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房間內,藍以凰自睡夢中驚醒,猛然從床上坐起,劇烈喘息。

下一秒,她踉蹌起身,扶著牆壁衝進浴室,劇烈乾嘔起來。

胃酸和冷汗讓她臉色蒼白,等到反胃平息,漱口洗臉,她才重新抬頭,看著鏡中的自己那蒼白的臉色。

「呼……」

慢慢走回房間,一面試圖回想那個夢境。

其實她記不太得那是個什麼樣的夢,只是依稀有點印象──火紅,艷紅的火焰在燃燒……親吻的……冰涼的唇……還有千篇一律的叩叩聲在迴繞。

拉開百葉窗的窗簾,讓早晨的陽光斜照入房內,藍以凰嘆息。

自從之前那個「艾菲斯大地震」後,她一直可以聽見空洞迴盪的聲音,在和式地板上聽起來是咚咚的聲響,換到磁磚上聽起來反而像是叩叩叩的撞擊聲。

一開始她只會在半夢半醒間聽見那單調規律的聲響,到後來,只要一入夜,連清醒的時候都可以聽見那聲音在家裡各處出現。

她有些焦躁,對她而言,家應該是最能讓人放鬆的地方,而不是明白的知道有什麼東西潛伏在暗處,正在家中徘徊窺視著自己與家人。

頭好昏……連著好幾天夢到這記不得的夢,每次夢境結束,都讓她很難受。

今天是社團辦迎新家聚的日子,雖然開學都兩個多月了,但她還是很期待與學長姐們一起用餐。而且剛好可以藉著這個機會問問好像什麼都懂的學長……

癱在椅子上,半昏半醒的大腦本能的繼續放空,卻在意識空茫之際又聽見了那個聲音。

叩、叩……由遠而近的聲音,從走廊盡頭往她房間靠了過來。

僵硬的轉頭望向門口,發現自己回房間時忘了關門。

這麼說,只要那東西到了門口,就可以走進來靠近她了嗎……現在明明是白天……

艱難的吞了口口水,藍以凰瞪著房門口的走廊,隨手掐了雲浪教她的手印,戒備。

叩……

房外的聲音停在門外不遠處,像是注意到她的防備而悄然無聲,只剩下詭譎的氣氛陰鬱的壓迫她的呼吸。

還在門口潛伏著……還是離開了?!

「小凰,阿浪來接妳了,妳起床沒?」藍母的聲音從樓下傳來,讓她動彈不得的氣息瞬間消失了。

「學長!」

驚喘,顧不得自己服裝不整,一路衝下樓──這麼短的距離她根本不怕被那什麼東西纏住,因為雲浪就在屋子裡──她對他總是充滿毫無根據又無庸置疑的信任。

跑到玄關,一把就想抓住正被媽媽邀請進屋吃早餐的雲浪。


既然語法使用了「就想」兩個字,就是表示沒有成功抓到,因為她絆到了藍母準備好的拖鞋,整個人失去平衡,然後悲慘的跌倒──順便抓住離自己最近的雲浪當墊背。

砰!咚!

非常戲劇化的結果出現了,親身經歷一次以後就會知道,那些小說漫畫都是騙人的。

經「親身實驗」證明,男主角不太可能為了救女主角而運氣好到可以整個人躺平當墊子,還有個美麗的錯誤親吻,但確實有可能不小心撞到頭,順便被女主角惡羊撲狼,然後羊會撞到鼻子塌,狼則會腦袋破洞背很痛。

「哇!學長,對不起,你的頭沒事吧?」

藍以凰瞬間忘了害怕,也顧不得鼻子痛,抓緊雲浪的領口,緊張的看著整個人撞上鞋櫃坐倒的他。

嗚嗚,她不是故意的啊啊啊……老天保佑千萬別見血!

「……頭沒事,但是背有事,你們家的鞋櫃把手很哥德風。」換言之,撞到真的很痛!

捂著後腦抽冷氣,雲浪看著她的臉,表情苦笑中帶著關心。

「妳的臉色怎麼這麼差?低血壓嗎?」

「我……」低頭,發現自己坐在他腿上,而且只有穿一件寬大睡衣,露出大半截白嫩的大腿,藍以凰尷尬的跳起來,臉色一紅一白。

她想回房間換衣服,可是她沒膽子經過那條走廊回房間……

「小凰,去換衣服,跟阿浪再熟也不可以穿這樣出來,妳不小了!」還在遲疑,藍母已經下了命令。

任何一個母親都不會喜歡看到自己女兒衣衫不整的坐在一個無血緣關係的年輕男人身上。

可是樓上有個不知道算是什麼東西的東西在啊!

藍以凰發現自己好想尖叫……

見藍以凰雖然站起身,臉也紅得很不自在,卻還是不敢動的模樣,雲浪蹙眉,抬頭看著她房間的方向,眼底光芒一閃。

接著,雲浪再度展現萬能好學長的體貼:

「嘛,學妹,我帶了衣服要送妳喔,這是梅子手工製的,穿給我看合不合身吧!」

他從地上爬起來,一個袋子被他拎在手上在她嫣紅的臉蛋前晃了晃,也不知道袋子從哪裡蹦出來的。

「好。」想也沒想,藍以凰就決定去一樓廁所換上這套衣服,內衣則去陽台拿剛洗好的。

看她轉身就跑進浴室,藍母尷尬的笑了笑。

「小凰比較少根筋,真是辛苦你了,阿浪,幸好有你照顧她……先來吃早餐吧,阿姨做蛋餅給你吃好嗎?」

「嗯,謝謝阿姨,我幫妳切菜。」

他也沒客氣,還熟練的幫忙拿碗筷跟調味料。反正出入這個家長達八年有餘,藍家也沒把他當外人了。

於是乎,當藍以凰換了衣服出來,雲浪正在幫忙切火腿。

整個早餐時間,藍以凰一雙眼都在雲浪身上打轉,盤算著要把雲浪拖回房間去看那個「叩叩叩」到底是打那兒來的。

「藍大小姐,妳盯著我的時間遠超過妳看著妳的蛋餅的時間,怎麼了嗎?」

「沒什麼。」

「真的?」

「……等等可不可以去我房間看一下?」

因為媽媽在場,藍以凰說得很委婉。

「當然可以,」雲浪凝視她的表情,「妳最近都沒睡好吧?是誰說自己睡眠品質一差就容易水腫的?」

「……學長,我咬你喔,竟然把我最在意的事情說出來了。」她就是容易水腫嘛!

「我道歉,先吃蛋餅,然後我陪妳去看看。」因為她氣鼓鼓的表情低笑,雲浪催促她快吃早餐。

「好。」乖乖點頭,藍以凰開始掃蕩蛋餅。

吃完早餐,她二話不說,拉著雲浪就往二樓走。

「怎麼了?」注意到掌心的手冰冷而隱約顫抖,雲浪問道,目光靜靜落在某個定點。

「學長,」站在房門口,藍以凰想來就很哀怨,「我最近為什麼跟靈異現象那麼有緣呢?」

「最近?」她根本是不停的在遇見靈異現象。

雲浪擺明了不給面子。

跟著她進房間,雲浪四下打量了下,頎長的身形佇立門口,直到她把棉被折好,爬上床盤腿坐著,才跟著在書桌面前坐下。

學長,你以為我喜歡「又」遇見嗎?!就算她從小到大常常遇見,也別這麼不給面子啊!

哀怨的大眼睛沒好氣的瞪過去,被瞪的人馬上撇過頭裝傻。

「就是一直聽到叩叩叩的聲音……」藍以凰開口抓回他的注意力,「這幾天很囂張,連剛剛都聽到了,就在走廊上,從那頭往我房間過來,停在門口。」

一隻手指指著門口來回比示對方前進的方向──這樣說來,對方也許不是怕她的手印,而是注意到雲浪進屋了嗎?

雲浪順著她的手勢看向走廊,又看著她房間唯一像女生房間的那面光可鑑人的鏡子,光潔的鏡面非常盡責的映照出兩個人的影像。

眼底光芒閃爍,他嘴邊不忘提問:

「夢?」

「我才洗過臉回房間的!不可能是夢!」斬釘截鐵的說完,不忘補充,「而且我最近常常夢到想不起來的夢,那個夢給我的感覺很難過。」

抱著企鵝玩偶,藍以凰靜靜看著在她心目中無所不能的學長沉吟著打量房間。

「對了,我送妳的狐狸娃娃呢?」風馬牛不相及的一句話。

「……我娘把它送人了。」說到這個她就氣,為此還跟家裡大吵過一次,「對不起。」

「送人?!」雲浪愣了愣。

「之前親戚家的小孩來家裡玩,看了很喜歡,不給他就死哭活鬧的……剛好那天我不在家,小狐狸就被擅自做主的送出去了。」想到就懊惱的捶捶懷中的企鵝玩偶。

那是市面上從未看到過的金紅色九尾狐狸,九條尾巴肥肥胖胖,長長的尾巴尖端是銀白色,金紅色的眼睛,還有非常舒服的絨毛。她好喜歡的說,自從學長送她以後,每天都抱著狐狸娃娃睡覺,可是那天,等她結束社團活動回家後,才知道小狐狸被送人了,怎麼說也不可能要回來,害她掉了幾滴淚,孩子氣的一個禮拜不跟家人說話。

見她的反應如此激烈,家裡的人都嚇到了,從此以後才不讓客人擅入她房間。
這種做法非常蠢,孩子氣的嘔氣對於既成事實一點幫助都沒有,只是讓有血緣關係的家人彼此困擾難過,但有些不甘心,那時的她還無法自行消化。

大人常常忘記孩子會長大,忘記給予孩子應有的尊重,相同的,孩子也常常忘記父母也是人,有屬於他們的人情壓力與關心。

無論是對內對外,人際關係都是一門難以搞定的課程。

看她一臉懊惱,雲浪失笑,「別介意,那沒什麼大不了的。」

怪不得這些不乾淨的東西可以進出她房間,這倒是他疏忽了,因為她一向寶貝他送的東西,所以沒想過會發生這種事情。

「不要緊,我再送妳一個,至於最近……妳再把這個戴著。」順手褪下頸子上的項鍊,紅黑色略帶透明的石頭上刻著一隻九尾狐。

雲浪很喜歡狐狸的飾品,也許這就是他被其他人叫做狐狸的原因吧?!

於是乎,那抹紅得淒艷的絕美項鍊再度回到她脖子上。

「喔。」她乖乖把項鍊放入領口,「學長,那個阿飄會不會害到我家人?」

雖然在家裡亂敲也沒什麼影響,但是一天到晚叩個沒完也很讓人精神崩潰
她已經習慣了三天五天被驚嚇一次,心臟強韌度還夠,但她家娘親可是個膽子小又身體差的女人啊!

「不會,她沒有能力這麼做,妳父母完全沒感覺不是嗎?」狀似隨意的觸摸鏡面,隨手畫下一道驅邪咒,鏡中影像瞬間有些扭曲,接著又恢復正常。

能力不錯,竟然藉由鏡子跑掉了……

托著下巴審視鏡子,雲浪瞇著眼思索她到底帶了什麼東西回來。

瞪著雲浪的背,藍以凰沒好氣的問:

「那那個叩叩叩是怎樣?拆房子?我都快被吵瘋了。」

如果不是遲遲看不到對方是什麼東西,她真的很想抓起書桌上那在花蓮買的大理石獅子石鎮往對方頭上敲下去。

細碎卻永無止盡的噪音也是可以讓人抓狂的。

「需要我提醒妳嗎?小學妹,妳的『問題』。」

魂魄的能力,有時候是人類在短時間內賦予的。

被這麼明著點出來,藍以凰嘟起嘴,不講話了。

雲浪安慰性的拍拍她的腦袋,看了看錶。

「別哀怨了,接下來交給我,我們也該出門了,梅子很想妳,今天可是妳第一次見到薩爾吧?」

他冷靜的搬出今天最重要的節目來轉移她憂心忡忡的思緒。

「唔,對吼,薩爾學長喜歡餅乾嗎?」

單純的少女馬上移轉了傷腦筋的目標。

「可以啦,薩爾不挑嘴。」雲浪無所謂的聳聳肩,陪著藍以凰往外走。

「學長,不挑嘴跟喜歡吃是兩碼子事!」藍以凰抱怨他沒誠意的意見。

雲浪發出清朗的笑聲,由著她打打鬧鬧的出門去了。

騎車上路,一邊跟藍以凰閒聊,在某個紅綠燈口,他忽然閃過一種模糊的好笑念頭──該不會是因為他總喜歡用這招來轉移藍以凰的注意力,所以導致她很習慣的把麻煩事丟給他以後就徹底忘記了吧?

……好一個值得深思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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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以凰一直認為自己很有男子氣概,雖然外表不像有些帥氣可媲美頂級帥哥的帥氣美女,但那種認為「女生是需要小心呵護的生物」的心態加以平常對女生體貼的態度,在求學期間可不只一次把同學和學妹迷個半死,甚至還有同學跟男友吵架時會把她端出去當範例──諸如天冷會主動脫外套給朋友穿、才開始有找東西的動作就已經遞出衛生紙等等。

她天性很大姐,又很喜歡照顧朋友,但這個照顧人的身分在加入「裏」以後發生了改變。

誰不希望被寵、不喜歡被關心,而「裏」的社員一個個獨立自主、能力頂尖、思緒周延,也比她年長,幾乎沒有可以讓她擔心的地方,所以她樂得當一個被溺愛的小妹妹。

「裏」社團歷年來的人數都很少,通常一個年級只有一兩個社員加入,社團人數往往驚險的維持在社團最低人數限制的五人左右,還是多虧大四學長姐堅持沒退社團。

以目前來說, 大二是「狐狸」雲浪跟「龍」敖冽,大三是「皇」敖焱,大四是「梅子」岳寫梅。大一社員只有藍以凰一個人,新血最為寶貴,所以她被當成小妹妹般寵著。

已經畢業的社團成員散布各行各業,其中「Tsubasa」葉齋風和「妖精」魅瞳都是她已經認識的,另外未曾蒙面的還有開書店的薩爾和據說還是研究生的蒼希。

不管是畢業還是在學的學長姐們都時常丟些小禮物給她,熱切的態度讓她相信如果不是她堅持每收到一件禮物就要回個禮,那些標榜社團內已經兩年沒有女性的學長們可能會用禮物把她房間塞到沒地方睡覺。

「小學妹,好久不見了,有沒有想我?」一雙白皙的藕臂環了上來,嬌軟甜美的嗓音伴隨著清冽的梅花香在空氣中飄散開來。

「梅子學姐!好想妳喔,謝謝妳的衣服,我很喜歡。」藍以凰毫不猶豫的抱回去,兩個女生開始在那邊抱來抱去。

「梅子」岳寫梅是中文系出名的古典美人與才女,不同於現在流行的辣妹或知性美女,也不是用彩妝精雕細琢的洋娃娃,黛眉鳳眼、菱形紅唇、膚若凝脂,一頭長及膝窩如黑色絲綢般烏亮光滑的長髮挽著簡單的髮髻,穠纖合度的身子包裹在中國風極為濃厚的服飾內,吸引了不少愛慕者。

也許是感覺剛好合了,她對任何人都冷冷淡淡,就只有對藍以凰親近萬分。

雲浪笑著任由她們在旁邊討論起服飾與香水,自顧自的推開包廂門,走了進去。

「有某個傢伙找上小學妹了。」關上門,在坐下的同時開口陳述事實。

「誰?」

「我知道就不會用『某個傢伙』來稱呼它了。」
也是。

「所以我們現在不知道那傢伙是誰,甚至連它是不是從『艾菲斯』跑出來的都不知道?」

「是啊,說不定是我家小丫頭隨便走在路上拐來的。」雲浪的說法有些自暴自棄。

那位小姐的力量總是毫無意識的來個大突破,隨隨便便都可以把麻煩惹上身。

聞言,包廂內的所有視線都多了一抹好笑與沉思。

沒來得及再說什麼,門就被推開,藍以凰被岳寫梅拉了進來,表示這個非人話題應該結束了。

「學妹,過來這邊坐著,跟妳介紹一下,」雲浪轉話題轉得非常快,「Tsubasa跟魅瞳妳都認識了;坐在Tsubasa左手邊的就是外號『永生』的薩爾,薩爾開了家很大的書局,下次帶妳去,他那裡什麼書都買得到。另外還有在美國剛拿到生化碩士的『梅爾曼』蒼希,但是他今天有事無法出席,妳不久就有機會可以見到他。其他人在學校看過的就不用我說了,除了還有兩個傢伙在國外沒辦法趕來,這就是『裏』全部的社員。別跟他們客氣,外號還是名字隨便妳叫。」

順著雲浪的介紹,藍以凰依序看了過去,一一打了招呼。

在場絕大多數的男女都跟她挺熟了,招呼起來沒什麼隔閡,唯一陌生的薩爾外表纖細俊秀,穿著米白色的亞麻休閒衫,四肢纖長勻稱,俊美的五官精緻到不像人類,就算在俊男美女眾多的「裏」社團中,他也是十分出眾的。

薩爾的外型比起一般男性來得纖弱秀美,卻又不會給人雌雄莫辨的感覺──纖細卻不嬌弱、秀美卻不陰柔。

他的神情平淡,有種很特殊的氣質,讓人聯想到奇幻小說裡面擅使弓箭與魔法的靈巧精靈,只不過他的耳朵不是尖的。

「薩爾學長好,謝謝你之前送我的髮夾。」藍以凰大方的打招呼。

雖然跟薩爾是第一次見面,但之前就收過幾次他委由雲浪等人代送的小禮物,都是相當精美而秀雅的飾品。

「不客氣。」薩爾在說話的時候淺淺的勾起唇角,看起來似乎是給藍以凰的道謝的回應。

姑且先不論另外三個還沒見過的學長是不是外貌協會的,光是在座眾人那出色到人神共憤的外型就讓藍以凰認真感嘆當初決定加入「裏」真是個好決定。

看來看去都是會閃到眼睛的驚人美貌,學長姐又都很照顧她,還有什麼能比這個更好的社團?

坐在雲浪身邊,在場的薩爾等人並沒有像是某些社團那樣鼓吹做什麼自我介紹──大概是因為社團人數真的少到不需要介紹也認識得差不多了──直接開始點餐用餐。

「小學妹妳喝啤酒嗎?」

「我可以發酒瘋嗎?」

「……只給妳一杯,喝完給妳喝葡萄汁。」

「豬羊牛肉各五盤,龍蝦沙拉來十份,蝦餃燕餃魚餃蛋餃各要三份……」

「豬血糕、鴨血、起司球、香菇、杏鮑菇、金針菇也都來三份!」

「螃蟹、扇貝、鯛魚各五份。」

「啤酒來一打,還要一瓶葡萄汁。」

驚人的點餐數量讓藍以凰在傻眼的同時忍不住觀察起在座各位學長姐們的身材。

娘咧,點這麼多東西誰吃啊?!就算是吃到飽的麻辣鍋也不能浪費啊!

這樣的擔心只持續到一盤盤菜色上桌為止。

下一秒,藍以凰親眼看見大量的菜肉被倒入鍋中,隨著冒著泡泡的湯汁翻滾兩下,然後迅速消失在飛舞的筷子中。

空碟子很快的疊了起來。

過度傻眼差點讓她沒吃到食物,好在坐在她左右兩邊的雲浪和岳寫梅都有照顧她,不停的把「劫掠」回來的食物放到她面前的盤子裡。

「謝謝……」

她努力吃,因為雲浪夾的都是她愛吃的東西,梅子則努力把好料往她碗裡放,而火鍋上方一堆筷子在打架,她現在可沒那個實力可以從中搶出戰利品。

咬著起司球,吃下日式年糕跟豬血糕,一邊聽著學長姐的談笑,很慶幸的發現大家都是很有趣的人,風趣健談不說,就連看起來冷漠的薩爾學長也有一張利嘴。

@@@@@@@@@@@@

兩個小時的晚餐吃得高潮迭起,笑鬧不斷,啤酒更是乾掉好幾打──第二個發現,學長姐們都有好酒量跟好食量。

等到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服務人員的臉色已經變得慘綠。標榜三六九吃到飽的麻辣鍋店家是註定虧本,他們起碼吃了十五人的份量。

等到眾人紛紛放下筷子,開始閒聊鬼扯,藍以凰拿出一個袋子,把裡面一包包裝好的手工餅乾送給每個人。

「啊,學長、學姐,這是點心。」

她喜歡鑽研廚藝,從小到大頭號犧牲品是家人,次要實驗品則是雲浪,但隨著她手藝進步,犧牲品和實驗品也都成了既得利益者。

現在的她,喜歡親手做些小點心當禮物,心意、預算、獨特兼顧,唯一缺點就是吃完了就沒了,沒有什麼紀念性。

「哎呀,小學妹好賢慧,我娶妳吧!」魅瞳一把推開擋路者,嬌笑著黏了上來。

「去去,哪邊涼快哪邊去,小學妹是我的!」岳寫梅馬上蹦出來阻擋。

眼看兩個學姐開始爭風吃醋,藍以凰滿臉無辜的被抱來抱去,一邊還聽見學長們的惋惜。

「她們自個兒嫁來嫁去的,我們怎麼辦?」身為醫院裡鋒頭最健的黃金單身漢,葉齋風的語氣有點微妙的打趣。

「新時代的女性都不稀罕男人,近幾年出的書都在勉勵女性當自強,我看未來男人不振作,人類就只能靠精子銀行繁衍後代了。」開書店的薩爾邊喝酒邊道。

「前提是,未來的女性會想生孩子,不是說最新調查粉領族三成四不想生孩子。」被魅瞳推開的雲浪很認份的走到「男人國」坐下,旁觀梅子和妖精合力在跟藍以凰玩換髮型的遊戲。

唔,說不定百年過後,「孕婦」會變成一種公家職業啊……

「話說回來,妖精跟梅子你敢要哪一個?」敖冽一撇嘴,跟薩爾乾了一杯。

「……難道不能要小學妹嗎?」葉齋風輕笑。

「你先過狐狸那關吧!」

為什麼扯到她頭上了?!兩個學姐很好啊!人美身材好,聰明有主見,簡直是過度完美的理想女性。

才在發楞,葉齋風和敖冽已經湊到身前了。

「哪,丫頭,要不要跟我出去玩?」

「小學妹,要不要一起去吃下午茶?」

「嘎?!」

藍以凰瞠目結舌的瞪著面前兩個非常努力散發男性費洛蒙的學長,本能的往後靠了靠。

太過驚人的美貌看久了其實眼睛會花,她的心臟很脆弱。

他們……喝醉了嗎?!但是那清醒促狹的眼神是在等待什麼?

一隻手從旁殺出,不客氣的推開他們的臉,雲浪笑罵:

「少打我寶貝學妹的主意!要跟我拼酒就拼,囉唆什麼!」

「哈哈,拐到你了,死狐狸,看你今天怎麼逃!」原本還滿臉不羈調笑的敖冽馬上大笑,跟葉齋風兩個人把雲浪架到旁邊去拼酒了。

「學長已經喝很多酒了……」藍以凰有點不安,總感覺雲浪是為了護自己才往陷阱跳的。

「沒關係啦,狐狸之前使詐逃避掉好多次了,這次活該讓他慘一次。」

魅瞳眨著一雙妖異魅惑的瞳眸,嬌笑,揚著玉手揮拳幫葉齋風打氣,隔著半張桌子也在死灌雲浪。

「但是等一下學長要騎車……」

「那也不要緊,狐狸醒酒很快。」

梅子悠然自得的咬著不知道從哪裡變出來的醃梅子,順便把梅乾丟進他們的啤酒裡面變成梅子啤酒。

「……」學長,我救不了你,所有藉口我已經想遍了。

藍以凰在心中替雲浪合掌畫了個十字架,同情的旁觀他們把啤酒當開水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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