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待聚會結束,藍以凰保證自己看見他們一人起碼喝了兩打半的啤酒……
開什麼玩笑,就算酒精濃度低也不是這樣喝的啊!

因為是吃到飽,所以那可怕的帳單金額十之八九都是酒錢。

踏出店門,藍以凰暗暗好笑店長鐵青的臉色,她猜以後家聚大概不會再辦在這家麻辣鍋店了吧。

店外的冷風吹得大腦一醒,雖然才夏末秋初,但跟白天直逼三十度高溫不同,夜晚已經有些涼意。

晚上十點半,對於一些人來說,夜生活才剛剛開始,可是他們不是要上班就是要上課,今天也該散場了。

「小學妹,歡迎加入『裏』,我們的宗旨是我行我素、活得自在,要遵守的規則只有不得背叛陷害社員,優良傳統是一致對外……有不懂的隨時問狐狸,大家的手機和MSN都給妳了,有空或有事就來『異界』找我們,現在各自散會。」「永生」薩爾簡單明確的道,平淡的口氣一點也聽不出有半分醉意。

「異界」是什麼?!藍以凰疑惑,但她來不及發問,就看見學長姐已經走了起碼十五步遠,他們有的騎車有的開車,都是有私家交通工具的。

「裏」的社員都有著不拖泥帶水的好個性,才說散會,一群人當真就各走各的,只剩下雲浪慢慢牽車,把安全帽遞給藍以凰。

「上車吧,我送妳回家。」

「……學長,要不要考慮我騎回家,然後你今天睡我家?」藍以凰很認真的問。

喝成這樣不可能通過酒測吧?

她心目中的萬能學長,身為頭號灌酒目標,今天應該喝了至少三打啤酒。就算啤酒不容易醉,但是喝這麼多不撐死也很難保持清醒啊!即使她相信學長不會被「小小的」摔車打敗,但想到還是很心驚。

──況且,她篤定小小的摔車可以擺平她!

雲浪看著她,表情是混雜了認真的困惑。直到她開始猶豫自己是不是不應該跟一個喝醉的人爭論他醉了沒有,他才笑著把車鑰匙交給她。

「那今天就拜託妳了,騎得慣嗎?」

「當然,教我騎車的人是你,練車也都練這台機車,怎麼可能有事!」藍以凰很自信的回答。

她給自己上大學的禮物就是考一張機車駕照。

打電話跟家裡說一聲今天要讓雲浪留宿,請媽媽幫忙整理一下客房,接著騎車上路。

騎著機車,雲浪沒有搭著她的腰,反而反握機尾。注意到這點的藍以凰在第一個紅綠燈停住車,轉頭嘆氣:

「學長,我很怕我騎到一半背後沒人了,請你搭我的腰好嗎?」讓一個半醉的人這樣搭車,他不怕她都怕了!

「……如果妳不介意的話。」

隔著全罩式安全帽,他的表情和嗓音都很模糊。

「我有什麼好介意的,拜託你抓好。」對於全心信任的人,某部份個性著實少根筋又大剌剌的藍以凰乾脆主動把他的手抓回腰上,聽見雲浪的低笑。

淡淡的酒味從他身上飄來,還有他慣用的男性香水味,她打定主意今天一定要強迫雲浪睡她家,不讓他逞強。

雖然娘親大人曾經「合理的懷疑」她跟雲浪學長會交往,但不知道怎麼搞的,國、高中六年下來,他們仍然處在一個「躺在一張床上也不可能發生任何事情」的微妙相處模式。

時日久了,娘親大人只好死心的把他們當成前世的兄妹看待,用來解釋這種十分密切親暱卻沒有任何化學作用產生的感情。

綠燈亮了,她繼續騎車上路。

夜晚街上的燈火閃爍,馬路上車子仍然很多,兩側景物隨著機車前進而往後流逝,不知不覺間,藍以凰覺得自己有些沉醉在這種感覺中。

那是一種寧靜的安心……她忽然喜歡上了夜晚的街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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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凝聚著某種不祥。

墨色般濃稠的陰影中有淒艷的紅光閃耀,古老的咒語頌揚在風中,似鎮魂,又似詛咒。

喀……叩……叩……沙……

細碎的微音在寂靜的黑夜裡分外鮮明,有某種東西在地上爬行……要過來了!

藍以凰覺得很不舒服。

沉悶的壓迫感壓迫著她的神經末梢與胸口,她瞪大眼睛躺在床上,身體動不了。

冷汗不知不覺間浸透了衣衫,她深呼吸,無法發出聲音。

喀……叩……

緊張的轉動眼珠望向房門,她喜歡關門睡覺,雖然她不喜歡在黑暗中看事物,但只要有一點光她就睡不著了,所以她向來都喜歡在睡前把門關上的……有什麼東西在門外?

討厭,煩死了,每天晚上都來這一招,還讓不讓人睡覺啊?!

她拼命的試圖找回身體的控制權,但身體依舊被壓得牢牢的,怎麼也動彈不了。

她注意到胸前有淡淡的光芒從睡衣內透出,很溫暖,就是那股溫暖讓她雖然無法動彈卻不沒感覺到刺骨的寒意。

是雲浪借她的項鍊!

喀啦!

門把慢慢被轉動,對於未知的畏懼讓藍以凰剛興起的抱怨迅速消失,剩下的只有緊張與不安。

啪!

門打開了,一道人影背著走廊上的小燈燈光站在門口。

「丫頭?」

溫和中帶有一抹慵懶的嗓音瞬間驅散了黑暗中凝聚的不祥張力,他伸手摸到牆上的電燈開關把燈打開。

明亮的光線照亮了臥室,也照清楚了藍以凰慘澹的臉色。

「學長……那個……又來了……」

她掙扎著從床上爬起來,半瞇著眼幾秒鐘習慣光線後,看看床頭櫃上的鬧鐘,鬧鐘的時針指在四跟五之間。

要命的凌晨四點四十!

「我知道,我看到她爬走了。」

雲浪打著赤腳,身上穿的是藍父借他的睡衣,看得出來他是倉促間跑過來的。

「你看到了?」藍以凰差點蹦起來,「是誰?!」

她渾身的氣勢頗有要抽刀砍鬼的魄力……連夜睡眠不足對女大學生造成的壓力是很大的。

「她爬得挺快的,我只看見她的腳跟衣襬。」但是光憑那身衣服就不難猜出對方的身份了。

血紅色的……古老嫁衣……

雲浪微笑著走到她床邊,動手把她塞回被窩。

十月底已經開始轉涼了,白天不覺得,晚上還是注意點以免感冒。

「睡吧,學妹,我到妳家四處繞繞,下次不會讓她進來了。」

藍以凰乖乖躺好,伸出爪子抓住他的衣角。

「那隻阿飄是公的母的?」

雲浪低頭看著她抓住自己衣襬一角的手,眼底緩緩流過一抹奇特的光芒。

他退後一步,在床邊坐下。

「萬一妳爸媽起床,我的清譽就完蛋了。」

「放心啦,我爸媽會問你是不是我非禮你的!」

「……」好像真的有可能!

想起跟女兒一樣有時候會腦袋脫線的藍家父母,雲浪有些哭笑不得。

「哪哪,學長,那傢伙是男是女?」藍以凰繼續追問。

她是好奇心旺盛,但更有一部分原因是她不想待在一個人的房間裡。

「女性,穿著紅色的裙裝。」

紅衣……那不是厲鬼嗎?!

藍以凰想撞牆。

「我最近很乖!」她什麼也沒惹!

沒有亂看不該看的東西、沒有亂說不該說的話、沒有插手不該插手的事情……什麼都沒有,為什麼會惹上厲鬼啊嘎?!

「我知道,但這個是自己送上門來的。」雲浪順手從她床頭抓起一隻不知道是貓頭鷹還是什麼奇怪動物的抱枕在手上轉了一圈,然後拍到藍以凰臉上。

一秒拍掉她迷惑不安的表情。

「你很喜歡把我的臉打扁嗎?」

她抓起臉上的娃娃往床畔的男人身上砸,彈性十足的絨毛娃娃打中雲浪的肩膀,反彈到床舖內側。

雲浪笑得很故意,他輕鬆的態度也感染了藍以凰,打打鬧鬧間,緊張感消失得差不多了。

「好啦,不鬧妳了。」抓住她要打人的手,揉揉她的頭髮,「快五點了,快睡覺,不然明天早上爬不起來就別想要我送妳去學校。」

她搭公車去學校需要一個小時,但如果有他用機車送,車程整整縮短一半。

「我明天九點的課。」藍以凰朝雲浪扮了個鬼臉。

「那妳最好祈禱自己八點起得來!」

「你才是不要睡過頭咧,喝那麼多酒。」

也許是真的累了,她打了個呵欠,抱怨的聲音聽起來軟軟的好像在撒嬌。

「妳看我有頭昏的樣子嗎?早好了。」雲浪攤手聳肩。

又陪她說了幾句話,幫她重新設定好鬧鐘,替她關燈關門後離去。

房間內,在窗外曙光漸現中,人類少女安心入睡。

房門外,雲浪毫無足音的靜靜走過藍以凰家中每一個角落仔細的用術法烙印上自己的印記,然後才默默回到客房。

躺在床上,雙手枕在腦後,雲浪睜眼瞪著天花板。

怎麼會是她呢?!那個身負神咒的絕恨巫女……

是巧合……還是有人暗中刻意操控的結果?

「最糟糕的麻煩,最糟糕的對手……」早該知道他家小丫頭別的本事沒有,被麻煩惹上的機率頂尖。

無可奈何的笑笑,黑暗的房間中,金紫異色的雙眼如兩盞閃爍的燈泡,閃過幽幽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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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小心網路倦怠期發作,
對不起orz
少更新的我週末以前補給大家~~

光與暗也寫完了,
同樣這個禮拜貼完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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