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

接下來的三年,風颺都很忙。

三年中有一半的時間都在外奔波,剩下一半則留在鄴城幫郭嘉調養身體和陪伴家人,也是在這三年間,風颺有了他人生中的第一個孩子,取名風宇。

風宇比郭筱小了兩歲,有一雙非常漂亮的綠眼睛,是個脾氣很好的孩子,只有餓了和需要換尿布時會哭,其他時間不是睡覺就是睜著一雙綠眼睛好奇的東看西看。

依稀記得上輩子看過書說女人生孩子中間相隔兩年到兩年半是最理想的,那樣對母親身體負荷最小,風颺也不管那記憶是對是錯,反正多聽沒壞處,在得了寶貝兒子後就有計畫的繼續避孕。

黃月英自然也沒意見,她這幾年同樣忙得團團轉,除了和郭夫人一起操持家務、教導年歲漸長的陸議和郭奕,還要跟風颺一起討論他各種規劃計畫。

他雖然在很多事情都表明了不需要她擔心,可也時常將他的想法與打算告訴她,認真聽取她的意見,也坦然接受她的幫助。

風颺對妻子一直抱持著一種照顧且縱容的態度,只要她想做並且願意去做,他在確保她的安全健康後就不會再有更多干涉了。

更何況他知道黃月英有多驚人的才華,若因為嫁人而限制她不是太浪費了嗎?!

這樣的情形持續到黃月英有了身孕,風颺才讓風默接手她手上的事務,要她不管產前產後都要好好養身子,自己又忙得神龍見首不見尾。

風颺實際上在忙什麼沒多少人清楚,除了曹操和一眾心腹外,就只有黃月英等家人是心知肚明,其他外人只能隱約明白這三年中曹操西取西涼、北伐烏桓、南下關中等行動後頭幾乎都有風颺的影子,但他從未站到幕前,曹操也未曾公開嘉獎他。

風颺就像是一道影子,一道所有人都看得到,卻沒有人能看得清的影子。

一直到兒子風宇滿月後,風颺才理直氣壯的要求曹操致力於內務發展讓他可以好好陪陪兒子,雖然他的理由讓曹操是哭笑不得,但仔細思量片刻,還是應允了。

──奉孝說過,對子寰不能逼之太過,不然這不耐煩操勞的傢伙真有可能包袱收收就不管天下事的跑了!

於是乎,風颺終於能無事一身輕的回家了。

「床、枕頭、被子!」幸福睡到死的三大要件都具備了!他要睡覺!

可終於有機會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需要幹的躺在床上,一時間反而無法安然入睡。

他的身體在這三年中已經太習慣高頻率處理繁重事務的壓力了。

真是累死他了,給曹操和西涼馬家當中間人不是問題,在馬騰與韓遂鬧翻後幫忙拉攏馬家也沒有困難,協助處理西涼的醫療、糧食、生活物資等問題也是他所擅長的,所以把自己累個半年十個月換來馬家上下安然無恙,在風颺看起來很划算!

只是後來北伐烏桓時要順便趁機安排疾風蒼狼的「洗白」問題,同時又安排所謂的「柔性漢化策略」,還要隨著大軍長途奔波,長達一年的勞苦唯一給他的安慰就是郭嘉這輩子不需要北上了!

在他的慫恿與策劃下,手握疾風蒼狼與天網乾坤這十幾年來繪製的草原地圖,配合趙雲、夏侯惇和徐晃、樂進等猛將和十八萬精銳將士,不只把實力漸走下坡的烏桓打得七零八落,早已漸漸式微的匈奴也在強大的武力下選擇了臣服,剛崛起的鮮卑人也被打得半死不活,加以胡蘿蔔加大棒的策略由沮授、荀攸等謀士大力安排,大量的北方異族遷入關內與漢人一起生活,也為北方更增添了一道屏障。

當這些剽悍的戰士們體驗到安定生活的可貴與幸福後,任何想侵犯他們的家園的人都是敵人,這些血脈中還充分流有游牧民族的剽悍堅毅的戰士可不會在意南侵的是未歸順的同族還是異族,反正敵人就是敵人!

解決了北方問題,自然也不會發生歷史上郭嘉隨軍北伐烏桓於柳城水土不服病逝的憾事了!

至於關中,沒什麼他的事情,只是沙盤地圖和突襲營的行動規劃需要他幫忙出點主意……

原來歷史上所謂的戎馬一生就是這般操勞嗎?!

才過三年他就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了,古人真偉大!

但更偉大的是他,因為他不支薪!

風颺是個隨心所欲的性子,要他經年在外奔波不困難,困難的是在奔波過程中沒好玩的給他玩、沒有趣的給他研究,只能枯燥的行軍行軍行軍、開會開會開會、謀策謀策謀策、殺敵殺敵殺敵……若非想保下馬家和想解決北方異族問題的決心太過強烈,好幾次風颺都想把這些破事扔了跑回鄴城看老婆兒子。

現在回來了,人卻睡不著了!

「我自虐啊我!」

不能午睡時天天想念午睡的美好感覺,終於回家能睡午覺了卻不習慣白日當中就爬上床……有沒有那麼悲哀的?!

當郭嘉從府衙辦公回來,一進書房就看見中午就說要回家睡覺的風颺抱著頭在哀哀叫,那模樣說有多哀怨就有多哀怨。

唇角不由自主的上揚,郭嘉輕笑一聲。

「怎麼不在房裡睡?小宇不愛哭吧?」

「月英和嫂子在挑選布料給孩子們做衣服,我打了幾件衣服的版型給她們,現在興致正高呢,我在那裡會讓她們不敢太大聲說話,乾脆跑來這裡睡了。」

他做的是上輩子那種可愛的嬰兒服和幼兒服的版型,當初他曾給郭筱做過兩件,可後來太忙了,也就沒有時間抽空給孩子們做什麼可愛的衣服,這回剛回府就遇上黃月英在和嫂子一起做衣服,興致來了剛好一次補上!

想起稍早前房裡的溫馨氣氛,風颺很愉快的微笑。

「那為什麼你現在還醒著?」

「不知道,我想睡覺,但睡不著!」苦笑,他開始考慮灌烈酒,可想到醒來後的頭痛欲裂與噁心反胃,又馬上打消這很爛的主意。

郭嘉用那雙淡定深邃的眼眸凝視他片刻,微微一笑,脫了因為在外忙碌一天沾有風沙的外衣,爬上床躺到風颺身邊。

「不舒服?」風颺直覺想到他的身體,探手就去摸他的額頭。

「沒有,只是想歇息一會兒再吃晚飯。」郭嘉調了個舒服的姿勢,閉上眼睛,「要吃飯再叫我。」

「在一個努力了一下午都沒好好睡一覺的人面前倒頭就睡,你不覺得很殘忍嗎?」風颺瞪他。

郭嘉的回答是唇角的笑紋更深,但什麼都沒有回應。

半晌,風颺放棄了,跟著找個了舒服的姿勢,闔上雙眼。

這一次,在兩人重疊的呼吸聲中,他終於找回了久違的在家午歇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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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滿意足的埋首狂睡了五天,又用三天好好跟家人聚聚,適逢聽到曹營高層的文臣武將有不少都同樣「放假」回家,風颺索性叫齊了人一起來參加燒烤宴!

同樣向曹操請假回鄴城陪家人的趙雲、周瑜、龐統、黃忠都在他的邀請名單上,除此之外就只邀請了幾個與他們相熟的文臣武將,並在請帖上註明這是一場家宴,可攜眷參加,不可談及公事。

燒烤宴是什麼?!

沒人知道答案。

早已習慣這幾年來風颺三不五時就要搞些古怪有趣的東西出來的一群人接到請帖後皆是莞爾一笑,跟風颺非常熟識的趙雲、周瑜等人二話不說的攜伴參加,荀彧等較為矜持的名士則是隻身前往。

這天,風颺府上,偌大的庭院中,風颺將有大片草地與涼亭的那頭讓給了女眷,隔著三三兩兩的梅樹茶樹這頭,男人們在湖邊升起炭火、搭起大鐵皮,醃漬好的食材就放在被火燒透的鐵皮上烤,滋滋聲響中,香氣四溢。

幾口小鐵鍋搭在鐵皮上,鍋內放了奶油和時鮮蔬菜,灑上些胡椒和鹽,就是一道香濃的料理。

精緻小巧的醬料碟子是拿在手上的,人人一手一雙筷子,鐵板上的食物夾起來就可以吃了。

也許是和風颺認識久了,曹操二話不說就領著曹昂自己動手夾美食吃,還坦然的說今日不分上下平輩而論。

既然主公都帶頭了,幾個文士苦笑一番後也沒有堅持保有他們的士人風範,只有程昱低罵了聲鄙俗不堪,卻也毫不客氣的大吃特吃,邊吃邊笑罵風颺老是搞出這些花招玩意兒害他無法保持高潔的名士風範!

「仲德先生,這是個人問題,你看荀公照樣吃得出塵飄逸、公瑾就算蹲在鐵板旁和士元搶肉也照樣是風度翩翩啊!」風颺話一說完就趕忙逃竄到趙雲身後躲過程昱沒好氣的一巴掌。

「風子寰!別躲在子龍背後,老夫要好好教訓你!」程昱氣得吹鬍子瞪眼睛。

在一旁好端端吃著自己的食物卻被連帶調侃的荀彧哭笑不得的看了風颺一眼,周瑜則挑起唇角,給了風颺一個風姿萬千的俊美笑容。

倒是被風颺當成擋箭牌的趙雲乾咳了聲,在程昱的殺人目光中不著痕跡的讓開身子給程昱繼續追殺風颺。

「子龍你太沒義氣了!」風颺邊跑邊罵。

「咳,那頭還沒送去呢,孩子們也餓了。」趙雲面不改色的埋頭烤自己的肉,裝了幾盤讓一旁的下人給女眷那邊送去。

照風颺的說法,孩子們愛玩愛鬧,燒烤宴鐵皮這麼大片,萬一不小心跌倒燙傷就不好了,而且女眷也不適合和男人們待在一起,所以稍作區隔後,食物統一由他們這邊烤了送去。

風颺說這話的時候他們都覺得很有道理,但此刻看看被追著滿院子跑的風颺,趙雲很懷疑也許最該小心別燙傷的人是風颺自己。

在眾人高高低低的笑聲中,風颺認命的讓程昱意思意思的巴了兩掌,乖乖回來當主廚。

「子寰兄長,有沒有清爽點的食物?」吃完一份奶油冬菇的周瑜問道。

大喬年前剛產下一子,小喬則在周瑜嚴記風颺說過女性太早懷孕不好的顧慮下才傳喜訊,兩姐妹都是被夫婿捧在手裡疼的,也怪不得趙雲拼命將烤好的食物差人往那頭送去,周瑜則擔心起開始害喜的嬌妻吃燒烤會想吐。

「放心,我幫弟妹準備了銀耳蓮子湯、爽口的糕餅、醃梅子、冬菇菜肉粥等食物,這邊弄蔬菜不要放奶油,灑點鹽吃清爽點也好。」風颺笑道,「涼亭那頭我立了屏風,若弟妹覺得涼也可以避進涼亭裡,不會有事的。」

周瑜微笑點頭,繼續心情很好的和龐統等人聊天。

郭嘉則謹記著悶聲發大財的原則專心蒐羅目標物,一邊品嘗風颺拿出來招待來客的美酒,天知道他有多久沒有好好喝一杯了。

待眾人吃過一輪後,風颺笑著從一旁的大水缸裡抓出一隻大龍蝦,看得所有人目瞪口呆。

「這是何物?」荀彧驚訝的問道,目光停留在那巨大的不明生物上,無法移開。

「這是大海裡的龍蝦,荀公小心牠的螯,被夾到會受傷的。」風颺一邊回答一邊動手宰了十幾隻大龍蝦,對剖一半後放到鐵板上做燒烤,「公瑾,弟妹那邊我讓人送清蒸的過去,和蔥薑一起蒸熟的龍蝦吃起來不會有腥味。」

「謝謝子寰兄長。」周瑜好奇的看著龍蝦殼從青色變成紅色,臉上的詫異和荀彧等人一樣愈來愈明顯。

「為何會變色?」趙雲皺著眉頭,對於這一隻隻有女子手前臂大小的「龍蝦」抱持著懷疑的態度。

他雖然相信風颺不會給他們吃不好吃的食物,但這龍蝦的外貌當真不好看!

「龍蝦和蝦子一樣,生的時候是青色的,煮熟了就變紅了。」風颺解釋道,又抓出一只只有女子手掌大小的大蚌,一只只同樣放到鐵板上烤。

至於更專業的解說,別說這些「古人」聽不懂,就連他也是一知半解,只記得依稀跟什麼蝦青素還是啥鬼的有關……書到用時方恨少,當初怎麼就沒有好好學學十萬個為什麼呢?!

「這可是子寰費了好大的勁才讓人從沿海送活的過來。」早在昨天已經將這些古怪「海產」全拉著風颺研究過一回的郭嘉目前看來是所有人當中最冷靜的一個。

「我喜歡吃海鮮!」風颺笑著露出一口雪白的牙,「海鮮營養價值很高,又很美味,值得一嚐。」

傾盡人力物力的送這一缸「海鮮」過來,還真不是誰都作得到的!

在場眾人不是沒吃過海鮮,就是鮮少有機會吃海鮮,此時被風颺這麼一說,都對鐵板上的陌生食物非常期待。

最先烤好的是大蚌,一只只緊閉的蚌殼在烤熟後自動打開來,露出裡頭白嫩的蚌肉和鮮美的湯汁。

「來來,一人一只,先喝湯後吃肉,小心點拿。」風颺招呼他們動手。

至於女眷那邊,有小爐子給她們當場烤蚌殼!

鮮美的湯汁帶著一種天然的甘美鹹味,柔嫩的蚌肉入口即化又充滿彈性,讓人意猶未盡的回味再三。

風颺烤了兩輪大蚌,接著給他們吃龍蝦,龍蝦原則上是一人半隻,另外還要小心確認這些人裡面沒有人對蝦蟹類的水產過敏──紅腫發癢事小,呼吸困難就完蛋了。

幸好在場所有人都沒有海鮮過敏的症狀,並對這些海產高度好評!

在眾人的讚賞中,風颺知道他接下來的提議應該沒有問題了……但是再等等,他想好好休息一個月再來想這些問題!

他又不是自虐狂,工作狂這種捨己為人的付出也不是他學得來的,他個人更強調勞逸結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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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節算補昨天的,
如果晚上能再趕一節出來最好,
不能的話週末補給大家~
謝謝大家的體諒與支持(抱)

最近天候多變,
大家要注意身體健康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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