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回到許昌,把周瑜和魯肅丟給曹操後,風颺開心的回家帶著陸議一起去泡澡,意外的發現郭嘉父子也在……泡澡。

「我說奉孝,你跑來我家洗澡?」他一整個哭笑不得。

「浴池大些泡澡舒服,要不你也給我家弄一個。」郭嘉一臉你看著辦的模樣,「而且子龍也有來泡澡,只是他矜持些,都是自己泡。」

竟然趁我不在的時候拖子龍下海,改明兒個把周瑜也拉來泡澡吧?!風颺滿頭黑線的想著。

「這浴池要埋水管排水的,你家房子都建好了才來說這個,改建浴池要大興土木,還不如等遷都時再幫你弄一個。」

「那可說好了!」郭嘉完全不客氣。

洗完澡,把兩個孩子讓李亞送去郭嘉家裡給夫人照顧,郭嘉和風颺躲到書房來商議事情。

但在商議事情之前,風颺先抓著郭嘉好好檢查一遍身體。

「奉孝,你又喝多了對吧?欺負我家子言在嫂子回來後就不能進屋盯著你啊?」風颺瞇著眼瞪他。

「咳,小酒怡情嘛!」

「放屁!」風颺拍桌子怒吼,「你這什麼破爛身體,五天讓你喝一次酒都是極限了,你還敢給我天天喝,一喝就出問題了吧!才分開三個月不到身體就差到我診脈診得出來,你皮在癢啊?!」

如果不是郭嘉的身體真的禁不得打,他超想撲上去揍人的!

「還有,就算嫂子來了你晚上也克制點,操勞過度身子更虛啊!你總不會冬天沒事幹專門喝酒助興吧?!」

郭嘉難得面露尷尬。

看來他說對了!風颺狠瞪他。

「我說子寰,我不過就這點嗜好,冬天喝點酒暖身,而且我一個男人你不准我抱老婆是怎樣?」

顯然郭嘉就算以漢朝的標準而言再標新立異,被提到夫妻間的床笫之事還是尷尬的輕咳兩聲。

也是啦,之前老婆在穎川還沒話講,現在老婆都躺在同張床上了……

風颺抹了把臉。

「好吧,我們改變治療手法,你每天來找我一個時辰,我包你兩三天行房一次、三五天小酌幾杯身體沒問題。」

「……能不能別連我的房事都要管啊?」郭嘉鬱悶。

「若不是你這傢伙不知節制,弄得現在腎虛體更虛,你以為我想管嗎?我可先警告你,嫂子我是沒話講,但你若敢去什麼青樓或納小妾,我不介意用別的方法來遏止你的興致!」

……好狠!郭嘉大翻白眼,懊惱的哼了幾聲卻沒開口爭辯。

他之前也跟風颺爭論過活得自在就好,壽命長短不是問題,但被指著鼻子罵說自己「原本」就是因為這樣,搞得三十八歲就死在北伐烏桓的途中,導致後來曹操赤壁之戰慘敗後還說什麼「若奉孝在,孤不至此」,後世又有多少人說如果他還活著,赤壁之戰也許根本不會發生,曹操不知道可以早多少年一統天下云云……他只能摸摸鼻子挨罵。

後來,跟風颺同榻而眠時,偶爾半夜被他作噩夢的呻吟驚醒,聽來聽去時常都是「奉孝別死」之類的夢囈,甚至有兩次驚醒後看著他半天,默默起身離開房間,卻沒注意到枕頭上早已留下濕痕……這讓他在無奈之餘也深深感動著──他雖然自我,但並不想害這好友日夜為自己勞神擔憂,只好被管著了。

看郭嘉鬱悶的模樣,風颺嘆息兩聲,在心底盤算半天後,改口道:

「這樣吧,以後天冷的時候我釀藥酒給你,每晚睡前喝一杯輕鬆一下也好,但其他時候最多五天一壺酒,你呼吸道弱,又因為小時候亂吃藥在體內累積了一堆不好的藥效,我開的藥方有一大部分都是在幫你排毒的,喝酒卻會讓那些藥效更加深深入骨髓,你可別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郭嘉笑了笑。

「我知道了。」

「我會通告所有人不准找你喝酒、也會跟嫂子通通氣,你別想拐著彎兒的弄酒喝!」

「……」嘖!

見郭嘉被自己逼到底了,風颺也就見好就收。

他和郭嘉總是這樣的,互相用踩對方底線的方式表達關心或友情,有時候站上風,有時候被氣得牙癢癢的……但不論如何,彼此總是知心不變。

「不跟你鬧了,吃吃看我做的糖酥餅,然後聽聽我的計畫,我想知道你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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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後,夜裡,曹府議事廳。

老樣子,有資格在此一同議事的不論謀臣武將都是曹操的心腹或曹營的核心高層,有時候身分特殊的風颺有事,多半也是在這裡與眾人會面。

而今天,要求開會的就是風颺。

一見面,程昱就劈頭蓋臉的把風颺數落了一頓,說他不潔身自愛、有辱門風、敗壞風俗……而荀彧、荀攸叔侄和戲志才臉上也有著不贊同。

風颺暗嘆了口氣,由著程昱罵,怕他罵渴了還主動替他倒茶。

半晌,程昱終於喝著茶不說話了,風颺唇角一挑。

「你還敢笑……」立刻又把脾氣火爆的程昱惹毛了。

「停,仲德先生,雖說理由就是解釋,解釋就是掩飾,但我這次真的是有原因的,你聽完我的原因還想罵人,我一定讓你罵。」

「都被伯寧當場逮著了,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仲德先生,您這樣說就太過了。」郭嘉插了一句。

「哪有太過?!」

風颺一愣,苦笑一聲,擺擺手制止還想開口的郭嘉。

「好了,奉孝,是沒什麼話好說的,那等議事結束,我再聽您罵吧。」

他轉身就向曹操行禮。

「多謝曹大人答應子寰的要求召來各位大人議事。」

沒想到他當真就什麼都不提了,不只程昱一滯,就連在旁看好戲的曹操等人也呆了一下。

風颺也不管他們,指著讓人扛進來放著的三個膝蓋高的木箱子道:

「去年我去找我師兄時,跟他討論過在誓言允許的範圍內盡全力的輔助大人好提早結束亂世,師兄一開始不同意,但在看了大人您拿下徐州後的治理方式後,態度也有所軟化,後來便捎了封信給我,同意我在師父留下來的兵書中選擇除去楊家祕典以外的兵書提供給大人,但希望曹大人能承諾絕不將此兵書外流,任何人也不能抄錄謄本,但諸位大人們如能背下來寫自己的心得就不在這個承諾的約束範圍內了。」

聽到他扯自家師兄的後腿,原本聽到是楊家兵書就已經動容的一干人紛紛忍俊不禁的笑了起來。

「好,操承諾你們師兄弟,絕對會好好珍藏保護這箱兵書,他們要拿去看,也得發誓承諾才行。」曹操心情愉快的笑道。

雖然風颺師兄弟都喜歡讓人發誓或承諾,但他們的要求通常都不難辦到,甚至有時候只是走過場,但由此可知想必他們都是格外重視承諾的坦蕩之人吧?!

得到曹操的承諾,風颺便將第一個木箱推到曹操身前。

「那另外兩箱是什麼?」曹操好奇的問。

「第二箱是我自己寫著玩的改革方案,不管是在政務上的分工、商業上的規範改革、農作物的改良計畫、工匠的培養推廣等等,還有培養軍醫、防瘟防疫的醫書、儲倉管理方案等等,想說給大人們參考參考。」

曹操大為驚訝。

「子寰,這樣你不算破誓了嗎?」

曹操第一個關心的竟然是他?!風颺愣了愣,心底有些感動的深深一禮。

「子寰依然沒有出仕於大人帳下,這些建議也只為了天下蒼生和大人麾下將士,並非為自己謀權謀利,並不算破誓,之前未這樣提出只是怕師兄責怪,如今既然師兄應允了,這些早已寫好的東西也可以拿出來了。」

曹操看著毫無所求的風颺,深深長嘆一聲。

「子寰助操良多,操卻……」

「大人不用介懷,只要大人記得您曾經給過子寰的承諾,我師兄弟二人便已能報答師恩、心滿意足了。」

曹操久久不語,眼角似乎有些水光閃動,但在搖曳的燭火映照下,誰都不能肯定自己是否看錯了。

「那麼,」曹操再度開口時,聲音已經恢復了冷靜,「第三箱又是什麼?」

風颺露齒一笑,又是那樣的飛揚灑脫。

「大人,這可是好東西,」他笑瞇瞇的打開木箱,木箱分成好幾層與好幾格,「這東西叫做番薯,很好種植、也很好吃,不管是根莖或菜葉都很營養,收成期長、成長期短,百姓甚至在家裡院子就可以種植了,這回去交州時意外購買到的,種植方法我也寫上了;這是棉花,我送給戲先生和奉孝的棉被裡就是塞了棉花,棉線的保暖度和吸水性都不錯,我已經讓人在南方種植,日後給士兵們使用;這是橄欖,橄欖榨油後的食用油產量極高,也可以大範圍種植……」

天知道為什麼原產地在南美洲的番薯會在交趾找到,但找到就找到了,正好帶回來推廣一下!這樣說來,是不是該派人去尋找馬鈴薯啊?!

聽著他一樣一樣說下來,擅長內政的荀彧簡直只能用欣喜欲狂來形容。

風颺拿開第一層格子,第二層是幾個模型……船隻的模型。

「這五種船分別是海上商船、海上戰船,以及江河上的大小戰船三種,不過這可不是我或我師兄的東西,而是我師父當年曾經救過的一個神秘人的本事,當日他許諾師父三個要求,師父就把那三個要求留給我們師兄弟,當年師兄用了一個要求希望那人提供強而有力的武器,於是那人提供了複合弓、馬鐙、連弩、十字弩和精鐵打造的武器,讓我們可以向他購買……夏侯將軍後來在我那拿去的設計圖,是我自己依樣畫出來的;今日我向他提出要求要船,他就給我送來了這五個模型,我想大人應該不會喜歡一直靠他人提供船隻,所以我又向他討設計圖,花了點工夫總算弄來了,只是造船工匠和船塢的建造要靠大人們自行努力。」

移開第二層,第三層就是各種設計圖紙、榨油機圖紙和各種農作物的種植說明了。

室內沉默了很久,夏侯惇才問道:

「那神祕人究竟是何人?」

「天網乾坤的主人,我師父猜測他是墨家傳人,此人脾氣古怪,繼承人的脾氣也一樣古怪,很難搞定,這次跟他們打交道,我總算知道為什麼我師兄一說起當年要武器時的表情就那麼古怪了。」風颺苦笑回答。

「天網乾坤?!」少時好遊俠的曹洪詫異的道,「他們竟然還有這種能耐?我只聽說他們神出鬼沒,情報靈通,連劍師王越的弟子都在他們手下吃了鱉。」

曹操聽到這樣,好奇的跟曹洪詢問起天網乾坤是什麼樣的組織。

「是個遊俠兒組織,主事者好像叫做隨雲,聽說生得俊俏,但似乎沒什麼人見過,天網乾坤在遊俠兒間販賣情報,也在一定條件下提供武器訂做,連絡處通常在各大城的青樓或酒樓,要連絡天網乾坤只要在桌上用東西擺出乾與坤的八卦圖形,如果他們有人在就會前來聯繫……之前送老叔的那柄寶劍就是在天網乾坤訂製的,聽說他們一向不涉入各大勢力,自從我當了將軍後就聯絡不到他們了。」

「竟然還有這樣奇怪的組織?」曹操皺著眉頭,「不和各大勢力扯上關係這點倒跟子寰很像。」

若有所思的目光往風颺飄了過去。

「別看我,大人,我是再也不想跟他打交道了。」風颺撇撇嘴角。

「這倒奇了,子寰你竟然也有怕的人?」夏侯淵樂了。

「我不怕那個人,最怕那些稀奇古怪的要求,我才多提了些要求就被整得差點身敗名裂,多來幾次我就要抱顆石頭去跳黃河了。」

嘟噥兩聲,風颺不管夏侯淵再怎麼追問就是不肯多說一個字,直接告辭回家。

「幾位大人請慢慢商議,戲先生和奉孝記得別太晚睡,我先回家哄義子去了,那孩子晚上容易做噩夢。」

直到風颺離開了,郭嘉才嘆了口氣。

「我說啊,別再拿之前街上那件事去說子寰什麼了。」

一直沒開口的賈詡若有所思的道:

「奉孝的意思是,街上那次是天網乾坤提的要求?!」

所有人臉色一變,程昱甚至忍不住站了起來。

「嘉也是前幾日在子寰收到這些船隻模型和設計圖時從他嘴裡套出來的,我原以為是他難得輕狂放肆,沒想到是那隨雲公子聽聞子寰退婚的消息,存心找了兩名青樓女子想整人,會碰到伯寧是雙方意料之外的事情,對方好像送了子寰兩艘商船當補償,但子寰骨子裡是很潔身自愛又自傲的人,發生這種事情他懊惱卻無話可說……之前他在攻打袁術結束後就打著幫主公納才的名義跑去公瑾那住了三個月,其實是在跟我賭氣,因為當初我不知情時那樣取笑他,讓他鬱悶過頭了。」

如此一來,所有事情都有了合理的解釋,他那兄弟也不會再被取笑或挨罵了。

不過,想起風颺因為救高順那事搞得名聲亂七八糟還時常被取笑就讓郭嘉很想笑,原本還想繼續看好戲的,但看風颺那哀怨的模樣,他還是心軟的決定幫他演上這齣戲。

「你、你剛剛為什麼不說?!」程昱又氣又急得臉都紅了。

「他還在賭氣所以不准我說,而且仲德先生你剛剛那一罵,讓他連解釋的興致都沒了,我能怎麼辦?我最近幾日還在跟他陪小心呢,連家都沒回了,哪敢當眾忤了他的意思?」郭嘉滿臉無辜的道。

的確,自從風颺帶著周瑜和魯肅回來後,十天裡郭嘉有七天是住在風颺府上的。

這樣一聽就很嚴重了,若連郭嘉和他的交情都要這樣賠不是,他們其他人就慘了……

「那小子幾歲了還賭什麼氣啊?!」一想到自己稍早之前罵得難聽,程昱氣得吹鬍子瞪眼睛,荀彧等人也面有慚色的反省起自己因為不滿風颺的作為所擺出的態度。

不得不說,在漢朝時雖然也有不要臉的人,但像荀彧等真君子還是非常嚴以律己、寬以待人的!

「他本來就是這樣的性子,不在乎的人說什麼都不在意,對在乎的人又有些孩子氣,之前我勸他說把事情跟你們說清楚也省得大家不是取笑他就是給他臉色看,結果他說仰不愧於天,俯不愧於地,若相處這幾年來,他在你們眼中就是這般不堪,他也沒必要多說什麼,反正男人名聲荒淫點也不會少塊肉……看,一聽就是怨氣很重,脾氣還很大吧?!」郭嘉很是無奈的道,「認識他這麼久,我還是第一次看他吃這麼大的啞巴虧,難免有些意難平。偏生找不到天網乾坤的隨雲,只能在這邊生悶氣了。」

何止怨念很重,簡直是怨氣沖天了這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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