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時間又過了半年多,水魈依然每天忙於北美情報分部的事務,閒暇時不忘動用手邊的情報找雪狼的碴──

沒錯,他就是接連給雪狼惹麻煩惹了半年多,零零總總、不大不小的麻煩加起來沒有三百也有兩百……能記恨長達半年多,雪狼認真的感嘆他果真是得到了地下總司令的親傳。

當然,拼命的扯狼後腿、踩狼尾巴的後果,就是雪狼三不五時的被惹煩了就直接跑到水魈家度假,因為水魈是絕對不會把自己的住處洩漏出去的。

──開玩笑,害雪狼的住處被砲擊成廢墟是一回事,自己家被炸飛又是另一回事了。

接觸愈多雪狼的資料,就愈發覺得這個男人有多危險。

他風流、喜歡東方美人的嗜好幾乎是地下世界人盡皆知的事情,但他從來沒有在這點上面被敵人暗算出問題;他愛喝酒,常常在酒吧喝一整夜的酒,可是從來沒有人看過他酒醉的模樣;他的眼神總是經年冷靜平淡,掛著對什麼都不在乎的輕挑,享受參與一切,卻彷彿總有另一個他在局外冷眼旁觀,隨時準備好掀起獠牙應敵。

這個男人沒有弱點,或者該說……他的弱點早在被別人發現前,就被他自己毀去了。

水魈就曾經看過雪狼在某次執行殺人任務中被某種毒蜘蛛咬到,結果任務結束後,那個總是把瘋狂包裝在冷靜中的男人竟然跑去跟人學玩蜘蛛,最後帶了上百支血清和一個急救包跑到一間關滿上百隻蜘蛛的房間住了一個禮拜。

等到他出來的時候,已經能夠隨便蜘蛛在身上爬而不皺一下眉頭,徹底杜絕了被蜘蛛咬過可能出現的潛意識恐懼症狀──雖然水魈很認真的覺得如果是自己在那間房間待上一個禮拜,他對蜘蛛的厭惡程度絕對比被蜘蛛咬還多上幾百倍。

當然有時候水魈也會懷疑國際上傳聞喜怒無常的雪狼究竟是在想什麼,為什麼會有那個興致讓他連連找碴,但每次的疑慮都在被氣得理智斷線後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如果你哪天忽然覺得不好玩想翻臉宰了我之前,會打電話通知嗎?」

他曾經在某次雪狼突然跑到他家的時候問過這樣的話。

聽見他這麼問的雪狼只是咬著菸笑了笑,沒說話。

他也知道自己這個問法很蠢,會在殺人前發通告的殺手都只存在於漫畫小說中,所以笑著換了話題。

不過,在三天後雪狼要離開他家的時候,留了張紙條。

紙條上只有兩個字,我會。

那次以後,他對雪狼又有了更深一層的認識,他是個很直接又很彆扭的男人,極端矛盾的個性展現在他極其複雜的性格中,所以外界才會傳說他善變到了極點。

喜怒無常、追求享樂、喜歡刺激,他過著放縱恣意的人生,卻沒有任何外在因素可以干擾到他眼底的那抹冷靜凌厲。

他誓言追隨的那個人總是告誡他說,殺手到死都是殺手,雪狼到死都是隻狼,所以別妄想一隻野生的狼會收斂起他的牙,而他也從未妄想自己會成為雪狼眼中特例的存在,更別說他一點也不想被男女通吃的雪狼當點心吃下肚。

只是偶爾……會感到困惑。

究竟有沒有什麼東西,是真的能映入雪狼那雙泛著冷光的藍銀色眼瞳中,讓他情緒失控的呢?

……

……

嘩啦!

夜裏,河岸邊傳來一聲水聲,一名身穿黑衣的男人矯健的爬上岸。

從他略嫌虛浮的腳步看來,似乎受了傷,但這不影響他的行動,他迅速的攀爬上河岸邊的馬路,開著停在路邊的車子離去。

十五分鐘後,他回到家,渾身濕淋淋的走入大樓大廳,跟警衛交換了個眼神。

接到旨意的警衛機警的動手將他留下的痕跡抹去,他則進了電梯,按了密碼後讓電梯爬上十八樓。

等到進了家門,他終於撐不住的晃了晃,疲憊的靠著牆壁呼出一口氣。

倏地,他才放鬆的身軀再度緊繃。

「警戒心變高了嘛!」

帶笑的沙啞男音從黑暗中飄出,化去了他的戒備。

「……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雪狼。」

知道是自動自發找上門來的房客大人,水魈苦笑了聲,打開客廳的電燈。

銀髮的高大男人咬著根菸坐在沙發邊上,銀藍色的眼睛閃閃發亮。

他還是無法習慣雪狼毫無氣息的身手,不管幾次他都不懂為什麼一個身高超過一百九的男人可以動作靈巧的像隻貓,氣息輕柔的像條蛇,整個就是被摸到身後都察覺不了──這次還是聽見打火機的聲音才注意到的。

「你受傷了?」雪狼懶得回答他沒意義的抱怨,嗅到空氣中的血腥味,一抹異色光彩從他眼底閃過。

「別告訴我血腥味讓你很興奮。」現在的他沒力氣逃跑……

水魈拖著左腿走到沙發坐下,還沒開始檢查自己大腿側邊的傷口,就被陰影籠罩。

「怎麼……呃!」

褲子被大力撕開,他悶哼一聲,暴露在空氣中的肌膚冰冷無血色,傷口邊因為浸水而泛白浮腫。

雪狼瞇起眼,丟開香菸,動手扯開水魈身上的衣物。

憑他聞到的血腥味判斷,絕對不只一個傷口!

「等等……好痛!」水魈掙扎未果,衣服被扯開牽動到肩膀與腹側的傷,馬上低喊。

他相信如果自己有那個骨氣裝堅強,雪狼的動作鐵定會更粗暴!

果然,雪狼看了他蒼白的臉色一眼,鬆開抓住他衣領的手。

「脫衣服,醫藥箱在哪?」他難得沒說什麼多餘的話。

「……左邊那個櫃子裡。」水魈蒼白的笑著,脫去被雪狼扯得差不多的衣服,削瘦結實的身軀上有好幾道怵目驚心的傷口。

「褲子也脫,你已經失血失溫了還想穿著濕淋淋的褲子到什麼時候?」雪狼頭也不回的道。

「我怕褲子一脫就貞操不保。」他說的很老實。

開玩笑,平常穿好幾件都動不動就被當作鉆板上的魚來評估,再把衣服脫光大概直接可以上桌了。

「……」雪狼一手抓著醫藥箱,一手拿著藥用酒精,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美人,我對你的身體感興趣沒錯,但我沒興趣姦屍,現在你這身體還引不起我的性致。」

真高興他這麼誠實!

水魈哭笑不得的依言把黑色長褲也脫了。

雪狼大概檢查了一下他的傷口,然後露出一個頗具玩味的笑容。

「給你一個好消息跟一個壞消息,好消息是只要傷口沒感染惡化,你要死很難;壞消息是有兩顆子彈還在你身體裡,之所以你沒痛到說不出話是因為傷口泡水後已經發炎引起週遭肌肉組織部份壞死,所以你根本不怎麼感覺痛。」

水魈閉嘴不語。

槍傷不能上警局,而他也不想連絡地下情報網的醫生,因為那樣他的頂頭上司會在第一時間知道他中了兩槍的消息,然後他的麻煩就大了。

雪狼再弄了弄他的傷口,十分幸災樂禍的補上一句:

「更讓你傷心的,這子彈上有發信器,不挖出來毀掉的話,對方很快就會追來了喔。嘖嘖,還真先進啊,你這次的目標有趣。」

「……為什麼你的聲音聽起來這麼快樂?」水魈因為傷口被扯動不舒服的扭動肩膀,卻被雪狼用力捏住。

「因為我很喜歡讓別人呻吟啊!」

水魈因為他的話而一愣,幾乎是同時的,雪狼將藥用酒精直接淋上他身上的傷口。

「──!」

痛到發不出聲音,水魈整個人縮了起來,本能的想逃開彷彿像是濃硫酸在侵蝕傷口的酒精,卻牢牢的被雪狼抓住。

強烈的灼熱劇痛與彷彿萬針戳刺的疼痛從傷口周圍蔓延到傷口內側,相比之前毫無疼痛的麻木感,這樣的疼痛讓水魈瞬間渾身冷汗,力氣瞬間就被抽乾了。

被汗水模糊的視線看見雪狼拿著醫藥用的鑷子在用打火機燒烤消毒,他吃力的從喉嚨中擠出沙啞虛弱的嗓音:

「等等,我……」

一個晚上的任務與逃亡消耗了他的精神,潛水與失血則耗盡了他的體力,現在的他沒把握在不用麻醉的情況下忍過接下來的治療手段。

看了眼他慘白的臉色,雪狼從醫藥箱找出消炎藥跟止痛藥,丟入口中再含了口水,扣住水魈的下顎讓他抬起頭,直接以唇餵他吃藥,同時按摩他的喉嚨幫助他吞嚥。

這傢伙又……水魈皺了皺眉,但他沒力氣抗議了。

說句實話,若不是他用這種方式幫助他吞嚥,其實他很怕自己吞藥丸的時候會噎到。

量了量他的體溫,雪狼考慮了一下才又拿出半劑嗎啡替他注射。

「半劑不能完全止痛,但可以讓你保持比較清醒的狀態,你現在不能昏,因為沒有輸血設備,昏厥後危險性會變大。」雪狼解釋,直接動手將水魈後肩的子彈夾了出來,丟在水魈身前的桌上,「看,紅色微光,這是最新科技,子彈中夾帶追蹤器,追蹤目標與回收屍體的功能兼備。」

水魈已經沒力氣開口說話了,藥效與劇烈的疼痛和失血讓他頭很昏又意識很沉,但偏偏又因為火辣辣的刺痛無法昏過去,只能無意識的吞嚥口水,眨著眼睛強迫自己清醒一點。

接著雪狼又用同樣的手法處理完他腿上的傷口,同樣弄出一顆鮮血淋漓的子彈。

「算你運氣好,骨頭都沒事,剩下的只要縫一缝就好了。」

他的動作很俐落也很有用,但這種傷勢對於一直以來都很擅長讓自己全身而退的水魈而言,已經算是難得一見的重傷了。

好不容易忍耐到兩顆子彈被挖出身體,他也已經差不多快沒力氣睜開眼了。

「撐著點,在我面前睡著會很危險喔!」雪狼原本想用手拍拍他的臉,但看著自己滿手血,乾脆一口咬在他耳朵上。

痛!

水魈被嚇了一跳,愕然的睜大眼,在聽到雪狼重覆一次的警告後,露出苦笑。

「這位先生,你不是說你不想姦屍嗎?」聽著沙啞到不行的聲音,他覺得自己現在的狀況跟屍體差不多啊!

「沒辦法,你太沒警戒心會讓我覺得每次壓倒你都吃不到很虧本。」

「……每次都被你壓倒揩油的我不是更虧?」

他似乎該表現出一點緊張的模樣,但卻只是想笑,也許是因為大腦昏昏沉沉所以提不起警戒心的關係吧?

他原本只是下意識的回嘴,根本沒想到會聽見雪狼低沉的笑聲。

這還是他第一次在他面前笑出聲來……不過在這種情況、這種話題下,他卻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感到高興。

「很榮幸我取悅了你。」

「哈哈哈……」

在身後幫他縫合肩膀傷口的男人大笑了起來,如果不是傷口還可以感覺到縫合時一下又一下的刺痛,他會以為這男人完全忘記他有傷在身。

「你可以先把我傷口縫完再繼續笑嗎?」他會痛啊他!

「你真的不要當我的情人嗎?真的太有趣了。」雪狼壓低了笑聲,迅速的替他收了線。

他以為他在找寵物嗎?什麼叫做有趣啊嘎?!

「……你的情人名單和殺人名單同樣長,還差我一個嗎?」忍住想揍人的衝動,水魈嘆氣。

「這就跟人永遠殺不完的道理一樣,情人永遠少一個啊!」雪狼回得理直氣壯,低頭繼續縫合他腿上的傷口。

這是哪門子論調?!

「……我拒絕。」這次沒有給其他理由或委婉反問,水魈簡單明瞭的丟出三個字。

「嘖!」發出可惜的聲音,雪狼騰出有空的手拍拍水魈握緊的拳頭,「放鬆點,真的忍不住我讓你掐,但這種握拳忍耐的習慣要改掉,手受傷會影響到拿槍跟握刀。」

為什麼這個人可以前一秒還在那邊瞎扯蛋,下一秒就說得這麼正經?

但這是寶貴的經驗傳授,水魈忍著劇痛,強迫自己鬆開已經握到指關節泛白的手,改抓住雪狼的衣服。

雪狼沒再說什麼,感覺出他已經沒剩什麼體力了,只能盡快在最短的時間內把剩下的傷口處理完畢。

他處理傷口的手法雖然粗暴,但是有效又迅速,半個小時內就把水魈身上所有見血的傷口都清理妥當了。

「很好,該縫合的縫合,該消毒的消毒,藥也上了,就只剩下包紮。」

好極了……

水魈心中緊繃的弦一鬆,整個人癱軟下來。

「撐不住了嗎?」雪狼一手撈住他滑落的身體,沒讓他碰撞到好不容易縫合的傷口。

「……別讓……總司知道……」

他只記得叮嚀這句話,就陷入了昏迷。

雪狼沉默的看著他,眼神詭異而若有所思。

「竟然提這種不可能的要求……我還有追兵沒打發呢!」

他以為他會分身嗎?若他去追追兵了誰來照顧他啊?

真是傷腦筋,他拿東方美人沒輒啦……

「這件事代價可沒這麼簡單了。」

他很懷疑就算他什麼都不說,地下情報總司會什麼也沒察覺到。

司掌整個地下情報網路的帝王可不是吃素的。

@@@@@@@@@@@@

果然,雪狼才拿著附有發信器的子彈出門把附近追來的敵人引到別處去料理乾淨完畢,剛回到水魈家就聽見水魈的呼叫器響個不停。

「真要命,那小子醒得來才怪!」就算醒了也下不了床啊!

走到客廳茶几邊拿起沾血的通訊器,這是他在幫水魈簡單擦拭身體時拆下來的。

看了眼主臥房,雪狼拿起通訊器,按下了接通。

『水魈!』

接通第一秒就傳出地下總司獨特的男中音,可見他已經等得很焦急了。

「抱歉,不是你家影子。」雪狼又瞥了眼主臥房,邊跟通訊器對話邊走到廚房從冰箱裡拿出啤酒。

『……』

對方停頓了三秒鐘,原本聽得出語氣起伏的嗓音瞬間降至冰點。

『水魈呢?』

「這個嘛……我昨天晚上太性急了點,(鑷子)插入太用力,拔出來的時候害他留了不少血,在客廳就做了兩次(取子彈),所以他(失血過多)體力不勝負荷還在睡覺,這通訊器是我昨天幫他擦澡時拿下來的。」他解說的很詳細,只是都避開了重點名詞。

有那麼一瞬間,雪狼背脊的寒毛豎直了,他清楚的感覺到了地下情報總司宛若冰冷火焰的怒氣。

旋即,那種寒刺骨的殺氣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種張力。

『他受傷了?』

嘖嘖,太聰明的人都整不到!

「對,但是還活著。」

灌了口冰涼的啤酒,雪狼把自己高大的身體扔進沙發,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

『……叫他好好休養,然後給我回總部來。』

雪狼瞇起了那雙藍銀色的眸子,側頭很認真的研究了一下手中的通訊器。

「我不要。」

『……雪狼?』地下總司的聲音一緊。

「我不會動他,但你也別想叫我幫你傳話。」

知道地下總司擔心的是什麼,雪狼直接把話挑開來講。

『……我知道了,我會派人去照顧他的,謝謝你的幫忙。』

聽出雪狼不想牽扯過深,地下總司馬上接著他的話尾走。

「沒必要道謝,三十顆子彈、三十二個人,用刀子抹脖子的算我附贈的,記得付帳。」

聽這話就知道有人還在不爽。

地下總司也沒話說,畢竟在他擔心一整晚的現在,他既不想花費力氣去哄一個喜怒難以評估的男人,又不想危害到水魈的安全,所以乾脆順著雪狼的話繼續兜圈子。

『追加一個委託,我要那個行動指揮的命。』

「行。」雪狼答應的很乾脆,他對害自己勞碌奔波一整夜的不滿也需要有個遷怒對象。

接著沒讓地下總司開口說要收線,他語氣平靜的接著說道:

「不過你也太失常了,總司,重要的影子失聯四個小時,加上他受傷的消息,讓你連冷靜的跟我說話都做不到了嗎?」

通訊器那頭沒有回應,安靜得就好像已經結束通話一樣,但雪狼知道他還在。

「是因為水魈受傷所以你如此動怒嗎?怎麼會連你都這麼天真?人活在這個世界上,生死都由自己負責,如果他今天因為實力不足或太大意就這麼死了,最怨的最恨的都是他自己,最遺憾無法活著回去見你的痛苦也由他自己承受;如果他今天身受重傷都還從地獄入口爬回來了,只為了繼續留在你身後,你又是憑藉著什麼來對他發火呢?」

乾淨俐落的把話說完,雪狼自顧自的喝著啤酒,也不管那頭的地下總司聽了他這番話心裡是做何感想。

空間靜默了彷彿半世紀的長久後,地下總司才默默低語:

『我只是一時口氣不好,你有必要讓我好幾天都心情不好嗎?』他語氣中帶有一絲惱怒無奈的抱怨。

他是知道自己方才因為焦急與關心引起的怒意沒處理好遷怒到雪狼,所以悶不吭聲的讓雪狼刺自己幾下,但會被直刺心口的話語傷得呼吸難受,卻是他意料之外的。

「因為老子不爽,誰管你們一個昏倒前還說別讓對方知道自己受多重的傷,一個把關心用怒氣表達,要怎麼樣都是你們家的事,但把我卡中間就是你們找我碴!」有人找碴害他心情不爽,他向來也不會讓對方好過。

他說得超直接。

……有你找碴找的過分嗎?!

『你碴也找了,我也開始心情差了,這樣滿意了嗎?』地下總司冷哼兩聲,表示他隱含道歉的示弱到此為止。

再不結束彼此互相找碴,只怕他跟雪狼的交情就到此為止了──他們兩個都很清楚這點。

輕笑一聲,雪狼決定把這話題結束了。

「當然,這當頭款吧,我會把那個行動指揮解決掉的,在你派的人來以前,你寶貝影子的安全交給我。」

『尾款呢?』

「當然是讓你家影子自己付啊,竟然敢讓我伺候他洗頭……你是怎麼訓練出一個有潔癖的影子的?」

『他一直很愛乾淨……』地下總司乾笑兩聲。

對,水魈從小就很愛乾淨,只要有出門打架,他回家就一定會洗澡洗頭,就連當了他的影子,就算訓練再苦再累,只要沒累到躺在地上爬不起來,水魈就不會省略個人衛生的動作。

不過……再怎麼愛保持個人整潔也不該在雪狼這隻萬年發情的狼面前梳洗啊!

『你幹嘛這麼好心!』地下總司開始磨牙。

該死,他以為幫他洗頭的人是誰啊?

雪狼真要勾引挑逗的目標,就算裡裡外外穿三五件衣服再加上隔離防護衣也是會被扒光的,那小子竟然敢……

向來認為自己幾乎可以做到泰山崩於前面不改色的地下總司感覺眼前陣陣發黑,太陽穴隱隱作痛。

「本來只是幫他簡單擦澡,清理完才好包紮以免傷口感染,誰知道他被水弄醒了,人都還神智不清就堅持要洗頭,我看他根本沒注意到自己的貞操有多危險吧!」雪狼低笑。

雖然當場有點傻眼,又因為神志不清楚的水魈根本無法溝通只好妥協讓他很悶,不過現在想想,真的還挺有趣的──尤其是能讓地下總司數次變臉更是有趣到驚人的愉快!

再說,等水魈醒了,大概還有樂子可以看~

『不准動他,你真動他我跟你沒完沒了!』至於被揩小油什麼的他懶得管了,誰叫水魈自己愛惹火。

「哈哈,放心吧,我的情人裡沒一個是被強迫的。」

『……也別引誘他……』他可沒忘記之前自家小孩被吻到失神的事情。

算了,還是趕快派人去把水魈接回來好了,在這邊瞎扯半天也不能保障水魈的安全!

啪!通訊器彼端收訊的聲音超明顯。

「真是沒耐性……」雪狼愉快的低笑。

隨手把空的啤酒瓶丟回垃圾桶,起身走向主臥房。

一進門,就看見床上本應該在睡覺的水魈表情複雜的看著他。

「做什麼不睡覺?」

「……傷口痛。」止痛藥的藥效過了,整個就是被痛到睡不著。

瞥了眼床頭的杯子,看見裡面的水已經沒了,雪狼直接又倒了一杯,倒出幾顆止痛藥、消炎藥和退燒藥。

「我餵還是你自己吃?」現在他不敢直接偷親,萬一害水魈嗆到可是會扯裂傷口的。

似乎想起之前被餵藥的事情,水魈也點臉紅。

「我自己吃。」

「再幫你打劑抗生素,畢竟傷口是在河裡泡過的,小心點處理比較好。」
水魈安靜的看著雪狼罕見的認真表情,神情還是有些古怪。

直到雪狼將針筒移開他的手臂,他才語氣詭異的開口問道:

「你說的是真的?」

「什麼?我說的話一直都很真。」

「不是一直都很假嗎?」

「你可以挑戰看看我說我要吃了你是真的還是假的。」雪狼笑嘻嘻的拎起那張他出門前留下的紙條。

紙條上寫著龍飛鳳舞的幾個字,大概的意思叫做「如果你敢偷偷溜下床,被我發現幾次我就侵犯你幾次;不管你有沒有下床,傷口裂了我很樂意幫你把血舔乾淨,順道收起點本金利息」。

看見雪狼拿出那張害他根本不敢離開床舖去拿通訊器的便條紙,水魈有些狼狽惱怒的閉嘴,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

藍銀色的眼睛盈滿笑意,雪狼將紙條放回床頭櫃,掀開被子準備檢查水魈的傷口,意外發現水魈渾身緊繃。

「這麼緊張?」

「……沒有。」水魈尷尬的慢慢放鬆下意識繃緊的肌肉。

真糟糕,剛剛聽見雪狼跟總司的對話……難道他真的有吵著要雪狼幫他洗頭嗎?他只隱約模模糊糊的記得雪狼似乎有幫他擦澡的樣子,因為他身上都是血污……沒道理他會這麼孩子氣吧?!莫非真的發燒會讓人腦子短路?!

看穿他飄移眼神後的懊惱與心虛,雪狼非常惡劣的打破他最後自我欺騙的可能。

「別懷疑,你是很堅持要洗頭,不洗頭就不肯上床睡覺,但你的傷口又碰不得水,所以你成功的讓我忙出一身汗,我還是第一次把人扒光了一起在浴室裡磨蹭半小時卻啥甜頭都沒撈到,好不容易伺候完你,還要趕著去攔截只怕已經追蹤到樓下的敵人……有哪個殺手休假休到我這種勞碌假的?」

「……」陌生的熱意從臉頰蔓延到耳朵,水魈有種想撞牆撞昏自己的衝動。

看見平常總是平靜似水的水魈尷尬慌張又手足無措的模樣,雪狼開心的朗笑出聲。

他在唬他吧?他在玩弄他嗎?!

水魈鬱悶的瞪著他可惡的笑臉,忽然很想回台灣抱著浪淵哭訴……當然只能找浪淵,被其他人知道自己一定會被笑死!

「別瞪我了,快睡吧,在你家老大派人來接你回情報總部看管前,你最好養足可以下床走路的力氣。」勉強忍住笑的雪狼摸摸他的頭,很沒安慰誠意的拍了兩下。

「……這位先生,你當我是小孩嗎?」還拍頭咧!

「因為我昨天晚上才發現你的頭髮很好摸啊!」雪狼笑瞇瞇的說道,藍銀色的眼睛不懷好意的在他身上打量兩下。

只怕不只發現他頭髮很好摸,根本是全身上下都被摸遍了。

「……」水魈好不容易才稍微退溫的臉頰又是一片火辣辣。

算了,再繼續跟雪狼說話他一定會想負傷爬下床挖個洞把自己活埋了……還是睡覺吧!

「我這裡有客房,你可以去休息一下。」鬱悶歸鬱悶,他也沒忘記雪狼到底被這事折騰了多久,體貼的提醒可供休息的地方。

「不用你操心,你家我還不熟嗎?」

也是,他不請自來很多次了。

水魈疲憊的呼了口氣,剛好傷口也因為藥效發作而減緩了疼痛,他安靜的閉上眼,沒多久就陷入昏睡。

看著水魈入睡,雪狼才輕輕帶上門走了出去。

@@@@@@@@@@@@

狼爸你好威!!!
但是在這邊我要提醒大家,
狼爸是星河的啊~~~
他跟水魈是純情(?)的互踩(?!)室友關係!!!
只能說狼爸在他自己的故事裡頭很壓抑(被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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