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他看中那個女孩很久了,清純的氣質、可愛的臉蛋、窈窕的身材,以及因為害怕而顫抖的身軀都讓他興奮不已。

今天也要好好享受撫摸女孩那渾圓臀部的過程……

男人是如此盤算的,但卻發生了意料之外的事情。

當他的手如願以償的貼上包裹住女大學生美麗臀部的牛仔褲,才摸不到十秒,另一隻手緊緊扣住了他的手腕。

「逮到你了,色狼老頭!」

咬牙切齒的女音,順著那隻勻稱手臂往上望去,是一張樸素清秀的年輕臉龐,以及一雙讓他瞬間充滿危機感的如貓眼瞳。

「妳、你在說什麼?放手!」

四周射來的視線冷漠而輕視,讓男人惱羞成怒的加大了音量。

「我說你是性騷擾慣犯!連摸四天很爽是吧?去警局!」藍以凰用盡全力緊扣男人的手腕,擁擠的車廂讓她沒有恰當的施力點──幸好對方也是同樣的處境。

藍以凰不太理解為什麼被性騷擾的女孩子有些人會「羞恥」到不敢張聲,也不明白為什麼會畏懼到無法反抗,造就色狼可以理直氣壯又膽大包天到敢尾隨被害人從捷運車尾走到捷運車頭。

究竟是道德禮教已經徹底淪喪讓加害人膽敢理直氣壯,還是人情冷暖的漠視造就被害人求救無門只能忍氣吞聲?

她跟寶寶直接約在捷運站見,上班時間的捷運站堪稱人滿為患,她的計畫是她們假裝陌生人,由她從旁觀察找出那個變態色老頭。

結果非常成功!

「證據呢?這是誹謗!小丫頭別亂說話,小心我告妳公然侮辱!」

「提醒你一個常識,誹謗罪是指我捏造不實的具體事實損害你的名譽,公然侮辱是指我當眾用情緒化的字眼辱罵你,別把兩種不同的罪名混在一起了。而且你是強制猥褻的現行犯,所以以上兩條都不成立。我法律系可不是讀假的!」藍以凰冷笑。

男人的臉色一青一白,明明看外表是人模人樣的白領階級,現在卻像隻憤怒的青蛙,脖子上的青筋浮動。

「臭女人,沒證據就不要隨便說話!」

「我就是人證。」

「妳們串通好了設計我!」

男人大喊,用力扯開藍以凰抓住他的手,憤怒的想下車。整個車廂滿滿的人群冷漠的看著爭吵中心的三個人,不置可否的沉默,完全沒有插手惹麻煩的意思。

「我看到了,他摸那個大姊姊的屁股。」

就在男人掙扎著想往車門移動時,稚嫩的童音響起。

一個十二歲左右的小男孩站在車廂角落,混血兒般的五官深遂柔美,一雙綠色的眼睛閃爍著生氣的光芒看著男人。

「他是壞人!」

連這麼小的孩子都敢開口指責,原本秉持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心態的男男女女總算有了動作,有人按下了車門邊的通話按鈕,請駕駛幫忙連絡保全人員。

發現自己處境愈發難堪的男人終於發難了。

「賤女人,不小心碰幾下又不會少塊肉,不到十秒能拿我怎麼樣?!多管閒事小心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你是不是忘了還有性騷擾防制法?另外,『現在』我可以告你公然侮辱以及公然恐嚇。」跨過一步擋到小男孩身前,一手將寶寶拉到自己身後,藍以凰怒聲嗆回去,心底已經打起十二分的警戒。

男人急紅了眼,憤怒的深呼吸,在車門開啟時,撞開其他乘客就想衝下車。

「站住!」藍以凰反射性的扯住男人的公事包。

「媽的!」男人終於忍無可忍的抬手往藍以凰的臉上撞去,逼得藍以凰不得不鬆手往後避開他的攻擊。

就這麼一下子,男人已經撞開人群逃出車廂。

「啊,竟然被他逃掉了!妳拍到沒?」藍以凰懊惱的嘆氣,但她也沒多期望真的能當場把人扭送法辦,畢竟是人潮洶湧的開放空間,就算她「有練過」也無處施展。

所以,真正的後招在寶寶手上。

「當然,拍了好幾張。」點頭的寶寶手上拿著一只新款輕薄的數位相機。

為了抓色狼,她終於狠下心去買了一直想買的相機,雖然動機不太對,但剛買回來的愛機可以馬上派上用場是件好事。

「很好,等等我陪妳去報案。」滿意的點頭,藍以凰一直謹記魅瞳所說「要出手就要打到對方無力反擊」的論點,所以有要寶寶拍照存證。

「嗯,小弟弟,剛才謝……人呢?」

四下張望,寶寶找不到剛才開口幫忙的男孩。

「誒?我沒看到他跑出去啊,從另外一邊下車了嗎?」

左看右看,怎麼也找不到剛才那個漂亮的男孩子,藍以凰和寶寶面面相覷,惋惜不已。

抓色狼失敗是一回事,超可愛的俊美小正太跑掉才是大損失啊!

@@@@@@@@@@@@

夜裡──

「可惡的賤人!該死,該死……給妳好看!」

男人醉意濃厚的咒罵迴盪在昏暗的巷道中,今天早上發生的事情讓他覺得自己顏面掃地。

「只不過是摸兩下,竟然敢那樣跟我說話……」

一定要給那個趾高氣昂的丫頭一點顏色瞧瞧!

噗!

隨便發洩似的踢出去的空罐頭打在某個物體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路燈光線照射的死角,某個物體慢慢移了出來。

路燈照亮了柔軟的棕褐色短髮,瑩綠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閃閃發亮,漂亮的五官一片冰冷情緒。

「壞人。」

罕無人煙的巷道中,孩子的聲音聽起來比早上空洞多了。

冰冷僵硬,而且毫無感情。

「臭小鬼!給老子滾開!」男人憤怒的吼道。

男孩搖搖晃晃的往前走了兩步,長長的黑色袖子下,露出的手指慘白無血色。

「壞人,她在哪裡?」

男人瞪著他,感覺冷汗不知不覺間爬上背脊。

明明只是一個毫無殺傷力的小孩,為什麼會讓他感覺到恐懼呢?

「瘋小鬼。」

喃喃咒罵,像是要給自己壯膽一樣,男人揚起拳頭。

「快滾!不然我打你屁股!」

小孩子就應該有小孩子的樣子,應該哭著跑掉才對……快哭啊!為什麼不哭呢?!

與男人的期待相反的,男孩只是仰頭冷冷的看著他,瑩綠色的眼睛染上不明顯的血光。

「壞人!她在哪裡?她在叫我,要趕快找到她……」男孩步步逼近,可愛俊秀的臉龐僵硬沒有任何表情。

啪!

男人忍無可忍的一腳把男孩踹了出去。

男孩瘦弱的身子在殘忍的重踹中飛了出去,悽慘的在地上滾了兩圈,直到咚一聲狠狠撞到電線桿才停下,趴在那裡好半天沒動靜。

但這並沒有讓男人感覺到安心,因為他清楚的感覺到隔著皮鞋,自己踢到的東西並不是肉質的柔軟觸感,而是某種堅硬的物體。

男孩趴在地上,冰冷僵硬的身軀傳來難耐的痛楚,全身關節傳來的彷彿要裂開般的劇痛撕扯著他的神識,可是他依然沒有哭。

痛,很痛,但再痛都比不上聽見她哭泣的痛苦!

「壞人,傷害她的壞人……」單調沒有起伏的語氣透出一股陰森森的殺意,「不能饒恕,你必須消失,不然她會哭!」

趴在地上的男孩沒有站起來,反而用扭曲成詭異角度的四肢在地上爬行,與柏油路摩擦發出細碎的聲響。

男人嚇壞了,他終於意識到被自己踹了一腳的男孩有哪裡古怪了──

重量根本不對,被他踢出去的東西輕得不像人!

路燈在這時閃爍兩下後熄滅,最後一絲光源消失了。

恐懼感吞沒男人的知覺,他大叫一聲,轉身就想跑。

但沒給他逃跑的機會,黑暗中一團漆黑的小小身影朝他撲了過來!

男人只感覺胸口一痛,就什麼都感覺不到了。

暗巷中,只剩下濃濃的血腥味。

那是屬於死亡的靜默。

過了很久,男孩終於慢慢的從地上爬起來,一雙眼睛像野生動物一樣在黑暗中發出幽幽綠芒。

「不是這個人,又錯了」他隨手丟下一塊肉塊,「在哪裡……」最重要的……小小主人。

承諾過,會保護她的啊!

他搖搖晃晃的走出巷子,身後的黑暗中,只留下散落一地的深紅色物體。

@@@@@@@@@@@@

藍以凰跟寶寶都沒想過在捷運上跟一個變態色狼起衝突的結果,竟然會是在兩天後被請到警局「協助調查」。

「妳們真的不認識一位叫做簡振雄的男人嗎?」

瞪著坐在桌子那頭滿臉嚴肅的警察,藍以凰跟寶寶一起搖頭。

「不認識。」

「真的?」

「你問很多遍了,到底為什麼我們該認識那個男人啊?」藍以凰很奇怪的反問。

「你們在前天報案說簡振雄在捷運上對陳君繪小姐性騷擾。」

「……陳君繪這名字好耳熟,我該認識嗎?我們是有報案說有個男人對寶寶性騷擾……」非常不會記人名的藍以凰一時間有點搞不清楚狀況。

不是在問那個男人嗎?怎麼扯到另一個被性騷擾的女孩子去了?

「藍小凰,陳君繪是我。」寶寶好氣又好笑的白了她一眼。

「咳!」

只是陪同她們到警察局後就一直沒吭氣的雲浪忍不住笑嗆了聲,然後衝著藍以凰尷尬的瞪視滿臉無辜的回以在嘴巴拉上拉鍊的手勢,繼續努力保持安靜無聲。

「對不起啦,我喊妳寶寶喊了快四年,太少有機會叫妳的名字了。」因為她們只有高一同班啊!

差點被好友惱怒的視線射穿的藍以凰連忙討饒。

「妳怎麼老是記不住人名人臉啊?」哭笑不得的寶寶無奈的嘆笑,「我想這位警察先生的意思應該是被我們拍照報案的男人就是叫做簡振雄吧?」

「這麼簡單的事情為什麼要拐彎抹角的說半天啊?」她嘀咕兩聲,認真的看向也被她弄得啼笑皆非的警察先生,「如果你說的是那傢伙?那天他跑下車以後我就沒見過了。」

「嗯,這兩天搭車都沒遇到他,我以為他是不好意思再搭那時間的捷運了。」因為通常上下班時間搭車的人都是同一批。

寶寶也開口解釋。

說完,兩名少女納悶的互看一眼,怎麼想都覺得這種對話似乎常常出現在歐美影集裡面。

「事情發生的時候有什麼異常或可疑人物嗎?」

「除了那個色狼以外嗎?沒有。」

那名警察來回巡視她們的表情,而後低頭在筆錄裡寫了半天,再抬頭從文件夾中再抽出一張A4大小的紙張。

「那妳們怎麼解釋他會變成這樣……」

藍以凰跟寶寶連看都還沒看清楚那張紙上是什麼東西,姿態慵懶的癱在椅子上的雲浪忽然以超乎常人的俐落速度抽過那張紙,翻手就把紙反過來蓋在桌上。

「我不認為這是個好主意。」一掌壓住那張紙,用認真的目光阻止藍以凰好奇想偷看的手,雲浪臉上還是一慣的溫和微笑,眼神卻閃過逼人的利芒,「她們兩個只是不到二十歲的小丫頭,是性騷擾的受害者,我相信在這點上我們應該有共識。」

「我……」

看著有點心虛的警察,配合雲浪的口氣綜合思考,藍以凰慢了幾秒,終於弄懂從進警局以來對方總有些保留的探詢語氣是什麼用意。

旋即,一種被侮辱的感覺湧上,慢半拍的火山馬上爆發。

「請等一下,你該不會是說那個變態色狼發生什麼意外跟我們有關吧?關我們什麼事情啊?是你們說要協助調查我們才來的!沒證據警察可以隨便懷疑人嗎?!」

一個問號一個問號的丟出去,一句比一句話口氣上揚,說到最後只差沒當場拍桌了。

這樣不行啊,丫頭,怎麼從小到大都是這種因為粗神經所以常常處在狀況外,又在反應過來以後才突然爆發的脾氣……怎麼他精明狡詐一世,卻教出這樣一個脾氣直來直往的孩子?!雲浪無聲輕嘆。

怒氣沖天的模樣跟先前的乖巧迷糊簡直相差十萬八千里,一時間讓負責的員警愣愣的不知道該說什麼。

「以凰,妳冷靜點啦!」寶寶連忙抓住她的手不讓她掀桌。

老天,年輕不懂事的時候在學校槓上勢利眼的主任據理力爭就算了,再怎麼樣也頂多被記個警告什麼的,但在警局得罪警察就不太妙了。

「冷靜是什麼?它認識我我不認識它。」一推桌子站起來,藍以凰一手扯起背包,一手抓住寶寶就要離開。

「等一下,妳想做什麼?」被砲轟得目瞪口呆的警察先生總算知道要開口阻攔。

「回家!哪條法律規定我不能離開的?我們未滿二十歲,沒監護人在場,你們沒有權力要我回答任何事情。」她氣到發抖。

這小丫頭大概永遠長不大了,這麼衝的態度除了得罪人以外對事情根本沒有半點幫助。雲浪無奈嘆笑。

她還是沒變,因為小時候常被同學欺負說她是騙子,說她喜歡說謊騙大家她看得到妖魔鬼怪,就連學校老師都歧視她。所以就算長大後學會隱藏了,兒時的遭遇仍讓她一被懷疑就很容易冒火。

真是個長不大的傻丫頭!

但反過來想想,萬一哪天他家小丫頭學會了皮笑肉不笑的和人扯官腔說鬼話,睜眼說瞎話的用笑容在那邊明裏暗裏夾槍帶棍的譏笑諷刺,他大概會慌張的想發瘋。

她橫衝直撞的率直脾氣,也許是他下意識縱容出來的,因為他希望她別改變──至少,別那麼快學會改變。

可是,該學習圓融處理事情的地方還是要學學!

心底思緒翻轉,知道自己該出手善後了的雲浪動也不動的坐在椅子上,伸手拉住就要轉身離開的藍以凰。

「學長?」

怒火中燒的藍以凰在面對雲浪的時候還有點理智,因為過去的經驗告訴她,雲浪的決定永遠是把她擺在第一位,並且總能做到最好的結果──比她的決定好太多了。

「丫頭,就算認為自己沒錯也客氣點,人家警察先生也只是在工作,不是刻意針對妳。反應別這麼激烈,萬一惹火了負責警員,說不定還說妳妨礙公務。」雲浪笑道,盈滿溫柔的眼與她四目相交。

「沒證據憑什麼?!電視上演多了,滿口妨礙公務的欺騙善良老百姓無知!」雙眼一瞪,如果說這話的不是雲浪她大概已經咬人了。

「就是沒證據才要找證據啊!既然沒做虧心事,配合調查是你好我好大家好,花一個小時把筆錄做完整跟被羈押二十四小時以後再找立委開記者會或找律師幫妳投訴,妳喜歡哪一個?」雲浪溫和無害的笑容背後有點冷,隱藏在笑容中的狡詐讓藍以凰瞬間冷靜了下來。

「沒證據警察沒權利要強迫我們說明不在場証明。」她可是有點法學常識的,不像看太多八點檔肥皂劇後的善良小孩好唬爛。

「所以說配合調查嘛,妳有權保持緘默,當然要打電話找律師找父母也是可以的,只是真的有必要那麼麻煩嗎?」他非常有經驗的順著自家學妹的口氣走,慢慢將她氣炸的思緒引導向他希望她思考的方向。

他在三十年前也曾經考過律師執照,只是後來要換個身分就沒繼續使用了。

不過,在他當律師的那個時代,警政機構可是比現在黑暗得多,多虧現代媒體的福,這些捉人手段也收斂許多。

至於是不是真的民主先進人人平等……這就見仁見智啦!

「我們未成年,沒父母陪同他們不能詢問我們問題,竟然用協助調查騙我們,這是違法偵查。」藍以凰不甘願的嘟嘟噥噥,自尊心很強的她十分介意沒憑沒據的被誣賴抹黑或懷疑,更討厭被欺騙。

每個人都有特別在意的感情地雷,當那些地雷被觸碰,就會迅速引爆,激起十分強烈的情緒反彈,也許事後想想會對自己的衝動感到羞赧或好笑,但在當下,那樣的怒意很難一下子控制住。

知道她的脾氣一上來整個人就會有些焦躁,雲浪溫和的看著她,語氣輕鬆的笑問:

「丫頭,讓妳家那兩個護女心切的爹娘知道妳因為逮色狼被抓進警察局協助調查,妳確定結果會比較好嗎?」

滿腔怒火瞬間被澆息一半。

「……一點也不好。」她家娘親已經夠後悔送她去學近五年的跆拳道了,誰叫她長年習武的那種內斂沉穩的武術精神沒學到多少,倒是抓色狼毆打暴露狂的技巧好得沒話說。

雲浪依然微笑。

「說話這麼衝會被人家說沒禮貌的。因為一時賭氣讓犯人有機會在外頭亂竄妳也不甘心吧?法律人之所以榮登西方世界數百年來最不受歡迎的職業的前三名,就是因為一說起法律就太咄咄逼人不近人情了。聽我的,坐下聽警察先生把事情說清楚,一次把事情處理完比較好,不是嗎?」

他這是明著調侃教育自家學妹,暗著揶揄承辦員警注意辦案態度,不然撕破臉大家都難看。最過分的是他調侃得很刻意,態度卻溫良得很謙恭,讓所有人都不知道能說什麼,畢竟他口口聲聲說的都是要配合辦案。

「雲浪學長!」她要昏倒了。勉強跟得上他們的對話的寶寶差點想尖叫。

要命,她只能說雲浪不愧是能讓藍以凰心服口服的男人,隨隨便便說句話的殺傷力都比只喜歡用理直氣壯的魄力壓得對方說不出話的藍以凰多上百分之一百二十五。

這不,藍以凰聽完雲浪的說法就乖乖坐回位子上,幾秒後終於褪去臉上慍色,點頭表示她願意聽話。

「真是不好意思,我家這小丫頭脾氣就是這麼衝,警察先生請原諒她的失禮,小孩子還不懂得體諒大人的辛苦。」

安撫完小丫頭,雲浪轉頭又向承辦員警客客氣氣的道歉,一字一句都把人堵得沒脾氣。

總不能擺明了說自己要跟脾氣衝的「小孩子」計較吧?

「哪裡哪裡,是我的態度讓她誤會了。」

中國人的好習慣,在撕破最後一層臉皮前,就算心裡氣死表面上也會秉持著「哪裡哪裡、誤會誤會」的客套保持良好禮儀。

「怎麼會呢,一切都是為了辦案嘛,你不介意就好,我回頭再說說她……」

「沒關係沒關係,小孩子遇到這種事情難免會緊張,就別怪她了……」

看雲浪三言兩語就把之前的火爆尷尬場面揭過,開始跟對方客套瞎扯起來,藍以凰真的好想翻白眼。

──學長,你的口氣像我家老爹,笑容像隻狐狸!

她垂頭喪氣的認輸了。

三分鐘後,成功把對方唬弄得不知道保證了多少次完全不在意剛才藍以凰失禮的舉動後,雲浪滿意的笑了,主動把話題導回重點。

「既然如此,對於誠心想配合你們辦案的好市民,是不是該讓她們知道究竟是為了什麼原因要她們翹課到警局的?」

這種交際手腕對活了數千年的妖狐來說根本就是小菜一碟!他臉上溫和的笑容看起來有些隱含的狡猾。

忽然發現自己竟然被一個看起來溫和斯文的大學生牽著鼻子走的員警只能苦笑著摸摸鼻子。

本來是想出奇不意的給兩個女孩子一點驚嚇好問出事情真相的,現在沒戲了。他只能暗嘆一口氣。

這兩個女孩子外表看起來都是父母嬌滴滴的掌上明珠,像這種涉世未深的孩子通常在記錄口供時恩威並施就可以達到很好的效果,誰知道千算萬算沒算到其中一個看似天真又涉世未深卻是唸法律系的火爆脾氣,更過分的是來了個讓人看不出深淺的「學長」。

當這個從進警局解釋完自己的身分後就不說話的青年開始介入主導事情走向後,他就再也無法掌握對話方向了。

天知道為什麼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年輕男人會有著看遍世態炎涼又莫測高深的眼神,還有這般老練的應對態度!

那雙溫和的眼中一直帶著一抹讓他不確定是否是自己錯看了的淡淡譏笑……就好像看穿了他所有心思和行動,卻依舊風涼的旁觀一場鬧劇似的,無形中增加了他不少壓力。

更神奇的是,被他這麼胡言亂語說一通後,心頭原本那絲火氣竟然消失無蹤了!

「咳咳,」輕咳幾聲,警察低頭翻翻檔案,「那我就直接說明好了,妳們前天有報警說在忠孝復興站遇到色狼,還拍下了對方的照片對吧?」

「嗯,因為那個男人好幾天都對她性騷擾,所以我們約好了去逮色狼。」藍以凰很直接的承認,然後跟寶寶兩個人同時變臉。

她們現在才反應過來雲浪抽走照片時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你該不會是要說……」寶寶的臉色呈現詭異的灰白色。

「學長不讓我們看的那張照片是那個色狼?他死了?」藍以凰的神情也是說不出的微妙。

姑且不管她們再怎麼想把該死的色狼殺千刀,知道自己才說過話的人就這麼死了──而且自己還成了嫌疑犯──是一種很噁心的感覺。

「對,這就是為什麼警方會需要調查妳們兩個的原因,早上妳們才在大庭廣眾之下跟他起衝突,當天晚上他就死了,算是合理的懷疑吧?」警察說的很無奈,「前天晚上八點到凌晨兩點妳們人在哪裡,做了什麼事,可以告訴我了嗎?」

合理嗎?

藍以凰頓了頓,然後抗議道:

「證據!你要有證據合理懷疑我們在案發現場才能跟我們要不在場證明!我們還在捷運上他就下車跑走了,誰知道他晚上人會出現在哪裡!誰會為了一個變態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啊?」

被搶了一頓白,警察的臉色窘迫,佯怒的想拍桌警告一下,又忌憚一旁雲浪似笑非笑的神情,只好訕訕的摸摸鼻子苦笑。

罷了,誰叫是這案子太詭異,他在證據上站不住腳,只是抓著小線索在慢慢搜查而已,態度上還真的強硬不起來。

「這只是例行調查,有必要那麼激動嗎?既然沒有嫌疑為什麼不願意配合呢?妳們配合一點就可以早點做完筆錄,做完筆錄洗清嫌疑就可以回家了啊。」

他也只是個苦命的公務員好嗎?若非上頭逼得太緊,一通通電話打來關切,弄得他們這個承辦小組簡直快心力交瘁了,誰會吃力不討好的在這邊欺負兩個小姑娘。

可就算死者是個變態、瘋子或強盜殺人犯,基於警察的職責他還是要調查下去!

他的態度忽然放軟,藍以凰也頗自覺的收斂了氣焰。

她本來就是人敬一尺,我敬一仗的個性,現在對方態度轉好,她也就不好意思太咄咄逼人了。

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點頭。

「好啦,剛剛是說要我們幾點到幾點的行蹤?」

發現她態度的轉變,經驗老到的員警馬上就知道是他聰明反被聰明誤,給自己平添了麻煩,因為面前這女孩明顯是吃軟不吃硬的個性,若他一開始就把話好好說完,說不定筆錄早就做完了。

一愣之下,反射性的看向雲浪,後者臉上掛著有些促狹的笑容朝他聳聳肩,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在嘲笑他這麼晚才省悟。

好吧,被上級命令加班整整半個月沒回家睡覺後,他的腦袋跟脾氣都有點失常!

「咳咳,我需要知道妳們晚上八點到凌晨兩點的行程。」

藍以凰想了一下才回答:

「我在宿舍,跟學長他們住一起,八點到十一點在客廳看電視,最近宿舍大家在拼命看NCIS,接下來就回房間整理上課筆記了。」

警察將目光投向雲浪,後者微笑點頭,報了個電話號碼。

「你可以打電話去確定,我們整個宿舍那天晚上有六個人在客廳,都可以作證。另外我跟另一個學長在一樓客廳討論事情到凌晨三點半,所以能證明她晚上沒有出門。」

警察點點頭,轉向寶寶提出了同樣的問題。

「我八點多還在學校討論報告,九點半的時候是同學送我回家的,我可以把他們的電話給你。」寶寶迅速的道,拿起寫好的紙條遞給警察。

她老早就想配合了,但是以凰這種卯上了就卯到底的個性真的很火爆,讓她根本沒辦法開口說話。

「快十一點時我洗完澡出來我爸還沒睡,不過我的家人都睡得很早,所以十二點以後我在房間但是沒人證。」

「沒關係,妳家不是住宅大樓嗎?大門口有攝影機,而且出入大門要刷門卡都會有紀錄,讓警察他們去查就好了。」藍以凰馬上開口安慰。

得到配合的警察鬆了口氣,飛快記錄下她們說的時間,又提了幾個問題,然後才把筆錄拿給她們簽名。

「對了,警察先生。」

「嗯?」

「為什麼不在場證明的時間要那麼長?八點到凌晨兩點有六個小時耶!」她邊拿著包包起身邊問。

不是說現在的科學技術可以大概將死亡時間粗步推算到兩個小時以內了嗎?

聽到她這麼問,那警察原本嚴肅的面孔出現一絲無奈和猶豫。

「怎麼了?」向來很細心的寶寶馬上察覺了那無言的詭異,忍不住追問。

他遲疑了一下,想了想還是勉強透露一點。

「不可以說出去啊,被害人的血液幾乎被抽光了,有些器官也不見了,所以很難判斷死亡時間,如果妳們想起什麼可疑的人曾經出現在被害人身旁,請記得回來跟我說。」

他說的很委婉,正確來講死者屍體是被外力開膛剖腹、支解成塊,並且取走了八成的血液和三成內臟,以及部分骨頭和肌肉,整個命案現場就是慘不忍睹,第一個發現報案的民眾因為驚嚇過度現在還在醫院住著!

但即使他省略了大部分的敘述,寶寶的臉色還是瞬間就白了,藍以凰也鐵青著一張臉瞪著他。

「幹嘛這表情?」

「喵的!我們兩個像是變態殺人魔嗎?竟然懷疑我們!」

「……」他能說只是因為上面逼太緊,他們又毫無頭緒,所以才想死馬當活馬醫,碰碰運氣嗎?

瞥了眼已經站在偵訊室門口等她們,雙臂環胸靠斜倚門邊,臉上神情似笑非笑的雲浪,他忍不住又摸摸鼻子,決定裝傻。

藍以凰先是懊惱的跳腳,但念頭一轉,朝承辦員警露出有些尷尬的笑容。

「那個,大叔,之前對不起喔,我反應太激烈了。」

雖然感覺被污蔑讓她氣得跳腳,但其實有別種更妥善的應對方式,沒必要鬧得這麼僵。冷靜下來以後她愈想愈不好意思,直來直往的脾氣讓她選擇了當場爽快的道歉。

「啊?不,沒關係,已經過去了。」她的道歉讓員警有些詫異,笑容軟化了他眉宇間的嚴肅。

「那我們先走了,有想起什麼再打電話給你。」寶寶決定回去後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拜拜。

「好,麻煩你們跑一趟了。」

憑著多年辦案的直覺,他選擇跟著他們走到警局門口。

@@@@@@@@@@@@
這章我修改了好幾次,
最後還是決定維持警局的橋段,
因為這段雖然有些生硬無趣,
但卻埋了很重要的伏筆與暗示.....
而其中關於偵查的常識,
大家稍微看看有點印象就好~
個人認為哪天需要時還是有點用的(被打)

還有啊,
有位好心的大大之前提醒我說SD娃娃沒那麼容易壞,
所以小路不太可能被踹一腳就裂掉,
但是小路這邊「壞掉了」是因為別的原因,
謎底以後會揭露XD


另外說個題外話~
亞洲人皮膚癌很容易出現在腳上,
所以如果腳上有長痣的話,
最好追蹤檢查或定期注意那顆痣有沒有變大之類的~
其中又以指縫間與腳底的痣最容易發生問題(大概是不容易注意到吧~)
我今天就去挨了一刀,
把指縫的一顆痣切掉,
麻藥到現在還沒退,
其實現在很擔心明天開始會有多痛(囧)
竟然縫了五針....就算操刀醫生又年輕(誤)又可愛(大誤),
還是不能抹滅我心中的三連囧啊(被巴頭)



最後....大家希望我開個至頂的帖子給大家閒聊聯絡感情用嗎?
網誌畢竟不是論壇,沒有給大家拿來當交流平台的地方~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catsnights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6)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