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楊筱依深刻的覺得,也許她該戒酒了。

上輩子風颺喝醉後溫馴異常,問什麼答什麼就算了,這輩子酒後亂性妄想撲倒展莫懷,撲到最後慢很多拍才想起來她已經從吃人的老虎變成被吃的綿羊,可那時已經來不及了,剛好被一直半推半就在扮豬吃老虎的某人吞下肚。

感覺沒她以為的噁心,反而挺好的,在適應了初期的尷尬後,後來幾次她配合的很好,也不抗拒跟他一起去泡按摩浴缸。

「你有預謀的對吧?」她拿肥皂泡泡去扔身旁一副吃飽喝足大懶貓模樣的展莫懷。

沒有刻意的燭光晚餐,改成拎著兩瓶葡萄酒拉著她坐在陽台吃著綜合口味的起司拼盤,一邊喝酒一邊看海,然後又回到房間表演調酒給她看,讓她一杯接著一杯喝。等她喝得半醉的賴在他身上咕噥著跟他說話時,便開始使勁渾身解數的勾引她上鉤……

結果從頭到尾都是她主動「非禮」他,他只有在她面臨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的窘境時配合一下罷了。

該死的腹黑貨!

「想追求妳可不容易。」展莫懷笑道,一點也不打算遮掩自己正中下懷的得意。

「你這算誘拐吧?」他連一束花都沒送過她!

「分寸很難拿捏啊,用純粹追女孩子的方法對妳,反而會讓妳不自在或哈哈大笑吧?」展莫懷輕笑,唇角的笑意慵懶而寵溺,「但又不能直接把妳當兄弟的問妳要不要跟我上床試試看,那樣不是笑死妳就是我會被打死。」

的確!

若他真的這樣說,她鐵定在被口水嗆死以前先掐死他。

「所以就挖個坑讓我自己往下跳?」

「我只是在賭自己對妳還有些吸引力。」他試著伸手摟她,在發現她沒抗拒後,心滿意足的把她摟入懷中。

楊筱依扯扯唇角,閉上眼安安穩穩的靠在他懷裡。

從以前到現在,忘了從什麼時候開始,只要待在他身邊就會感到安心。

「現在你安慰點了沒?」

「超安慰的。」

「安慰夠了你該去辦公了,是誰說明天要出庭當證人,結果今天從六點就拉著我鬧到現在?」好歹認真點吧?

楊筱依不客氣的推推他。

「真冷淡。」

「我在替你明天的工作著想。」楊筱依爬離他的懷抱,用泡泡水潑他來表達嫌惡趕人的意思。

被如此嫌棄,展莫懷聳聳肩,很認命的從浴池中爬起來到一旁的淋浴間把滿身泡泡洗乾淨,然後披上浴袍離開。

楊筱依緩緩將頭沉入水中,閉氣到頭暈目眩的程度才浮上來換氣。

她在結合的那瞬間才明白了自己的感情,而後就為此感到顫慄般的心動。

她愛他,不論是郭嘉還是展莫懷,她深愛這個男人。

只是因為對感情懵懂無知,所以只知道他對她非常重要,勝逾一切的重要,但為什麼這麼重要,卻說不上來。

因為那種感情太強烈,所以被風颺本能的用理智壓下了,一方面打從一開始就決定催眠自己不許搞BL,一方面楊家家訓要求感情不該凌駕於理性,所以感情遲鈍如她,竟然與郭嘉一起過了一輩子都沒發現原來郭嘉之於她,早就不只是「知交好友」這麼簡單。

可就像展莫懷當初跟她說的一樣,他們之間的感情並不只有愛情這麼簡單,比愛情更重的,是友情與親情,更何況,誰規定「愛」就只有一種形式?!

若只用愛情兩個字去侷限風颺和郭嘉之間的情感,她會覺得那是種侮辱與狹隘的偏見,看輕了他們,也輕視了他們所愛的妻子。

風颺愛黃月英,雖然那份感情沒有什麼天雷勾動地火的驚滔駭浪,但卻涓水長流,一日比一日更喜歡她,只要擁著她看日出就覺得平靜幸福;風颺也愛陸遜那幾個孩子,深愛到若為了保護他們要失去所有也不會猶豫一下;至於郭嘉……平時也說不上來郭嘉對她有多重要,不管在一起或分隔兩地都不會太思念,可在郭嘉辭世的那一天,她感覺到心空了一角,血液失了溫度,眼中的世界從此再也不是完美的顏色……

這樣想來,在感情上比風颺敏銳太多的郭嘉到底有沒有察覺她複雜而糾纏,連她自己都從未弄懂的感情?!

「狡猾的傢伙!」肯定早就知道了。

不然的話,怎麼會在第一次見面就說要娶她?

不管是郭嘉還是展莫懷,都是不打沒把握的仗的男人,所以,他是早就明白了她那連她自己都不明白的感情,並且試著引導她走向一條上輩子想都不敢想、這輩子卻很有可能幸福的一條路嗎?

「……你是鬼啊?!」用力用水拍拍臉,楊筱依乾脆把煩人的感情問題全部丟到腦後。

反正有他在,盡量壓榨他的腦細胞就對了,她還是把心思放在別的地方吧,反正他總會適時的拉住她嘛!

──由此可知,上輩子風颺對感情會這麼遲鈍,總是幫他把困難排除又手腕高明的做好事後安撫工作的郭嘉也得負上好一部份的責任!

花了點時間把頭髮洗乾淨,楊筱依離開浴室,走進房間附設的小廚房。

非常理解她的喜好的展莫懷連訂旅館都會特別挑選家庭式附廚房的旅館房間,雖然不排除有很大一部份因素是為了他自己的胃,但這的確讓楊筱依過得很舒心。

拿起客房電話,要求飯店人員幫忙準備她要的食材,踏進廚房開始燒水準備。

雖然說好的一個禮拜還沒過完,但看他這幾天只吃沙拉和水果,主餐才碰幾口就推開的模樣,她真的很想要他別嫌棄四星級飯店的廚師做出來的菜餚。

而且啊,上床是件耗體力的活,再加上他晚餐根本沒吃多少,這樣熬夜怎麼撐得住……賭氣跟懲罰都沒有健康重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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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在遇到風雨後蔓延,我在遇到你後發現,前生我們有一段緣。結局好壞都無法改變,但我寧願相信預言,來生愛情會重演。為了能留住你的擁抱,為了你我化做淚流出眼角,愛恨纏綿似鋼刀,偏偏我餘情未了。往事飛到追到快到衝破雲霄,搶在重生前一秒,化做溫柔的風暴,相思淚流在心裡或許更好。火在遇到風雨後蔓延,我在遇到你後發現,前生我們有一段緣。兩個世界越走越近,兩個方向越走越遠,走到最後看不見。為了能留住你的擁抱,為了你我化做淚流出眼角,愛恨纏綿似鋼刀,偏偏我餘情未了。往事飛到追到快到衝破雲霄,搶在重生前一秒,化做溫柔的風暴……」

坐在展莫懷的辦公室裡,一身簡單的寬鬆上衣搭配民族風格長裙的楊筱依聽著iPod,雙手中針線如飛的在一條深藍色手帕上繡出抽象的遊龍圖騰。

自從她第一次被展莫懷拖進辦公室陪他辦公,因為無聊而從包包裡掏出一件「工作」來做後,就在他的辦公室內掀起了一陣中國風,他的同事們常常會拜託她利用這一個禮拜繡些小東西──而且西方人最讓人欣賞的就是他們的公私分明,一聽說她就是在接單做這些漢朝手工藝品,他們也很爽快的主動付錢,完全沒有中國人習慣講人情不好意思收錢的推託。

楊筱依也沒推來推去,作工繁複的針線活她一律按作品大小與複雜程度收錢,但通常會附上一件簡單的中國結當禮物,結果竟然還有人問她開不開班授課……她真懷疑展莫懷的同事們是不是工作壓力過大導致腦袋有點怪怪的。

完成最後一針,收線,整理好成品,將那條深藍色的手帕用裝滿熱開水的玻璃杯底燙過一遍,一條平整乾淨、四個邊角各繡有青龍、朱雀、玄武、白虎圖騰的手帕就完工了。

走出辦公室將手帕交給那個穿西裝打領帶的金髮小夥子,這回她附贈的是一條掛著玉蝙蝠的中國結手機吊飾。

收下對方遞來的錢,楊筱依忽然看到今天跟展莫懷一起去法庭的男人。

「班,傑瑞特呢?」她伸手跟對方輕撞拳頭。

雖然外表依然如同畫裡走出來的古典美人那般婉約秀氣,但她的行為上難免帶有不少風颺的影子,尤其相處對象又是像班這樣直爽的大漢時,就更顯豪氣。

「嗨,東方娃娃,妳親愛的傑瑞特在二樓咖啡廳呢!聽說昨晚沒睡好,所以跑去買咖啡了,妳知道他昨晚在忙什麼嗎?」起碼有兩百二十公分的黑人大漢笑呵呵的打趣她。

「絕對不是我害的,大概。」楊筱依毫不扭捏的回應他的打趣。

辦公室中,幾個人手上動作一頓,接著就爆出大笑。

他們最喜歡她的就是她完全不扭扭捏捏的瀟灑,讓他們不用擔心會不會不小心開玩笑開過頭就得罪了「含蓄」的東方美女。

楊筱依在他們的笑聲中走進電梯,直接來到二樓的星巴克。

身為東方人的展莫懷在一票金髮碧眼中非常好認,至於為什麼說是一票金髮碧眼呢?因為他被兩個金髮尤物堵在自助台前進退不得。

──一個雙手拿著兩杯咖啡的男人在保有紳士風度的情況下很難在不觸碰到這兩位前凸後翹的大美人的情況下穿過她們的包圍網離去。

雖然展莫懷看起來並不介意,反而姿態閒適的半靠著自助台,用一臉輕鬆笑意與她們談話,但楊筱依仍然看出了他極欲隱藏的疲倦。

她沒有吃醋,真的,若連他是場面交際還是真的花心都分不清楚,她就枉為他的好友了。

展莫懷注意到她的到來,看向她的眼神隱隱要求她幫忙。

她挑起雙眉,咧出愉快的笑容等他開出條件。

看出她沒義氣的促狹,他唇角的微笑透出一抹無奈,眼神鬱悶的望著她,再次強調「需要」她配合的事實,讓她不能再抱持著看好戲的心態旁觀下去。

取下iPod耳機,忍著笑走上前,柔聲請那兩位小姐借過,在她們以為她是要使用自助台而側身讓開後,她邊道謝邊從他手中接過屬於她的咖啡,以及屬於她的男人。

「小心燙。」展莫懷提醒她,少了咖啡杯的右手很順勢的摟上她的腰,「親愛的,怎麼不在辦公室等我?」

「班說你昨晚沒睡好是我害的,我只好下來看看你買咖啡有沒有買我這個被害者的份。」楊筱依學他一樣把話掐頭去尾,好好一個陪他熬夜辦公頓時成了讓人浮想連篇的曖昧場景。

展莫懷笑嗆一聲,很有禮貌的將她以他的未婚妻的身分介紹給那兩位小姐,然後帶她離開。

「竟然有婚約了,好可惜。」

「這年頭死會都能活標,怕什麼?在傑瑞特結婚前都不能放棄!」

聽著那明目張膽的宣言,展莫懷輕嘆一聲。

滿頭黑線的楊筱依好笑的斜眼看他。

「你要求我陪你到辦公室來就是因為這兩朵金色玫瑰?」

「嗯嘛,這是其中之一。」他很坦白自己的桃花有多盛開。

「我以為東方男人在美國不受歡迎。」

「這可未必,我從小到大都很受歡迎。」也很受爛桃花所苦,畢竟他雖然不拘小節,卻也不是毫無節制的濫食。

楊筱依好同情的看著他。

「我記得當年曹大人的幾位侍女也非常的愛慕你。」最後還是風颺搬出女色過度會害死體弱的郭嘉的說法,曹操才打消了賞賜美女的主意。

展莫懷乾笑著摸摸額前垂落的髮絲,裝傻。

楊筱依輕揚唇角。

誰讓他略帶輕挑的態度總給人一種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還似有情的曖昧感,又習慣不會正面直接的表達自己的感情觀,也難怪會讓人有「還有希望」的錯覺。

只有對待最親近的人,他才會有限度的明顯表露出自己的喜怒哀樂,實在是個很害羞的男人。

「我說過你在這時代會是個很受歡迎的男人,雖然上輩子也不差就是了……我回去就簽字,你別怪我不夠義氣不幫忙。」雖然她不認為一紙婚約可以擋掉全部的爛桃花,能擋掉一半就夠他們偷笑了。

展莫懷無奈的看著她,唇角微掀的嘆息。

「相比妳這麼爽快的答應簽字,我個人更希望妳能用行動給我幫助。」

楊筱依想了一下,在踏進電梯後,很爽快的湊上前在他頸側種了兩顆草莓。

「幫你標示兩個所有權!」她調侃的道。

展莫懷整個笑趴在她肩膀上,然後注意到從耳機傳出來的,一直沒停過的音樂。

「這什麼歌?」他拿過一隻耳機戴上。

「陳倩倩唱的相思淚,我最近發現聽起來很有感覺。」

展莫懷微愣,旋即認真的看著她問道:

「還想回去嗎?」

「我是只會回顧過去的人嗎?既然下定決心要往前走了,就不會只想著回憶……」更何況,就算回去了,你也不在了……

看穿她眼中的心痛,展莫懷低聲保證:

「這輩子,我絕不留下妳。」

這只是甜言蜜語的謊言,人的生生死死又豈是誓言能決定的?

可是……

「好。」她甘心被騙。

輕輕的,吻上他的唇,在電梯門打開的這一瞬間。

這一世,一起走,不求成就什麼不朽霸業,只希望能讓彼此幸福。

因為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完結】
@@@@@@@@@@@@

唔,
會覺得五跟六之間有少了哪段啊QAQ
那是我場景切換沒做好了orz
修稿的時候我會再補強~

寫完了這個...我就要去趕不公開的部份了XD
所以網誌這邊我會消失幾天(毆打)
等我把稿子趕出去交給在等著幫我排版的穎夜後我們再聯絡(被拖出去)

其實這篇的發展性真的很大啦,
只是....以後有空再說(掩面)
我真的不想再發展出啥莫懷哥哥工作上的劇情啥鬼的,
也不想讓嬌滴滴的楊大小姐在FBI的訓練場用八極拳打飛誰....
(以上沒一個字是我說的!!!)
反正大家只要知道莫懷哥哥成功的被推倒並且很開心的把楊筱依小姐吃乾抹淨就對了!
莫懷哥哥你真的好黑,
郭嘉都比你純潔(誤!)
但以後是誰被吃掉就難講了(撇過臉)

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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