,它才能得分。」阿斯蘭強迫自己冷靜的道。

當然,按照現在的情況,除非老師是個稀有物種蒐集家,不然的話……煌這隻……呃,松鼠,通過的機率不大。

煌看著阿斯蘭,無聲的哀求著──

阿斯蘭……嗚嗚,阿斯蘭……怎麼辦……

「誒……」他是不是怪怪的,為什麼老覺得聽得見惶的內心哀鳴……

「阿斯蘭……」怎麼辦啦……

果然……又開始哭著找他了……

垮下肩膀,阿斯蘭牽著煌,另一手抓著仍然努力在走路的「松鼠」,往學校的機械房走去。

「煌,去打電話。」

「啊?」

「我們今晚睡學校!」

至少在明天上課前,他會讓這隻「松鼠」看得出來是隻松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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煌很優秀,但是他老是喜歡裝平凡,又散漫,所以只要有人逼他,他的成績也是可以很亮眼的──阿斯蘭一直這麼覺得,但是今晚,他突然想到也許煌在機械方面的天份跟他在音樂方面的天份是差不多的。

憂心的看著還在他剛才的威嚇下含淚趕工的煌,阿斯蘭皺眉,開始有些不忍心。

或許……這樣就可以了……

「煌,要我幫忙嗎?」他知道自己講出這句話的後果就是有人會笑容燦爛的把工作丟給他,然後一臉滿足的說著「還是阿斯蘭最好了」之類的話。

出奇的,煌搖搖頭,繼續自己努力。

鬧脾氣嗎……不像,煌的冷戰法式擺明了告訴你他有多委屈的含淚\瞪視,而不是這麼堅持的搖頭。

到底為什麼……他要這麼做呢?!

疑惑卻沒多問,阿斯蘭隨手將煌要替換的工具遞給他。

哎哎,這樣下去……慢著!

「煌,等等,先量好再切,不然繼續長短腳下去,你的松鼠會變成企鵝喔!」

有沒有聽過ㄧ個故事,故事裡面兩個人爭奪一塊肉,結果黃鼠狼跳出來,拿了磅秤,左邊放一塊,右邊放一塊,比較大的就撕下一段吃掉……到最後終於平均分配了,好好的一塊肉也只剩下一點點了──煌的松鼠腿正面臨了這種慘況。

偏頭看了阿斯蘭一眼,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抓起測量工具,努力量了起來。

阿斯蘭在旁邊看著,愈看愈膽顫心驚。

老天,如果他知道煌是這樣使用這些工具的,他絕對不會說出要他重新趕工的話啊……

「煌……」低聲叫著,生怕害他分了心。

「嗯?」茫然的娃娃臉專注的轉頭看他──手上的切割動作卻沒有停!

「那個停掉!」阿斯蘭叫道。

「啊!」被他嚇到似的,煌近反射性的扔開手上的工具。

阿斯蘭驚嚇的翡翠綠瞳收縮,煌慌張的快哭出來。

「阿斯蘭,怎麼了?!」為什麼突然大叫?嚇了他一跳……

喘過氣,阿斯蘭懊惱的伸手捏著煌的臉。

「煌!」

「好拓……」煌哀怨的低叫,在阿斯蘭的「暴行」下只能口齒不清的哇哇叫。

「痛什麼?!我跟你說過這個刀子不是這樣拿的啦!還敢看著我切……你是不怕切到自己的手是喔?!真是,我都說過幾次了,做機械工程的時候要專心……」生氣的捏著煌的臉,阿斯蘭開始碎碎唸。

他很專心啊……

「是你突然叫我的嘛!」

「我叫你是因為你那樣子拿很容易手滑,萬一割到手呢?!還有,要跟我說話的時候手要停啊!」阿斯蘭瞪他,死命瞪他,直到他屈服的低頭,乖乖改變握姿。

「這樣嗎?」

「嗯。」

「……好難用……」哀鳴。

「煌,你想惹我生氣嗎?!」冷笑。

……沉默。

夜,還長的很呢!

但注定是個不平之夜,因為阿斯蘭一直處在神經緊繃的狀態,煌也被機械寵物弄得很頭大。
……

「阿斯蘭,昨晚還好嗎?」薩拉夫人溫柔的看著放學回家的兒子,兒子臉上有一抹奇特的神情,那是在認識煌之前所不曾見過的。

「……母親,煌送我禮物……」阿斯蘭似乎有一絲迷茫。

「禮物?這個嗎?」小心的捧起阿斯蘭右手抓著的金屬寵物,薩拉夫人微笑,「松鼠嗎?」

雖然手工有些拙劣與粗糙,作工也不算非常逼真,但看得出來製造者的心意。

「是的……」阿斯蘭點頭,然後疑惑的問,「為什麼煌想送我禮物?」

今天不是生日、不是任何一個節日,但煌卻笑容燦爛的把松鼠交給他,說是要送他的……

「煌什麼也沒說嗎?」薩拉夫人將兒子拉到身邊坐好,摸摸他柔軟的髮。

「……他說這樣我就可以看到松鼠了。」

正確說來,應該是他之前有一次跟煌在公園難得看見樹上竟然有松鼠,跟地球不一樣,在月球基地要看見野生松鼠在跑來跑去是很稀有的,所以他在松鼠一下子就跑不見以後,失望的感嘆說松鼠不見了……

接著,就是這個禮物了……

「送你,阿斯蘭,這樣阿斯蘭就可以看見松鼠啦!」今天跟煌道別前,那有著柔軟棕髮跟美麗紫眼瞳的朋友是這樣笑著說的。

他不明白,為什麼可以收到禮物……而且煌熬夜一整晚堅持不要他幫忙,只因為這是要送他的……之前不來問他應該也是因為這個理由吧……

「為什麼要困擾呢?阿斯蘭,你有了一個會記住你隨口說的話的好朋友。」

……

「嘿!阿斯蘭,那隻松鼠你還留著嗎?我想看!」卡佳里興奮的抓抓阿斯蘭。

「阿斯蘭!」煌臉紅的瞪著他,大有你敢拿出來就試試看的意思。

「這個嘛……」阿斯蘭難得惡作劇心起的戲弄著這對雙胞胎。

「吼,煌走開,我是姊姊要聽我的!」

「哪有人這時候說這個的啊?卡佳里……阿斯蘭!」

「……你們就這麼肯定我可以拿出來給你們看嗎?!」被纏得受不了的阿斯蘭終於討饒的叫著,「我們現在在地球啊!要有也是在殖民地……」

優雅的喝著茶,拉克絲掏出一張照片,照片裡的背景是阿斯蘭現在的房間,房間一角的架子上,擺著一隻棕色的機械寵物,雖然樣式活像出自小孩子之手,卻看得出來阿斯蘭有細心在保養它……

嘴硬的人嘛!明明就這麼珍惜的說……彎起甜美的笑容,拉克絲考慮著接下來要誘拐他們爆出什麼樣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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