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後──

「煌,你在房間嗎?煌……」

溫柔的呼聲由遠而近,坐在房間地板上的人影卻專注的沒有一絲動靜。

「啊啦,你在這裡啊?」拉克絲笑著,看到背對自己的人沒有反應,突然興起一股想惡作劇的衝動。

不作聲了,躡手躡腳的逼近,突然撲上──

「啊……拉、拉克絲……」被嚇了一大跳的煌手忙腳亂的把一張照片塞到懷裡,慌張的收起整本相本。

「你在做什麼?」拉克絲好奇的問。

「沒、沒有啊……」

沒有?那為什麼會連耳根都紅了?!

「給我看!」她柔聲要求,一雙手好奇的摸向相本。

這是她跟煌交換的相本啊,裡頭是她的照片,有什麼不能看的?疑惑的觀察煌泛紅的雙頰,拉克絲再度確定一次:

「我可以看嗎?」

紫色眼瞳盈滿害羞跟尷尬,滿臉通紅的煌在她溫柔的注視下,懷著壯志斷腕的表情,點頭。

「啊啦啊啦?煌被對我做什麼壞事呢?」拉克絲輕笑,翻開自己親手整理的相本,懷念的輕觸一張張照片。

裡頭有父親、有母親,還有幼時的她……特別為她建的庭院,特別重來紀念的花……

「拉克絲……想家嗎?」溫柔的詢問,煌主動抱住她。

「……那裡是我的故鄉,人總是會懷念故鄉,我的家在你身邊,煌,只有在你身邊,我才是我。」靠在煌懷中,拉克絲面露幸福的道。

這一年總是驚喜不斷,因為煌突然變得恢復力驚人,現在已經可以進行日常生活對話,也可以自行思考很多事情,只不過若是突發狀況或牽扯比較多的事,他需要更多的時間來思索整理,沒辦法同時分心作兩件事,對於過去的事情也處在一種知道但是常常不記得的狀況……儘管如此,他們已經很滿足了。

「這樣嗎?」煌低喃,靜靜思考她這句話的意思。

趁著他大腦沒辦法移作他用時,拉克絲偷偷抽出他藏在口袋的照片。

那是她還在殖民地時拍的,捧著花坐在家中庭院的草地上,身旁哈囉們飛來飛去,帶出一道道虹影……這張照片,怎麼了嗎?

瞥見地上的筆,拉克絲自然的翻看照片背面──

從何時起,視線離不開她,只要看著她就能感到安心,只要接觸她就能心滿意足……

生澀的字跡,是現在的煌寫的……?

「啊!」抱著她的男人發出害羞的低叫,慢半拍的想遮掩照片上還沒寫完的字句。

拉克絲由著他去,因為她更在意其他照片背後有沒有寫些什麼。

沒有……沒有……啊!

抽出一張自己演唱會的照片,迫不及待的翻過來──

多想盡全力給妳幸福,但這樣的我,卻只能在心裡反反覆覆的訴說妳永遠聽不見的 我愛妳。

……

如果神能多給我一天時間,我會多用一天時間思念妳,直到最後一分意識幻滅。

……

相信我,我以我的靈魂起誓,就算是死,我也會回到妳身邊,陪伴妳,妳永遠不會是孤單一個人。

……

拉克絲,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呼喚妳的名幾次,未來有一天,我會離開,但我的心會留在妳身旁。

……

我不知道真心愛上一個人是什麼感覺,但我渴望與妳共渡一生一世,拉克絲。

……

送不出去的戒指,說不出口的愛意,我知道我讓妳失望了,但請相信,我是真心期盼妳能幸福。

……

與我心意相通,支持我度過最軟弱的時期的妳,我明白妳所期盼的未來,但我給不起妳希冀的幸福,摯愛的妳,我衷心期望在我離去後,妳依然能幸福快樂。

……

如果沒有真的發生,我不會知道我愛妳愛到只要一閉眼,就會浮現妳的笑容,就可以聽見妳溫柔的歌聲,感受到妳溫暖的體溫……我相信,就算在我最後閉眼的那一刻,我仍然可以看見妳的微笑。

……

最愛的人是妳,最想保護的人是妳,但面對命運我是如此的無力,對不起,拉克絲……明明想親手守護妳的幸福,卻發現自己才是令妳悲傷的人。

……

我並不怕等待我的命運,我只害怕自己離開以後,會帶給妳無奈悲傷,我給妳的幸福尚不足以讓妳在我離開後幸福微笑,但我不得不離開。

……

一滴一滴淚水滴落到相片上,拉克絲忽然像是失控一般的翻著相本,一張張的照片被她抓下來,一句句的文字是愛戀也是心痛,那是煌無法說出口的、在她沒注意到的時候累積的情意……他以為她不會發現……?

照片滿地凌散,上百張的相片被面寫滿深情的字句,她根本無法想像煌是怎麼在一個人獨處的時候,偷偷寫下無法對她表現的心意……

「嗚……」第一次,她像個小女孩一樣,雙手抓著相片,縮著身體,將臉埋入膝蓋上的裙子,啜泣。

摟著她的煌溫柔的親吻她的後頸與長髮,低聲發出疼惜的呢噥,沒有任何意義,卻是心疼寵溺的。

「拉克絲……」環著她的腰的手非常溫柔,煌埋首她頸邊,低聲安撫,「噓,別難過……我在這裡……乖……」

但是他的安慰並沒有讓拉克絲冷靜,她愈哭愈傷心,最後轉身撲入他懷中,嗚咽著哭泣。

整個人被往後撞倒在地,煌溫柔的用手指順著拉克絲的長髮,另一手堅定的抱著她。

「煌……煌……」她纖細修長的手指緊緊抓著煌的衣服,就像是怕他會消失一樣。

「我在這裡……拉克絲……我在這裡的……」憐惜的手指試著抹去拉克絲止不住的淚水,趴在他身上的拉克絲用手撐起身體,盈滿淚水的天藍色雙眼看著他,將熱淚灑滿他的臉。

「……煌……?」

「我在這裡,拉克絲……這一次,我保證我不會離開妳……」

低沉溫柔的嗓音安撫著她,堅定輕柔的手撫去她的不安,也只有煌能讓她的心充滿幾乎感到疼痛的愛意……

「嗯……不可以留我一個人……」輕輕閉上眼,讓淚滑落,同時感覺唇上的依戀。

親吻結束,拉克絲收緊纖細的手臂,緊緊抱著他,像貓兒一樣縮躺在他懷中。

煌眷戀的順著她的髮,指腹輕輕磨蹭她淚濕的臉頰,低聲喚著她的名──他知道她喜歡的。

貼在煌的胸口,拉克絲聽著他的心跳聲,心,逐漸安定。

「煌……」她用細若貓鳴的嗓音輕喚。

「嗯?」回應的溫柔從他的胸口隨著心跳聲傳入她耳中。

「你知道嗎……離開你……拉克絲˙克萊因就只是一個微笑的洋娃娃……連唱歌的力氣都沒有了……」

因為有他,她學會哭,學會笑,學會鬧脾氣……洋娃娃一但當了人,再回去當洋娃娃,就只是個故障的瑕疵品,連本來具備的歌唱功能都失去了……

因為她堅強,因為她理智,所以就算失去心愛的人,她也可以過的很好,但是……她知道自己將成為一個只懂得露出甜美笑容的娃娃,而沒有心。

煌沉默著,親暱的動作沒有停,幾乎就在拉克絲以為他只是聽進去而不會有回應的時候,他緩緩的道:

「我們是一樣的,拉克絲……我是因為有妳才堅強……如果失去妳,就失去跌倒以後再爬起來的力量了……」

男人因為女人而瘋狂,他則因為拉克絲而堅強。

因為有她,他可以超越內心的軟弱;因為有她,他可以掙脫悲傷的過去;因為有她,他可以傷痕累累的繼續走下去……只要是為了她,他不會輸給命運,也不會輸給任何人。

拉克絲唇邊因為他的話而露出細不可察的幸福微笑,她知道他聽進去了,也知道自己不用再害怕……

煌跟她有著同樣的靈魂,有著同樣的信念,極度的相似,卻分屬兩個不同個體……同樣只會付出溫柔,而不懂得要求溫柔……

所以他們需要對方,所以他們依戀彼此……這份感情無法用任何言語形容,只因為他們生為男女個體,所以他們相愛……

@@@@@@@@@@@@@@@

今天是在去醫院做檢查的日子。

因為煌在日常生活上已經沒有什麼大礙,所以穆他們非常理所當然的把他跟拉克絲丟了出去,要他們去好好逛逛街,當作散心。

「煌,會累嗎?」踏出醫院,拉克絲輕輕用手帕替煌抹去被中午太陽逼出來的汗水。

「不會……」紫水晶似的眼瞳輕輕瞇起,他似乎在思考什麼。

「那麼,我們走走好嗎?」拉克絲輕聲問。

「好。」

拉過拉克絲的手,煌下意識的跟她換了位置,由他走在太陽照射的那個方向,讓她可以在他的身高遮掩下稍微偷得些許庇蔭。

鮮少有機會逛街的拉克絲對週遭的一切都很好奇。

因為在殖民地時,她的身分不允許她逛街玩樂,她的衣服首飾都是專人送到家裡給她選購的;在地球過的是隱居生活,生活物資穆跟瑪琉會照應,阿斯蘭跟卡佳里也會帶來,除了要幫卡佳里挑選變裝衣物偶爾上街買衣服以外,她也沒機會好好逛街。

甚至可以說,這是她第一次用這麼悠閒的心情走在街道上,參與人來人往的和樂。

當然,導致她心情大好,甚至要求逛逛街的原因就是醫生肯定煌復元的狀況跟速度,終止開藥,讓煌自然康復──少了那些會破壞身體機能的藥,煌會舒服很多的,體力跟抵抗力也會逐漸增強。

煌面帶微笑的任拉克絲帶著他到處走,他在行走時通常什麼也沒想,只是專心的看她。

看著她,一直看著她,讓她高興,讓她歡笑,讓她幸福……那是內心近乎本能的吶喊,而他也樂意照做。

拉克絲對每個商店都很好奇,但她通常都在店門口稍微看一下,就微笑離開。

「拉克絲?」

「嗯?」

「為什麼不進去?」

「……我只是想看看。」她輕笑。

只是想看看?!微蹙眉,煌不太了解這句話的涵義。

直覺的摸摸胸前口袋裡的卡,他牽著拉克絲,推開離自己最近的店門。

「煌?」拉克絲不明究理的被他拉進去。

「我想逛。」

那是一間飯賣DIY家具擺設的店,拉克絲幾乎是第一眼就喜歡上淡紫色底,粉櫻圖案,佐以白紗的窗簾。但她也十分明白那是件高級貨,布料上還有同色系的繡線的櫻花刺繡,典雅又秀麗而不浮華……

不便宜呢……

輕輕摸著柔軟的布料,她開始四下打量。

將她的反應看在眼裡,煌不動聲色的靜靜跟在她身旁。

「拉克絲,妳看一下,我想跟店家借個洗手間。」煌陪她逛到二樓時,突然道。

「好的。」她輕輕點頭。

目送煌轉身下樓,拉克絲繼續觀賞小巧精緻的擺飾。

突然,一個大布偶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歐皮卡……」低叫,她懷念的走上前,輕輕觸摸柔軟的布偶毛。

那是一隻很像從小陪她長大的機械狗的布偶,體積約莫半人高,觸感柔軟,讓人很想撲上去抱緊磨蹭。

好懷念……當初為了逃離殖民地,她只帶走了哈囉,歐皮卡因為體積跟功能問題,被她遺留在家中……

她想它,想那個陪伴她渡過寂寞童年的玩伴……

陷入沉思,白皙的手輕撫摸柔軟的狗頭。

「……那個,小姐……不好意思……」服務員在她身邊尷尬的叫著。

「啊、抱歉,我走神了……」她連忙朝服務員露出歉然的笑容。

「不會,很抱歉,有位先生想買這隻狗,所以……」

啊!有人要帶走它了嗎……拉克絲失望的讓開,突然好想開口留下它……

她想要它……想要歐皮卡……

「那個……」她出聲留住店員,「請問,還有沒有跟這隻狗同款式的布偶?」

「呃?很抱歉,小姐,這是純手工的,只有這一隻……旁邊還有貓咪跟其他動物的,妳要不要考慮看看?」

這樣啊……

失望的天藍色眼眸無奈的黯了下來,拉克絲輕輕搖頭,無奈的笑了笑。

算了,真正的歐皮卡被她留在殖民地了,可能早就被丟掉了吧……

「拉克絲?」剛上樓的煌注意到她神色不對,關心的走上前握住她的手。

「嗯?」

「怎麼了?」

「……沒有。」微笑搖頭,不想讓這件事情影響到煌的好心情。

「有看到喜歡的嗎?」

「沒有。」

「那我們下去吧。」

「好的。」

跟著煌下樓,低頭掩飾自己有些失望的表情,順便調適心情,忽然身前的人停了,她抬頭,滿臉疑惑撞入一團毛茸茸。

「呀!」她嚇了一跳。

「禮物。」煌輕笑。

好不容易從軟綿綿的毛團中掙脫,拉克絲抱著大布偶,驚喜的發現是那隻跟歐皮卡幾乎一模一樣的布偶狗。

「……煌?」剛剛說要買這隻狗的人……是煌?!

「拉克絲喜歡。」像是理所當然的道,又像是有某種根據,煌只是溫柔的笑著,手上還提著買下的窗簾。

今天早上沒有反對穆大哥塞了一張金卡給自己,果然是對的,但是他怎麼知道自己會跟拉克絲逛街?!雖然疑惑,但他也知道自己想不出答案,所以索性不想了。

「謝謝!」高興的笑著,拉克絲緊緊抱住大狗。

原來是同一夥的,這下他不用為了讓這位小姐失望而感到愧疚……店員慶幸的想著。

煌替拉克絲開門,讓她抱著大狗走在自己身邊。

「會不會太熱?」冷氣房抱著大狗是幸福,奧普處在熱帶氣候,抱著一隻毛茸茸的布偶走在街上其實很自虐。

「不會。」拉克絲搖頭,又把布偶抱得更緊了些。

她不會就好……

煌也想不了太多,只是順著直覺,帶著她走進一間間直覺說該進去的店──上次阿斯蘭叮嚀過他,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就憑直覺做吧!因為阿斯蘭說他的思路不夠順暢,但是本能與直覺已經恢復敏銳……是這樣嗎?!

疑惑,但看著拉克絲似乎很喜歡他挑的店,也就放棄猜疑。

他們逛精品髮式店,讓拉克絲挑選髮式──任何一位女孩都會喜歡可以打扮自己頭髮的飾品,除了卡佳里˙由拉˙阿斯哈小姐。

他們逛花店,買了她喜歡的玫瑰花品種的種子──溫室早就已經建好了,只等著她去播種。

他們逛服裝店,拉克絲在打扮自己的同時也喜歡打扮他,尤其是他頭腦不太靈光,不會反抗掙扎反對的時候。

「……?」茫然。

「好看。」肯定微笑。

……

「好看嗎?」甜美笑容。

「好看。」迷。

……

逛了兩間服飾店,拉克絲注意到煌臉上稍微有疲倦的神色,立刻收起玩鬧的心情。

「煌,我們回去吧!」

「不逛了嗎?」她不是剛剛興致還很高?

知道他全然以她為中心,只要她說要逛,他會拖著疲倦的身軀繼續陪她逛,但是她不想讓他太累啊……

「不逛了,我有點累了,我們回家。」拉克絲幸福的道。

@@@@@@@@@@@@@@@@@

一覺睡醒,莫名奇妙的感覺突然湧上,煌有瞬間的頓悟到自己「恢復」了,卻沒有實際的真實感。

那是一種說不出來的奇異感覺,就好像一直半睡半醒在作夢的人,突然睜開眼,發現「夢」,「醒了」。依稀記得夢境經過,某些片段卻分不清楚發生順序,有些又模糊難辨,連他自己都懷疑會不會只是做了一場夢……

但是在稍為冷靜思考以後,煌就知道自己真的給大家添了很多麻煩……還一直惹哭他們……雖然說就算重新選擇他也還是會這麼做,但就是感到很愧疚。

明明用盡心機希望他們能不為自己悲傷難過,卻累得他們四年多活在又杯又喜又自責的情緒內……是他太自以為是,還是他錯估了他們對他的在乎……

愣愣的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一下子過多的記憶和情感在腦中翻騰,讓煌有些混亂,眼眶不自覺的發熱,他需要多些時間來整理這幾年發生的事情。

已經過了幾年了呢……打從他獨自離去……他連時間概念都失去了!

揉揉鼻樑,嘆息,轉頭想找鬧鐘確定年月日,意外的看見沉睡的拉克絲。

紫色眼眸倏然撐大,如果不是謹記不能動、不能吵醒她的話,他已經驚慌失措的往後退跌下床了。

臉頰微微發熱,煌慢半拍的才想到這些日子來,他們都是如此相處的。

在他記憶中……呃,不算這幾年的突發狀況的話,還未曾與她如此親近……渾身僵硬,煌在度回到腦袋空白狀態,十幾分鐘後,調整好心態的他才開始確認四周環境──

被取名歐皮卡二世的大狗狗布偶放在床頭,拉克絲在大狗的前爪鋪上枕頭套,看起來就像是讓狗狗帶了手套,其實是讓狗爪取代了枕頭……孩子氣啊,拉克絲只有在極少數的小地方會表露出與形象個性不合的孩子氣,雖然讓人錯愕,但卻很可愛……煌忍不住微笑。

她寧靜的睡容比他記憶中成熟,但同樣純淨……

幾分鐘後,依依不捨的視線越過她,看著她身後的窗簾,被從窗戶隙縫吹進來的風吹得輕輕飄揚的淡紫色窗簾上粉紅色櫻花飛舞,與兒時記憶中的櫻花相似……

窗台上放著一枝盛開的白玫瑰,他花了幾秒鐘從 「記憶」中了解到,那是三個月前逛街買回來的新品種玫瑰。

……

看來他想要完全恢復狀況,還必須花幾天整理記憶。

但是……先不急,他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小心的在不驚擾到拉克絲的情況下起床,煌無聲無息的走到自己的房間,打開電腦,熟練的上網。

敲打鍵盤中,看見自己左手虎口的傷疤,他勾勾唇角。

他的外甥女還真的是跟他迷糊的姊姊一個樣啊,真辛苦阿斯蘭要兩頭忙了……或者幾年以後最辛勞的就是艾力克斯了,畢竟身為長子與兄長,個性又跟阿斯蘭這麼像,值得操心的事情會很多。

花了一點時間找到當年的網站,下了預購單,直接從網路轉帳付了訂金,然後躡手躡腳的回到拉克絲房間,躺回床上,靜靜的凝視她的睡容,眼底是依戀不捨,直到她似乎快清醒了,他才趕忙閉眼裝睡。

幾分鐘後,拉克絲坐起身,揉揉眼,恢復清醒,然後俯身親吻煌的臉頰,下床走進浴室梳洗,換了衣服後離開。

沒多久,她的歌聲在晨風中揚起,呼喚著每一個還在沉睡的心。

煌輕喘口氣,開始努力做今天最重要的事情──整理記憶。

四年零八個月的混亂記憶,有的模糊不清,有的根本記不得了,有的卻很清晰……

他清楚記得,自己害得大家都哭了……有多久沒有見到阿斯蘭哭泣,卻在這四年內幾乎讓他哭足了一輩子的份……加上卡佳里……他恐怕會被修理的很慘吧?!

翻身下床,拉開窗簾,初生的朝陽耀眼又美麗。

……

拉克絲,妳喜歡夕陽嗎?

我比較喜歡朝陽,因為感覺充滿希望啊!

……

「……真的很美……」凝聚著活力與希望的力量……

六年多前,他曾經發誓,如果他能活下來,必定會珍惜生命,用盡每一分每一秒,讓自己珍愛的人幸福……

「擁有SEED的人……只要有信念,將可以開創命運的道路嗎……」

@@@@@@@@@@@@@@

有什麼事情比一睜開眼就看見滿床花瓣更讓人驚喜的?

答案是,溫柔對她微笑的男人,笑容中帶著多年不見的羞澀……

「……煌?」拉克絲輕叫,她不敢多想、不敢猜測,因為怕這只是自己想太多……

坐在床上,沒有注意到寬鬆的T-恤滑落,露出少許春光。

「我回來了,拉克絲,雖然花的時間有點久,但是我承諾過會回到妳身邊。」煌望著她,揮手灑落一大把花瓣。

拉克絲睜著天藍色的大眼,沒有注意到花瓣雨的唯美,她探身抓住煌的手,煌微笑的眼透出關心的詢問,輕輕替她拉好衣服。

看似不經心的舉動其實包含了很多體貼與呵護,這是他在未恢復清晰思路以前不可能做到的。

自己應該怎麼做呢?微笑歡迎他?還是哭著打他?這是欣喜的事啊……應該笑著……

拉克絲瞬間不知道自己該做何反應。

就像是知道她的想法似的,煌輕輕擁住她,順手替她順順長髮。

「別想太多,拉克絲,妳真正想表達什麼呢?不用顧慮到『應該』怎麼表達……」

對,就是這種口氣……溫柔體貼,細心的包容……

「煌……」垂下眼,看著環住自己的手臂,看著滿床各色花瓣,拉克絲心中靜靜的有了答案。

「嗯。」

「……我愛你……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表達自己現在的感覺……但是,我愛你……」

太多情感翻騰,太多思緒交雜,混亂無比,反而什麼都無法去想……三個字的告白,雖然跟她沉靜內隱的個性及理智不符,但卻是唯一能在最短的時間內表達她心情的句子。

煌的手輕撫她的臉頰,她順從的闔上眼,等待他的親吻。

「我也是啊……拉克絲……」呢喃的話語,消失在契合的雙唇間。

記憶中的觸感,記憶中的吻……淚水偷偷從眼角滑下。

嘰!嘎!

機械行走的聲音讓拉克絲訝異的睜開眼,在煌溫柔的笑容中轉身,看著地上行動緩慢卻懷念的服務型機械狗……

「歐皮卡!」

「我請阿斯蘭到妳家找的,他幫忙修好了,昨天才送到。」只是……如果阿斯蘭知道他已經恢復了還沒跟他說,自己會不會死的很難看啊……

不顧自己的腰還被煌摟著,拉克絲努力往前探,伸手摸摸歐皮卡,狗耳朵上的小痕跡是她小時候不小心弄得……真的是歐皮卡……

歐皮卡機械式的抬頭,用鼻子頂頂拉克絲的手──那是它運送物品時的反應。

拉克絲取下歐皮卡背上的小盒子,轉頭看著煌。

「送我的?」

「嗯……妳可以考慮看看要不要收……」煌臉紅了,搭在她腰上的手有些尷尬的想收回,又被她抓回原處。

細心又聰明的拉克絲心裡有了底,她微笑,拆開包裝,裡面果然是一只精緻的戒指盒。

拉克絲突然發現自己的手指有些顫抖,她深呼吸,打開──

一只鑲著粉鑽雕琢的百合花的戒指,靜靜的置放在紅色絨布中。

「百合花?」她嬌笑,帶著點淡淡的揶揄。

「……我原本想請他們做玫瑰花的……但是……」他連耳根都紅了,「那裡的老闆說……在很久以前……東方人認為……百合花有百年好合的意思……」深呼吸,甩去內心的害羞,他專注的看著她含笑的臉,「我想跟妳在一起,拉克絲……我想陪在妳身邊,想聽妳說話,想看妳的笑……」

「永遠?」

「永遠。」他堅定的點頭,「所以……我們結婚好嗎?」

他眉宇間還帶著未完全褪去的羞澀,但是眼神肯定又帶的期盼……

拉克絲低下頭,知道他緊張的盯著自己的一舉一動,她小心的拿起戒指,發現戒指內側還刻有兩人的名字,不痕跡的笑了,將戒指套入自己手指上,然後拉出煌一直掛在脖子上的項鍊,取下那枚她送給他的,象徵克萊因姓氏的戒指,同樣套在他左手手指上。

「這是我父親的戒指……是克萊因家的信物……」早在她將戒指交給他時,就已經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拉克絲……」煌關心的喚著。

抬頭,露出甜美的笑容,「我是拉克絲˙拉克絲˙克萊因,你呢?」

你是誰呢?成為將與我共度一生的人的你,是誰呢?

她問的突兀,卻相信煌了解。

果然,煌稍為訝異後,笑著回答:

「我是煌,煌˙大和。」

從今天起,請多指教了!這對新婚夫妻自己完成了結婚儀式。

畢竟,他們吸引彼此的情感穩定,有沒有婚禮儀式都只是個形式,他們早已決定要牽著彼此的手,在未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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