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接獲荀彧通知呂布來犯兌州的曹操很快引兵回援,這段時間內高順、張遼前來攻過一次城,但一樣敗在燃燒彈、桐油和滾水的威力下。

後來得到曹操十萬大軍回援後,便當機立斷的撤回濮陽去了。

這天,洗澡洗到一半的風颺遭到郭嘉的突襲,舒舒服服的泡在添加了藥材的熱水裡,忽然聽見門被撞開的聲音,接著就看見郭嘉朝他撲了過來。

「傷到哪了?文則說你破相了!」

難得少了那份灑脫不羈的郭嘉緊張的抓著他,捧著他的臉左看右看。

見郭嘉一身風塵僕僕的疲倦模樣,風颺笑了笑,拉過一塊布圍在腰間,笑道:

「累了吧?要不要一起泡澡?」

這可是他特地差人建的浴池,三個男人要一起泡澡都沒問題。

正皺著眉頭打量他右臉傷疤的郭嘉一愣,默默脫了衣服,也學他那樣在腰間圍塊布,就泡到熱水中。

果然,在這個時代,一起泡澡這種驚世駭俗的邀請也只有郭嘉能理解接受。

風颺轉身搭在池畔,笑著叫門外的李亞幫忙再添些熱水,不介意郭嘉伸手輕碰他的背。

「這也是燒傷?」

「對,已經好了,只是留疤而已,我泡的這些藥草也有除疤的療效。」風颺笑道,轉過身,輕鬆寫意的靠著浴池。

「臉上的疤會消嗎?」郭嘉依然皺眉。

那片從頸側一路蔓延到右臉頰的不均勻膚色讓人看得是怵目驚心。

「會,你也沒必要這麼介意,本少爺帥到人神共憤,就算多了點疤也是增加男人味!」

聽出他完全不介意臉上的傷痕,郭嘉唇角一挑。

「既然自認帥到人神共憤,這些天一直躲著做什麼?文若和文則還很擔心的跟我說你閉門謝客是因為毀容的關係!」

愉快的笑意在風颺臉上展現。

「你不會信了吧?」

看著郭嘉翻起白眼的模樣,他樂不可支。

「我是怕麻煩,如果不是怕戲志才累掛了,誰想淌這混水啊?我又不是曹公的人,守城什麼的不歸我管,而且我難得輕鬆啊,才懶得去應酬。」

「奉孝先生,這點我可以作證,少爺這些天來都在寫書和幫戲先生治病,其他日子就躲在房裡睡覺,過得可愜意了。」搬著熱水進來的李亞笑道。

因為風颺對他們這些家僕從不擺架子,就像家人一樣,郭嘉也是熟人了,他才會這般打趣自家少爺。

「他舒服可把我嚇死了……」郭嘉輕嘆,繼而笑道,「小妖,幫我拿瓶酒吧。」

李亞看向風颺。

「拿瓶血月吧。」

李亞應諾,放下熱水後離開。

風颺指指那桶熱水,趕人。

「奉孝,上去把自己洗乾淨再下來,我剛剛都忘了你行軍這些日子沒洗澡,真不該就這樣讓你進來的。」

郭嘉紮紮實實的白他一眼,還是合作的爬上去用香皂和香皂泡成的皂液洗頭洗澡,把自己打理乾淨了才又泡回浴池裡。

「你還真享受啊,這香皂市價不斐,你卻天天在用。」

「賺錢就是為了把錢花掉。」風颺輕笑,沒有說這肥皂也是他的產業商品,成本低得嚇人。

郭嘉翻白眼給他看。

「你這回可是大出風頭,主公一定會賞你,你看看你要什麼吧……我可以花了些功夫才讓主公沒有當眾就賞你個將軍當當。」

「我又不是他手下,當什麼將軍啊?」風颺打個呵欠。

「還說呢!是誰說會注意的,根本不干你的事出什麼風頭?!上城牆幫忙守城就算了,把呂布都扔出去,你以為主公會放你走嗎?!」郭嘉惱了。

「一時沒忍住……那小夥子之前還在對我笑呢,沒幾下就被呂布刺穿了……」風颺苦笑。

就算已經上過戰場殺過人,他還是無法習慣一張張年輕的笑臉在自己面前逝去的那種哀痛。

郭嘉沉默,半晌,甩甩頭,扯開話題。

「我沒想過你比呂布還強啊!」

「我馬上不是呂布的對手、力氣也比不過他,這次是取巧了,他因為身上著火慌了神,才被我逮到機會摔他下樓。」風颺懶洋洋的笑道。

這時,李亞拿了一小罈酒、一盤點心和兩只玉杯進來,在浴池邊的矮几上放下,又在池裡添些熱水,然後退了出去。

在兩個杯子裡注滿殷紅的葡萄酒,風颺朝郭嘉舉杯。

兩人喝酒吃點心,閒聊些輕鬆的話題和戲志才的病情,郭嘉對於風颺竟然敢放倒戲志才表現出高度的敬意。

「別提了,戲先生醒來後我再三保證不會有下次了他才肯喝藥,如果不是那時我臉上傷口嚇人,我看他都要跟我翻臉了。」風颺嗤笑。

「活該吧你,志才兄的脾氣就是標準的文人風骨,你竟然敢在戰局危急時對他耍陰招,他沒生吃了你都是對你印象很好了。」郭嘉哈哈大笑,但旋即語氣一頓,「只是你頭髮可惜了。」

「幹嘛你們說來說去都是一樣的話,綁起來就沒差了,我又不是第一次燒到自己頭髮,我爹娘早就習慣了,就算讓他們知道了,他們也會說『頭髮還能長,小事別大驚小怪』。」

「哈!我還不知道伯父伯母這麼有意思。」郭嘉眼中閃著興趣。

風颺笑著跟郭嘉聊起小時候研究蒸餾機和燃燒彈的過程,不時有爆炸聲是小意思,有一次還燒了府中花園,而他可憐的爹娘從第一次嚇得驚慌失措到後來可以很冷靜的要求他別燒到房子,早已練就一身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功夫。

郭嘉笑到差點喘不過氣來。

……

在風颺家裡蹭了頓豐盛的晚餐,郭嘉就離開了。

「我現在去跟主公說你無恙,明天大概就會召見你了,你最好想點好藉口婉拒主公的征辟。」

離開前,郭嘉是這麼說的。

躺在床上的風颺懶洋洋的揮揮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

第二天,果真被曹操派人請到府衙的議事廳。

在場的幕僚和武將都是曹營的重要高層,其中李典、于禁兩位將軍對他的態度都很好,曹仁和夏侯淵看他的眼中更有感激……看樣子是知道他救了曹洪的事情了。

恭敬的對曹操行禮,一點也不意外眾人在看見他臉上的傷痕時表露出來的痛心。

俊男毀容帶來的衝擊力遠比一般人毀容帶來的衝擊更大啊!

「大人,不知找子寰何事?」

曹操起身,就對風颺一鞠躬。

他連忙閃身避開。

「大人這是做什麼?我可受不起。」

「當然受得起,子寰救了子廉、曼成,又阻止了志才抱病處理軍務,還在守城戰中幫了大忙,操這一拜是理所當然。」曹操正色道。

「大人,您這樣就折煞我了,救兩位將軍和戲先生是醫者的天職,守城戰中也是于將軍指揮得當,我除了一點小聰明外也沒什麼功勞,萬萬受不得大人如此禮遇。」

「子寰此話不對,若不是你,呂布不會重傷,東郡沒這麼容易守住,禁不敢居功。」于禁道。

「對,子寰立此大功,定當重賞,操……」曹操滿臉喜色的順勢道。

「既然如此,子寰就不客氣的跟曹大人提出請求了。」風颺笑呵呵的巧妙接過曹操的話語,沒讓他脫口而出什麼麻煩的獎賞。

曹操坐回位子上,笑道:

「這回子寰可不能再說什麼完全不為自己考慮的請求了。」

「大人放心,這次保證是為我自己考慮。」風颺灑脫一笑。

「那坐下說話。」

風颺坐下,臉上笑容不變的道:

「子寰想請大人開口保障我本人以及我家裡家人、產業在大人治下領地內的安全與自由,在不違反大人頒布的法令的前提下,不受威脅、侵犯、恐嚇、監禁與傷害,可以安全自由的做生意。」

死小子,有你這麼說話的嗎?!郭嘉差點昏倒。

曹操臉上的笑容也是一僵。

「子寰何以為在操的治下,自己會有危險?」

「不不,大人誤會我的意思了,」風颺笑容不變的笑道,「我開的是酒樓啊,大人,遍布各地的二十二家風雅酒樓,我遇過太多士兵、官員喝酒不給酒錢、得罪當權就被砸店、打人的事情了,這些年我帶著商隊遊走四方,輕者被守城士兵勒索,重者遭巡邏士兵打劫,因為這張臉生得好,還曾經被要求陪寢,雖然僥倖逃過一劫,但那處產業隔天就被砸爛了,員工也被以莫須有的罪名下獄,折騰了幾個月才把人都救出來,卻也死了幾個人……商人地位卑賤,我提出這要求是因為我真的需要大人的保障,不是不信大人。」

他說得輕描淡寫,曹操等人卻聽得面色凝重,這些事情的確不少,甚至有時候他們在場這些人也沒少做,現在被這樣當場提出,心情非常糟糕。

因為一直都是加害者,所以在聽到被害者當面要求保護後,才知道其中艱辛與苦處。

「伯寧,這些事情在某的治下也可能發生是嗎?」

「是。」負責刑律的滿寵硬著口氣回答,「這類事情不少。」

「以後這類行為一律不許,嚴格執行,違者重懲!不管是誰都給某抓了!」曹操硬聲道。

「諾。」

深吸一口氣,曹操又看向風颺。

「子寰,某給你一面令牌,在操的治下憑此令牌可保你無事,若有人看了令牌還找你麻煩,你儘管來找某。」

「謝大人。」風颺起身行禮。

曹操又令他坐下。

「子寰身手不凡,又有長才,可願來操的帳下?」

……曹大人,你是真不懂還假裝不知道啊?他剛剛說得很清楚了啊!

風颺苦笑一聲。

「承蒙大人厚愛,但風颺自由懶散慣了,不管是文職武職都不是子寰能處理好的,大人看得起子寰是子寰的榮幸,但在這裡子寰只能說聲抱歉。」

聽他這麼說,程昱不幹了。

「風子寰,大丈夫生於亂世自當盡一份心力,男兒本當自立自強,你有能力做好事,為何總想著享樂偷安?!」

看著這位以鐵血出名的曹營幕僚,風颺唇角一勾。

「程大人此言差矣,天下人分士農工商,不在其位則不謀其職,我是一個商人,商人能為這亂世做的就是收容流民、發送糧食,所以我購地萬畝,收容流民無數,又施粥賑災,減少餓死人數,自認已不愧於天地;進一步來說,我是一名醫者,所以我在四處巡視產業之餘也收購藥材、免費義診,不論為醫為商,我都已經做到我能做的最極限,剩下的閑暇時間我既不傷天害理,也不違背倫常,縱使懶散度日、花錢如流水又有何妨?」

程昱吹鬍子瞪眼睛,卻啞口無言的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

這時代士農工商的階級劃分明確,工商更是低下,能有機會翻身是求之不得的好事,但風颺卻毫不以商人身分為恥,反而說得理直氣壯、坦蕩自豪──更重要的是若他所言屬實,他這人還真是比那些世家紈褲子弟或迂儒值得尊敬。

「子寰,你就沒有想過建立功業、光宗耀祖嗎?」夏侯淵不解的問道,「商人畢竟地位低下,以你的武藝來說,當上將軍並不是難事。」

風颺唇角的笑容微斂。

「夏侯將軍,一將功成萬骨枯,縱然我知道為了早日平定亂世,有些殺戮是逼不得已的,但我在拜師那日就發過毒誓,除了自保以外,絕不主動殘害漢人,也不會用所學為自己建立豐功偉業,若有所違,將在目睹親人愛人死絕後粉身碎骨而亡,師恩如山、血誓歷歷在耳,不敢有所違背。」

……好毒的誓言!

在場所有人無不悚然。

「不知令師是何許人也?」曹操問道。

「我師父姓楊,據說是楊家梨花槍的傳人,楊家滿門英烈……」風颺將楊家將演義和岳飛傳的大綱綜合起來說了個大概,只是掩去朝代這種敏感的問題,「至此楊家依從祖訓不再出仕,只是代代將楊家槍流傳下來,我師父眼看世間即將大亂,有感於若漢人勢微則異族將禍亂中原,因此收我師兄弟二人,師兄已經在關外與異族作戰,我則因為有經商天分而被師父交代用另一種方法為亂世盡一份心力。」

他面不改色的把蒼竹的身分合理化。

「令師兄是?」

「也許大人聽過,疾風蒼狼的頭兒,蒼竹,楊蒼竹,師兄是師父的親生子。」

疾風蒼狼,近五年來大破烏桓、匈奴與鮮卑的神祕騎兵,人數不過千人以內,卻是有名的勁旅,以千里追擊剿滅入關劫掠的異族聞名。

「你們師兄弟皆是大才,卻因誓言不能為操所用……」曹操長吁短嘆。

在場所有人也為了楊家一門忠烈卻不得善終而唏噓不已。

在東漢末年,忠義之人最受人敬重!

「我師兄弟不會為任何人所用,也絕對不會兵指漢人,名利在那誓言面前對我們來說沒有任何意義,就這點而言,也算是好消息不是嗎?」風颺很坦然的道。

曹操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點頭。

「的確是這樣。」

「風颺多謝大人體諒。」風颺深深鞠躬。

@@@@@@@@@@@@

嗯咪,
以後週一到週五每天更新四節,
週末讓我修稿XD

禮拜六生日,
給自己買了個生日禮物世紀帝國單機版電腦遊戲,
結果很蠢笨的玩遊戲玩到暈車(囧)
地圖上場景飛來飛去看到想吐....
2X歲的第一天感想就是原來我還是會暈車的.....(遠目)
就某種意義來說這個感想很讓人悲傷.....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catsnights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2)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